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律師,您好,我想委託您幫我辦理離婚。
傅洵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招呼她坐。
「先說說你的情況吧。」
「我孩子才九個月,丈夫外遇了,跟小三有了孩子,我想要孩子的撫養權,和兩千萬贍養費。"沈晚晚拉開包,拿出幾張單據遞了過去:這是小三住院安胎的證據。」
傅洵挑眉睨了眼單據,再抬眼看著女人平靜無波的臉,他嘴角微微撇了下。
沈晚晚等著他給離婚文件,等了半天見他沒反應,一直若有所思地翻看著那幾張醫院繳費的單據。
「傅律師,離婚文件你們律師手裡應該隨手就能拿吧?我只有兩個要求,孩子的撫養權歸我、兩千萬贍養費,麻煩您幫我理一份離婚協議出來。」
「呃,關係到孩子的撫養權,和財產分割問題,你丈夫是什麼態度?」傅洵把手裡的單據往文件夾里一夾,謙和地笑道:「畢竟你們有孩子,比一般的離婚案子要稍微複雜點。」
「他的態度很強硬……除了帶走孩子,什麼要求都能答應我。」沈晚晚有點不耐煩了,嘴角牽出一絲苦笑:「不然我也不會來找律師了。」
傅洵點了點頭,遞了張空白紙給她:你留個電話吧,我會去一趟人民醫院,到時候再打電話給你辦理吧。」
「好,麻煩您了。」
目送女人離開,傅洵立馬撥了電話:「哎!傅南城啊傅南城,你老婆比你洒脫得多啊,張口一點都沒跟你客氣,兩千萬呢!」
電話那頭愣了下:「她沒要孩子的撫養權?」
「有啊,不行啊!老子明天就出國,我不能為了你這點破事兒,把一世英名給毀了。
電話那頭傳來沉穩冷靜的聲音:「去法國吧,幫我把心言送過去,那邊已經安排好了,順便幫我跟你的同行們打聲招呼,我太太的案子,就不麻煩他們了。」
傅洵手指撥著那幾張單據,忽然丟出個天馬行空的問題:「你老婆生日是哪天?」
傅南城回答道:「好像是二月,怎麼了?」
傅洵八卦心頓起:「意思是,她跟你結婚兩年,你從來沒給她過過生日咯?那你兒子是哪天生的你總該記得吧?」
這次傅南城沉默得更久,開口有點惱羞成怒:「我沒時間聽你閑扯。」
傅洵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你死定了,她是真的不要你了。」
——
「傅太太,請您把醫療費交一下吧。」
護士不知道第幾次這樣催促了,此時這句『傅太太』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見她面無表情、無動於衷的樣子,護士有些急了:「傅先生和這位小姐的情況比較危急,這位小姐的手機通訊錄里只有傅先生的聯繫方式,我們無法聯繫到她的家屬,所以……」
沈晚晚只感覺身體一陣陣發寒,她極力壓制著心口越來越劇烈的撕痛,掃了眼護士手裡的單單據據,開口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字:「這位小姐是誰?」
護士被問的神色一變,眼中閃過一抹同情之色。
對,是同情,沈晚晚確定自己沒看錯,她忽然笑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在做天在看,天給的報應,你們找我幹嘛?」
她說完轉身就走,轉身的一瞬,眼眶紅了,狠狠地咬著後牙槽,不想把狼狽暴露在外人面前。
護士急忙追上了她:「傅太太,生死攸關,請您先把費用交了吧,傅太太……」
正說著,病房裡另一名護士忽然出聲:「傅先生醒了!快叫鄭醫生過來!」
醒了?
沈晚晚往外走的腳步頓住,垂在腿側的雙手攥緊了拳頭。
她不想再看病床上那對鴛鴦,但為了兒子、為了傅太太這個身份,她是不是該要個說法?
仰頭眨去眼中不爭氣的濕潤,轉過身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那雙深邃的眼中並無波瀾,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身旁的女人身上。
他摘了氧氣罩,開口語氣急切:「她怎麼樣?」
「傅先生放心,她已經沒事了。」
傅洵挪動了一下身子,發現手被女人緊緊地抓著,他閉眼喘息了一會兒,再次把目光看向沈晚晚,神色依舊淡然,薄唇微微張了下,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沈晚晚只感覺每一口呼吸都是疼的,血淋淋地疼,如果連傅洵都是這樣的男人,她不知道該如何再相信這個世界。
抬手指著女人,開口盡量不讓自己像個潑婦:「傅洵,她是誰?」
傅洵一點面部表情都沒有,介紹得非常淡然:「謝沁歆。」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傅洵別開視線,蒼白的臉上有了不耐煩的神色,語氣微涼:「沈晚晚,有事回家說。」
「你也知道丟臉?」沈晚晚頓時笑了,笑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男人就是這樣,做得出丟臉的事兒,還不允許你在外人面前忤他面子。
「好,我等你解釋。」
第二章 都有孩子了
「哎!男人啊,都一個德行,家裡的不珍惜,都覺得外面的野花兒香。」
「那女人才十九歲,都懷孕九周了,還是雙胎,聽劉醫生說,她子宮畸形,能懷上真的是奇蹟了,一氧化碳中毒,如果胎兒保不住的話,可能會終身無孕。」
「你說傅洵……」
「噓。」
沈晚晚強撐著一絲理智,從病房出來就聽見兩個小護士的一番對話,只感覺嘣的一聲,最後一絲理智也斷了。
這個女人都有孩子了,還是雙胎。
婚前他說,沈晚晚,嫁給我,至少你不用擔心我會背叛婚姻,我曾是一名軍人,原則性的錯誤不會去碰觸。
她信了,對此從未有過懷疑,甚至忽略了他從未說過愛,她一直以為他只是性子冷淡了點,不會有那種熱烈的表達。
轉身,一把推開病房門,她緊攥著垂在腿側的雙手,拚命往肺里吸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沒用,兩名護士的話如同千萬支毒箭,刺得她血肉模糊。
原來他不是性子冷淡不會表達熱烈的感情,而是他對這段婚姻、對她,根本就沒有用心。
她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這對兒,開口嗓音顫抖得厲害:「傅洵,這是不是原則性的錯誤?」
傅洵正在掰女人抓他的那隻手,女人的手指非常白皙纖細,他小心翼翼地動作生怕弄疼了她似的,抬頭看見沈晚晚返了回來,他動作一頓,拉了被子往女人身上蓋,也蓋住了兩人緊抓在一起的手,開口還是一貫波瀾不驚的語調:「不是叫你先回去嗎?我自然會給你一個解釋。」
他竟然還如此的理直氣壯。
「傅洵……」沈晚晚抬手指著女人的肚子,幾乎咬牙切齒:「你告訴我……這只是個誤會。」
她眼中翻湧著濃得化不開的傷,卻沒掉一滴淚,傅洵心口狠狠一緊,臉色蒼白了幾分:「你先回去……」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傅洵臉色發僵,微微有些喘:「沈晚晚,現在我不想跟你理論這個問題,等你足夠冷靜了我們再談。」
沈晚晚一直指著女人的肚子,只想確認答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傅洵避開她的眼神,那裡面的傷都是他給的,他看向窗外沉默了良久,薄唇輕啟,吐出一個殘忍的字:「是。」
晴天霹靂砸下來,沈晚晚感覺心臟就像被猛地捏碎,強忍著想要甩他耳光的衝動,連質問的力氣都瞬間瓦解了,搖搖晃晃的後退了好幾步。
「好,我知道了。」
她沒有撕心裂肺的質問,也沒毫無形象的辱罵,平靜的丟下這麼句話,拉開病房門就走了。
她沈晚晚從來不做強人所難的事,更不做委曲求全的事,變了質的東西,她不會多一眼留戀。
可是,兒子怎麼辦?
眼淚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
電梯旁有幾個人等在那裡,她沒坐電梯,恍恍惚惚的往樓下走,不停的想著結婚兩年的點點滴滴,卻什麼都拼湊不出來,平淡的如同一汪死水。
她抬手抹了下眼睛,忽然一腳踩了空,驚呼一聲,猛地往前栽去。
只感覺頭部、腹部、背部不停地撞擊著台階。
第三章 來醫院一趟
也不知道是心口疼還是身體疼,里里外外沒一處不疼的,本以為這就要死了,身體快速地翻轉了幾圈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醫院走動的人少,沒有人來扶她一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等疼痛緩解了才狼狽地爬起來。
回到家一進門就對上婆婆陰沉的嘴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開始了那一套訓詞:「沈晚晚,買這房子你出了多少錢?」
沈晚晚慘然一笑,準備往樓上走。
只是還沒走兩步老太太喚住了她:「沈晚晚!你給我站住!我話還沒說完!」
沈晚晚淡然止步,回頭看著沙發上的她,等她接著訓。
「你是正經過日子呢還是瞎混呢?你知不知道傅洵每天頂著多大的壓力?是,他工作忙,冷落了你,可你也不能把孩子一丟夜不歸家呀。」
老太太手裡的水杯往桌上一磕,走過來就把她往門口推:「你走,你走,婦道人家夜不著家像什麼樣子?以後過了晚上八點,你就別回來了,太沒個規矩了。」
沈晚晚在醫院摔得不輕,加上昨晚的事來得太突然,根本沒有力氣,被老太太一把就推到了門外,砰地一聲關了防盜門,隔著門窗說:「我家傅洵是個正經過日子的,我得憋憋你這臭毛病。」
老太太說完沒給沈晚晚回嘴的機會,咣當一聲關了裡面的門。
沈晚晚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喘不過氣來,老太太從來就不是個講理的主,她不會把傅洵出軌的事拿來堵老太太的嘴,老太太肯定會說『有能力的男人哪個在外面沒有幾個女人的?』估計知道那個女人孩子都有了,還是雙胎,老太太還會興奮地跑去醫院親自伺候著。
「彥彥,彥彥……」沈晚晚抬手拍打著門,無助地叫著八個月大的兒子。
「彥彥今天開始吃奶粉,不用你管了。」老太太說完沒有半點反應了。
沈晚晚感覺頭痛欲裂,她告訴自己,不要倒下,睡一覺就會好,這是做夢呢。
……
她在旅館裡渾渾噩噩過了一天,受刺激過度腦袋裡反而空落落的,不知道如何思考,只有一個念頭纏繞著她,要找工作,不管做什麼都行。
別人受了傷還有娘家作後盾,可她呢?從小父不詳,死了母親,在舅舅家長大,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磕磕絆絆地長大,剛上高中舅母就開始給她物色婆家,她跟孤兒沒什麼區別,所以在遇到傅洵後,她心動了,用她的方式來悉心守護這個家。
可現實生活中,灰姑娘又怎麼可能配王子呢?
她的不優秀沒有隱瞞過他,為什麼還要娶她?
天已經黑了,沒有開燈,混沌中聽見手機一遍一遍的響,大有不打通不罷休的架勢,拿過手機一看來電顯:婆婆
老太太打電話過來肯定是為了孩子,急忙摁了接聽,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啞的連個『喂』字都發不出來。
「在哪兒?」
卻沒想電話那頭是傅洵的聲音,語氣有些急切:「兒子病了,來醫院一趟。」
這句話成功地激活了她的腦細胞,就像經歷了一連串爆炸,頓時亂了方寸:「哪家醫院?」
第四章 離婚的念頭
「市兒童醫院。」
一出旅館,沈晚晚見車就招手,也不管是不是黑車,趕到兒童醫院的時候,孩子正被奶奶抱在輸液區掛點滴。
打針的孩子挺多,都是一家子陪著,輸液區顯得有些擁擠。
傅洵臉色蒼白,閉眼靠坐在一旁陪著,他換了病服,穿一身銀白西服,看上去俊朗又清爽。
見她進來,還沒等她開口詢問孩子的情況,婆婆就陰沉沉的訓起來:「沈晚晚,你自己看看,有沒有像你這麼當媽的?夜不著家我就責備了兩句,讓你在門外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你倒好,一溜煙跑個無影無蹤!你還回來做什麼?你看看傅洵都累成什麼樣子了?我們還要把你當祖宗供多久?啊?」
婆婆連珠帶炮的一通,頓時引來周圍無數側目。
傅洵微微蹙眉,面無表情的瞟了她一眼,轉頭對他媽不溫不火的說:「沈晚晚已經二十六歲了,是您孫子的母親,您說話能不能給她點面子?這裡是公共場所。」
「呵!你的好媳婦兒媽說不得了!你就這麼慣吧!」
老太太鮮少被他這麼責備,氣得不輕,礙於人多,綳著老臉不再吭聲了。
沈晚晚垂下眼帘,做了個深呼吸,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氣氛:「彥彥怎麼了?」
「傅彥第一次吃奶粉,腸胃不適,拉肚子伴有低燒,情況不太嚴重,別擔心。」
傅洵簡要的說完情況,電話響了。
聽了孩子的情況,沈晚晚更是不想再看這個男人,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就是她現在的情況吧。
蹲在婆婆腿邊輕輕撫摸著孩子掛點滴的小手,心痛的無以言語。
傅洵這個電話剛掛,第二個就接著打過來了,都是些公司的事物。
這男人是典型的工作狂,才在醫院躺一晚,這就生龍活虎了,不知道電話那頭彙報了什麼,引來他不顧形象的怒吼:「四成?辛辛苦苦準備了一個月,你才談了四成?你TM會不會辦事?不會趁早滾蛋!」
以前聽他接聽電話處理工作中的事物,她總有種無法融入他的失落感和無助感,這會兒聽來竟覺得心煩。
給孩子辦了住院手續,本以為他會急著離開,卻擠在兒子的病床上掛起了點滴。
看著床上虛弱的一大一小,本應該是幸福美滿的組合,沈晚晚只覺得心如刀絞,腦海里立馬浮現昨晚躺在他身旁的女人,噁心的胃裡一陣翻騰。
手忽然被男人一把扯住,沈晚晚本能的甩開了他,就像被刺了一下,渾身發寒般的顫抖:「別碰我,我怕臟。」
傅洵握了握僵住半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沈晚晚,人一輩子風吹雨打,誰都有眼裡進沙子的時候……」
聞言沈晚晚頓時笑了,笑紅了一雙眼睛,不禁問道:「傅洵,你到底哪裡來的這份理直氣壯?」
一句話堵得他沉默了良久,眼神卻冷靜的可怕。
兒子還病著,沈晚晚實在沒心力跟他談論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轉身出去,帶上了門,茫然的站在走廊上。
離婚的念頭一冒出來就會忍不住痛的打顫。
她紅著眼睛,一直仰頭看著天花板,清楚地記得結婚那天,他說『忠誠是婚姻關係的底線,我願意娶你為妻,忠於婚姻,忠於家。』
所有人都用『灰姑娘傍上大款』的眼光看待她,而她依然抬頭挺胸的嫁給了他,因為,她不相信全世界,只相信傅洵。
想著想著,她就笑了,笑得淚流滿面。
第五章 我睡得很沉
兒子點滴還沒掛完,傅洵接了個電話,人民醫院打來的。
「傅先生,謝小姐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有出血的現象,情況很危急,請您馬上來醫院一趟。」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已經翻身下床往外走了,開口語氣又冷又急:「她的情況你們清楚,要是孩子沒了,你們都別混了。」
傅洵拉開病房門就撞見了沈晚晚。
她在走廊上站了一個多小時,聽他冷沉沉的這樣一句命令,她也猜到肯定是人民醫院那邊出幺蛾子了,他這是要急著趕過去了。
沈晚晚抓著衣服下擺的手指泛白,她想給他機會,為了兒子,真的想給他機會,心裡默默地說:『傅洵,別過去,只要你不再搭理那個女人,我就聽你解釋,不管什麼原因我都原諒你。』
她抬頭望著他,從喉嚨里發出粗啞的五個字:「兒子也病著。」
傅洵高大的身子僵了一下,可他還是抬腿往電梯走去,他沒有勇氣跟她多對視一秒,對著身後丟下句:「照顧好兒子,我很快回來。」
盯著他的背影,沈晚晚渾身顫抖:「傅洵,我一次留不住你,就不會再留你了。」
他腳下沒停,已經進了電梯。
……
傅洵一路闖著紅燈趕到了醫院。
「傅先生。」
「她怎麼樣?」
小護士邊追著他的大步伐,邊說道:「已經止住血了,胎兒暫時沒事……」
聞言,傅洵頓時怒了:「什麼叫暫時沒事?她怎麼會摔倒?陪護呢?」
護士臉色發白,結結巴巴的解釋起來:「陪……陪護一直守在病床邊,去上了個廁所,謝小姐醒過來翻身下床,可能體力不支,就從床上摔下去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病房門口,傅洵推開門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病床上,女人臉色慘白,輕輕皺著眉頭,她身上的那套睡衣換成了病服,床邊還丟著他穿過的那套睡衣。
「沁歆。」
聞聲,女人轉過頭來,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開口語氣非常嬌柔可憐:「傅洵哥哥,孩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我真的不能失去孩子,我想做媽媽,要是以後再也不能做媽媽了,我該怎麼辦?」
「孩子不會有事,放心,有我在。」傅洵走到床邊,語氣溫柔的哄著,卻沒有伸手去安撫。
女人虛弱的抓住了他的手,神色有些慌亂,一雙淚眼直看著他:「我聽護士說,我倆一氧化碳中毒,昨晚一起被送到醫院來的,是不是你家裡知道了……」
「確實知道了……」傅洵把她的手塞進了被子里,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眼神無波的看著女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等你身子養好了,送你去法國怎麼樣?」
他雖是詢問的語句,卻不是詢問的語氣,分明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他要送她離開,遠遠地離開這座城市。
女人神色一僵,眼淚流的更猛了:「好……都聽你的安排。」
傅洵這才抬手輕輕摸了摸她頭頂:「去法國繼續把大學念完。」
「好。」
傅洵掃了眼那套男士睡衣,忽然話鋒一轉,貌似不經意的一句:「我沒在你那邊過過夜,還給我準備了睡衣嗎?」
女人眼神忽閃了一下,兩顆淚也跟著滾落出來,她抬手抹了把眼淚,低低柔柔的說:「我在網上買的,當時沒看是情侶的,到貨了拆開才知道是兩套。」
傅洵神色無波的點點頭:「昨晚我睡的很沉嗎?」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剛到美國又急忙趕回來,你肯定累壞了,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想給你煮碗面的,幾次打不燃火,還以為沒燃氣了……」
女人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一臉後怕的神色:「對不起傅洵哥哥,我太笨了,總是給你惹麻煩……」
見她哭的厲害,一旁的護士忍不住小聲提醒:「謝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激動啊。」
聞言,傅洵收斂了眼底的神色,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好了,這不怪你,沒事就好。」
第六章 作為他太太
冬天的早晨,很冷。
半個多月沒回家了,傅洵沒想到會在大雪紛飛的清晨遇上沈晚晚,作為他的太太,她竟然在擺攤賣早餐,才半個月,她幾乎瘦的脫了形,可她對於他的不忠竟是這麼平靜,看她今天的打扮也跟平常一樣,一把墨發盤在頭頂,素凈的一張小臉,一身普通休閑的打扮,不見半點失愛女人的落魄。
「傅總?」助手秦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見他一動不動的盯著不遠處賣早餐的女人快一分鐘了,想走過去又拔不開腿的樣子。
助手不禁也看向那女人,這一看,驚的瞪大了眼睛:「沈……太太!」
傅洵收回眼神,繞過買早餐的人群,往工業園裡走去。
他一八五的大個頭,長相亮眼,還是被忙碌的沈晚晚一眼就看見了,見他西裝革履的打扮,再看看自己的一身行頭。
她壓低了頭,卻不料手一抖,一勺皮蛋瘦肉粥蓋在了手背上,頓時燒心燒肺的疼開了,她咬牙拼了命才忍住痛呼。
買早餐的人群炸開了:「呀!老闆娘燙到了吧?」
「急什麼呢?我們都不急。」
「都起泡了!還能行嗎?」
「老闆娘,你要不怕我們貪小便宜,明天就多準備幾把湯勺,忙不過來我們自己動手算了。」
「不好意思,初次做生意,經驗不足,讓你們看笑話了。」沈晚晚又痛又羞又惱,在圍裙上擦了兩把手,重新拿了一次性碗盛粥。
傅洵把剛才的狀況看在眼裡,邊往工業園裡走,邊掏煙點燃一支,猛吸了一口,煙霧吐出,像是要將心中的煩悶吐出來一樣,渾身難受。
他是過來談場子的,想再開一間分公司。
事情談妥後,他獨自去了醫院,謝沁歆剛掛完點滴,正睡著。
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女人,傅洵的眼神緩緩的落在了她腹部的位置。
自從四個月前發生了那樣一件無可挽回的錯誤後,他一直在想如何去彌補謝沁歆,如何跟沈晚晚解釋,想的整夜整夜失眠,在商業場上他一向雷厲風行,但這件事他找不到解決的方法,想的神經都麻了。
兩個女人,他一個都傷不起。
沒有驚醒床上的人,找醫生開了點燙傷葯,離開醫院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了。
他直徑走到兒子的房門口,推開門就見沈晚晚摟著兒子捲縮在小床上,她一直都很瘦小,背上的脊梁骨冒得很高,顯得單薄的可憐。
她白天燙傷的左手背上簡單的塗了點白色的東西,聞氣味兒應該只是塗了點牙膏,手機掉在手邊,看樣子正在翻閱什麼,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傅洵動作很輕緩,找來盆子倒了水,蹲在床邊用毛巾沾水,一點一點輕輕的擦掉她手背上的牙膏。
燙的不輕,水泡破了又紅又腫的,也許是真的累了,她睡得很沉。
擦完葯幫她和孩子拽了拽被子,收回手的時候隨意拿了掉在她手邊的手機。
手指碰了按鍵,屏幕亮了,搜索欄里很醒目的幾個字『孩子多大適合離婚』。
下面眾說紛紜,有的說,越早越好,孩子不懂事兒不知道傷心。也有人說,對孩子的傷害太大了,最好不要離。還有人說,如果實在過不下去的話,等孩子上高中的年齡離吧,那個年齡段的孩子,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和獨立能力,也到了初嘗愛情的年齡,能理解父母。
傅洵只感覺心口猛地一抽,有點窒息,她已經在默默的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了,如果沒有孩子的牽扯,估計她早就留下一紙離婚書瀟洒走人了吧,不用想就知道她這段時間會有多痛苦。
傅洵深吸一口氣,看著整潔的一絲不苟的房間,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她一直都很用心,點點滴滴都要找他分享,有時候工作累了乏了甚至有點煩她,她只會在他耳邊說,今天的菜炒咸了、飯煮多了、皮鞋擦好了、兒子今天會笑了……
他逃跑似的離開兒子的房間,回到主卧室虛脫的倒在大床上,心口一陣陣扯著疼。
在他出去合上門的時候,沈晚晚輕輕吸了吸鼻子,兩串淚從緊閉的雙眼中滾落出來,很快就沒入了枕頭裡。
她收了收手,把兒子摟的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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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沈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