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我看上了一個賣冰粉的男高中生，咳，高考結束的那種。
不過撩了小半月都沒能到手，不得不感慨一句：
弟弟難撩啊。
01
「老闆，來一份加滿愛的冰粉。」
「不好意思，沒有。」
「那……加個微信？」
「稍等，馬上為您做一份。」
高考一結束，手機里全是揚言拿下弟弟的flag。
「#網吧限定高三畢業生」
「#酒吧限定高三畢業生」
「#姐妹們快去XXX，全都是剛剛高考結束的小弟弟，超帥的！」
……
我嘆了口氣，咬著勺子坐在台階上看叔叔阿姨們跳廣場舞。
「還是沒要到微信？」
夏夏一屁股歪在我身邊，猛灌了幾口礦泉水隨後咂咂嘴道：
「要不換一個吧，我覺得他旁邊那個也挺不錯的，就是小了點。」
「罷了，是我配不上這高貴的愛情了。」
吃完最後一口，我將紙碗丟進垃圾桶，又跟著她衝進廣場舞的陣營中揮灑汗水。
嘁，不就是個臭弟弟嘛！
大不了姐姐我換一個，無愛一身輕。
男人，只會影響我賺錢的速度 。
……
沒過半小時，我就體力透支，只能慢吞吞地爬到台階上坐下，隨後直勾勾地盯著斜前方的冰粉鋪子。
攤是真的小，人也是真的多。
當然，這全是因為老闆的顏值嘎嘎高。
弟弟帶著一個黑色口罩都遮擋不住自己的美色，在得知他是高中畢業出來擺攤後，來買冰粉的女生們就更多了。
個個兩眼放光猶如色中餓鬼，跟我一樣堅持每天打卡要微信的也不少，但最後結果都一樣。
被無情拒絕。
各色的長髮短髮遮住我「望夫」的視線，我喝了口水心裡難受得喘不上氣，好像珍藏的寶貝被人發現了似的，忍不住對比起來——
嗯嗯，這個沒我好看，還好還好。
那個沒我會撩，還好還好。
……
冥冥中，男生和我對上視線，好看的眉眼微皺，我呼吸一滯立馬撇開眼，心裡無限酸澀：
嘁，錢都付了還不讓看，小氣鬼。
02
接連吃了十餘天的超大份冰粉，今天一早我就發現自己身上有點不對勁。
姨媽來了。
「你這也算是為愛受苦吧？」
夏夏騎著小電驢來給我送溫暖，我淺嘗了幾口她親手做的紅糖薑茶，苦澀一笑：
「本宮這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咱追弟弟，就要抱著「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黃河不死心」的態度。要不，你今天激他一下，要旁邊那個的微信。」
夏夏托著腮給我支招，我咕咚灌下幾大口，抹抹嘴，豪氣衝天地吼道：
「干他丫的！」
剛到廣場，人就迅速蔫了下去。
痛經，特 么的，給爺氣笑了。
我弓著腰站在台階上，滿頭大汗，小臉發白。夏夏一臉擔心地看著我，抿嘴開口。
「要不今天先別弄了，你休息休息，把保溫杯里的紅糖水喝了。」
「嗯嗯。」
實在是太疼，只能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扶著腰咬牙坐下去，眼神卻無處安放。
來得太早，弟弟還沒出攤。
我獃獃的盯著那個空位，無意識的嘆了好幾回氣。
「喲！這麼巧，你也來這玩？」
鄭宇大喇喇走來，身後跟著三個人，我沖他揮揮手示意坐下來講話。
「在家呆著無聊，精力太充沛沒地方發泄。」
「你們幾個今天怎麼湊一起了？咱班沒說搞同學聚會啊。」
「嗨，這不也無聊，就一起出來溜溜。」
「嗯嗯，夏夏去買吃的了，待會兒要一起玩嗎？」
「行啊，高考結束都好長時間不見了，咱們聊聊天啥的也行。」
我們五個齊刷刷坐了一排，鄭宇從來都是帶動氣氛的那個，根本不用擔心長時間不見的生疏和尷尬，我被他們幾個的貧嘴逗得哈哈大笑。
「咚！」
一道雜訊響起，用眼角一掃，我看到了面無表情的冰粉弟弟。
一盒一盒的小料被摔在桌上，如果不是蓋著蓋子，裡面的東西估計都能被撒得滿地都是。
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莫名的有些心慌。
淦！他不會以為我是個渣女吧？
「你怎麼老盯著那個？想吃？」
鄭宇看出我的敷衍，起身拍了拍土。
「哥去給你買，咱文科班的男生不能沒有這點兒眼力見。」
沒拉住，他跑得比五十米體測還快，剩下我和另外三個男生面面相覷。
沒過一會兒，鄭宇又回來了，氣鼓鼓地坐下罵道：
「還有人擺攤不賣東西，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賣還擺什麼攤，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說著不解氣，又要衝出去理論。
我一把拉住他坐下，有點尷尬地開口：
「沒事，正好我也吃不了，還算給你省錢了。」
「呵，真巧，你們也來這玩？」
夏夏甩著一頭狼尾疾步走來，手上的零食袋子左右搖晃，徑直朝我懷裡丟來。
四聲規規矩矩的「夏姐」響起，她點點頭在我腳下低一階的台階落座。
03
「要不，待會兒跟我們一起去跳廣場舞吧？」
自從夏夏坐下，鄭宇拘束了不少，只會紅著臉傻樂，我試探的一提，他便滿口答應。
「不行。」夏夏瞪我一眼，「先吃飯。」
「行啊，我帶你們去我家的飯店，咱們好長時間不見，先吃頓飯再出來玩。」
鄭宇兩手一拍，星星眼狀看著我們，另外三個男生也點頭附和，夏夏想了想同意了。
我跟著她一步一步走出廣場中心，只覺得後背灼熱十足的，回頭卻發現冰粉攤前早已圍得水泄不通。
根本沒在看我。
唉。
飯桌上，他們幾個聊得熱火朝天，甚至叫了幾聽啤酒來助興，夏夏見我不起勁，只是一味地給我夾菜，什麼也沒說。
鄭宇越聊越興奮，最後紅著臉給夏夏倒了杯果汁。
「哦～」
我瞬間機靈了起來，都這麼明顯了，夏夏應該也察覺到了吧。
除開兩個當事人，剩下的人全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鄭宇看見我不懷好意的眼神更是心虛的紅透了耳尖。
手機一震，我收到他發的消息。
「求保密。封口費下次給。」
我壞笑著回了個OK的表情包，隨後琢磨什麼時候問問夏夏的想法。
結果這個直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打了個直球！
「鄭宇，你是不是對我有點意思？」
「……」
鄭宇的嘴一張一合，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最後只能梗著脖子點點頭。
「是、是啊，你發現了？」
「嗯，太明顯了。」
她喝了口果汁，淡淡道。
我揪了揪她的衣袖，「姐啊，你要不要這麼直白？」
夏夏看我一眼，笑了。
「怕什麼，我又沒說不讓他追，不提前問問我以後只拿他當兄弟怎麼辦？」
「……」
虎還是你虎。
我默默豎起大拇指，埋頭乾飯。
識時務者為俊傑，吃飽後我和另外三個男生就十分貼心的給這倆人留了二人世界。
重新回到廣場上，人已經多的密密麻麻了。
看見原來的位子被占，我默默地挪了挪，新位置離攤位很近，近到我一個三百度近視眼都可以看清燈光下拿著小料勺操作的修長手指。
配上那一副拽拽的神情，我硬是把人家擺攤賺錢的動作看得津津有味。
04
「小姐姐，我看你來我們這兒好長時間了，不然加個微信吧。」
攤位的另一個小男孩兒走了過來，拿著手機笑得十分乖巧。
我側過頭看到他身後目光沉沉的弟弟，想到了夏夏那句「刺激他一下」。
「好啊。」
掏出手機，愉快的掃了碼。
「備註許尤。」
「你呢？」
「姐姐，我叫楚炑。」
「那，跟你一起的那個叫什麼？」
「齊言。」
我點點頭，掏出幾包零食分給他。
「別客氣，姐姐請你吃的。」
楚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
「謝謝姐姐。」
我沖他揮揮手笑：「趕快忙去吧。」
楚炑回去後，齊言偏頭問了他幾句，隨後輕輕點頭繼續做冰粉，我看著打配合的兩人嘆了口氣，支著下巴望向了熱鬧的舞隊。
夏夏回來時，我已經吃完了最後一包薯片，她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接過垃圾袋。
「走吧。」
星子揉碎灑在夜幕上，我點點頭，突然看到了她身後五步之遠的齊言。
眼神晦澀，兩側的手握成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cao，我心裡暗道不好。夏夏這新剪的狼尾不會讓他以為我有男朋友了吧？
夏夏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輕哼一聲將我從地上扯起來。
「機會就在眼前，麻溜的爬過去。」
她在我耳邊小聲叮囑，隨後猛推一把。
我措不及防，以為要栽到地上，誰知齊言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我的肩，另一隻手虛虛護在我的腰後。
熱意翻騰上臉，我對夏夏的感激之情瞬間噴涌而出。
距離太近，我嗅到了齊言身上的淡淡冰粉味。白皙的脖頸，流暢的肌肉線條……
媽媽啊！我竟然第一次這麼近的觀察到了男生！
「學姐，抱夠了嗎？」
青澀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我捂著臉，落荒而逃。
05
「要我說，你就該直接掏出手機加上微信。跑什麼，好不容易有了接觸，你看你那不爭氣的慫樣兒！」
小電車上，夏夏對我的逃跑行為恨鐵不成鋼，我將頭頂在她的腰窩處哀嚎：
「我真的做不到啊！太好看了，我內心有愧，感覺自己老牛吃嫩草。」
「怕什麼！你還沒大四呢！最多比他大上兩三歲，他還能嫌棄你？」
「……」
我梗著脖子不吭聲了，人家這麼好看，看不上我不也正常嗎？
「別說我了，你和鄭宇最後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先觀察一段時間唄。我總不能上來就講我同意吧？」
「不愧是夏姐啊，談戀愛的效率都比別人高。」
她鼻子哼哼一聲，算是結了這個話題。我手捧著保溫杯，心跳如雷。
淡淡地冰粉味一直縈繞在我鼻尖，連帶著那句略有調侃的聲音。
真是想不到，我許尤竟然會被一個弟弟拿捏住！
簡直不要太打臉。
一向端著「人間清醒」的設定行走在各個痴男怨女間為他們排憂解難，怎麼也沒想到會有如今這副德行。
唉！
第二天晚上，楚炑突然給我發消息，看著聊天頁面上那個打著「hi」的粉色兔子，我默默地回了一隻貓咪。
「今晚怎麼沒來？」
「我……不太方便，怎麼了？顧客很少？」
「沒有。」
隨後陷入一陣尷尬，盯了幾秒我覺得他不會再發消息了，才關上手機睡覺。
「姐姐今晚也不來了嗎？」
洗完澡的我剛爬上床就收到了消息，不同的是今天的楚炑似乎很開心，因為他連發了十幾個表情包轟炸我的手機。
「不能去啊。」我匆匆回消息，打開吹風機吹頭髮。
「太可惜了，你什麼時候能來呀，來的話我給你加超多小料。」
看到這兒我笑了，「怎麼，是賣不出去拿我清空？」
「怎麼會！有我哥在，買的永遠比賣的多。」
那倒也是，想到齊言那張睥睨眾生的臉，我不由得嘆口氣。
「你知道我對你哥的心思？」
「當然。」
「那你還加我？」
「這不是覺得你最有機會嘛！」
人小鬼大，我暗笑道，心裡卻別有一番滋味。
「幫我偷拍一張你哥的照片。」
「好嘞！」
沒過一會兒，楚炑就發來一張高清圖片。我關掉吹風機舉起手機放大，頎長的身姿映入眼帘。
一頭烏黑的碎發在廣場的聚光燈下有些熠熠發光，修長的手指捏著勺子往碗里添加小料，身上是我偷窺過不止一次的黑色圍裙，今天穿的是略寬鬆的湖藍色短袖和黑色長褲，更顯得皮膚白皙、吹彈可破。
很休閑，也很青春，滿屏的荷爾蒙啊，撩撥著我這顆無處安放的少女心。
「好看嗎？」
「拍的不錯。」我點下保存，無聲的笑了笑。
「你要是給姐姐助攻成了，姐姐請你吃飯怎麼樣？」
「當然OK啊！」
我當即發了兩個紅包過去，備註：給你和你哥買宵夜。
06
「姐姐，我哥今天又拒絕了好多女生，你說我什麼時候也能有人追啊。」
楚炑發來的語音里充滿了哀嚎和怨懟，我掃了眼時間有些驚訝。
「這麼晚了，你們還在賣冰粉啊？」
「沒，今晚家庭聚餐，高考結束大人說一起吃個飯。」
楚炑回的很快，不過沒再發語音和可愛的表情包。
我咂摸著這初中生又深夜emo的心思，沒敢多問，只簡單回復了個「哦」。
沒過一會兒他又發來一條消息，「這麼晚了，沒睡？」
「對啊，也不算晚，咱倆之前不都聊到十二點多嘛！」
楚炑這四天，幾乎每晚都會跟我聊天，大到他哥要考哪所大學，小到幾歲能開口說話全都事無巨細的透給了我。
而我，只能用厚厚的紅包來報答他，並讓楚炑多給齊言買點好吃的宵夜，等我身體允許了就立馬直奔廣場繼續我的「撩漢事業」。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陣，我以為不會再回了時，楚炑又發來兩條信息。
「姐姐。」
「如果我哥也喜歡你，你會答應和他談戀愛嗎？」
「你這是什麼屁話，當然啊！」
「那如果他拿你來拒絕別的女生，也不介意嗎？」
我呵呵一笑：「求之不得好吧？」
「嗯。」
發完這條，楚炑也沒了聲音，我等了一會兒，又滾上床睡覺了。
07
躺屍一周，我等到姨媽走了才給夏夏發消息。
「出來嗨？」
「地址。」
「我家這邊的商場。」
「十五分鐘，對了，我帶了鄭宇。」
「……」
夏姐在談戀愛上與古人打仗的想法不謀而合，都講究一點：
兵貴神速。
短短一周不見，這倆人已經迅速進入了曖昧期。
旋轉小火鍋的店裡，我坐立難安，而對面兩一如既往的進行著眼神拉絲。
「咳咳！鍋開了。」
我尷尬的用筷子指了指，隨後端起一盤子羊肉卷倒進了自己鍋里。
夏夏手一擺，像往常一樣給我倒水燙菜。鄭宇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她，不過手上和她做著相同的動作。
莫名有了一家三口的既視感。
我：「……」
「今天還去廣場嗎？」夏夏打了個雞蛋入鍋，還不忘抽空掃我一眼。
「去吧……好長時間沒去了。」
我咬著筷子點點頭，一想到他還是心臟砰砰跳，嘴角忍不住上揚。
「我、我能跟著去嗎？」
鄭宇在一旁弱弱的開口詢問，夏夏看看他又看看我，用手一指。
「問尤尤。」
「……」我硬著頭皮假笑，「我覺得……」
「火鍋我請。」
「我覺得沒問題。」
在大事上我還是要拎清楚，面子和免費蹭飯，我當然要選免費蹭飯！
畢竟，面子一文不值。
吃飽喝足我們騎車去了廣場，五顏六色的噴泉邊是跑來跑去的幼稚園小鬼們。
「哎，你的冰粉弟弟。」
夏夏走來撞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抬頭又和他對上了視線。
深吸兩口氣走了過去，卻發現攤位前多了塊小黑板。
『已有女友，勿撩。』
「……」我愣了兩秒，擠出一抹笑容。「要一份冰粉。」
楚炑見是我，立馬從小板凳上跳起，跑來找我聊天，還加了很多的小料。
他有些愧疚的看著我，「姐姐，這……我沒想到，我哥今天才說的，我給你發消息了，你沒回……」
我失魂落魄地點點頭，就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打地懵在原地。
齊言走了過來，讓楚炑去一邊他來弄，我盯著他的發頂有些失焦。
是做夢吧？
掐了一把手心，哦，不是夢。
「什麼時候脫的單啊？」
接過冰粉時，我裝作隨口一問，卻喉頭髮緊，只好眼神亂飄地觀察他的神情。
「高二。」打包的手一頓，他飽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心被猛地攥緊，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手中的冰粉漸漸染上重影，我不得不低下頭苦笑：
「哈，不早說，祝你和你女朋友幸福哈。」
得到確切答案的我帶著滿腔的酸澀灰溜溜地走到夏夏身邊，將冰粉直接塞進她手中。
「你吃吧。」
「怎麼了？」
「人家高二就有女朋友了，我白忙活了……」
想到這兒，語氣不由得哽咽起來。鄭宇被夏夏支走去買烤年糕，我靠在她身上嗒嗒掉淚。
「好了好了，下次問清楚我們再出手，這次賴我，沒幫你把好關。」
正安慰著，夏夏突然止住了話，她拍拍我的背示意轉身，我順從的看去，齊言正神色不明的盯著我倆。
「找的錢。」
他上前兩步，走到我跟前。
「我沒多付。」
剛剛哭過，我的鼻音很重，齊言聽到後又皺了眉。
「怎麼哭了？」
他抬起手要揉我的頭髮，被我偏頭躲了過去。
呸！什麼渣男行為！有女朋友了還來找我，我冷漠的看他一眼，向後一退。
「不關你的事。」
齊言收了手嘆口氣：
「那你說話還算數吧？」
我沒出聲，這算什麼問題，我又沒答應過他什麼。
「你之前不是說，不介意我拿你來拒絕別人嗎？」
此話一出，我瞪圓了眼看著他。齊言揉了揉鼻頭，沒再說話。慌亂中，我連忙掏出手機對著他道：
「那，加個微信也不過分吧？」
「嗯，不過分。」
齊言輕笑幾聲，也拿出手機，掃了一下，一直到新好友聊天頁面出現在眼前時，我都是懵的。
所以，小黑板上的『女友』是我？
那我這到底是拿下了還是沒拿下？
08
「學姐，你怎麼傻乎乎的啊？」
齊言笑著嘆了口氣，很是無奈。順著他的話，我咂摸出一點味兒。
「你怎麼叫我學姐？」
「我和你同一個班主任。」
「啊？」
「你忘了，高二，你來過我們班一次。」
我仔細想了想，猛地一驚。
「你你你……」
他點點頭，隨後又向前一步。
「想起來了？」
「昂……」我提著小碎步向後走，訕笑開口。「這不，沒想到嘛……」
他步步緊逼，眉頭輕挑。
「現在晚了，收手也來不及了，你已經追到我了。」
說完，他就捉住我的手腕，很是得意的看了夏夏一眼，接著帶我走回了攤位。
「坐。」
楚炑看著我們，目瞪口呆，完全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
等齊言又戴上圍裙去操作台賣冰粉後，他才慢慢踱過來，求知慾爆棚地蹲下看我。
「姐姐，牛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尬笑，該怎麼和你解釋我和你哥的這段孽緣呢？
剛要張口，楚炑就被齊言拎了過去。
「給我幫忙，別偷懶。」
說著，他又重新端了一碗冰粉給我，語氣很是溫柔：
「在這吃一會兒等我，別亂跑。」
「哦。」
得了，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伸手接下，甜滋滋的挖了一大口送進嘴裡。
遠處的夏夏不放心的走了過來，我將前前後後所有的事全都告訴她後，這人樂了。
「這孩子醋勁挺大啊。那你有什麼事就給發微信，晚上到家給我發消息，這串年糕拿著，我先去找鄭宇了。」
我點點頭，剛目送夏夏離開，又被齊言拍了頭。
「去前面坐。」
他咬著牙，有些生氣。我撓撓頭，指了指夏夏。
「我閨蜜，女的，有男朋友的那種。」
「是嗎？」他狐疑的看我一眼，顯然不信。
我急了，立馬跳起來道：
「當然！高二跟我一起去你們班的，就是她！」
齊言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她……變化挺大哈。」
好不容易等他賣完了冰粉，還想和他壓馬路的我又慘遭拒絕。
「送你回家。」齊言長腿一邁，跨坐在電車上。我滿臉黑線地接過頭盔，一言不發。
就這？這人真是跟我談戀愛嗎？
「別瞎想。」齊言扭身給我扣好，捏了捏我的臉頰，「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帶你玩。」
我敷衍的點點頭，悄咪咪摟上他的腰。
嘶，刺激！
09
就想問問，誰家弟弟第一次約會定在畢業聚餐？
我看著坐在主位上的班主任，呲著一口大白牙傻樂。何老師獃滯的看著我，倒的飲料溢出了杯子，直接灑在了褲腿上。
「老、老師好。」這四個字真是燙嘴，我尷尬的滿地找頭，被身旁的人輕輕握住手。
「別緊張，姐姐。」齊言氣定神閑的沖我一笑，扯住我落座，包間里眼尖的人早就興奮的跟著起鬨尖叫，還有不少人躍躍欲試想讓齊言講講我倆的事。
「你們這是……」何老師撓撓頭，笑得很迷茫。
齊言舉起我倆相握的手晃了晃，挑眉輕笑，「把你愛徒追到手了。」
「……」
掌聲陣陣，一片叫好，高考完後的小孩都被這一消息刺激的千奇百怪，有酸著語氣祝福的，還有趁勢也跟著表白的。
現場一片混亂，只有我還在堅持不懈的用腳趾扣芭比夢幻豪宅。
「吃這個菜。」齊言無比淡定的給我夾了幾箸菜，又貼心的倒了杯溫水放在我面前。
何老師樂呵呵的擺手看戲，直到服務員再進門上菜才算徹底安靜下來。
我的注意力剛被端上來的跳水魚吸引時，幽幽的問候聲再次響起，主位上六張吃瓜猹的臉，眼神在我和齊言間來回掃射。
救命！剛剛怎麼沒發現其他五科的老師也都在這！
「咳，我追的他。」
又是一陣起鬨大笑，我的臉都快丟完了，明明高考前去看他們的時候還是一群內向的美術生，怎麼幾天不見就成這樣了？
耳朵火燒一樣，我開始不停的喝水，齊言跟我說了什麼也沒聽清，只能沖他傻笑幾下。
「好了，吃飯吧，人都害羞了，回去又不是你們哄。」
嗚嗚嗚，你這樣說我只會覺得更丟人了！
聚會散場，我和齊言圍著湖邊散步，夏天的風很是悶熱，還沒走一會兒我就想回家了。猶豫半天，卻看見他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嘴角掛著幾分傻笑。
「怎麼了？」
齊言搖搖頭不說話，照舊傻樂著看我。
想到剛剛在餐桌上他被人塞了好幾杯酒，我踮起腳尖輕輕嗅了嗅。齊言身體瞬間綳直，眼神幽深，喉結滾動幾下後又連撤幾步，避開了我。
？？？
他緩了好半天，才紅著臉走過來牽住我的手，絕口不提剛才的反常行為。
「我送你嗎？」
走到小電車前，我熟練的找出鑰匙插上，看著一旁昏昏沉沉的某人。
「不行，太晚了。」
齊言搖搖頭，聲音也黏黏糊糊的，不開口的話完全看不出他已經喝醉了。我嘆口氣，撥通了楚炑的電話，十五分鐘後才等到趕來的楚炑。
「交給你了。」
他麻利的架起齊言放在電動車后座上，沖我比了個「ok」隨後騎著電車走了。
還沒一會兒，又灰溜溜的回來了。
「忘了什麼嗎？」
「忘了送你。」楚炑尷尬的看著我，又指了指坐在後面的齊言。
「……」
10
談了個剛高考完的弟弟是什麼感受？
出分的這一天我比他還緊張。
考上了我學校，我該上大四了，我們倆怎麼辦？
沒考上我學校，我們倆異地了，又該怎麼辦？
追的時候全憑顏控，根本就沒考慮過現實的種種，濃情蜜意在一起後，高考成績出了我開始緊張了。
「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緊張啊？」
手機那頭，齊言調侃的聲音響起，我握緊了被角，呵呵乾笑。
「出來了嗎？」
「還沒。」
「哦哦。」
「現在呢？」
「網崩了，要再進一次。」
「好的好的。」
反覆煎熬了二十分鐘，得知他成績的我舒了一口氣，在床上連滾三圈，抱著抱枕傻笑。
「開心了？」
慵懶的聲線再次響起，我沒忍住紅了臉，輕聲「嗯」了一下。
「下午逛商場好不好，姐姐？」
齊言將最後兩個字說的曖昧極了，尾音上揚，處處都是撩撥得意味。
救命！我人沒了！
終於，我也在一聲聲「姐姐」中迷失了自己。
平時巨討厭逛街的我，可恥的和他溜達了一下午。坐在商場的奶茶店裡時，我還在抱著他的胳膊呵呵傻笑，感覺手裡的楊枝甘露都沒有身邊的人甜。
「要不要買套西裝？」
我抬頭問齊言，男生流暢清晰的下頜線直接闖進我的心房，鬼使神差下我仰頭親上了他的側臉。
一秒未到，齊言整個人都像煮熟了的蝦子，滿臉通紅的看著我，平常的遊刃有餘全都沒了痕迹，只有一雙不知所措的狗狗眼正獃獃的注視著我這個始作俑者。
好可愛！
我舔舔嘴唇，又親了一口他的側臉。
齊言這次反應過來，默默地喝了一大口奶茶，然後梗著頭扭向另一側，我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詢問：
「會對我負責吧？」
淦啊，我以為很會的小男孩，竟然是個純情弟弟！
這種感覺你們懂嗎？
算了，一群單身狗，姐姐的快樂你們是不會懂的。（狗頭保命）
「當然啊。」我笑嘻嘻的捏住他的臉，手感一流。
第一次給男生買西裝，我坐在店裡十分緊張，看著齊言在導購小姐的介紹下試了一套又一套，生平第一次怨恨自己不是更富有。
「這套好看嗎？」
齊言終於挑到了一套自己滿意的，從試衣間走出來後徑直看向我。
怎麼說呢？妙啊，妙不可言啊！
就這一身，如果是參加辯論比賽，能先讓對方在顏值上感到自卑；如果是主持節目，能讓台下觀眾無心節目；如果是朗誦大賽，嘿嘿，估計大家聽半天都不知道他講了什麼。
「就這一身吧！」
說話間，我一屁股躍起圍著他打量數圈，眼睛閃著光芒。
齊言被我看的有些羞澀，僵硬著點點頭又衝進試衣間換回了常服，我有點惋惜，但還是隨他去了。
11
暑假過的很快，A大錄取通知書下來時，我和齊言以及我們倆的朋友們一起吃了一頓飯，夏夏和鄭宇牽手進來時，齊言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極其熱情且不合常理的招待他們趕緊坐下吃飯。
目睹這一切的我呵呵一笑：「男人啊，嘖嘖。」
「行啊，弟弟怎麼樣？」
夏夏壞笑著跟我聊天，話里話外都是調侃和打趣。
我打了她一下，語氣急促的低聲道：「回頭細聊，回頭細聊。」
「細聊什麼啊？」
齊言湊了過來，輕輕咬了一下我的耳垂，頓時打了個寒顫，我尷尬的扭頭親了他一口，小聲哄騙：
「乖乖吃你的菜，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亞子。」
「那你開學後可不能跟我分手。」他十分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天天瞎想什麼呀，乖，快吃菜。」
我揉了揉他的碎蓋，笑得十分討好。
齊言點點頭，重新坐了回去，夏夏忍不住嘟囔一句：
「你這到底是狼狗還是奶狗啊？」
我抿嘴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12
開學那天，我見到了齊言的父母，都是很隨和的人，齊言的媽媽甚至戳了戳他的胳膊，對著齊叔叔擠眉弄眼道：
「矮油，你兒子不錯呦。」
我被爸媽送到了高鐵站，齊言也選擇坐高鐵，拒絕了自家爸媽的陪去，理由是要照顧女朋友。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他爸媽卻十分隨意的揮揮手，毫不留戀的登上另一架高鐵。
「好不容易熬完你的高考了，我們也要去旅遊。」
阿姨笑得十分開心。
到校後我先把自己的東西放在了宿舍樓下，接著和他一起搬東西，齊言執意要自己弄，只給了我一個十分輕的小布袋，我一路拎著跟他到宿舍樓下，然後轉身回寢收拾東西。
「姐姐，你弄完了嗎？」
下午正打算約他吃飯時，齊言給我發了微信，當即美滋滋的回復了一句還約定了地點。
我下樓後驚喜的發現齊言正站在我們宿舍樓下等我，少年站在枇杷樹旁，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隨意的插在褲兜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我一路小跑衝進他的懷裡，十分幸福。齊言拍了拍我的背，也跟著笑。
「帶我去吃好吃的吧？」
我點頭答應，帶他去吃我最愛的那家炒米粉。
辣意上頭，我伸著舌頭斯哈呼氣，齊言擰開一瓶冰酸奶送到我嘴邊，就著他的手，我小口喝了起來。
「你們什麼時候軍訓啊？」
「一周後。」
我點點頭，盤算著什麼時候去偷看看他。
「姐姐，我不在你不會看上別人吧。」
「怎麼可能。」我驚呼，他這是什麼腦迴路。
齊言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將碗里的雞肉分我一半。
13
軍訓時間不長，我每天泡在圖書館裡背書做題備戰考研，齊言下訊就會給我發消息一起去吃飯，有時候看見這些大一新生我也會忍不住酸澀起來。
大學過的可真快啊。
因為要考研，很多時候手機都是消息免打擾，齊言的信息通常都要延遲很久才能回復，一來二去，他漸漸摸清了我的休息時間，一旦我打開手機，就會收到信息轟炸。
沒有課的時候，他就跟著我去圖書館，我備考，他複習或者畫畫。
美術生的專業我不太懂，但齊言畫畫的樣子非常好看，他站在畫板前取景，自己也是一道風景。
有時也會很抱歉，沒能給他一段美好的校園戀愛。但齊言非常體諒我，他總是督促我背書學習，會在我疲憊不堪的時候為我帶一杯奶茶驅散焦慮。
故事很長，但結果很不錯。
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報，我拿到了心儀學校的錄取通知。
又一個夏日，我們一起在廣場擺攤賣冰粉，鄭宇和夏夏在我們一旁搞了一個小樂隊，楚炑則是即將步入高三，滿滿的學習壓力。
伴隨著歌聲的響起，我和齊言相視一笑，我們不止一個夏天啊。
番外：遇上心動的她
01
許尤回校兩次，第一次是在高二，為我們跳了一支舞。
第二次是在高三，為我們加油打氣。
見她的那一天，天氣很熱，班裡開著空調，她在掌聲中走上講台，帶著明媚的笑容。
一張嘴卻聲音發顫，胳膊輕微的抖動。
我坐在牆邊，輕聲一笑。
02
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
就好像原本無措的人生，突然有了指引的方向。
自踏入小學，我們就只有一個目標：考大學。不管是什麼大學，不管以什麼方式，最終的目的都是考上一所大學。
那，考完大學後呢？
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許尤很漂亮，為我枯燥的學習生活帶來了新的氣息，自她來後，班裡也多了鬥志和激情。
大學很好，值得我們去拼一把。
大家都從許尤身上看到了這一點，虛無的理想照進現實，我們的前進有了意義。
03
集訓很累，不少人站在老師身側聽講時都可以睡著。
每天坐在畫室里畫一張又一張作業，手指忍不住發抖，頭髮亂成一團。
我背著畫板走在路上放空，突然想畫一張許尤。
憑著印象畫下了她，白色的短袖，煙灰色的牛仔短裙，加上明明很緊張卻又故作輕鬆的笑容。
嘴角微微勾起，心情舒暢了許多。
學以致用嘛——學習掌握，並運用進生活中，這感覺也挺不錯的。
突然想到她在講台上抱怨班主任的話，明明高中三年最老實的是自己，但是何老師還是會明裡暗裡讓她不要早戀。
害的她在原本就男生稀少的文科班裡，更加疏遠男生。導致現在都不怎麼會跟男生打交道，只能孤寡到大二。
許尤，等我啊。
04
高考前見了她，目光還是沒，停留在我身上半刻。
在一起後我才知道，她是個近視眼偏還不喜歡戴眼鏡，因此在她印象中，班裡沒有一張臉是清晰的。
小也有小的壞處，總是擔心她只是跟我玩玩，沒有一直走下去的打算；怕她嫌我粘人嫌我不成熟，要跟我分手找同齡人結婚；遇到跟她同一級的學長總是忍不住比較一下，然後明裡暗裡試探她的態度……
所以在她考研時，我選擇全力支持，不敢過分打擾，明明很想她陪我，也只能十分不情願地帶她去圖書館跟著學習複習。
這種情況下，她終於熬過了複試，而我也拿了一堆獎學金、獎狀。
那天我抱著她轉圈，比她還要激動。許尤吃飯慶祝時喝了幾杯，再等我找她時，人正蹲在牆角小聲啜泣。
「齊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會突然嫌我不貼心跟我分手。」
喝醉後的人更坦誠，她淚眼朦朧的摟著我的脖子撒嬌個不停。
「我真的超級、超級喜歡你呀！」
餐廳走廊的燈很亮，但我覺得許尤的眼睛更亮，像誤墜地球的星河，一閃一閃的任由我在其中浮沉一世。
「乖，閉眼。」
我們接了一個漫長的吻，直到許尤完全失了力氣，趴在我身上大口喘氣才結束。
知道她也怕失去我，除卻開心，更多的是有了底氣。
「不許在B大喜歡上別人！再帥都不行！」
我捏著她的臉，輕聲威脅，許尤掙脫埋在我懷裡咯咯直笑。
「知道了，小醋精。」
05
年齡太小真的不是件好事。
比如，我得一直追逐著許尤的步伐。
比如，我要等法定年齡才能跟她結婚。
求婚那天許尤很震驚，直到新婚之夜她才紅著臉問我會不會太早了。
本以為她是沒玩夠，誰能想到她是被我剛到法定結婚年齡就急著結婚給嚇住了，我只好身體力行的告訴她，自己一點兒都不後悔。
合上書本，我望向教室的窗口，許尤正舉著自己的粉色保溫杯沖我傻笑，想到昨晚眼尾泛紅、不住向我撒嬌慪氣的她，我也跟著笑了。
「今天的課就到這裡，下課。」
我們悠閑的在校園裡漫步，像無數校園情侶那樣牽手回家，路上也會遇見我們倆的學生和同事，許尤紅著臉跟他們打招呼，比之前直接甩開我的手裝不熟，真是進步太多了。
看著她的側臉，我還是會忍不住心動。
就這麼一直走下去吧，那份限定的心動，只給你一個人，許尤。
(全文完)
作者：一顆軟糖
出處：知乎
轉載已經獲得作者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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