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望兒是一個討米子(乞丐,)大名不知道,只知道蔣望兒是臨澧縣大地主蔣家的嫡傳子孫,與作家丁玲冋宗同源。
每天早晨上學,你就會看到一個矮矮胖胖的50來歲的人,趿拉著鞋,一搖一擺的走過來。他皮膚較黑,圓腦袋,陸軍頭,兩撇八字鬍,穿一件又臟又黑的長袍,腰上系一條分不出顏色的汗巾。雙手捅在衣袖裡,胳肢窩裡永遠夾著蘭花碗。我們便高喊:「蔣望兒,蔣望兒」。他不急不腦,朝我們咧嘴一笑,繼續一搖一擺的走過去。
蔣望兒的名字據說是他母親取得,望兒心切,卻不知生了個苕寶(弱智),大失所望。隨著家族的敗落,蔣望兒成了棄兒,流落街頭,乞討為生。
儘管如此,蔣望兒仍然維持著貴族的最後尊嚴。不管大人小孩,不管怎麼欺負他,有的調皮孩子甚至揪他的耳朵,扯他頭髮,他都不反抗,只是搖著肥胖的身體逃之夭夭。有些膽大的婦女給他5分錢,要他脫褲子打條胯,蔣望兒捂著褲子,死活不肯。
蔣望兒討米有個好習慣,當他看見一戶人家正在吃飯,他便一聲不吭,靜靜的站在門邊,不開口要,也不拿碗討,只要裡面的主人一聲:「今天沒有了。」他便悄然離去,走向另一家。蔣望兒總是滿載而歸。
每當蔣望兒路過我家時,母親連忙起身給他盛上熱飯熱菜,他就蹲在門口,慢條斯理的吃著。原本孤老院是有飯吃的,但伙食太差,他討的飯菜要好吃的多。因此吃得肥頭大耳。
凡是給他施捨飯菜的人家,蔣望兒都記得,只要哪家老人去世了,他都要去守夜(守靈)。一來可聽喪鼓,二來有飯可吃。母親臨死之前向我交待,死後必須請蔣望兒為她守夜。我母親去世後,蔣望兒如約而至,靜靜的坐在角落裡,雙手捅在衣袖裡,眯著眼睛,聽那如泣如訴的鼓詞和打得人心顫的鼓點,守了兩天兩夜。
從此再也沒有看到他。這也許是我為蔣望兒留下文字記載的惟一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