憶倪匡趣事(11):倪匡搬家記

老友見面,大笑四聲,倪匡兄終於回到香港來長居。

「那麼多東西,怎麼處理?」我問。

「找了一家搬運公司,一個大貨櫃。」

「一個貨櫃就夠了?」

「其他的都丟掉。」

「那個仙人掌球怎麼辦?」我記得,雙臂合抱也只能抱得半個那麼大。

「新屋主的三歲大女兒,一看喜歡得不得了,就要去抱它,我即刻把她拉住,長滿了刺,還得了?新屋主說不能留了。有一家我常去買花的店鋪要,就送了給他們,來四個大漢,先用木板搭了個盒子把它包住,再連根拔起,也刺傷了兩個人。」

「水箱呢?」

「十幾個三尺乘六尺的,全送給水族館,單單是挖水箱底的泥,也堆積如山。」

「汽水呢?」他的雜貨間里,什麼都多、減肥可樂一買就是幾十箱、還有罐頭湯、糖果、餅乾等等。倪匡兄這個人,一向大手筆。

「全部送人。」

「家私呢?」

「新屋主要了一點,倪穗的朋友把其他的拿走。」真有眼光,那都是舊屋主的收藏。

「結果連床都搬了,倪太和我兩個人,在最後那幾天睡沙發,睡得腰酸背痛。」

「那輛殘疾人士的摩托車呢?」

「也當了垃圾了。」倪匡兄說:「新屋主給我們一個月限期,起初還以為有足夠時間,後來一天一天逼近,東西還是那麼多,緊張得要命。」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這句老話只有男人聽得懂,女人是不能理解的。我把東西一箱箱丟,倪太一箱箱打開來看,怎麼直法?」

「那個貨櫃,裝了些什麼?」

「書呀!我已經扔掉了幾十箱,送人也送了幾十箱,剩下的字典和其他工具書,也有幾十箱呀。家裡那幾張按摩椅,用慣了捨不得丟,留了三張,也一起裝進裡面。」

最後那幾天,忙得倪太全身都發腫,臉也脹出半個來。一個朋友的親戚是做醫生的,說是過度疲勞之後產生的敏感症。倪匡兄看到了她那個樣子,急得躲進車房,悲從中來,捶胸大哭。

捶胸大哭,這句話,是倪太購物回來後,看到她才說的。冧女本事,倪匡兄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搬家這一回事,真是差點一屍二命。」他說。

「去你的,你又不是我肚裡的兒子,哪來一屍二命?」倪太問。

倪匡兄抱住她。「你死了,我雖然活著,也等於沒活,不是一屍二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