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歷在目)鄉土故事:六七十年代農村孩子的童年記憶

2022年08月23日02:02:33 故事 1599

出生於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的農村人,由於新中國才建立十幾年,加之國家又經歷了三年特大自然災害,所以,這代農村人的童年,是在窮困和苦難中度過的。現在回想起來,很多事情還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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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衣不蔽體

那時由於大多數農民家裡很窮,娃兒又多,實在買不起布料、縫不起衣服,上學以前的小娃兒,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天氣稍微暖和點,幾乎都是不穿衣褲的,僅有的衣褲要留著冬天冷了才穿,平時都是打著光胴胴、光著屁股,三五成群在一起玩耍,或做遊戲,或幫大人做事。那時的小娃兒兩小無猜,所以不穿衣褲,大家也不覺得羞恥,更不會亂來,十分淳樸。

那時的冬天比現在冷得多,幾乎每年都要下雪(現在難逢難遇下一次雪),水田裡都要結一層厚厚的冰,路面冰滑,容易摔跤。人們都穿得很單薄。且很多人一年四季只有一雙鞋子,多是冬天才穿。但若遇雨雪天,怕把鞋子打濕了也不會穿的(包括去上學,哪怕再寒冷刺骨,也是赤腳上陣)。大人們經常干農活,還不覺得太冷,而小娃兒就不同了,時常冷得瑟瑟發抖。加之小娃兒在上學以前,怕尿濕褲子,父母給小娃兒穿的幾乎都是單薄的開襠褲,大冷的天,屁股露外面,就顯得更冷。

我們院子里的五六個小娃兒,遇到天氣寒冷時,就跑到廢棄的紅苕窖里去玩,或抓石子、或彈瓦珠、或扇紙塊等;有時或鑽進竹林中堆放的芭茅垛里去耍(芭茅是蓬堆的,中間有較大的空隙),或猜謎語、或貼鬼臉、或講大人講過的故事等。

記得有一年臘月,天下了鵝毛大雪後又打起了白頭霜,因衣著單薄,手腳凍得鑽心的痛,鼻涕長流不止。我們先是在小斌家堂屋外的階沿上跳繩,覺得還是很冷,小遠就邀我們到他家芭茅垛旁去烤火取暖。那時兩分錢一盒的火柴很珍貴,大人用了都會藏起來的。沒有火種怎麼辦?小遠說他爸出工時忘記帶走吸煙用的打火石和引紙了(兩塊打火石相互敲打稜角邊緣,便會產生火星,火星濺到引紙上,就會點燃引紙),便偷了出來。開始我們在芭茅垛外取火,但由於有風,加之手冷僵了,握不穩打火石,很久都點不燃引紙,小遠和小斌就鑽進芭茅垛里去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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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芭茅垛就冒起了青煙,我們在外的幾個小夥伴,還以為是引紙點燃了,便高興地跳了起來。哪知瞬間濃煙四起,整個芭茅垛上方躥出了火苗,這時才覺得是芭茅垛引燃了,大家都驚慌地尖叫起來,並使勁喊:「小遠、小斌,趕快出來!趕快出來……」見小遠小斌還沒有及時出來,我和小華就立馬奔到芭茅垛洞口去拉小遠小斌。

拉出小遠小斌時,幸好小遠小斌除頭髮被燒焦了、臉被熏黑了,只見牙齒雪白,兩眼珠還在直轉,除了看似「非洲黑人」外,沒有大的傷害。

這時正在挑乾田泥墊坡土的大人們,發現了濃煙,及時放下擔子趕了回來救火,大火很快被撲滅了。幸好除了燒毀兩堆芭茅垛和三壟竹子外,沒有出現燒毀房屋的大火災。不然我們幾個小娃兒是要被大人打「死」的。

自那以後,哪怕天氣再冷,我們再也不敢玩火了。

還記得那時的小娃兒的手、腳、耳朵在冬天裡幾乎都要生凍瘡。剛開始凍瘡是奇癢的,有時實在忍不住了就用手去抓,但一旦抓破了皮,就會潰爛,十分難受。

二爹的二娃小武,比我大兩歲,我叫他武哥,由於家裡特窮,加之二媽去世早,一年四季都沒有鞋穿,年幼的他,腳掌下雖已磨起了一層厚厚的老繭,但到了冬天仍抵不過寒冷的侵襲。每到冬天其腳後跟都要習慣性地生凍瘡,潰爛得膿血淋漓,目不忍睹。為了保暖,他把家裡的爛棉絮撕下來,包在腳後跟,用穀草捆上,每到晚上洗腳時,爛棉絮已被粘住了,要扯下來很不容易,往往扯得鮮血直流,痛得撕心裂肺。

武哥的凍瘡都要到第二年的四五月份才能完全好。由於年年得凍瘡,武哥腳後跟的韌帶(腳筋)受到了極大的損害,後來就成了跛腳子,挑不起重擔。大集體時,只能與婦女一起幹活,每天只能掙8分工分,從來沒有掙到男主要勞動力每天10分的工分,由此留下了終身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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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食不果腹

那時農作物品種、品質都差,農家肥少、化學肥料奇缺,糧食產量極低,根本就滿足不了農民基本生活的需要。但,儘管如此,每季收成後,生產隊還是要先把國家的公糧繳了,並留下一些儲備糧以後,才分配給農民。到農民手裡的糧食就少得可憐了,實在不夠老百姓吃。無論再節約,哪怕把所有糧食都磨成粉,攪成湯糊喝,也是一季不接一季。每年四五月就盼著收小麥大麥,六七月盼著收玉米,八九月盼著收穀子,十冬月盼著挖紅苕。最難熬的是正二三四月,因這幾個月正是青黃不接,更是吃了上一頓沒有下一頓的飯了。儘管生產隊要開倉分一點儲備糧,但遠遠抵不夠實際所差,仍然煎熬難忍。老人們總結出了「正半年(一月如度年),二啰啰(二月將就過),三四月更惱火」的生活狀況。

大隊生產隊的幹部,每年都要求農民在自留地里多種些紅苕、牛皮菜、瓜、豆等之類的作物來補充食物,並建議農閑吃稀、農忙吃干。實際上哪裡有糧食來煮乾的,能保證每天喝飽湯糊就不錯了。

農民喂的豬由於沒有飼料,一般兩三年甚至三四年才能出肥,生產隊集體喂的豬一般一到兩年才能出肥一條。所以,那時的病死豬肉都要弄來吃,還都想吃點肥的,根本沒有什麼豬瘟病會傳染人的說法。

老百姓一年半載見不到油葷,吃的食物又缺乏營養,胃口大,特能吃,無論怎樣做,幾乎每家人都吃不飽。尤其小娃兒更可憐了,由於營養不足體質差,晚上經常尿床,大人就認為小娃兒吃了晚飯更容易尿床,所以就不給小娃兒吃晚飯,小娃兒常常被餓醒而睡不著覺。

每年三月清明後,各家各戶幾乎都要把嫩胡豆、牛皮菜、青菜等混和著煮來充饑,實際上是以牛皮菜、青菜為主,胡豆卻很少,而小娃兒們又都喜歡吃胡豆,吃了胡豆不易餓,這時大人們也都讓著小娃兒。但胡豆皮不易消化,易脹肚子,多數娃兒吃了,便出現「胡豆、胡豆,越吃越瘦,肚皮脹得青筋鼓,兩眼還在盯胡豆」的慘狀。

那時儘管在農村流傳著「富貴不能淫,饑寒不能偷」的古訓。但在那個年代的農村,沒有富貴,只有饑寒。「饑寒不能偷」根本做不到,哪個願意去餓死?偷雞摸狗的事在農村經常發生。所以,各生產隊為了防止糧食被偷,除輪流安排人員每晚守護保管室(存放種子和儲備糧的地方)外,還在每季糧食作物快成熟時,在與其他生產隊交界的山樑上搭棚子,派人日夜巡邏守護。一般情況晚上派壯勞力守護,因晚上被偷的可能性大些;白天派老人或小娃兒(少年)守護,因壯勞力白天還要干農活,加之白天被偷的可能性小些。壯勞力守護一晚上掙5分工分,老人守護一天掙6分工分,小娃兒守護一天掙3分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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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讀小學二年級時,放了暑假,隊長安排我和他的兒子小軍以及鄰居小華三個小娃兒,去守護與第7生產隊相連,且比較偏僻的山樑上的玉米。由於大家早飯都是喝的稀糊糊或南瓜湯,每天到半上午肚子就餓了,前三天我們都堅持住了,來回巡查,認真守護,等到中午大人喊吃飯了,才輪流回家吃飯。

到了第四天,太陽實在太大,汗水流得更多,肚子餓得更快。加之在山樑上巡查時,肩背被太陽曬掉了皮,似火燒的痛。雖然後來躲進了守護棚里,但由於守護棚是用幾根竹竿和兩床竹篾曬席搭的「剪刀棚」,並用打穀子的拌桶倒扣過來,既當座凳又當晚上守護時睡覺的床,所以棚矮空間小,躲在裡面仍然很悶熱。

到上午十一點鐘左右,我們三人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餓熱交加,實在難受。此時,小軍提議去掰三個玉米來燒著吃。其實我和小華也有這個想法,只是不敢說出來,怕小軍給他當隊長的爸爸講了,說我們「監守自盜」,不但不給我們工分,在分配時還要扣家裡的糧食。既然小軍主動提出來了,我和小華當然高興地同意了。但,怎麼燒?如果在露天燒,煙霧冒上天空容易被大人發現的。小軍說他有辦法,把拌桶頂起來,在拌桶下面燒。

我們說干就干,小軍負責去挑選三個玉米,我負責去撿乾柴,小華負責去搬石頭來頂拌桶。由於大的石頭小華搬不動,只搬來了一些小石塊,我們用大樹枝把拌桶拗起來,將小石頭一塊一塊地砌起,支撐到拌桶的邊沿上,隨後三人就鑽到拌桶下面去燒玉米。

可是剛燒一會兒,拌桶下面悶熱得實在受不了,加之煙霧太大,睜不開眼睛,且出現了呼吸困難的情況。我和小華馬上從裡面爬了出來,並叫小軍也趕快爬出來。

因小軍已悶熱得心慌意亂,在往外爬的時候不小心碰垮了支撐拌桶的石塊,一兩百斤重的拌桶突然砸了下去,正砸在小軍腰部的脊柱上,我與小華被嚇得臉青面黑,心想小軍肯定會被砸成重傷,或被砸死的,怎麼辦?如何向小軍的爸爸交代?

哪知,正在我們驚恐萬分之時,小軍卻從拌桶里爬了出來。原來拌桶砸下去時,正好被下面一坨較大的石頭墊著了,沒有砸到小軍的身上。此時我們便鬆了一口大氣,真感謝上天保佑啊!

小軍爬出來後,滿臉全是煙灰,可手裡仍拿著三個已沾滿了黑灰的玉米,「我們再也不去燒了,乾脆就這樣把玉米吃了吧」小軍說。

我們實在太餓了,三個人便狼吞虎咽地邊啃著半生不熟的玉米,邊相互嘿嘿地笑著。儘管玉米漿四濺,煙灰弄得滿嘴都是,但劫後餘生,還是覺得很開心。

隨後,我們把地面清理乾淨,恢復了原樣,並訂立攻守同盟:我們三人不許任何人把這件事告訴家長。還好,到最後大人也不知道這件事,不然我們是要受到嚴重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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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幫做家務

由於大人們每天都是早起晚歸,除了白天幹活外,有時早晨還要出早工(或挑水兌茅廝(稀釋糞坑),或收割油菜子),晚上有月亮時還要出夜工(或割麥子,或掏紅苕廂等)。他們每天都十分勞累。所以,家務活只能由我們小娃兒幫做了。

那時農村小娃兒從四五歲開始,就會幫助家裡做事,如掃地、抽風箱、燒火煮飯、洗紅苕,稍大一點就會餵豬、外出撿柴、打豬草,再稍大一點就會推磨、舂米,撿狗糞、拾牛糞掙學費等。

每年十冬月,我和小哥哥小姐姐放學後都要及時回家,忙著去把生產隊分配的紅苕藤或半截子紅苕從土裡搬回家,這是家裡餵豬的主要飼料,怕去遲了被別人弄去了。一般情況我用手抱肩扛,小姐姐用背篼背,小哥哥用籮筐挑,每次搬完後天基本都黑了。回家後還要忙著淘紅苕、砍豬草、煮飯、煮豬食等。每天的作業只能在晚上煤油燈下做。

每到臘月份,放學後又忙著去小河邊搬運生產隊分配的芭茅稈,因這是家裡煮飯和煮豬食的主要柴火之一,馬虎不得。但搬運芭茅稈非常困難,一是芭茅稈太長又重(濕的),扛起來很吃力,若遇吹風更難扛了,稍不注意會連人一起被吹倒在地,或掉進河裡的。二是芭茅葉兩邊都長有鋸齒,又附著很多灰塵,加之又是捆成剪刀叉,叉在脖子上雙肩扛的,所以每搬運一次,臉上、脖子上、手上都會划起許多帶血的小口,若被汗水灰塵染了,傷口既奇癢又辣痛,非常難受。

我從四歲多就跟著哥哥姐姐去撿柴、打豬草。開始由於個子小,背不起大人的背篼,撿的柴或割的豬草就放在哥哥姐姐的背篼里。時間長了覺得這樣很不方便,便央求父親給我編織一個小背篼。父親抽空閑時間用竹篾條給我編織了一個。因天氣暖和,我沒有穿衣服,加之背篼是新的,靠背部這面還沒有被磨光滑,所以,剛背半天新背篼,就把我的背部磨得血肉模糊,肉皮和肉血填滿了篾縫,非常疼痛。後來背部感染了,化膿潰爛,晚上只能側著身子睡覺。同時因腥臭難聞,又招惹蒼蠅無情的騷擾,弄得我更是苦不堪言。好在父親給我醫治了近一個月,才得以完全康復。現在我背上還明顯可見那時留下的傷疤。從那以後,我吸取了教訓,只要背背篼,就要穿衣服,哪怕穿一件破爛不堪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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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們農村幾乎沒有供電,農產品加工全靠人工。但,我們大隊好在有一條小河,大隊集體便在小河上築起了水壩、安裝了水車、建起了農產品加工廠。在豐水期每天能滿足全大隊或外大隊部分農民打米、磨粉、絞面、軋棉花等。但在枯水期因水量不足,沖不轉水車,加工廠就基本空置了。因此,在豐水期家家戶戶都到加工廠打米、磨粉、絞面,枯水期就在家裡自行解決。

而在豐水期,每天去加工廠加工糧食的人很多,常常都是排起長隊等待。大人們因要干農活掙工分,一般都派小娃兒去排隊。如果需加工的糧食較多,就先由大人在出工前挑去加工廠,叫小娃兒守著排隊加工,待大人收工後再把加工了的糧食挑回去。如果需加工的糧食較少,就由小娃兒自行背去加工。

記得我讀小學三年級的下學期,一天下午剛放學回家,媽媽就叫我背二十來斤由小麥、大麥、玉米和苕乾等混合的糧食到加工廠去磨粉,用來攪湯糊當飯充饑。雖說我已快十歲了,加工廠離我們家也只有三里來地。但由於身體瘦弱,背二十斤糧食還是顯得有些吃力,中途歇了好幾次才到達目的地。

可哪知道,前一天因水車出了故障沒有加工,所以這天去加工的人特別多,我去時已排起了很長的隊伍。大概到晚上八九點鐘,前面還有很多人等著,後面又接起了長龍。這時我顯得十分飢餓和疲憊,儘管機器在轟隆轟隆地響,還是不知不覺地撲在背篼上睡著了。等我一覺醒來已是下半夜了,可我還在原地,後面排隊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

早晨七點多鐘我終於磨到粉了。見時間不早了,馬上把糧粉背回家,根本來不急吃早飯(媽媽給我留有糊糊的),就到學校去讀書了。

在枯水期,加工糧食只能靠自行磨或舂了。那時大多數家庭都有石磨和石臼。乾糧食磨粉、濕糧食磨漿(如磨鮮玉米漿)等用石磨,穀子舂米、糯米舂糍粑(只有在中秋節才舂糍粑)等用石臼。石磨有大磨和小磨之分,大磨是推磨,小磨是扳磨或拉磨。我們家人口多,做的是推磨,一般要兩個人推,一個人是推不動的。下雨天都是大人磨粉、舂米,其餘時間多是我和小哥哥小姐姐承擔。但我推磨時,推不了幾圈就會感覺頭暈腦脹、天旋地轉,嚴重時還伴隨嘔吐,心裡非常難受(覺得比生重病還難受)。遇到這種情況,小哥哥小姐姐就叫我休息。但小哥哥小姐姐年齡也不大(小哥哥只比我大三歲多,小姐姐只比我大一歲多)、個子也不高、身體同樣瘦弱,他們推磨相當吃力。所以,一般情況我休息一會兒後,只要心裡稍微好一點了,又會去幫忙推一把,每次都要堅持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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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掙取工分

那時生產隊分配錢、糧到各戶,都是按工分結算的。我們家人口多,主要勞動力少,全家掙的工分少,糧食分得不多,年年都是超支戶。

為了掙錢,我們去撿狗糞、拾牛糞,賣給生產隊做肥料。當時狗糞一分錢一斤,牛糞兩厘錢一斤。為多撿野糞,除下雨天和必須要做其他的事以外,幾乎上學時都要挑著糞撮箕,從沿途的土地里、農院外撿到學校,到學校後將糞撮箕放到校外竹林里,放學後又挑著糞撮箕沿途撿回家。生產隊每晚集中收秤一次,一季度結賬一回。由於撿野糞的人很多,所以在撿野糞時眼睛要亮、腿要跑得快,這樣才有機會撿到大粑的野糞。經過努力,每年還是要掙八九塊錢的。這些錢除了繳納我和小姐姐的學費外,剩餘的就交給媽媽買針、線、火柴等。

為了給家裡掙工分,在星期天和節假日,我們主動央求生產隊長給安排農活(那時沒有童工之說)。但不是時常都有適合小娃兒做的農活。只有在割了小麥後,需要小娃兒去撿掉在地里的麥穗;在挖了紅苕後翻土時,需要小娃兒跟著犁牛匠去撿掉在土裡的紅苕;在犁乾田時,需要小娃兒去給犁鏵澆水,或用木棒去奪沾在犁鏵上的泥巴;在向區供銷社收購站交愛國棉花時,需要小娃兒跟著大人挑的棉花擔子,去撿掉在路上或劃在樹枝上的棉花(那時縣轄區,區轄公社,公社沒有收購站);在栽水稻秧子時,需要男小娃兒去推秧盆;在打穀子時,需要男小娃兒把田裡的穀草拖到田坎上晾曬;在糧食作物快要成熟時,需要小娃兒白天去巡查守護等。

這些農活中,最苦的要數推秧盆了,儘管每天要掙四分工分(其他的農活每天只有三分)。但插秧季節性很強,為不誤農時,一直流傳著兩條規矩,一是「插秧不躲雨,打穀不歇涼」,二是插秧時中午不休息,午飯由各自家人送到田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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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推秧盆的小孩,幾乎整天都是泡在田裡,往往很容易飢餓,且橫身上下(包括頭頂)都是稀泥。加之一盆秧連泥帶秧子足足有幾百斤重,要從秧田推到大人插秧處,非常吃力。若是遇到塝田,還稍微好點。若是遇到深溝田或冷水爛泥田,秧盆要被陷很深,身體也要陷大半截在泥水裡,哪怕手腳打得筆直向前使勁推,也非常吃力。再若是遇到要翻田埂,推起就更困難了(雖然大人把田埂挖了一個缺口,但田埂基礎是硬的,田的底子是軟的,田埂與田仍然存在落差,所以,秧盆往往推到這裡就被頂住的),遇到這種情況,哪怕把全身的勁都使出來,也很難翻過去,只好請求其他小夥伴來幫忙了。但小夥伴們每一個人都負責了兩個大人的插秧任務,這時只有平時關係特別好的才會來幫助一把。

同時,我們推秧盆是沒有穿衣褲的,每天都是赤身裸體、光著屁股,所以時常被螞蟥(水蛭)咬傷,或被蚌殼劃傷。一季栽秧下來,我們身上要留下許多小傷疤。

記得有一次,插深溝田的秧子,我只顧了使勁推秧盆,確保兩個大人的栽插所需,不知螞蟥何時已鑽進我大腿內側的肉里去了,待感覺到十分脹痛了才知道,嚇得我大喊大叫又大哭。大人知道後,便馬上拿來吸煙的煙桿,邊安慰我說沒事,邊從煙桿里掏出煙油來敷在傷口處,並用手掌使勁拍打,一會兒螞蟥就退了出來。螞蟥退出來後傷口鮮血直流,大人又用煙油敷到傷口處,並用手指壓住傷口,一會兒就不再流血也不再痛了。事後仍照樣勞動,堅持到晚上收工。

當然,這些農活中,也有最輕鬆的、特別願意去做的農活,那就是背著背篼跟著大人往區供銷社收購站送愛國棉花。雖然路途有十多里地,有時還要小跑著去撿擔子上掉下來的棉花才能跟上大人。但,中午可以跟著大人一起到食店裡吃一碗由生產隊集體出錢買的麵條。這在家裡是一年半載也吃不到有那麼多油、那麼好味道的麵條的。所以,每次送棉花,小夥伴們都要爭著去。但,每次是不需要那麼多人的,隊長就會安排腦袋機靈、不怕吃苦、認真負責的小孩去。有幸我每次都成為了其中的一員,感到非常榮幸。

雖然我們一年只能掙一百多分工分,還不足一個主要勞動力十五六天掙的工分,但老人們常說:「糠殼雖不肥,也能鬆鬆土。」這也是我們小娃兒為家庭作的一點點貢獻吧,所以自我感覺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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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 寫於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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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東陽,四川遂寧,花甲懷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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