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去做保姆——父親是山,母親是河(791)

2023年09月03日14:42:02 故事 1310


我是作家老三,頭條號素老三,出版過長篇小說《離婚真相》《血色纏綿》等。

東北女作家傾情講述東北僱主和東北保姆的故事。

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如有雷同,說明我的故事來源於生活,但又不同於某一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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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老沈一直在電腦前忙碌。我給他端水果,他吃水果。我給他熱了一杯牛奶,他就喝牛奶。期間,只是說了一句話,他說:「啊,這不是水呀?咋變成牛奶了呢?」


我說:「你這麼辛苦地工作,給你提供點養分。你要是想喝水,我再給你倒杯水。」


老沈說:「夠了,夠了,你歇著吧,不用管我。」


呀,聽老沈這口氣,還嫌我打擾他了?熊樣。好像我自己沒事兒,就願意伺候他似的。


家裡沒有耳機,老沈在客廳旁邊的電腦桌上辦公,書房,是屬於我自己的書房。


我要是在客廳看電視,會影響老沈辦公。我便把電視關了,去了書房,關上門,打算靜修一會兒。


結果,我靜坐的時候,就聽到房門輕輕地開了,有個小傢伙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小傢伙自來熟,走到我跟前,用爪子輕輕地拍拍我的手背。我閉著眼睛,不用睜開,就知道這是誰。


我沖大乖點點頭,意思是,同意他接下來想做的事兒。大乖可有臉了,不能再黑臉訓他了。他一弓身體,走上我兩隻盤起的膝蓋上,把自己弄成一個圈的形狀,睡下了。


我練呼吸,聽到膝蓋上趴著他,也在靜靜的呼吸。


我最喜歡這個時候,聽著小狗的鼾聲,給人一種特別安靜的感覺。房間里是安靜的,夜晚也是安靜的,只有遠處街道上,隱隱地傳來一兩輛汽車的車輪,碾過馬路發出的輕微的嘆息。


客廳里,老沈移動滑鼠的聲音,也變得清晰了,不過,不影響我們練功。


這樣地坐一坐,心情很放鬆,整個身體也漸漸地放鬆下來。


夜深了,夜晚也更安靜了。我回到卧室,要躺下的時候,老沈忽然從椅子上回過身,說:「紅啊,那筆項目錢下來了,你啥時候要電腦,我陪你去買。」


我心花怒放,剛才靜修那點功夫都消散了。連忙跑到老沈跟前,用力地擁抱了他一下,說:「謝謝哥,那明天就去唄?」


老沈說:「明天啊,我看看有沒有時間。」


我說:「明天周末,你們不放假嗎?」


老沈說:「這哪有假日啊,公司忙得兩隻手都到不了一起。」


我略微有點失望,說:「那,你哪天有時間,我們再去。」


老沈大概看到我的失望,他拍拍我的手臂,說:「放心吧,這一周之內,肯定給你解決。」


我兩隻手放到老沈的肩膀上,給他揉捏著肩膀和脖子,說:「哥,你長時間坐著,容易後背疼,站起來活動活動,不影響你繼續工作。」


老沈說:「行,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我說:「磨刀不誤砍柴工。」


老沈笑笑,說:「你去吧,我把電腦屏幕的光調暗——」


我說:「我把卧室的門關上就行——」


我又給老沈倒了一杯熱水,放到他手邊,就回到卧室。


門關上了,但是,門縫底下有一線光亮,這讓我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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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睡下的時候,旁邊不能有亮的東西。房間里如果有個插座,上面的燈是亮的,都不行,我都得把它關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後來,我在衣櫃里找出一條圍巾,塞在門縫下面,這樣,客廳里的光線擋住了。


早晨起來,發現旁邊是空的,老沈一夜沒睡?


趕緊來到客廳,看到老沈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撐呢。


我說:「哥,你沒睡啊?」


老沈說:「睡了,在沙發上睡的。」


我說:「你咋在沙發上睡呢?卧室的床不舒服?」


老沈從地上站起來,放鬆著手臂上的肌肉。他說:「你那門底下擱了暗器,我沒敢嘚瑟。」


我回頭往門口一瞧,啊,是門底下放的那條圍巾。


老沈說:「我哪知道是圍巾呢,拖鞋一踩上去,軟乎乎的,我就沒敢進去——」


他說著,拍了下我的肩膀,說:「逗你玩呢,看你睡得挺好,怕我一進去,給你驚醒,我就睡沙發了。」


看著老沈兩鬢顯出的微微的白髮,覺得辛苦半生,有這樣一個男人知疼知熱,心裡很滿足。


我說:「哥,你鬢角有白髮,要是想染了,晚上我幫你。」


老沈說:「行,那就今晚,咱倆都染染。」


這個周末我放假,打算回老家,看望一下父親和母親。老沈忙工作,我沒有打擾他,他上班走了之後,我安頓好大乖,背上雙肩包,往火車站走去。


從老沈家走到火車站,需要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我能想清很多事情。如果累了,就坐車,不累的話,就一直走到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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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一家小鋪,我想買一袋椰子味的水果糖。但沒有。這次去火車站,我專門走以前沒有走過的小衚衕,還串院子,想找到一個出售椰子味水果糖的小鋪。


走到過去的老電影院附近,看到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鋪,門臉很小,進去一問,竟然有椰子味的水果糖。我買了下來。剝掉漂亮的糖紙,放到嘴裡一塊,不一樣的甜味,是我心裡想的味道。


含一塊糖,兜里再揣兩塊糖,我就不擔心暈車了。


買了火車票,踱進候車室。已經多久沒有摸到火車票的感覺了?五月份的時候,去過一次阿爾山,買過一次火車票。


我還是留戀過去的老物件,火車票,綠皮火車,硬座,售貨員推著窄窄的售貨小車,穿梭在車廂里。


很多東西都變了,火車提速了,車廂乾淨了,座椅舒服了,車廂里有抽水馬桶,有紙巾。一切都變了,變得快捷和舒適。


不過,熊孩子變得更淘氣了,熊孩子的父母,變得不講道理。過去坐車,有熊孩子踢座椅,或者是熊孩子在車廂的過道上奔跑吵鬧,父親抓過去,巴掌揚起來,熊孩子就規矩了。


現在呢,兩個孩子手裡拿著喝了一半的飲料,在車廂里跑著嬉戲,他們的父母不管,坐在座位上,耷拉個腦袋,刷手機呢。


兩個孩子奔跑時,飲料灑出來,濺到座位上一個穿白裙子的姑娘身上。


姑娘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眼裡流露出對熊孩子的厭惡,還有對那一對年輕父母的不屑,她站起來,從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皮箱,起身走了。


我和同座的女人,都看到了這一幕,我感慨地說:「現在的父母,不教育孩子嗎?」


同座的女人比我小個十多歲,她四十齣頭吧。她說:「現在的年輕父母,都是獨生子長大的,囂張跋扈慣了,誰要說他們孩子,就得打起來。」


我說:「那就沒人管了,列車員也不管?」


女人說:「列車員可能不負責這個吧。」


我也不懂,但我想,既然買了火車票,上了這趟列車,火車上的車組成員,就有義務保證旅客的安全和安靜吧。


女人說:「就火車票這點錢,還保證你安全安靜?」


我說:「就一塊錢買的雪糕,也要保證食品安全啊,要不然,出事兒了,不得廠家負責嗎?」


女人笑了,說:「你夠較真兒的。」


我也笑了,說:「你也挺較真兒——」


我們倆笑了,聊了一會兒,我就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傳來孩子的哭聲。


我睜開眼睛,看到兩個熊孩子,好像被他們那個年輕的父親給訓了。其中一個好像還被打了兩下。


我好奇地問身旁的女人:「哎,那個爸爸終於教育他兒子了?」


女人笑了,說:「前面靠右側窗口,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她吃辣條呢,熊孩子跟她要,她就給了兩個孩子辣條吃。後來兩個孩子還跟人家要辣條。女孩沒再給他們,兩個孩子就在過道上打滾耍驢,讓他們父母買,火車上好像沒這種零食,他爸就把孩子削了。」


我說:「他爸早就應該出手,如果孩子剛嘚瑟的時候,他爸就出手制止,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動用武力值。」


身旁的女人笑得哈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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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老家也是大安的,後來她丈夫的工作調到白城子,她也到白城子工作。她也是每個月末或者是月初,回大安一次,看望父母。


我說:「我晚上還坐這趟車回來。」


女人說:「我住一宿,明天下午回來。」


她家在農貿市場的四小學附近,我家在二小學附近。可以順路走,拼一輛車。


她從身旁的包里拿出五元現金,遞給我,說:「我的車費。」


我說:「五塊多了,四塊就夠了,我們倆八塊錢能到家。」


她說:「你收著吧,司機萬一要十塊車費呢。」


我就收了她的錢。我說:「現在用現金的很少了。」


她笑笑,說:「我喜歡用現金,錢在手上過一遍,可舒服了。否則的話,在手機里,那就是數字,沒有多少喜悅。」


我很欣賞她。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


下了火車,兩個熊孩子從我身邊跑了過去,撞的我的腰有點疼。這兩個熊孩子竟然也是到大安下車。


熊孩子的父母在後面一邊跑一邊追,擔心孩子骨碌到鐵軌上去。列成員也跟著追孩子。


我和女人合著打了一輛計程車,她在四小學附近下車。我沒到二小學下車,我直接去了烤鴨店,在烤鴨店買了烤鴨,回到父母家。


但這次回來很不湊巧,老媽老爸都去參加婚禮。老妹陪著父母去的。


這次在火車上,沒有給老妹打電話,想給他們一個驚喜,結果,我的驚喜落了空。


我站在父母的樓下,給老妹打電話,老妹得知我回來了,要給我送鑰匙。我沒讓。


我說:「你們安心地吃飯吧,我去老坎子遛達一圈,等你們回來,我也差不多回來了。」


老妹說:「那你吃飯了嗎?」


我笑了,說:「在哪兒都能吃飯,滿大街都是飯店,還有烤地瓜的,賣苞米的,餓不著。不用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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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兩盒烤鴨放到樓門口的水缸蓋上。我爸媽家的門口,立著兩個水缸。上面放著一些蔬菜。


從小區里走到北門,門口就有一個大悶罐,旁邊立著一個牌子,上書:「賣烀苞米。」旁邊地上擺著幾堆蔬菜,一個曬得黝黑的中年女人,坐在馬紮上,賣貨呢。


我走過去,問:「是你的苞米嗎?」


她點點頭,說:「黏苞米,可甜了,一塊錢一穗。」


一塊錢一穗的苞米,能有多大呢?女人掀開燜罐的鍋蓋,哇,這麼大呀,一尺多長的大苞米,哎呀,烀得都開花了,聞著香,看著喜歡。


我買一穗苞米,夠吃了。出了小區的北門,坐上計程車,直奔老坎子。



我的家鄉大安呢,這條江,這條江里的鯽魚,養育了我們這座小城的居民。100多年前,這座小城,就是一個小漁村。附近的人們,都是打魚維生。


我媽媽的爸爸,就是我敬重的姥爺,那時候才十多歲,跟著哥哥從河南,闖關東,歷經坎坷,來到大安這個小城。


那時候,姥爺啥也沒有,借住在二姐家裡。二姐嫁給了大安的一個漁民。


姥爺和他的哥哥,就開始在小漁村裡打魚生活。這哥倆都是非常能幹的人,他們憑藉自己的雙手,在小漁村蓋了房子,把河北的父母借到大安。


隨後,姥爺結婚,生子,過了幾年,我媽媽出生了。小漁村那個時候也在演變和發展,經濟開始繁榮起來,附近的鄉鎮,每逢集日,就到大安來賣貨。我的媽媽也長成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50多年前,我的老爸退伍歸來,我大爺沒讓我老爸回到鄉下老家,而是讓他留在大安這個小城裡,進工廠,做了一名工人。


隨後,我爸和我媽經媒人介紹,他們處對象了,兩人彼此相處還挺融洽,就結婚了。我是父母的第二個女兒。


大安的演變史,也是我們家族的繁衍歷史。


計程車一路向北,當車子駛過北環路,車窗外的風吹進來,就已經是涼爽的江風了,含著江水的味道,讓人心裡為之一振。


道路高大的樹木,兩側平原上的莊稼,看著這些,心潮澎湃。這座小城,自打我離開這裡,距離變遠了,但心卻貼近了。


我從來沒有這麼熱切地要了解這座城市,從來沒有這麼渴望回到這裡,從來沒有這麼愛戀這座小城。


相比現在的繁華,我更喜歡過去那個土裡土氣的小城,那時候,街道沒有這麼寬,但樹木比現在多。那時候沒有幾個樓房,但莊稼比現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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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直把我送到嫩江灣濕地公園門口,我下了車,走進大門,沿著旁邊修建的人行道,走了下去。


大門的下面,有個很陡的下坡。到了下坡的下面,有很多輛杏黃色的自行車停在那裡。有有雙人的,有三個人的,還有四個人的。


我租了一輛雙人的車子,有單人的車子,但我沒有要。我想騎著一輛雙人的自行車,騎過歲月悠悠的河流,車后座上,坐著那個年少的我。


我帶著那個脆弱的女孩,漫步在江邊。我能想起一切,跟江邊有關的故事,記得我幾歲的時候,父母騎著自行車,帶著姐姐,帶著我,還帶著許多衣服,還有一個巨大的洗衣盆,來到江邊洗衣服。


那時候,家裡沒有洗衣機,洗被單都到江邊來洗。父親騎著他二八自行車,就像開著一輛寶馬,只一趟,就把我們全家都運到江邊。


那時候,弟弟妹妹還沒有出生呢。


姐姐是把家虎,母親把洗好的衣服晾曬在沙灘上,風一吹,旁邊人家晾曬的衣物,就跟我家的衣服被單混到了一起。我姐就負責看著衣物,怕別人拿走了自家的東西。


我呢,那個時候不太記事,我只知道吃和睡。吃飽了躺在陽光下睡覺,那是多麼無憂無慮的歲月啊。


再長大一點,我喜歡上了文學。文化館開筆會,大家就來到江邊,坐船到對岸去,點上篝火,烤上苞米,大家一邊吃,一邊聊作品,談文學,還有遠方和詩歌。


那個青春的歲月啊,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可是,再也回不去了。那個20歲的女孩子,豎著兩條長辮子,有愛慕者往她身上撩水,那水花,好像都迸濺在我的手臂上,臉上,眼睛上——


歲月啊,你就像濤濤不息的江水,一直向前衝去。無論你把什麼東西落下了,你都不會停留,你就像勇往直前的母親一樣,帶著你的兒女,奔騰向前,永不停息。


我也漸漸地長大了,結婚,生子,每一步,都那麼坎坷,每一步,好像都被命運的大手給拋棄了,就像船隻拋棄了海浪,就像鷗鳥拋棄了風,就像無情的歲月,拋棄了我們的年齡。


好像每一次來到江邊,我都是有話要對江水訴說。每一次,鬱悶到極點,我就騎著自行車,緩慢而持久地騎到江邊,在沙灘上坐一坐,光著腳丫,在江水裡踩一踩,在黃昏的斜陽里,望著江水長久地出神。


記憶里,我再次來到江邊,自行車后座上,馱著我的兒子。他那時候是幾歲?應該在兩歲以內。我還記得我穿的衣服,是我擺地攤賣服裝留下的一件衣服,綠底兒的,上面印了許多樹葉,還有紅色的花朵。


這件衣服,我好像穿了好多年。什麼時候遺忘在哪裡,不記得了。只記得我騎著自行車,馱著兒子來到江邊。我坐在沙灘上,一動不動,兒子坐在我身旁,他睡著了。


江邊蚊子厚,蜻蜓多。大白天,蚊子就出沒在蘆葦叢中。夜幕降臨,蚊子就更多了,成群結隊地在水邊飛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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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著空蕩蕩的自行車,后座上,坐著中年的我。那時候我三十多歲,騎著自行車,來到江邊,和這座江水道別,我要遠行,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


但我的家鄉我的江河,我無法忘記這裡,因為這裡留著我的腳印,還有汗水和淚水——


我騎著雙人的自行車,在老坎子江邊,繞了一圈又一圈,我馱著后座上的我,從年幼無知,到現在步入老年……



老妹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回家了。我把自行車交還回去,上了坡道,走出公園大門,坐上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將我從記憶里拉回到市中心。


樓門沒有鎖,我上了樓,門口的烤鴨都沒有動。我拿起烤鴨,一敲門,開門的是老媽。


老媽身材沒有什麼變化,就是頭髮白得一根黑髮也看不見了。不過,滿頭白髮的老媽,看著挺慈祥的。她年輕時候那些暴躁的脾氣都沒了,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反倒喜歡那個性格鮮明的老媽,我寧願聽見,她咔咔地罵我,用各種難聽的話罵我,她是想罵醒我。但我是個執迷不悟的女兒。


這一生啊,差不都所有的觀點,都是我撞了南牆,才得到的。我不願意聽別人的建議,我只相信自己。這也註定,要走很多彎路,才能繞回來。


幸運的是,我繞回來了,又回到母親的身邊,做一個聽話的女兒。


只是,我的老媽,再也不是那個能咔咔罵我的老媽了,再也不是那個罵完我,給我做好吃的老媽了。再也不是那個走路像風的老媽了。


老媽徹底老了,脆弱得像一縷風,連她臉上的微笑,都不再有力量,輕飄飄的,就像一朵安靜的絹花,我特別害怕這朵花,靜止不動。


我拍著老媽的肩膀,說:「吃酒席去了?咋樣,都遇到誰了?」


要是以往,老媽就會跟我坐下聊,聊兩天兩夜,都聊不完的故事。東家長,西家短,誰家的女兒離婚了,誰家的兒子又娶了後老婆。誰家的兒子前方老婆和後方老婆都過著呢。


但現在,老媽只是靜靜地笑一笑,說:「還是那些老親戚——」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老媽今年81歲了。


我的老爸呢,在卧室里躺著睡覺呢。我悄悄地走到卧室門口,往床上張望。老爸平躺著,像他在部隊里那種睡覺的姿勢。


被子里的老爸,變成窄窄的一條,枕頭上的頭髮,也全都白了。我感覺老爸的眉毛好像都是白的了。


老妹說:「姐,等睡醒再聊吧,要是說得多了,老媽就睡不著了,她傍晚腦袋就可能迷糊。」


我讓老媽去睡覺,我也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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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睡眠不太好,午後睡得不太安穩。但回到老家,睡在老媽家的沙發上,好像頭一挨著枕頭,就睡過去了,好像一下子就睡到童年的那個老屋裡。


恍惚中有人叫我的小名,說:「紅啊,紅,是你嗎?啥時候回來的?」


我睜眼一看,是我的老爸。他後背駝了,前胸和後背之間,只有一塊薄薄的骨頭,那上面曾經覆蓋了厚厚的肌肉,都被歲月的刀刃削掉了。


我坐起來,笑著說:「你不知道我回來嗎?」


父親兩隻眼睛閃著孩童一樣驚喜的光澤,說:「不知道啊,你啥時候回來的?」


老妹從她房間里出來,她睡醒了,說:「爸,我姐中午就回來了,沒告訴你,怕你太興奮,中午睡不著。」


老爸沒有戴助聽器,他聽不清老妹的話。他連忙拉開書桌的抽屜,拿出助聽器,戴在耳朵上。


老妹說:「二姐,你看看爸,這不是欺負人嗎?我自己在家,老爸就不戴助聽器,說浪費電磁。等你和老弟回來,他立馬就把助聽器戴上了,生怕聽不見你們說話。」


老爸笑著說:「你二姐和你老弟聲音不大,我就得戴著助聽器聽。」


老爸午後要去外面散步。我陪著老爸去了樓下。今天的天氣很好,氣溫回升,比前兩天暖和多了。


我和老爸在陰涼地里走著。老爸講述著酒席上遇到了誰,誰家的孩子怎麼樣,誰家的老伴病了,誰家的老爺子過世了。


老爸今天忽然問我,說:「紅啊,你不是說,秋天的時候,陪我去趟哈爾濱嗎?看看你二大爺,回來的時候,再到大慶,看看你老叔。」


我不動聲色地說:「好啊,你說哪兒天去?」


我答應了老爸,老爸又無法定下起程的日期。他說:「天要冷了,要不然,明年夏天吧。」


我說:「想走的話,隨時可以,不用受限於時間,現在去哪裡都方便,你想去哪兒,我陪你。」


他很高興,但隨後,不提這個茬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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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午後的陽光里,打量著我的老父親,我想,他未必迫切地想去旅行,想去看看我的二大爺和老叔,他可能只是想看看我,是否還願意履行當初對他的承諾,就是願意陪他去旅行。


老爸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就行了,至於去不去旅行,好像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


我能陪老爸去哈爾濱,見見二大爺,但無論如何不能陪伴老爸去大慶了。因為我的老叔,已經不在了。但我爸不知道,沒有人告訴他。


逢年過節,每次打電話,都是我妹妹打電話,就算是老爸給老叔打過去電話,大慶那面,接電話的人也會說:「你老兄弟出去玩麻將了,沒在家。」


誰也沒有告訴老爸,怕老爸太傷心,一下子過去。


陪著老爸在小區里走了一會兒,房山頭拐過來一個女人,穿得紅花的衣服,那是誰呀,那麼漂亮啊,那是我的母親大人!


我陪著父母,在小區里遛達一會兒,就帶著他們去了水果店,看到他們喜歡吃的水果,就買一些。


往回退幾年,我要是帶著父母到超市買東西,老媽會說:「別買了,家裡有。」老爸也說:「別亂錢了,你掙錢不容易。」


現在,老爸老媽基本上不說這樣的話了,是因為他們老了,也是因為我長到足以照顧他們的年齡。


提著水果,老爸臉上帶著笑,往家走。老媽也是,提著一兜桔子,走得還挺快。


我在後面看著兩位老人,我的眼睛又蒙上一層淚水。彷彿看到幼小的我,提著一兜零食,在前面奔跑,我的父親和母親,那時候還年輕,他們在我後面注視著我,喊著:「慢點,慢點,別摔著!」


時光這個東西,真是個無情的魔術師,把幼小的我,變成了50多歲的婦人。把年輕的充滿活力的我的父親和母親,變成了老態龍鍾,步履蹣跚的老人。


但他們雖然老了,但是步履不停,在時間的長河裡,一直走著。


近鄉情更怯,離得近了,有時候又渴望遠行。離得遠了,又渴望朝夕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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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們坐在沙發上玩撲克的時候,老爸老媽的精力,大不如前。我和妹妹哄他們玩,都玩得有點寂寞,老媽坐在椅子上,好像睡著了。


風從紗窗吹進來,輕輕地拂動母親耳邊的白髮。


時間到了,我要回白城子。老爸著急忙慌地戴上帽子,穿上鞋,下樓來送我。



我說:「爸,不用總送我了,我下個月還回來。」


老爸說:「送送,送送你。」


我想快步走,把送別的時間縮短。但是,身後傳來老爸急促地腳步聲。我又害怕了,擔心老爸著急,摔倒了。


我停在原路,等待老爸。老爸出了樓門,要跑著去追我,看到我就在門口等他,他笑了。


我握住老爸乾癟的手,跟他往小區的南門走。


以往很多次,老爸在我和他單獨散步的時候,他經常抱怨妹妹哪裡做得不對,老媽哪裡惹他生氣。我就想盡各種辦法開解他,勸慰他,讓他輕輕鬆鬆地活著。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我發現老爸好像把很多事情看淡了,也或者是他精力不夠了,管不了那麼多事兒。


每次,當老爸向我絮叨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內心是有點煩的。但是,當老爸不再跟我念叨這些事,我又傷感。


老爸老了,每次離開家的這一刻,回頭望向老爸,我都是忍不住鼻子一酸,掉下眼淚。


父母,真不容易啊,養大了我們,看著我們一個個地翅膀硬了,怕拍翅膀飛走了。


每一次的相聚,有多歡喜,每一次的離別,就會有多傷感。


我不祈求別的,只希望每次回來,打開門,都能看到父母微笑的面龐。每次離開,都能看到老父親,佇立在晚風裡,望著我遠行。不要變,不要再變了,就這樣,就這樣,把時光停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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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靠在計程車的后座上,臉色蒼白,疲憊不堪。一年前,她和小李滿心歡喜地步入婚姻的殿堂,兩個人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誰知這一年,幸福的生活卻出現了意外的波折。小雨患上了妊娠相關的併發症,醫生告訴她必須儘快手術,以免對生命造成威脅。術後,她需要好好休養,心和身體都需要時間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