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病人的體質抗麻藥,手術是否繼續?」
童晚玉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強烈的光照的她不得不閉上了眼睛的時候,她聽到主刀的醫生問程一明。
男人清冷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殘忍和無情:「她不怕疼,繼續!」
明明都已經知道是這樣,她的心卻還是尖銳地疼痛了起來。
她嫁給程一明五年,如今躺在這裡,卻是為了將自己的眼角膜捐給丈夫的情、人。
——只因為程一明答應只要她捐獻眼角膜給那個女人,他就不會和她離婚。
——只因為她深愛著程一明,只要是他想要的,只要他不離開她,她做什麼都可以。
一滴悲哀的淚從童晚玉的眼角擠出來,護士大呼小叫起來:「你別哭啊。這都馬上要做手術了,你哭腫了眼睛是會影響到手術的成功率的!」
「童晚玉,你少裝模作樣的,我警告你,如果取下來的眼角膜不能給詩雅用上,我不會放過你的。」
安詩雅,程一明心裡永遠的白月光。
「程總,隔壁手術室的詩雅小姐想要見你,她有些害怕做眼角膜移植的守護,一直在哭……」
護士的話還沒說完,程一明已經急匆匆地說:「我馬上過去。」
童晚玉一聲不吭,雙手死死地抓緊身下的手術台。
從來,只要那個女人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他就緊張得彷彿世界末日要到了。
他對安詩雅情深似海,對她就只有羞辱和折磨。
他說她不怕疼,所以他肆無忌憚的傷。
可誰的身軀和心不是肉長的呢?
現在要被活生生地取下眼角膜的人是她啊!
「綁起來。」醫生的話沒有一點溫度,童晚玉心裡的恐懼達到了極點,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們將她綁了一道又一道,勒得她骨頭都疼……然後,手術就開始了。
那是童晚玉一輩子都不想再來第二次的疼痛,生不如死的疼痛!
當她的世界墜入永遠的黑暗之時,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全身上下都泡在了汗水裡,所有的感覺都似乎麻木了,指甲將手心掐出一片血肉模糊,那些血滴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可她的心裡卻起來一絲絲的歡喜——手術成功了,她還沒死,她還能繼續地做程一明的妻子,能永遠和她在一起。
直到幾天後。
「啪」的一聲,一份東西被人砸在了她的身上。
「童晚玉,簽了吧?」
是程一明來了。
他還是來看她了。
他終究還是有那麼一點在意她的是不是?
他終究還是願意接受她對他的愛意和付出的是不是?
「一明,這是什麼?」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見,你告訴我,」她用一雙手摸索著,摸到那是一份文件類的東西,臉上扯開一抹虛弱的笑:「或者……我能不能麻煩你……念給我聽一下?」
程一明的視線落到童晚玉的臉上,瞧見她這個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心裡騰起一股子煩躁,冰冷地說:「離婚協議書!」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就將童晚玉打入了地獄!
第2章相信你?你也配?
「什……什麼?一明,你說什麼?」
轟!
仿若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在童晚玉的心上。
「一明,你在和我說……說笑話的是不是?」童晚玉聲音顫抖著問:「你說過的,只要我把眼角膜捐給安詩雅,你就不會和我離婚的?你……你怎麼能……」
「反悔?」程一明幫著童晚玉將最後兩個字說出來,滿是諷刺地說:「我當時說的不過是你將眼角膜捐給詩雅,我就考慮要不要和你離婚,可沒說一定不會和你離婚,不過是你太自以為是!」
「童晚玉,你這種陰險惡毒的心機女,你是不是以為只要你獻上一雙區區的眼角膜,就能綁死了我程一明一輩子?」
「你別做夢了?你以為我還是五年前那個能被你算計被你欺騙的程一明嗎?」
「別忘了要不是你害的詩雅困在火里,她怎麼可能被濃煙熏壞了眼睛?自己做的惡就得自己還,眼角膜不過是你欠詩雅的。」
「不……不是我,我沒有害過她,是她害我,是她……」童晚玉想要伸手去抓程一明的手,想要求得她的信任。
卻忘了,程一明對她從來就沒有絲毫的信任。
她的身體探過去,程一明殘忍地退開,於是,她「咚」的一聲從病床上摔在了地上。
頭頂傳來程一明滿滿嫌惡的話:「她害你?你還想說你自己是冤枉的?童晚玉,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毒婦,你故意將詩雅約到快廢棄的商場去,還在商場里放火,要不是詩雅心底善良讓我不要起訴你,我早就將你送進監獄了!」
童晚玉的心裡只剩下一片悲涼:「你不相信,我從來都不相信我……」
區區一雙眼角膜,他說得好輕鬆!
這一刻,她終於意識到,不管她對程一明付出多少,他都是不可能會在意她的,那麼,這樣的婚姻,她再繼續堅持下去,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相信你?你也配?」
「你心機叵測的接近了,不夠羞恥的爬上我的床,又逼走了詩雅,如今詩雅回來了,你還想要她的命!你這種陰狠歹毒的下作東西,我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是對我眼睛的侮辱!」
「要不是詩雅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我打算等她眼睛恢復了就和她結婚,我根本就不會來找你簽字。」
「童晚玉,馬上簽字!否則,就算詩雅攔著,我也一定將你送進監獄,你這是謀殺,少說也得判個十年八年的,我一樣可以申請法院強制執行離婚,一樣可以和詩雅在一起,還願意在這裡和你多說兩句,不過是不想讓我母親難受,不是在給你臉!」
程一明的母親李香蘭真的很喜歡童晚玉,儘管,程一明一直不明白母親為何會偏愛這麼一個自私狠毒又不知羞恥的女人,可他還算是個孝子,不想讓母親不好受。
他早就想好了,等童晚玉簽了離婚協議書,他就拿著離婚協議書去辦離婚證同時辦了他和安詩雅的結婚證,到時候母親看在詩雅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應該就不會與太大的意見了……
「你……你們連……連孩子都有了?」童晚玉猛地搖頭:「這……這不可能的。」
第3章她沒有眼睛了……
「有什麼不可能的?這五年來我一直都和詩雅住在一起,你難道會不清楚嗎?」程一明蹲下了身子,極盡殘忍地說:「我和詩雅兩情相悅,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情不自禁做一些男女之間最為親密的事情,有孩子不是早晚的事情嗎?」
「說起來,要不是你當初趁著我醉酒的時候爬上我的床,還故意將和我睡在一起的照片發給詩雅,她怎麼可能會傷心地跳湖自殺,她在湖水裡傷了身子,五年了才終於調養好,這才剛有我的孩子,你又說不可能?」
「你是不是想詛咒我一輩子都沒有孩子?童晚玉,你真是一個惡毒又可怕的賤人!」
「不……不是這樣的,當年,是你強……」童晚玉的話才說了一半,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程一明抓住了,他的力氣很大,幾乎將她的骨頭捏碎,然後,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觸及濕冷的東西,緊接著是紙頁翻動的聲音,他捏住她的手指,狠狠的按了下去。
「你不簽字,按指印也是一樣,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會再容忍你這麼噁心的女人一分一秒!」
程一明已經沒有耐心再繼續等下去了。
只要看到童晚玉這麼一副悲戚的模樣和纏了紗布的眼睛,他就覺得窒息。
看到離婚協議書上,指印清晰,他馬上將東西拿了起來,一把將童晚玉推開,大步地往外走。
「不!一明,一明你回來,我不要……我不要和你離婚,我是你的妻子,我沒有害過你,我也沒有害過安詩雅,我是冤枉的!」
她猛地站起來,大聲地呼喊著。
什麼回應也沒有。
她急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想要去追程一明,想要將心裡深埋已久的秘密告訴他。
她執著地以為只要將那個秘密告訴程一明了,程一明就會回心轉意。
可她忘了,她的世界已經徹底黑暗,她不知道程一明去了哪裡,她甚至都沒有辦法順利地離開這間手術室。
她不斷地撞到東西,尖銳的桌腳,垃圾桶,醫療器材,地上的電線……再小的東西,也能給她造成傷害。
好不容易摸到了門口,卻又被護士堵住:「你怎麼亂跑啊?我就沒見過像你這種人,惡毒的害的人家失明,不知悔改不說,還給我們造成麻煩,你知道我們一天到晚的有多忙嗎?」
「一明在哪裡?」童晚玉卻像是抓住了最後一點希望似的,緊緊地抓住了護士的手:「告訴我,我丈夫在哪裡,我要見他!我是冤枉的,安詩雅她根本不愛一明的,她愛的只是一明的錢,她是個壞人,媽查到的,她生活作風混亂,她連子宮都被割掉了的,她怎麼可能會有孩兒?」
「我要去見我丈夫,我要將一切的真相都告訴他,你告訴我,他在哪裡?求求你告訴我……」
護士滿臉驚訝,她沒想到童晚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事實上,見童晚玉能承受莫大的痛苦被生生地取下眼角膜,她就覺得童晚玉或許不像程一明說的那樣自私惡毒。
一個自私惡毒的人怎麼會把自己的眼睛給了別人呢?
可是,主任那邊已經明確地交待下來了。
「童女士,我幫不了你,你還是回到病床上養傷吧,你需要休息,也需要儘快地適應……沒有眼睛後的生活。」
第4章安詩雅又有什麼陰謀了?
童晚玉卻猛地搖頭:「我不需要休息,我要去找一明,你不幫我,我就自己去找。」
她推開了護士,摸索地往前走。
護士只能一路跟過去。
經過走廊轉角的時候,護士被同事喊住了,與那同事說了幾句話。
就聽到前面傳來「撲通」的響聲。
「啊!好痛!童晚玉,你為什麼推我?我是個孕婦啊!」女人的聲音帶著沉甸甸的控訴將所有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童晚玉的臉色也刷的變的慘白——這是安詩雅的聲音。
可她剛剛碰到的不都是冰冷的瓷磚牆面嗎?安詩雅怎麼說她推她?
安詩雅又有什麼陰謀了?
她還在亂糟糟的想著,就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男人的大掌死死的掐住了:「童晚玉!你這個該死的賤人,你敢害我的孩子?」
「我放過你,真是犯了天大的錯誤!」
程一明的聲音帶著滔天的怒火。
「一明,我……我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有話要對你說……」
童晚玉驚喜的抱住了程一明的手臂,她看不到程一明的臉上是恨不能將她毀滅的樣子。
可不等她將「秘密」說出來,程一明已經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重重的一巴掌,將她打的頭暈耳鳴,將她所有的話都打回了肚子里。
「張特助,報警,將這個惡毒的女人扔進監獄裡去!」
「別……一明,你答應過我,不起訴童晚玉的。」安詩雅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傳入童晚玉的耳中。
「一明,雖說五年前是童晚玉橫刀奪愛,從我的身邊搶走了你,可她到底是你的妻子,你和我在一起,原本我就是不容於世的,我……」
「她害的你失去的眼睛!」程一明說:「人都要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的。」
「至於妻子?詩雅,你放心,離婚協議書她已經簽完字了,等你的眼睛恢復了,我們馬上去領證。」
「可她也把她的眼角膜捐給我了,她現在是個瞎子了。」安詩雅的聲音聽起來真像是一個柔軟又善良的女人啊,再配上她的表演,一定更像。
但她的心裡一定無比的得意,只要除掉了童晚玉,她就能成為程氏集團的少夫人了呢!
「她現在竟然還想害死你肚子里的孩子。」程一明的語氣越來越冷,掐再童晚玉脖子上的力道也越來越緊。
「沒有關係的,她心裡對我有怨恨,畢竟是因為我你才最終決定和她離婚的,」安詩雅說著,卻忽然就捂著肚子:「啊!一明……一明我的肚子好痛!」
「詩雅,詩雅你怎麼樣?」程一明馬上無情的將童晚玉扔了出去,就像是扔他最厭惡的垃圾。
「砰!」的一聲,童晚玉的身體被砸在了後面的牆上,疼的她一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然後,她也感覺到肚腹處翻天倒地的疼痛起來,疼的她大汗直冒。
她猛然想起來上月末,婆婆過生日的時候,程一明是碰過她的。
他總共就碰過她兩次,一次是五年前,一次就是那天晚上。
他將她壓在床上,一聲一聲的喊著安詩雅的名字,像是殘忍的暴君一樣,折磨了她大半宿……
第5章求求你們,幫我一下
後來,她悄悄的溜走了,還讓家裡的男佣人上去,給他換了衣服,床單,將他重新安置好了——他該是不知道那一次的。
可她的「親戚」應該是在上周就來的。
難道……
想到那種可能,童晚玉趴在地上,無助的向周圍的人求救:「誰能幫我一下?」
「誰能將我送到急救室去,我也好痛……求求你們,幫我一下。」
或許是有人準備幫她的,但已經走出去一段路的程一明冷冷的扔過來一句:「誰都不許幫她!張特助,還在等什麼?將她帶走。」
「童女士,你別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張特助走到童晚玉的面前,瞧見她狼狽的樣子,有些不忍,但還是打電話報了警。
他的老母親也住了院,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丟了程氏集團的這份工作。
童晚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直沉一直沉,彷彿要沉到地獄裡去。
她忽然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五年了,她好委屈,她好冤枉,她好痛苦,她好累!以為只要她咬緊了牙關撐下去,程一明早晚都會看見她的好,會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的。
她可以忍受程一明繼續和安詩雅來往,只要他能看她那麼一眼,僅僅一眼!
只要他能在深愛安詩雅的同時,給她分那麼一絲絲的愛意,她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誰讓她愛他呢?
可他卻仗著她的愛,將她踐踏的遍體鱗傷,如今,還要用如此殘忍的方式逼著她離婚,甚至都不在意她的命。
她還不肯死心嗎?
不,她應該死心了!
身、下有濕熱的東西如潮水一般的出來,童晚玉已經能百分百的確定自己是真的有孕了。
才知道,就要失去,被程一明親手斷送!
哭過之後,她又笑了起來,像是瘋癲的病人一樣,那麼悲涼,那麼絕望……然後,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童晚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很淡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總算是醒了。」
「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吧,你的案子今天判。」
「年紀輕輕的不學好,不是自作自受是什麼?」
「判什麼?」童晚玉問。
「判刑!」那個冷漠的聲音說:「你不知道嗎?你前夫告你蓄意謀害他現任的妻子和孩子,證據確鑿,只等法官判刑再將你送回來,以你的情節,至少是十年,這裡是第四監獄,你以後的十年,就在這裡過了。」
童晚玉的心疼的難以呼吸:「我的孩子沒了,是嗎?」
「自作孽,不可活。」那個冷漠的聲音帶著主觀的厭惡。
「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人長的丑不要緊,心丑才是真的丑。」
「那就是很醜了,你也是醫生吧?」童晚玉說:「我能不能請你幫一個忙,你幫我換上一件好看些的衣裳,幫我找人化個妝?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麼糟糕的樣子。」
「你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那人說:「我還以為你會求我幫你請律師呢。我聽說你的前夫帶了一個律師團要將你的罪往重了判,可你一個律師都沒有呢。」
第6章我祝你們百子千孫
「他認定了我是個惡毒又無恥的毒婦,我就算也有一個律師團又怎麼樣?」
童晚玉的神情無比的平靜,平靜的沒有一點生機與活力:「況且我和他生活了五年,我最清楚他的性子,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他想要我死,那我就去死,他想要我坐十年、二十年,甚至無期徒刑,我都接受。」
「這位先生,你看,我已經是個瞎子了,我的丈夫和我離婚娶了別的女人了,我的孩子也死了,我一無所有,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還怕什麼死呢?」
「那你為什麼還要我找人給你化妝?」那人的語氣平和了一些:「我警告你,你可別耍什麼花招,來這個地方的,那都是罪大惡極的罪犯,你犯了罪,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會接受制裁的,」童晚玉說:「為我過去犯下的錯。」
她最大的錯,就是愛上了程一明。
「我只是想最後一次,證明自己曾鮮活亮麗的活過。」
然後,她就去死!
最終,那人還是答應了她,他是個醫生,也是個好人。
下午,童晚玉站在了被告席上。
她穿著收監穿的衣服,臉上畫著一點妝,那點妝,更像是初學化妝者的胡亂塗鴉——是她央求的那個男人自己給她化的。
分明是不好看的,卻讓坐在原告席的程一明看的有些移不開眼睛。
他發現童晚玉變了,變的冷漠,變的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了。
他的心,無可避免的刺了一下。
律師一條一條的羅列著童晚玉罪狀,熟練的引用一條條的律法,控訴她應該被判刑多少年,三年,五年,十年……
當法官問童晚玉對這些罪狀有什麼話要說的時候。
她說:「我有沒有罪,我自己知道。如果法官認為我是有罪的,就給我判刑吧。對於罪行,我沒有什麼話說。我只有一句話,是說給我的前夫程一明先生聽的——我祝他與安詩雅百年好合,百子千孫!也請他記住他自己說過的話——人都要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的。」
她怨嗎?她是怨的?她嫁給程一明五年竭盡精力的對他好,卻抵不過安詩雅那個女人幾滴眼淚。
她恨嗎?她也是恨的,她沒有犯過任何的罪,卻要站在被告席,被宣告有罪。
她賠上了自己最美好的十年,搭上了她所有的熱情和希望,還賠上了孩子一條命,卻還要在安詩雅惡毒的算計下遭遇這麼不公平的對待。
她能不恨嗎?
所以,她祝程一明和安詩雅百子千孫。
看,她童晚玉就是這麼一個懦弱的人,連想要去怨去恨去報復,最後也只有這麼乾癟癟的四個字。
但是,無所謂了……
程一明卻猛地轉過頭,像看怪物似的看著童晚玉:這個自私又惡毒的女人,她會這麼好心?
法官的判決下來:童晚玉殺人未遂,蓄意傷人,無悔過認罪態度,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即日生效。
童晚玉轉過身,在警察的引導下離開了。
她沒有再回過頭看程一明一眼。
程一明卻死死的盯著她的背,心忽然就空了一塊,像是生命中極為重要的東西,徹底流走……
第7章我有罪,我認罪
童晚玉入獄之中,那個幫過她的男人又來了。
「你是來給你檢查身體的。」那人遲疑了一下,說:「我叫顧言,是這裡的醫生,你之前剛剛流產,身體還沒有恢復,我幫你申請了暫時不用勞動改造。」
「有勞你了,」童晚玉說:「我的名字你應該是知道了,童晚玉,晚風的晚,玉石俱焚的玉,以為只要堅強一些就能過的好,卻忘了玉石嬌貴但風化久了就成傷了。」
「你的案子我覺得有些奇怪,」顧言說:「有一條罪行說你蓄意謀害孕婦,可我打聽到的是——你那時已經瞎了,你一個瞎子怎麼能準確無誤去謀害一個身體健康的人呢?
聽說那女人之所以健康,還是你把眼角膜捐給了她,你要害她,為什麼又要把眼角膜捐給她呢?」
「是啊,你說的沒錯,我一個瞎子,怎麼害得了她呢?我要害她,又怎麼會把眼角膜捐給她呢?」童晚玉輕輕的笑起來,只是重複著顧言說的話,又像是很輕鬆的與他閑談:「那你說說,在澆滿了汽油並且汽油已經燃燒起來的情況,人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大。」
「很大吧?」顧言說:「電梯起火會觸動煙火報警器自動滅火的。」
「呵~」童晚玉又笑了一聲:「所以我活下來了,安詩雅被煙熏壞了眼睛,我有罪,沒有被她活生生的燒死,我應該將我自己的眼角膜取下來雙手給她捧上去。」
「你是說,你是冤枉的?」顧言追問。
「這已經不重要了。」童晚玉說:「顧醫生,我很感謝你還關心我是不是被冤枉的,但是誰知道呢,說不定我童晚玉果真就是不擇手段、自私惡毒、而且不知羞恥的毒婦呢?」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治療,我寧願痛著,痛能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但她已經決定今晚就死了……
顧言卻還是堅持給童晚玉做了檢查,並且給她留了葯。
「童晚玉,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你不該這樣認罪。」臨走的時候,顧言這樣說。
他心裡偏向了童晚玉的這一邊,他決定再去查一查童晚玉的案子。
可童晚玉沒能等到顧言將真相查清楚。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監獄裡有人試圖越獄,整個監獄發生暴動。
聽到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的時候,童晚玉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條很長很深的口子。
她打碎了顧言給她的藥瓶,捏了一片小小的玻璃,一點一點的劃開自己的動脈。
玻璃太小,而且有些鈍,每劃一下,都很疼。
卻也不比醫生將她的眼球活生生的固定再那裡,將她的眼角膜活生生的取下來的時候更疼。
監獄的警鈴一聲一聲的響起,令人驚心,童晚玉卻只是無比平靜的望著牢房的那扇小小的鐵窗,她知道那裡有一扇自由的窗,儘管她什麼也看不見。
她嘴角扯開一抹苦澀的笑,就這麼死了吧。
這一生,她不後悔愛過程一明,但是下輩子,她也不願再和他相見了……
監獄的門,卻在這個時候被人打開了,四個窮凶極惡的罪犯沖了進來。
第8章程一明,我恨你!
「該死的,說好了一起行動,刀疤那個老混蛋,竟然把老子給扔下了!」為首的罪犯惡狠狠的罵道。
「大哥,要不然咱們回牢房裡去?」
「我們剛剛殺了三個獄警,回去也是個死……」說到這裡,那人忽然轉過頭,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童晚玉,瞧見她穿著單薄的囚衣,瞧見她修長而白皙的腿,以及那染紅了地板的紅。
強烈的對比,帶著一種罪惡的美,讓他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下去,到了嘴邊的話轉了彎:「還不如在死之前,好好的快活一把!」
另外三個人也將視線落在了童晚玉的身上,紛紛露出了再邪、惡不過的目光。
「這裡關著的是一個女人,放風的時候沒見過啊。」
「還挺漂亮的,犯了什麼罪?賣嗎?」
「看樣子不像,賣的沒有這麼清純的,割了腕了?這是不想活了啊。」
「管她清純不清純,到了我們哥幾個的手下,讓她好好享受享受。」
「大哥,干吧!反正都是要死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一直無比平靜的童晚玉聽到這四個罪犯的話,哪裡還能再平靜的起來?
她是想死,可她只想安安靜靜的死,不想被毀了!
「你們……你們想要做什麼?出去!你們馬上滾出去!我警告你們,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她掙扎著起來,可是因為她的身體虛弱,而且又已經流失了大量的血,她根本連站起來都很費勁。
「做什麼?老子要做你!」罪犯步步逼近,臉上滿是淫、惡的瘋狂:「犯法?能到這裡來的,那都是犯了法的,老子不怕犯法,老天爺對我好,讓我再死之前還能上一回女人,我怎麼能讓老天爺失望呢!」
「被關在這一排牢房,你也不是什麼好貨。你最好乖乖的躺下來伺候好我們,否則,老子可是有點特別的愛好,將你往死里做!」
為首的罪犯說著,大跨步上前,一把就揪住童晚玉的衣服,將她提了起來,往旁邊的單人床上一扔,就撲了上來。
「放開,放開我!」童晚玉拼了命的掙紮起來,但她一個虛弱的女人,又哪裡是四個男人的對手?
男人見她不老實,「啪啪」的幾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臉上,這才發現她是看不見的。
「還是個瞎子!瞎子也敢反抗老子?賤、貨!」為首的男人死死的壓在她化開的手腕上,疼的她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刺拉!」一聲,單薄的囚衣在幾個男人的拉扯中成了碎片!
這一刻,冰冷的仇恨在童晚玉的心裡瘋長起來……
「程一明!我恨你!」
他將她送進監獄,將她送到了這些窮凶極惡的罪犯手裡,讓她連死都不能幹凈的去死。
為什麼她要遭受這一切?
憑什麼她就得遭受這一切?
「程一明?那是個什麼玩意兒?」為首的男人獰笑了一聲:「老子綽號刀疤!媽的,這皮膚真滑,今天賺翻了……」
說著,他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囚服扒掉,壓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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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童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