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黛麗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克萊恩隨即站在旁邊,看著這位貴族少女帶著憐憫之情,暗示了這棟房屋內所有被寄生過的人。幾分鐘後,格爾曼·斯帕羅的克萊恩和「正義」小姐奧黛麗走出了伯克倫德街39號,前往其他被寄生者居住的地方。沉默地走了幾步後,克萊恩突然望著前方,開口道:「這樣的情況在野生非凡者中並不罕見。如果沒有合適的引導,他們往往會一直走在懸崖的邊緣,隨時可能跌落下去。」
奧黛麗「嗯」了一聲,隔了幾秒後才道:「我知道,我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天真了。」她斟酌了一下,略勾嘴角,彷彿在笑話自己,一樣找出了合適的形容詞:「天真」。「呼…」她隨即沒有掩飾地吐了口氣。同樣望著前方,她回到去年六月份,如果我清楚神秘世界是這樣殘酷和可怕,那很可能不會再提出成為非凡者的要求。
克萊恩略微側頭看了眼這位貴族小姐的臉龐,狀似隨意地問道:「那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能夠徹底擺脫神秘世界,你會接受嗎?」奧黛麗怔了一下,緩慢地抿了抿嘴唇,道:「不會。」
她給出這樣的回答後,似乎放鬆了一點,笑了笑,自顧自地說道:「在清楚神秘世界殘酷和可怕這個前提下,去年六月之前的我會放棄成為非凡者,而今年的我不會。」這或許就是成長的代價。「我明白你的意思。」
克萊恩步伐不快不慢地繼續前行,轉而說道:「那些被寄生者在得到徹底的凈化後,有部分會吐出『時之蟲』,這能夠用來製作『竊運者』符咒,屬於半神層次,可以調換敵我雙方較短時間內的命運。到時候,我會給你一枚作為今天的診金。」
奧黛麗剛要開口拒絕,突然又沉默了下來。接著,她輕輕頷首,道:「好。」她話音剛落,突然頓住,側頭瞄了格爾曼·斯帕羅一眼,表情略顯複雜地笑道:「我明白你剛才為什麼要問那個問題了。」
克萊恩低笑了一聲,未做正面回答,奧黛麗收回視線,情緒似乎一下輕快了不少。閑聊般地說道:「中午才參與了懲戒行動,下午又來處理阿蒙相關的後續。」
今天真是塔羅日,她一語雙關,非常含蓄地感慨了一句:在她看來,中午是塔羅會的月亮,星星,正義,審判。和魔術師五位成員以不同方式是聯合行動,下午則是塔羅會的事件與正義,從不同的角度參與阿蒙分身清除計劃,這一天確實很有紀念意義。
算某種意義上的塔羅日,克萊恩點了點頭,認同了正義小姐的話語,但沒告訴她下午的行動里星星,倫納德也有參與,且屬於主力,阿蒙的分身應該很難對付吧?奧黛麗終於找到機會,提出了這個問題。她盯著格爾曼·斯帕羅,碧綠的眼眸里是沒有掩飾的好奇。
克萊恩笑了,笑道:「如果只靠我自己,你見到的格爾曼·斯帕羅本質上也許就是阿蒙了,竊取命運和身份。」奧黛麗突然若有所思地問道,克萊恩輕輕點頭:等一下再說,這次我們出動了天使來清除阿蒙在貝克蘭德的所有分身。以後如果遇到阿蒙的分身,千萬不要逞強,要趕緊尋求幫助。他喜歡戴單片眼鏡,喜歡做驚悚型的惡作劇,我們出動了天使。
奧黛麗抬頭望著天空,只見雲朵停滯不動,彷彿是幽暗背景中的道具。她像個學生一樣認真點頭,表示會記住這些話。兩人默默地走著,偶爾聊幾句。
直到進入伯克倫德街一百六十號,過了好一會兒,海柔爾家的客廳里,馬赫特議員等人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衝動,便在自己的座位上虔誠地抬起雙手,合十抵在嘴上,開始祈禱黑夜女神的尊名。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一起劇烈咳嗽,眼淚和鼻涕都流了出來。不知不覺中,他們都咳出了一條有十二個半透明環節的蟲子,一落地就消失了,沒有人察覺到。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伯克倫德街其他地方,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天空中的黑暗不知何時已經消失,雲朵重新隨風飄動。海柔爾的父母咳嗽聲不斷,海柔爾終於醒來了,她很困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下午茶時在沙發上睡著。她覺得今天的心情應該很好,但卻擠不出笑容。她心裡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傷和痛苦,看到父母關切的目光,她反而有些害怕,像是一個自閉的人,不習慣與他人接觸。
海柔爾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性格,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不過她也沒有感到奇怪或困惑,繼續享用下午茶的點心。馬赫特議員和莉莉娜夫人也有同樣的感覺,總覺得有些事情模糊不清,無法想起。
伯克倫德街160號的主卧室內,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茶几上,對面是身穿簡陋長袍、系著樹皮腰帶、赤著腳的苦修士首領。
這位女士是黑夜修道院院長、黑夜教會十三位大主教之一的阿里安娜。她的鬢角已經斑白,道恩唐太斯正站在她面前,茶几上擺著整整九條有環節的透明小蟲。「下午好,阿里安娜殿下」,克萊恩恭敬地行禮。
「感謝您的幫助。」阿蒙在貝克蘭德的分身已經全部清除,您可以從這些戰利品中選擇您想要的。他之前在每個被寄生者旁邊都安排了一個秘偶,利用幻術將這些「時之蟲」拿了回來。
聽到他的話,阿里安娜在胸口順時針點了四下,虔誠地回答:「讚美女神」。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讓兩條「時之蟲」飛入掌中,「阿蒙肯定會有所猜測,你也要小心。」阿里安娜簡單地說了一句,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目送這位大主教離開後,克萊恩坐下來,順手拿起紙筆,給倫納德·米切爾寫信。他想問問「時之蟲」除了製作竊運者符咒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效果。他認為不能將剩餘的「時之蟲」全部製成竊運者,這樣太單調了,容易被針對,也無法應對不同的情況。因此,他必須充分考慮其他的應用方式。他想以「時之蟲」為載體,用有別於「愚者」象徵符號的花紋標識來引動力。量相應的效果,多半會與竊韻者有所不同。帕列斯索羅亞斯德是這方面的專家,於是他寫信給帕列斯索羅亞斯德,讓他幫忙諮詢。
克萊恩拿出冒險家口琴,吹出一聲,將蕾妮特緹尼科爾從虛空中召喚了出來。八隻眼睛稍有停頓,然後齊刷刷地望向茶几上擺放的剩餘七條時之蟲。這位信使小姐看了足足三秒鐘,才收回視線,咬住了克萊恩遞來的信紙和金幣。
信使小姐離開後,克萊恩皺起眉頭,心中自語:他既然認出了食之蟲,就應該明白這樣的戰鬥,可能會發展到天使層次,但他似乎並不害怕。信使小姐比他想像的要更加強大。
倫納德接過克萊恩的信,還殘留著一些興奮。他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紙,快速閱讀起來。等信使離開後,他立刻壓低嗓音,對帕列斯說道:「老頭應該還有其他的符咒製作方法。」帕列斯回答道:「當然。」他給了倫納德兩條來自阿蒙的時之蟲作為今天冒險的獎勵。倫納德的腦海中,那個蒼老的聲音帶著笑意回答道:「等我消化掉這次的收穫,就會教你製作符咒的方法。」他還告訴倫納德,最近不要再去伯克倫德街,因為阿蒙在貝克蘭德的分身已經全部被滅了,這不是一件小事。帕列斯繼續說道:「但是不用太擔心,他的本體是無法進入貝克蘭德的,而我也不是很擔心他的分身。」他還透露了一個消息,在貝克蘭德某個地方隱藏著雅各家族的寶藏。聽到這個消息,倫納德的精神又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