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是個德才兼備,文武雙全的皇帝。可俗話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乾隆這個人有個弱點就是:愛顯示自已。
一天,散朝時,乾隆皇帝特意留下了劉鏞和紀曉嵐,問道:「二位愛卿,你們可知天下之人誰的學問最大?」
劉鏞一聽,心裡話,天下人誰的學問最大,一沒考察過,二沒比試過,這誰知道哇?唉!說不知道也不好交待哇!正犯難之際,紀曉嵐答話了:「依我看,這天下人學問最大的要屬陛下您了。」
乾隆自信地點了點頭。
劉鏞腦瓜真夠活的,耐聽的話接著就出來了:「也別說當今,剛才我把古代文人統慮了一遍,能比得上您的,也可以說一個饅頭掰三掰一一一連半個也沒有。」
乾隆聽了,更高了鍋兒。 蹭了幾下痒痒,笑眯眯地道:「我打算到城外去試一試,看有否能人難得住我。」
乾隆要去,劉鏞、紀曉嵐誰敢敗他的興啊!
齊聲答道:「好好好,是該試試,讓天下人都知曉知曉。」
劉、紀二人走後,乾隆化了化裝,帶了些所需之物,就出了皇城。
乾隆來到一繁華處,就地擺了個攤子,攤子上用竹竿挑了一塊紅布,上面寫有四個大字:「有疑來問」,就算是牌子了。
乾隆這裡剛布置好,只見對面一老頭兒也擺了一個攤子。攤子上也用竹竿挑了一塊紅布,不過布上不是寫的「有疑來問」,而是「有問必答」。
乾隆看了,皺了皺眉頭,心裡話,好大的膽子,還有致跟我唱對台戲的哩!他剛想到這裡,只見那老頭兒又在下面添了幾個字:「答錯一件事,賞銀一百兩。」
乾隆看後,火了!也拿起筆來,在「有疑來問」的下面也添了幾個字:「問住一事者,賞銀二百兩。」
乾隆這裡剛寫好,還沒扭過身來,那老頭兒已來到了他攤前,拍了兩下攤子說:「我先問兒個事!」
乾隆忙轉過臉兒來說:「好吧,有什麼鬧不清的事,只管問來!」
老頭兒打量打量了乾隆問:「問住一件事,賞銀二百兩,此話可真?」
乾隆不以為然地回答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老頭兒「哧」兒地聲笑了,接著又問道:「追不上就算拉倒了?」
乾隆有些不耐煩地道:「有疑就問,不問就走,別羅嗦了!」
老頭兒斜了乾隆·眼道:「看你這相貌不象有錢的樣兒,你帶著哩?」
乾隆滿不在乎地道:「只要你能難住我,少不了你的銀子也就是了。」
老頭兒點了點頭問道:「天為什麼是藍的?地為什麼是圓的?」
「這個…」乾隆一時不知答什麼好。也多虧是乾隆吧,他腦瓜一轉來了事啦:「天藍是王母娘娘用靛所染,地圓是王母娘娘用麵杖所擀。不信你就去天上問問!」這話兒真夠搪的。
老頭兒不緊不慢地道:「這,我要問你,那日月星辰為啥沒染,樓台殿閣為啥沒軋扁?」
乾隆沉了沉答道:「日月星辰系玉帝所管,沒叫染。樓台殿閣是天子所居,沒叫擀。」
老頭兒道:「世人皆知,上數天大,下數地大,不知天放何處而染,地放何處而擀,染具何放,擀杖何存?」
剎時,乾隆嘴裡象含了熱茄子,光撥拉舌頭,說不上話來了。
老頭兒笑了道:「前後六個事,一千二百兩了。」乾隆正想說什麼時,老頭搶話道:「等會兒亂扯,我還有事要問。」
乾隆既然有所說,不能不叫人家問呀:「好,問就問唄。」
老頭兒捋了下鬍子道:「我再問你,這驢糞蛋兒是怎麼攥的?這攪瓜絲兒是怎麼纏的?柳絨子是怎麼彈的?」
乾隆一聽這個,嘴唇上象粘了鰾,一下子張不開了。心裡話,這人真彆扭,不問五經四書、諸子百家,專問這個!回答吧,缺根少據;不答吧,輸銀子事小,落寒磣事大。那…哎,有了。瞎子鋤地一亂磅(耪)吧。對了,又體面又不輸銀子;磅不對,抹了籠的騾子一跑了。他想到這裡,故做鎮靜地說:「這有何難。驢糞蛋兒是驢屁股攥的;攪瓜絲兒是攪瓜種兒纏的;柳絨子是柳樹芽兒彈的!」
老頭兒道:「有手方能摶,驢屁股有手嗎?」
乾隆低了低頭兒道:「這…」老頭兒做了個手勢道:「有拐方能纏,攪瓜種兒有拐嗎?
乾隆伸了伸脖子道:「嗯…」老頭兒往遠處看了看道:「有弓方能彈,柳樹芽上有弓?」
乾隆被問得只「噴噴」舌,什麼也說不上來了。
老頭兒拍了拍手道:「又個一千二,快給吧!」
乾隆萬萬沒想到會蹲鍋,也別說帶銀子了,連個小銅錢兒也沒有。給,給個屁呀!哎,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趁老頭兒不注意,數野鹿的,撒了腿了呢。
乾隆來到宮中,趕忙叫人把劉鏞和紀曉嵐找來,把今天的情況,詳詳細細地說了個從頭至尾,然後問:「二位愛卿,這些事,該怎麼回答呢?」
還是紀曉嵐來得快:「我說陛下,這些事,你就用「×使其然」,就可以了。比如說,他問天,你就說天使其然,問地你就說地使其然…總而言之,他問什麼,你就說什麼使其然,保證沒錯。」
乾隆數羅了數羅,念叨了念叨,似笑非笑地道:「我怎麼就沒想起這句話來呢!」
三個人剛說到這裡,就聽外邊「踢噠踢噠」走來個人兒,嘴裡還念叨著:「身為當今皇帝,辦事真不仁義,輸了銀錢就跑,看你往哪躲避!」
乾隆打從門縫兒里一看,道:「就是這個人兒!」還沒等二人看準,那人已來到金鑾殿上,「吭吭」連咳了兩聲:「我還有事要問哩…」
乾隆自以為有了「×使其然」這個支應法寶,心裡話:不怕磨破你的嘴皮,只管問好了…劉鏞心想: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君臣三個,還不頂他十個八個的諸葛亮啊,任你說吧。
紀曉嵐則想:「上這兒來問,那真是推小車打前趨,你算投(頭)到教(腳)簍里來了。
老頭兒搔了搔臉道:「先問個容易的。皇帝的座位為啥叫龍墩?」
乾隆,你別看他唐詩宋詞漢文章背過的不少,至於這屁股下坐的為啥叫龍墩,他還真沒琢磨過。稀里胡塗地回答道:「因為我乃龍體,經常蹲在上面,所以叫龍蹲」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紀曉嵐教的那句話,連忙補充道:「蹲使其然也。」乾隆說了,又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沖劉鏞使了個眼色,叫他作答。
劉鏞見了,趕忙辨解道:「因為俺陛下年號是乾隆,不,屬相是龍,至於為啥叫墩…」他看了看紀曉嵐道:「紀大人,你說呢?」
紀曉嵐聽了,心裡話兒,劉大人,你真會來事兒,你蹲不了,非叫我蹲不行啊。他不能再推了,於是道:「這龍墩之墩,為啥叫墩?墩、墩一座位無腿者是也,為啥有腿也叫墩,舉個例子說吧,這馬有腿叫馬,欣去腿也叫馬!」
那老頭兒往龍書案上一坐,道:「這腚下之物也該墩了。」
紀曉嵐被間得張口結舌,無言以對。老頭兒道:「我還有一事不明,需要一問。」
乾隆道:「還有什麼事不知,快快說來,我好作答!」
老頭兒道:「這皇家人倫不分。是何道理?」
乾隆一聽,把兩眼一隆問:「我們皇家,君是君,距是臣、父是父、子是子,後、妃、嬪、奴皆有等列,怎能說我們人倫不分?」
老頭兒一本正經地道:「你們皇帝都自稱天子…」
劉鏞道:「是天子,半點兒不假!」
老頭兒道:「天子,天子,不是天之驕子嗎?」
紀曉嵐道:「那還差得了?」
老頭兒有板有眼地道:「順治是天子,康熙是天子,雍正是天子,今天你又是天子。你們都是天的兒子,豈不是一個輩份嗎?這祖孫不分人倫何談?」
乾隆君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小孩兒摔丟了木腕一找不著詞(瓷)了。
老頭兒道:「事還多著呢,不問了,快拿銀子來,我要走了。」
三個人一眨眼兒不見老頭兒哪裡去了,只見地上有一帖子,上面有四句話是:
乾隆劉鏞紀曉嵐,
有何本事賣狂言,
神州文淵深無底,
欲知一二需百年。
落款是太白金星
三個人念罷,也沒再敢說別的,連忙跪下,對室拜了幾拜,並禱告說:
今日幾經檢查,
方知才疏學淺,
感謝仙人指教,
保證不再自滿。
據說《四庫全書》,就是乾隆從此啟示後,才敕令紀曉嵐等人編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