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紹興年間,平江府有個年輕男子姓柳名金文,世代經商,家境頗豐。
柳金文繼承祖業,從南往北販買絲綢,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家中已有三房妻妾。
按說日子過得不錯,可柳金文心中一直有一憾事,就是三房妻妾雖有幾分姿色,卻少了一雙三寸金蓮,柳金文渴望得到一個有著三寸金蓮,走路搖曳生輝,有著楊柳細腰的漂亮女子。
這些年他走南闖北,先後帶回來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她倆雖然也是小腳,但離三寸金蓮還差那麼一點點,柳金文還是覺得遺憾。
於是託人多方打聽,希望覓得這樣一個女子,了卻自己的心愿。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日,柳金文的好友李世傑帶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來找他,李世傑還沒有說話,柳金文就在女子的身上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尤其是她剛才走路的樣子,那真是風情萬種。
李世傑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打趣說:「柳兄,這是我花重金給你找來的三寸金蓮,她叫秀芹,看樣子你還滿意?」
柳金文一聽,臉上大放異彩,哈哈大笑:「滿意,相當滿意,賢弟費心了。」隨即叫來管家給李世傑支了一百兩銀子。
李世傑掂了掂沉甸甸的銀子,笑嘻嘻地走了。
而柳金文迫不及待地把秀芹領到了西院,親手量了量她的腳,確定不大不小剛好三寸時,高興得他嘴都合不攏了。
他拿出自己收藏了多年的繡花鞋,從各種顏色中挑了一雙大紅色的鞋送到秀芹面前說:「來,穿上走幾圈,讓我開開眼。」
秀芹聽話地換上,然後一搖一扭地在房間里走了幾圈,盯著秀芹婀娜多姿的背影,看得他心神蕩漾。
從那以後,柳金文大多數時間都留宿在四夫人的西院,一門心思地寵著她。
而秀芹似乎很會揣摩男人的心思,換著花樣迷惑柳金文,知道他喜歡三寸金蓮,就每天穿著不同的鞋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把柳金文迷得神魂顛倒,一天不見秀芹都不行。
自己在外面得了什麼稀罕物件,貴重飾品都只想到秀芹,時日一長,秀芹的派頭比大夫人還足。
久而久之,其他三房太太都開始不滿,認為秀芹是個妖精,專門迷惑家主,尤其是大夫人吳芸兒,她是世家小姐出身,是門當戶對,明媒正娶的正牌夫人。
可秀芹根本沒把她放到眼裡,一個人獨霸著家主,享受著榮華富貴,根本沒有一個妾該有的樣子。
又過了半年,秀芹盛寵不衰,吳芸兒實在忍無可忍,就帶著二夫人翠屏,三夫人潯香直接闖到了西院。
此時柳金文正追著秀芹喂他剝好的石榴籽,秀芹吃一口就在柳金文面前一扭一扭地走,然後柳金文在後面追,追到了秀芹就往柳金文懷裡一倒,笑得花枝亂顫。
三位夫人還沒進門就聽到了兩人的調笑聲,氣得臉都白了,想想自己也都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就是腳比秀芹大了那麼一點,憑什麼一直坐冷板凳。
吳芸兒一把推開了門,院中的笑聲戛然而止,柳金文沉著臉說:「你們到這裡來幹什麼?還不趕快回自己的院子去。」
吳芸兒此時已經失去了當家主母的風度,有點氣急敗壞地說:「相公,你不能太偏心了,自從她進了門,你的眼裡什麼時候還有我們幾個人?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你的夫人,你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這時秀芹嗲聲嗲氣地說:「各位姐姐,是妹妹不懂事,讓你們受冷落了。」
吳芸兒懶得理她,拉起柳金文的手就往外走,柳金文似乎也察覺到這段時間冷落了她們,就答應每周去一趟她們院子,才把二夫人和三夫人打發回去。
柳金文雖然喜歡秀芹,但也不敢太不把吳芸兒當回事,畢竟吳家也是名門望族,生意上有諸多合作,他乖乖地跟吳芸兒回到了正房。
可三個夫人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還沒有堅持半個月,這天柳金文正在吳芸兒房裡,西院的丫鬟急匆匆地過來稟報,說秀芹不舒服。
柳金文一聽,顧不上想別的,趕緊吩咐下人去請郎中,自己連衣服都顧不上穿好就朝西院跑。
郎中診完脈,朝柳金文雙手一拱,說道:「柳員外,恭喜恭喜,四夫人有喜了,我這就去開幾副保胎葯,你們好好照顧他就行。」
柳金文一聽秀芹懷孕了,高興得賞了郎中一兩銀子。雖然他有四房太太,可膝下一直沒有子女,秀芹懷得可是他第一個孩子,激動得他拉著秀芹的手一直捨不得放開。
這下誰說話都不管用了,柳金文天天晚上守著秀芹,生怕他不在秀芹受什麼委屈。
可這天柳金文有生意要談,回家有點晚,等他到家時,秀芹梨花帶雨的哭訴,孩子沒保住。
柳金文愣了幾秒鐘才問:「到底怎麼回事?早上我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立在旁邊的丫鬟趕緊說:「下午四夫人胃口不好,什麼都沒吃,只喝了保胎葯,可到傍晚的時候就見紅了,我們趕緊請了郎中,可還是遲了孩子沒保住。」
秀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結結巴巴地說:「郎中說…我的保胎葯…被人動了手腳,裡面加入了紅花,才導致孩子沒有保住。」
柳金文一聽大怒,大聲說:「給我查,全府上下給我徹查,看看誰的房間里有紅花,看誰有這麼歹毒的心思,敢害我柳家的子嗣。」
管家聽了柳金文的話,帶了幾個人把柳府翻了個底朝天,最後他帶著一包紅花過來交給柳金文。
柳金文看到這個東西心裡更來氣,問道:「在哪裡找出來的?」
管家只好如實交待:「在大夫人房裡找出來的。」
這時,秀芹哭得更傷心了,一邊哭一邊說:「肯定是她嫉妒我懷孕比她早,嫉妒我比她得寵,可她怎麼能下這種狠手,孩子也是一條命呀。」
秀琴的煽風點火起到了作用,柳金文拿著紅花就衝到了吳芸兒的房裡,把紅花甩到她面前說:「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怎麼可以對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下手?」
吳芸兒有些懵,但她還是在儘力為自己辯解:「這紅花是我的沒錯,我是用來調理身體的,但四夫人的孩子真的不是我下的手,你我夫妻多年,你應該知道我吳芸兒是什麼樣的人,我還沒有那麼下作。」
「可全府上下只有你的房間里有紅花,郎中又說了秀芹的葯里被人下了紅花,那你說說不是你還會有誰?全府上下也只有你有這個動機。」柳金文此時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吳芸兒也吃軟不吃硬,一聽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柳金文如此誤會自己,她的氣也上來了,「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我,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你這個惡婦,已經犯了七出之罪,我要休了你,明天你就滾回吳府去。」柳金文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吳芸兒的房間。
吳芸兒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種委屈,如果真被柳金文休了,自己哪還有什麼臉面回娘家,她越想越氣,就趁著夜深人靜地時候跳了井。
次日,柳金文冷靜了許多,想再去找吳芸兒了解一下情況,進門沒有發現她的身影,讓下人去找,才在井邊發現了吳芸兒的繡花鞋。
儘管柳金文很後悔,可一切都太遲了,吳芸兒早都沒有了呼吸。他只好親自去吳家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可吳芸兒人死不能復生,這件事情也就解釋不清楚了,吳家也不好再追究。
柳家沒有了當家主母,秀芹仗著柳金文的喜愛和對她的歉疚心理,很快拿下了柳家當家作主的權力。
可秀芹當家之後,柳金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就這樣過了半年,柳金文已經骨瘦如柴,身體虛弱得沒有一點力氣,一天有大半的時間都需要躺在床上。
這時府中傳出了謠言,說大夫人怨氣太重,一直纏著柳金文不放,再這樣下去,柳金文就該送命了。
這天,二夫人翠屏來探病,當著柳金文的面,哭哭啼啼地說:「姐姐死得也太冤了,不管府里的傳言是真是假,我們都請個道士來給姐姐念念經,說不定家主的病也就好了。」
柳金文平日不信這些,但現在仔細想想,自從吳芸兒去世之後,自己的身體就每況愈下,說不定還真的是自己冤枉了吳芸兒。
柳金文叫來管家,讓他去虎丘觀請清虛道長來家裡看看,順便幫忙超度一下吳芸兒。
清虛道長上門並沒有發現異常,但他也誦經超度了吳芸兒,還把院子里的那口井填了,可做完這一切,柳金文的身體還是沒有好轉。
柳金文很納悶,郎中也看了,道士也請了,可身體就是不見好。因為白天躺得太多,這天晚上半夜,柳金文怎麼都睡不著了,就想起來去西院轉轉。
自從自己生病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西院了,雖然秀芹每天都會來探病,但也只待那麼一小會兒,柳金文有點想她,就強撐著身體往西院走。
可他剛跨進西院的門,卻發現一個黑影先他一步進了房間,他心裡一驚,心想:不好,有歹人。
可他還沒來得及喊人,就聽到秀芹的聲音說:「你怎麼才來?我都等急了。」
柳金文沒想到秀芹半夜還叫人來,他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趴在窗戶底下細細地聽。
「我擔心你們府里有人沒睡,所以來得遲了點,柳金文最近怎麼樣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
「這時間提那個死鬼幹什麼?你放心吧,家產都已經掌握到了我手裡,他也活不了幾天了,我那可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毒。」秀芹說道。
「你辦事我放心。」男子說完,隨即房間里傳來了兩人的調笑聲。
柳金文無力地癱在地上,他沒有想到自己疼到心尖尖的女人,居然聯合外人謀他的家產,還不惜給他下藥。
他突然覺得自己對秀芹一點都不了解,她是哪裡人?以前是幹什麼的自己一無所知。不禁想到秀芹到柳府就可能是一個大陰謀,而秀芹是李世傑帶來的,那這個男人會是誰呢?會不會是李世傑?
如果是李世傑,就證明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歸根結底就是利用自己對三寸金蓮的執念,謀財害命。
柳金文想到這裡不寒而慄,如果自己今晚不來,那就算是死了,也是一個不明不白的鬼。可現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是他倆的對手。
柳金文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必須想一個周全之策,把他們兩個繩之以法。
過了很長時間,房間里終於安靜下來,等到傳來勻均的呼吸聲,他確定他們睡著了之後,他悄悄地離開了西院。
一個時辰後,柳金文和管家帶著所有的下人再次來到西院,他們把所有的燈點著,西院瞬間變得燈火通明。
房間里的人感覺到了異樣,可還沒有來得及起來,門瞬間就被管家踢開了。
柳金文這次看清楚了床上的男人,居然真的是李世傑。他真的沒想到自己被身邊最信任的人算計了,心疼無比。他一揮手,幾個粗壯的男人一哄而上,就把他們倆綁了。
次日天亮之後,柳金文親自帶人把他們兩個人送到了府衙,剛開始兩人只承認通姦,並不承認謀財害命,在知府的威逼利誘之下,秀芹才開始交代。
原來秀芹只不過是一個常年跑江湖的戲子,再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李世傑,很快兩人就苟合到了一起。
後來李世傑知道柳金文對三寸金蓮的執念,而秀芹剛好有一雙三寸的金足,加上姿色也不錯,就跟秀芹合謀了這一場局。
秀芹先用一些手段迷住了柳金文,又不惜害掉了自己腹中的胎兒,嫁禍給吳芸兒,沒想到柳金文輕易上了當,真的冤枉了吳芸兒,而吳芸兒氣性大,跳了井,倒是真的給秀芹騰了地方。
秀芹掌握了柳府的大權之後,被柳府的財大氣粗所迷住,加速了他們的計劃,給柳金文下了一種她找江湖術士買來的慢性毒藥。
可柳金文病倒之後,秀芹耐不住寂寞,晚上她會打發掉西院的下人,讓李世傑翻牆而入,沒想到病入膏肓地柳金文半夜還會來西院。
最後,知府把二人各打了三十大板,判了五年監禁。
而柳金文根據秀芹的交代,找到了當時的那個江湖術士,購買了解藥,才把身上的毒解了。
雖然有幸活了下來,可毒已經傷害了他的身體,再也不如以前強壯了。
從那以後,柳金文再也不迷戀三寸金蓮,守著剩下的兩個夫人過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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