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剛吃罷早飯,我在廚房洗碗,老六接個電話,故意開到免提,拿到我耳邊去,老六的眼裡還是得意的眼神。
我瞅他一眼,用手指指大門外,「出去接。」
我很討厭老六在家裡外放接電話,說他好多次都不聽,老六還振振有詞:「我的電話隨便你聽,我的手機沒有密碼,隨便你看。」
老六在家如果接私密電話,都是跑到外面去接,並且三言兩語就說完了,如果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電話,老六就故意把手機外放,還故意放給我聽。
電話是他老表打來的:「我有個朋友從外地來了,你中午過來陪一下,順便咱們打個黑七。」
老六語氣又謙虛又高興的說:「太好了,我雖然不會打黑七,但我喜歡看你們這些高手過招,每看一次都提高不少。」
老表說:「房間我都訂好了,你趕緊過來。」
老六語氣一轉:「我等會兒要去平頂山。」
老表問,「你帶嫂子去爬山嗎?」
老六嘿嘿笑:「不是。昨天有個朋友定了,在平頂山下那個山莊吃飯,讓我今天去給他陪客。」
老表有點失望的掛了電話。
老六得意洋洋的對我說:「看看我的人緣咋樣,這還不到早上九點,已經接到兩個請吃飯的電話了。」
我瞅他一眼:「如果你每次出門一分錢不帶,剛上牌桌你就找人家借點錢,你覺得你的人緣還會那麼好嗎?」
老六笑:「那誰還和你玩呀。人家讓你去陪客,不是讓你去贏客人的錢的。」
老六是麻將世家,但打牌從來只有輸,很少見他贏。偶爾扯個平手,老六還得意的說:「你不知道,今天打牌的都是高手。」
我說:「我大嫂一年打不了幾次麻將,你咋每次也輸呀?」
老六瞪我一眼:「難道去你娘家吃一天,喝一天,臨走還要再贏點錢不成?」
我說:「你的酒量也不行,你去咋陪客呀?」
老六更得意了:「這就叫水平,四兩撥千斤。前天我單位的一個同事請我吃飯,我給他說我這兩天都安排滿了,他還不相信。」
老六在他朋友圈子裡是出了名的「真半瓶。」
老六姓鄭,大家嫌「鄭半瓶」叫著拗口,都叫他真半瓶了,後來為了省事,直接叫半瓶兒。
剛結婚時,夏天老六中午喜歡喝啤酒,我就買玻璃瓶的那種,一瓶500毫升,老六勉強喝半瓶,臉就紅的像個煮熟的螃蟹,我從來沒見過他把一瓶啤酒喝完。
後來老六就讓我給他買小易拉罐的,一次他能喝一罐,這都幾十年了,老六的酒量一點都沒長進,偶爾和他一起出門,我還替他擋過幾杯。
老六有時候急眼了,就會指著我說:「六毛兒能喝。」
人家就把矛頭轉向我。
一個啤酒只能喝半瓶的老六,在他圈子裡,還是搶手的陪酒專業戶,動作慢了根本都請不到,搶手的很。
我姐夫有天要請我們吃飯,約了老六五次,老六最後實在不好意思,推脫了兩攤陪酒,和我姐夫一起吃頓飯,不到一個小時,趕緊搭車去趕下一場。
今年端午節,在我父母家吃過午飯,老六的堂哥給他打電話,說家裡來了親戚,讓我們都過去聚一下。
老六很早就過去打麻將了,五點左右給我打電話:「嫂子讓你也過來。」
我說不去。
老六那天犟的很,平常他出門都不愛帶我,老六三番五次的打電話讓我去。
我媽說:「老六讓你去你就去,平常你想去他都不帶你,別不識好歹。」
皇帝翻牌了,我騎個自行車去了酒店,他們烏煙瘴氣的正在打麻將。桌子上放了一箱白酒,總共才10個人,六個男的,三個女的,一個小孩。
菜上齊了,堂哥對老六說:「酒瓶子交給你了。」
我那天是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老六是怎樣陪酒的,把我氣的飯沒吃完就走了,回來我就對老六發誓:「以後我要再和你一個桌子出去吃飯,我就是狗。你可丟死個人。」
老六拿著酒瓶子,給桌子上每個男人都倒了一杯,大家都說:「中午喝多了,晚上咱們一人就喝兩杯吧。」
一瓶酒倒完了,老六又去箱子里拿了一瓶。第三瓶的時候,大家都說不能喝了,堂哥也說別喝了,有兩個男的分明都坐不住了。
老六不依不饒,掂著酒瓶子,拿著空杯,和五個人各碰了一杯。老六說:「我給你們碰酒我沒法吃菜,我的酒全倒在一個大茶杯里,我一會兒一口乾了。」
老六白酒喝一兩就麻了,二兩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那天他們一杯白酒至少一兩多,一圈下來,老六攢了滿滿一大茶杯白酒。
坐在我旁邊的男人說:「他等會肯定耍賴不喝。」
另一個男人說:「我經常和他一起吃飯,老六的酒品沒得說,從來不耍賴。」
四瓶酒倒完了,大家都勸老六不要再拿酒了,老六不聽,又帶頭給別人碰了起來。
堂哥朝我使眼色,「你說老六,別喝了。」
我也借酒壯膽,去奪老六的酒瓶:「這麼多好菜,讓大家多吃點吧。」
老六瞪我一眼:「你要吃飽了,就趕緊回去。」
老六很討厭我在公眾場所說他。
那五個男的酒量至少都是半斤以上,中午已經喝過一頓,那天晚上深深被老六給干趴下了。
老六終於安頓下來,大家把兩大杯酒推到他跟前,我趕緊站起來:「他酒量不行,我給他帶一半吧。」
老六橫掃我一眼:「我說你不行!」
他像喝白開水一樣,一口氣把兩杯白酒全都幹了,至少也有6兩。
桌子上的人直搖頭,再也沒有一個人敢說:「我來給大家碰一杯。」
剛開始還有個小夥子想把酒瓶接過來,說:「我來敬大家一杯。」
老六說:「要像我一樣,每個人都碰一杯。」
小夥子笑:「我可沒有那個量。」
老六說:「那你就不要摸酒瓶。」
那天晚上老六回來已經12點多了,堂哥在大門口給我打電話:「老六今天高興,喝多了,你到門口來扶他一下。」
我再有氣,也不能在堂哥面前發炸呀。
半夜三更,我踢拉著拖鞋,從七樓跑下去接老六。
堂哥把他從計程車里扶下來,老六就像一灘爛泥,根本都站不住腳。
我半背半抱把老六扶上去了,累的像老牛一樣喘氣,衣服都汗透了。小區里空蕩沒有一個人,我想給我侄子打電話,讓他來接一下,又想著大半夜的。
老六還故意大聲的嗷嗷叫,「一個個都給他們喝趴下。」
我氣的又打又拽,老六就像螃蟹,東倒西歪,你往左邊拽他往右邊奔,把我的腳趾頭都快踩斷了。
扶上樓,把老六扔到他床上,關燈我就去另一個房間睡覺了。
老六哼哼哧哧,我連一口水都沒給他喝,我又怕他把地弄髒,拿個桶放他床頭,順便又踢他幾腳解氣。
半夜我又不放心,還起來摸兩次,老六身上涼冰冰的,呼吸也不像以前那麼急促,半天抽一下,我生怕他喝過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兩三點,老六才緩過來勁,起來喝水。
老六說:「我的腿咋都青了呀?」
我忍住笑:「你自己碰的。」
老六說,「我記得我沒摔跤呀。」
我踢掉拖鞋,抬起右腳:「你看我的二腳趾頭,都被你踩骨折了,我不到一米六的個子,背你這140斤的大男人上樓,你還在小區里嗷嗷叫,你可真不嫌丟人。」
老六死不承認他昨天喝多了,也不相信是我把他背回來的,還說:「你的腳頭子本來就長的丑,我給你踩骨折了相當於整容了。」
老六去摸身上的錢包,「昨天又輸了1000多。」
我冷笑一聲:「你當免費的飯好吃,免費的酒好喝呢。」
上周一個老六關係很好的朋友請客,說了好幾遍讓我必須去,老六也說:「人家主要想請你。」
我到底沒去。
老六平時話很少,喝點酒之後,世界好像都是他的了,那口才喲,比唐僧念緊箍咒還氣人。
他喝酒也不耍滑頭,也不多說廢話,就是你一杯我一杯,人家看他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喝了一杯,第二杯你就跑不了了。
一個啤酒只能喝半瓶,白酒喝二兩的人,經常把那些酒量半斤八兩的人給放倒了。
老六在他們圈子裡陪酒越來越出名了。老六說,「反正我喝一口也是醉,喝一斤還是醉。」
我說老六:「你這是何苦呢?醉酒傷身體,醉後打牌還輸錢。」
老六說:「一般的場合我滴酒不沾。」
老六也是個狠人,他有30多年的煙齡,去年說戒就戒了。
今年酒也戒了,但有些場合又不得不喝,不得不陪。老六從來不主動找酒場牌場,他也沒有癮,但關係好的人找他,他又不拒絕。
男人也真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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