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三年,他睡了三年書房。後來,他紅著眼睛問我(完)

2024年04月19日00:15:33 故事 1109

一樁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賜婚。

牛糞是我,最不受寵的丑公主,周斐是鮮花,剛出盡風頭的狀元郎。

成親三年,他睡了三年書房。

後來,他紅著眼睛問我:「你心裡是不是有別人?」

成親三年,他睡了三年書房。後來,他紅著眼睛問我(完) - 天天要聞


01

楚元四十七年,我跟周斐在京城裡又出了一回名。

確切地說,我是出洋相,而周斐才是出風頭。

我,是因為被來朝求親的藩國奚族特使婉拒,作為朝廷中適齡待嫁的公主,被番邦嫌棄,還是我大楚建國以來第一遭。

而周斐是因十七歲中榜,成為翰林院最年輕的庶吉士,他的那篇《論國道》一時間被文人雅客爭先抄誦,交口稱讚,連父皇也私下誇讚了幾回。

之所以說又,是因為我倆都算名人,我是父皇膝下眾多子女中最不受寵的一位。

每逢國宴慶典,父皇都恨不得我站在最角落處,不要出來給他丟臉,而周斐則是少年成名,周家士族門閥的麒麟子,身姿挺拔,溫潤如玉、丰神秀逸,每次出行都能引得眾多貴族小姐爭相圍觀,暗送秋波。

所以,把他跟我拉郎配,這純屬老天爺不開眼,我都替周斐冤得慌。

我並非生來就不招父皇待見,起碼七歲以前,他對我還算親和,那時候母后還在世。

後來的劇情發展急轉直下,母后因病過世,一年後德賢皇后進了宮,她對我不好不壞,只是顧全皇家的顏面,也不曾苛待於我。

我真正開始倒霉是在惠妃掌權後,她與德賢皇后明爭暗鬥了兩年,最終德賢皇后落敗,又因父皇偏袒於惠妃而心灰,便自守在坤寧宮修身養性,而惠妃升了皇貴妃,協理六宮,形同副後。

大抵我母后在時,惠妃年歲還小,被打壓得沒有還手之力,鬱郁不得志很多年,今朝得了勢,第一個報復的便是我了。

先是我宮裡得力的嬤嬤太監們都換了個遍,再然後各宮人的嘴臉變得難看,不是缺了炭火,便是少了衣料,宮裡折磨人的手段無非這些,可惠貴妃還是翻出了新花樣。

她交代人給我安排的伙食多是油膩菜肴,而且最慣於在父皇面前讓我大吃大喝,說最喜看我吃飯,看著便覺得胃口好,很快我的身體如同吹圓的氣球一般鼓了起來,在一群燕瘦環肥的公主中脫穎而出,既蠢笨又難看。

偏偏惠貴妃安排宮人給我裁製的衣料都是淺色,不是粉紅就是嫩黃,特意做小的尺寸緊貼在身上,更顯得我身形肥碩難看,上不得檯面,久而久之,父皇見我生厭,小時候那點疼愛的情分,早就消失彌散。

我不是不知道惠貴妃的用意,這深宮裡每日發生多少齷齪事,這宮裡的潑天富貴和金碧輝煌,也照不亮那些幽怨哀婉的怨婦心思,父皇的寵愛就那麼多,你分得多了我便沒有,想在這宮裡出頭,使盡手段各憑本事,本事不夠便得願賭服輸。

我並非一開始就坐以待斃,畢竟我是前皇后嫡女,五歲就被冊封為和安公主,母后母族海家也是大楚士族名門。

只可惜形勢比人強,才十歲的我,哪裡斗得過浸淫宮中數年的惠貴妃?

當陪伴我長大的乳母張嬤嬤被發配到浣衣局受折磨,忠心為我的桂公公被誣陷偷東西打死在宮門口時,我就知道了,我掙扎得越厲害,我身邊的人就越慘,還有翠珠、香雲和素心她們,都被發配到各個宮中受苦。

明白了這些,我便安靜下來,宮人送來什麼吃食,我就吃什麼,送來什麼衣料,我就穿什麼,惠貴妃當面的冷嘲熱諷我都照單全收,做出唯唯諾諾的樣子,很快我就遭了父皇厭棄,成為宮裡逢宴會便被取笑玩樂的丑角。

如此熬了六七年,惠貴妃覺得戲耍我再也沒了成就感,而我也到了適婚的年齡,該出嫁了。

和親,是她給我安排的出路,可惜,我失寵於父皇,長相奇醜的「威名」遠播,就連遠道而來的番邦奚族使者都聽說了,硬是婉轉地拒絕了我這個候選公主。

畢竟結親不是結怨,父皇想了想,估計硬把我嫁過去的結果可能會被視為羞辱奚族首領,八成在成婚的當晚就得被祭旗之後,同意換了和敬公主

和敬公主,是德賢皇后的女兒,比我小兩歲,今年剛十五,她是德賢皇后的第一個孩子,很受寵,父皇頗有些猶豫不舍。

惠貴妃勸誡父皇,奚族這些年騷擾邊境,兵強馬壯,若像往年般隨便用庶出的公主冒充嫡公主必是不妥,為了國家大義,還是要忍痛割愛以保我大楚國泰民安,可畢竟我大楚的嫡公主就兩個,一個我,一個和敬。

父皇旨意未下前,聽說和敬公主在坤寧宮哭跪了半日,德賢皇后也沒出門看她,眾人都說德賢皇后心狠,就算改變不了大局好歹求一求皇上也好,可德賢皇后始終緊閉宮門,一如往日。

02

和親的送婚大典剛落下帷幕,聽說朝廷又出了幺蛾子。

時值父皇母妃孝文太后忌日,不知誰給父皇出了主意,要把孝文太后的牌位擺進只有歷代皇帝和皇后才能尊享的太廟。

孝文太后生前只是妃位,死後被追封太后,按照祖制這不合規矩,提議一出,滿朝嘩然,禮部尚書周正元帶領文武百官當朝跪拜,硬生生頂了回去。

父皇大怒,拂袖而去。

周尚書果真是個狠人,竟帶領著一群朝中元老,在宮門口跪諫,正午正曬,火辣辣的毒日都沒法阻擋這群直臣死諫到底的決心。

父皇先是大怒,在這群直臣中拉出了幾個年輕的官員,當眾打了板子,但大臣們並未被唬住,反而被打板子的官員都以因直諫被打了板子而驕傲,群情踴躍地都搶著被打板子,場面一下變得讓人哭笑不得。

周尚書帶領群臣跪了兩天,父皇無奈被逼收回成命,一口惡氣壓在心裡沒得出,聽說回宮砸了一堆寶瓶瓷碟,那幾天宮裡的氣氛壓抑得要命,宮人們格外老實謹慎,生怕自己觸了霉頭平添橫禍。

這不是第一次周尚書當庭冒犯天威了,父皇比較隨性,而周尚書恪守祖制,正直古板,經常在朝堂上引經據典,滔滔不絕,頂得父皇啞口無言還挑不出來理。

真不知道如此古板周正的禮部尚書周大人,是如何生出丰神俊朗、玉潤如同明珠般的周斐公子的。

前朝的鬧劇跟我並無關係,我正緊鑼密鼓地為自己的將來而謀劃。

和敬公主的悲劇在前,若是我再坐以待斃,結局一定更難堪。若是惠貴妃攛掇父皇給我找個齷齪的人家,我的一生便再無出頭之日了。

借著中元節各達官貴人官眷進宮請安之際,我聯絡了母后母族海氏官眷,傳遞了書信回去,請求族中長老看在我母后一生勞碌為族中出力不少的面上,主動請求父皇賜婚。

不求郎君門第顯貴,只要能助得我出宮便好,而另一面,我則在德賢皇后面前示弱,多年來她冷眼旁觀我的處境,而如今她的女兒遠赴異族孤單無靠,也形同我如今的處境,推己及人,望她助我一臂之力。

我想,上有皇后諫言,下有海氏助力,我的姻緣應該不會再被惠貴妃掌控了,只是沒想到,老天因緣際會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我未料到,德賢皇后恨惠貴妃更甚,聽說惠貴妃最近正為族中侄女張羅婚事,看上了周尚書家的周斐公子,無奈周家看不慣惠貴妃囂張跋扈的做派,不願意攀附權貴,周老爺子剛正硬氣,惠貴妃軟硬兼施都不得,正懊惱不已。

德賢皇后多年不曾與父皇交心,許是和敬公主和親之事讓父皇心生內疚,今日多去了坤寧宮幾回,德賢皇后趁機提出我的婚事,自作主張提了周家周斐。

父皇正被周尚書氣得心結難解,聽到此提議,突然感覺豁然開朗。

我朝祖制,尚公主者,即為駙馬都尉,為防外戚專權,駙馬及直系親屬,均不得在朝居五品以上實職。

簡單來說,就是駙馬,駙馬的父親及叔伯,他的兄弟表親,以及駙馬子女,均不可掌實權官職,以免外戚坐大。

所以娶公主,對我朝達官貴人及有底蘊的世家大族來說,是禍及三代的慘事,誰不願意後代子孫居朝堂上揮斥方遒,政績斐然?

但凡有出息的官二代,能寒窗苦讀金榜題名的,都不願意踏進娶公主這個大坑,何況還是我這樣一個不受寵的丑公主。

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明面上抗旨是為大不敬,對恪守祖制、剛正不阿的周尚書來說,就算是罷官、流放都不能讓他低下頭顱,但是若點他最引以為傲、前途似錦的兒子做駙馬,絕對能讓他感受誅心之痛,心裡苦還得說謝主隆恩。

父皇想通這一關節,便高興地當庭下旨賜婚,一時間,周尚書臉色發青,險些站立不住。

這招殺雞儆猴父皇的確用得妙,我還有幾個庶出的妹妹,我這個例子一出,看以後誰還敢跟父皇明晃晃對著干,再蹦出來一個,好,就讓你兒子做駙馬!

於是,我跟周斐的婚事,就在德賢皇后和父皇各懷鬼胎的心思中,惠貴妃氣憤懊惱加朝臣們一片嘩然中,籌備了起來。

03

父皇高興得很,一則體現在給我籌備的嫁妝上,格外豐厚,二則撥給我的公主府邸,也甚是氣派。

而以此為代價,周尚書明升暗降,調職欽天監做了個閑職,而周斐則從翰林院中調出,做了駙馬都尉這個更閑的職位。而周家親族的官職,也被斷送了前程,皆止步於前了。一時間,我都替周家冤屈得慌。

我本來是想讓海家幫我找個富貴閑人,能安穩過一生即可,沒想到老天給我扔下這麼大一個熱騰騰的餡餅,搞得我高興就像幸災樂禍,不高興就是矯情一樣。我那幾個庶出的妹妹則心酸得難受,名為賀喜實為嫉妒地來看了我好幾回,冷嘲熱諷的話說了一籮筐,冒出的酸水都能做泡菜了才走。

我知道,她們都覺得周斐這個她們心中的如玉公子,生生被我糟蹋了。

婚禮籌備了三個多月,才舉行。

而這期間,我請德賢皇后為我 操 持張羅,雖知德賢皇后待我冷淡,也硬著頭皮獻殷勤。德賢皇后久居深宮,往日只有和敬公主陪伴,而眼前,只有我這個厚著臉皮硬扒上來套近乎的人來叨擾,很讓德賢皇后頭疼。

我硬是當作看不見她眼中冷淡嫌棄的眼神,雷打不動地一天三次請安,陪伴她用膳、抄經書、打坐。

德賢皇后吃得清淡,我也跟著吃素,且服侍周到,用膳時根本吃不了兩口,沒多久,我就身形見瘦了。

德賢皇后沒多久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一是為了自保,畢竟德賢皇后牽的這媒太大,惠貴妃恨我入骨,未出嫁這段日子怕她狗急跳牆,我的膳食常年被她掌控,隨意做點什麼我在劫難逃,另一個原因,我確實需要吃吃素了,否則喜宴上仍是一副蠢笨的樣子,太給周家丟臉。

大抵是飲食減少又夜不能寐,我以極快的速度消瘦,搞得尚衣局女官抱怨連連,喜服每月都要改尺寸,到了大婚那日,我的喜服仍是大了不少,而我的身形總算瘦了兩圈,因瘦得太快,我的臉色並不好,好在大喜之日濃妝艷抹,遮掩了我臉上的憔悴。

大喜那日,我一身鳳冠霞帔踏出宮門後,轉身望了一眼這座巨大的關了我十七年的牢籠,終於活著逃出來了,曾經所有的委屈、不甘、憤恨和哀怨,都被甩在身後,留在這個金碧輝煌又宮鎖重重不見天日的牢籠中。

我,楚明曦,和安公主,又有了新的開始和人生。

進公主府一系列繁文縟節後,我披著紅蓋頭,坐在床頭等著我的新郎周斐。

直等到夜深人靜,才等來醉醺醺的周斐,已然爛醉如泥,倒在喜床上便不省人事了。我趕緊安排丫鬟們給他更衣,收拾床鋪。而我則仍披著蓋頭在床邊坐了一夜。

第二日晨起,周斐揉著頭從宿醉中醒來,發現依然鳳冠霞帔的我,唬了一跳,連連道歉。

「蓋頭還是要駙馬挑起才行,否則不吉利。」我並未言他。

他趕緊用喜桿挑起我的蓋頭,匆忙掃了我一眼就看向別處,我知道這一天一宿折騰,濃妝不定脫成什麼鬼樣子,故起身洗漱更衣。

這婚禮就算成了,雖然這婚事沒什麼人高興。

04

門外周大人夫婦,哦,現在已經是我的公婆了,已在門外等候許久,等著向我請安。

是的,你沒看錯,這就是娶公主的另一樁難堪事了,公主下嫁,夫家要以君臣之禮待之,公婆不但不能喝媳婦茶,還要早晚三次跪拜請安。對,跪安,所以誰家願意娶個媳婦當成祖宗一樣供著?

眼見周大人夫妻要跪拜於我面前,我亦跪拜於他們面前,周大人刻板守禮,我若是廢除這早晚請安跪拜他定然不肯,為避尷尬,我也如此回拜。於是第一次公婆見面,在互相跪拜和公婆「使不得,使不得」的言語中亂成一團。

我早已打定了主意,祖制是祖制,可誰也不會硬挑這個理,畢竟大家都怕娶個公主跪拜。

於是我硬跪了一日,反正公婆跪我,我就跪他們,場面一天尷尬了三次,於是晚飯前我們達成了友好協議,免了每日請安跪拜,各過各的,誰也不過來給對方添堵,嗯,很完美。

我看到周斐暗自鬆了一口氣,心笑道,馬上就輪到你了。

周斐的鋪蓋被我派人送去了書房,說實話,晚上有個人躺我旁邊,我是一宿也別想睡了,再說,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暫時不能把周斐拖進來,他家已然被我連累得夠嗆了,更何況,他只是奉旨娶我,何必逼著他對我強顏歡笑。

三日後,回宮請安,父皇看到我的樣子時愣了。婚禮那天我寬大的喜服和蓋頭把我罩得嚴嚴實實,他並未瞧得仔細,今日才仔細看我,已然瘦下來的身形,臉龐有五分母后的模樣,尤其是髮髻,我特意梳了母后最愛梳的百合髻,這種髮髻極少人能梳得好看,我從小就看母后每日梳,自然是會的。

那日,父皇與我說了格外多的話,我知道,我今日的打扮每一處都刻意模仿母后,讓他回想起了當年與母后的少年夫妻之情。畢竟結髮近十年,我母后也走了十年,德賢皇后雖端莊卻清冷,慧貴妃雖美艷卻跋扈,都沒有母親當年清麗溫柔又一心一意愛父皇的心意。

父皇問我怎麼突然消瘦,我笑謝德賢皇后,說道:「可能我這體質不能吃肉,跟著母后吃了一段時間素,便覺得身體輕快舒服了許多。」

父皇滿意道:「瘦了好,瘦了好,若是早就如此……」他頓了頓看看周斐,沒有接著說下去。

我知道只要我跟周斐站在一起,即便是我的親生父母也不好意思說出兩人般配的話來,實在是因為周斐太過耀眼了,尤其是周斐溫柔笑時,眉眼中含有星辰,笑顏若皓月,充滿乾淨的少年氣質,能讓人心中頓時開出一片燦爛之花,一下子通透明亮起來。

這幾日我竭力避開與他直面相處,越看他便越覺得自己真是生生糟蹋了他。

可能是出於多年對我冷落的愧疚,抑或是對周斐的愧疚,父皇當日便提升了我的例銀,增加了我封地的食邑,我趁著父皇高興,又討了個賞,管他要了幾個幼時伺候我的人,畢竟我已開府,人手實在是不夠用。

所以,當我離宮時,張嬤嬤、翠珠、香雲和素心,以及之前還剩下的丫鬟太監們都從各個宮中被帶出來,跟我一塊回了府,那天晚上是我自十歲以來,最高興的一天,我抱著張嬤嬤和翠珠她們,又哭又笑,直鬧到很晚很晚。

05

有了幫手,我便對出宮帶出來的下人們逐一清點,惠貴妃安排進來的人,還有其他宮安排進來的人,都被我逐一發配到封地,身邊留下的都是老人和新採買的下人。

雞飛狗跳地鬧了幾天後,整個公主府煥然一新,下人們精神頭都不一樣,都覺得有了盼頭,渾身是勁兒。

公主府收拾停當後,我便去了父皇新賜給我的封地,盤點往日賬目,理清管事人員,又上下折騰了一陣,另外安排人圈了一塊臨近溫泉的農田,改成了馬場。

從封地回來後,我又帶著一些農產品特產,加上自己親做的糕點,進了宮。

糕點是母后在我小時候常做的如意糕和玫瑰酥,我跟著張嬤嬤試做了很多回,確保做的味道十足十像極了母后的手藝,才進獻給父皇品嘗。

果然,吃到久違的糕點,父皇又陷入到當年的美好回憶中,父皇老了,我冷眼瞧著他,人一老就愛念舊,新人就算再好,也比不上舊人經過記憶加持的美好。

一來二去,我出嫁了,反而又重獲了父皇的恩寵,時不時,各種流水席般的賞賜便流向公主府,今天幾箱珠寶奇珍明天幾箱綾羅綢緞,父皇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會惦記我一份,而德賢皇后那邊,我也沒少去,該盡的禮數周全,畢竟她對我有再造之恩。

一年很快過去了,而我與一年前處境已大不同,京城裡的輿論風向一下子轉變了。

之前等著看周家笑話的,不敢笑了,畢竟皇家的恩寵也是面子。更何況,得到的封賞我每次都拿出一半送到周家,周家的生活水準被我拉高了好幾個檔次。

雖然周大人講究文人氣節,視金錢為糞土,但是擋不住我一車又一車的「糞土」運過去,公主兒媳一沒作妖二還算孝順,周家臉上也有光。

成婚這一年,我方方面面都算打點到位了,除了周斐。

雖然與我同住公主府,可我見他的次數還沒見我父皇多。

多數我找周斐,都是需要出席場面不得不帶他的時候,兩人相敬如賓地在外人面前表演出恩愛夫妻的模樣,回府後便各去各的領地,互不干涉,若不是刻意尋找,便是一個月也見不了一兩次。

時間長了,我和周斐還好,身邊的張嬤嬤和翠珠卻著急得不行,後來我的婆婆也看出了端倪,旁敲側擊地點了我一下,我裝傻含糊了過去。

周斐開始摸不清我的脾氣,以為我有什麼怪癖,故意躲開他,反正兩人也沒什麼感情,硬逼到一起也難受,可後來看我跟公婆、父兄,甚至下人們的關係都處理得滴水不漏、進退有度,才覺得納悶,只是拘泥於他的傲氣,不肯低下頭來找我罷了。

我當然知道周斐的傲氣,那種高傲是刻進骨子裡的,他自幼因公婆兩人感情甚篤對他疼愛非常,加之天生英才底氣十足,自信而溫和,可越是溫和之人,內心越是篤定,就越難以馴服。

我從來沒想過馴服周斐,我只是,怕他罷了。

在外人面前還好,便是如何表演夫妻同心、情深似海我都能裝模作樣,若是只剩下我倆在一起,離他三步之內我便呼吸困難,渾身僵硬如鐵,恨不得馬上轉身逃走才好。

更多的是,我離得遠遠的,看他的身影,看他在書房讀書的背影,看他用膳的背影,只看一眼便心滿意足,滿心歡喜。

這樣的日子,我滿意極了。

06

眼見我出了宮門如同鳳凰涅槃般日子越過越好,惠貴妃不是沒動過歪心思,畢竟她中意的侄女婿人選被我這個一直被她瞧不上的癩蛤蟆搶走了,只是我下手清理人手比她想得快,更何況,她的手伸不到宮外。

可我低估了她的陰暗心理,到底是讓她抓住機會下了手。

當周斐帶回那個柔弱嬌美的女子時,我就知道來者不善。周斐心性乾淨,陽光磊落,怎麼知道這名女子是刻意安排等著被他搭救的呢?又因一時臉皮薄被硬賴上,便無奈帶回了府。

我派人暗查了一番,便知是惠貴妃的手筆,她慣會在這些男女關係上做手腳,憑她的心智真是耍不出更高明的手段。

我冷眼看著那姑娘綠茶附體般表演,又是送飯噓寒問暖,又是添衣溫柔小意,柔情蜜意的眼神任是一般男子都要沉醉過去,可周斐是誰?

多美貌的女子在他面前都要遜色三分,又是從小被貴族小姐們各種拋媚眼獻殷勤慣得,搞得他一被陌生女子接近,就覺得對方是想占自己便宜,生怕自己吃虧,硬是嚴防死守避之如蛇蠍,令我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這名女子沒鬧騰幾日周斐頭疼得將她遠遠打發了出去,我又派人收了收尾,確保這名女子以後再也沒機會作妖,也沒給惠貴妃留下可發揮的空間才罷。

既然嫌日子過得太消停,那咱們就都別好好過吧。

京城裡想攀龍附鳳的人家不少,近些年,不少士族往宮人送美人就沒停過,可還是讓惠貴妃把持後宮摁住了,最終能略微得臉的都是走了她的門路,被她捏得死死的。

見我最近得寵,也有不少人家上門試探,我裝作無意漏了些風聲,要說父皇的喜好,沒人比我更清楚些。

大家都以為父皇寵愛惠貴妃,就是偏好那種明艷張揚的女子,殊不知父皇現在年歲已高,已無心力面對這種張揚跋扈,再說就算是海參鮑魚,老吃一種也膩味不是?

有幾家機靈的,我稍加點撥便懂,果然再送進去的美人清麗溫柔,頗得父皇眼緣,而德賢皇后那邊我也牽了線,新進的美人都緊緊抱著皇后的大腿以求自保。

大抵和敬公主的事對德賢皇后刺激太大,多來些人給惠貴妃添添堵也是好的,於是後宮久已平靜的水面又泛起漣漪,各方勢力暗波涌動,一時間,惠貴妃焦頭爛額,自是無暇顧及其他。

我之前修建的馬場早已建好,近日來我多在馬場逗留,小時母后還在時,馬球打得極好,因我年歲小,便沒上場學過。後來大了之後,自保都難,不要說打馬球了。現在重新學起來,確實有點難,經常受點小傷回府,很是狼狽。

沒過多久,周斐也來到馬場,許是實在看不下去我狼狽的樣子,他開始指點我上馬姿勢和騎馬控球的技巧,我努力了好幾個月,總算是打得像模像樣,算不上打得很好,但也不算差了。

我選了日子,在京城中挑了些有來往的世家門閥,和我想結交的皇親國戚,約著一起打馬球。

其實京城中有自己馬場的士族不少,打馬球也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交際活動,可比我門第高的,不屑於組織大型的馬球集會,樂於張羅組織集會的,都沒我門第高。加上我這馬場旁邊就有天然溫泉洗浴,場地布置得精緻又華麗,於是一時間,我的馬場人氣爆棚,成為京城中各士族最願意來的交際聚集地。

我偶爾下場打兩場,總要拉著周斐一起,他的馬球打得好,總能幫襯我一二,輸贏在其次,只要周斐一上場,全場的注意力就都在他身上,一時間,各種讚譽撲面而來,什麼皓月清風,風華絕代,各種盛譽誇讚不絕於耳。

想跟我攀關係的婦人們都摸出了規律,若是跟我沒話說,只用誇誇周斐我就即刻對她眉目含笑、溫柔以待,有求必應。

而世家公子哥們也對周斐惺惺相惜,周斐一下子就忙碌起來,不是參加這家的詩會,就是赴約那家的酒宴。

他本就才思泉涌,赴宴席間多有佳作傳出,一時間,周斐的名聲在世家貴族中達到鼎盛,多數人家都為他有此才學不能為國效力大展宏圖而遺憾。

07

我跟周斐的關係,還是沒什麼進展。

有一次,他赴宴歸來多吃了兩杯酒,微醺地跑到我房中,臉紅耳赤了半天,才問出一句話:「你、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我聽他說話比他還緊張,只在心中哀怨,我不喜歡你,你眼瞎了嗎?府里掃地的大嬸都知道我迷你迷得要死。

周斐酒量實在是太差,說完話就又醉倒了,我安排人給他洗漱服侍睡去,第二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周斐也忘得一乾二淨。

本來這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可朝廷風雲變幻,京城中又開始暗流涌動。

先是宮裡跋扈多年的惠貴妃落敗,被新進宮的王美人一舉擊潰,其中秘辛多多,各種傳言都有,最終以王美人升了嬪位,惠貴妃被降了位分終結。

而父皇在此爭鬥中被氣壞了身子,開始卧床不起。

再然後,奚族首領舉旗反叛,為了表決心竟拿和敬公主祭了旗,消息傳來,德賢皇后悲憤交加,被噩耗擊倒。

我匆忙進宮,在父皇和皇后榻前兩邊伺疾,忙碌得多日未回府,京城中人心惶惶,畢竟邊境叛亂,戰爭又起,而皇上病倒,總需有人統管大局。

太子匆忙攝政,選定了帶軍將領,籌備物質準備奔赴前線,然而邊境藩國勢力交錯,還有桀戎和狼戊虎視眈眈,若是幾個藩國一起趁亂而起,那才是我大楚滅頂之災,故跟隨大軍需要一位能言善辯的使節,來平息壓制桀戎和狼戊。

本來這使節人選並不難,可偏偏太子咬著牙說道:「我大楚與藩國再談交好,從此不和親不割地不賠款不納貢,若蠻族攻破我城都,我寧肯一死以謝天下。」

和敬公主是太子殿下的嫡親姐姐,從小關係甚好,太子的豪言壯語一出,便是誰也不願意當這使節了,不和親不割地不賠款不納貢,還談什麼談,根本沒有談判空間了,誰談誰就是去送死啊。

一時間,朝堂寂靜如死灰,誰也不敢自動請纓,太子並沒有太多政事經驗,正尷尬得下不來台時,我公公周大人低嘆一聲,踏出一步,自動請纓,願為國出使。太子大喜,剛要答應,便被周斐截了胡。

「我父體弱,和談之途遙遠顛簸,我願代父出使,不成則以死殉國。」周斐的豪言壯語一出,正對太子胃口,未等周大人慌忙阻止,便點了頭。

朝堂上有我安排的宦官暗通消息,我便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一幕詳情。

事情已經沒有轉圜餘地,我匆忙回府,安排人手,府內的護衛全部點齊,我又求了海家族長,給我借調了一批精幹護衛,人員安排妥當,我逐一給送了壯行酒,許以重金酬謝,若有因保護周斐而傷殘甚至犧牲者,我公主府為其奉養雙親,撫養妻小。在重金及優厚待遇刺激下,數百名精壯護衛都志氣昂揚,摔碗明志。

我又攜貴重珍寶到了此次出征的韓將軍家中,韓夫人與我見過數次,匆忙來接。

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先是軟言請求,後又甩下重語:「此次出征,不求我駙馬能功成名就,但求平安歸來,若是途中有任何不測而韓將軍未施與援手,則我楚明曦對天起誓,傾盡我公主府及我母族海氏全家之力,定讓韓門再無一人可入朝為官,再無士族官宦可與韓家結親。」

我話說得極重,平常我在士族貴婦圈中從來都是溫柔相對,此重言一出嚇得韓夫人大驚失色,我已無暇顧及她心情,轉身告辭。

沒過幾日,周斐跟隨討伐大軍出征,我索性住在了宮中,日夜顛倒地親自為父皇熬藥伺候,陪德賢皇后說話寬心,很快我就迅速消瘦,兩個眼圈下漆黑一片,憔悴得都要病倒。我憋著一口氣瘋狂忙碌,強顏歡笑,生怕自己停下來就胡思亂想,只要一想到若是周斐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心口悸動疼痛難忍。

旁人只道我仁孝,就連太子也對我略有改觀,畢竟我之前在宮中給人印象太差,而嫁人出宮後如同變了人樣,太子多次見我進出德賢皇后宮中,一直對我頗有微詞,甚至當面諷刺我頗有手段。然則兩個月侍疾下來,別管我真心還是假意,總能勸得德賢皇后不再鬱結於心病情加重,故太子也對我鄭重道謝。

又等了一個月,父皇的病情總算得以緩解,能下床活動了,而德賢皇后也能主動到御花園散散心,不再沉迷於痛苦中了。

捷報也相繼傳來,韓將軍大勝奚族,砍了奚族首領的首級,而在苛刻的談判條件下,周斐與桀戎和狼戊的和談順利,成功簽訂盟約,與我大楚締結百年之好。

一時間,朝堂振奮,韓將軍與周斐都成了大功臣,被交口稱讚。


後續全文點我頭像進入主頁查看!(是完結的!只是分上下兩部分發!!標題最後標『(完)』是上篇,標『(完·後續)』的是下半部分。)近兩天發布的,進入主頁滑動就能看到,一樣封面的就是同一篇故事。找不到就在我的主頁上用放大鏡搜索標題關鍵詞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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