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刀塞進他手裡,讓他殺了我。他不肯,紅著眼哀求我鬆手。
沒關係,我可以幫他。
我握住他的手,一寸一寸地刺入我的心臟。
他哭了,我卻笑了。
1
我叫窈娘,是這京城裡最出名的花魁。
不是因為貌美,也不是因為才情。
只因我五天前用硯台砸破了侍郎家公子的腦袋,昨兒個又把陳國公的寶貝孫子推進了河裡。
至於今天,我剛把企圖摸我腰的齊王府世子踹下了樓。而他卻只能捂著腰縮在角落裡,敢怒而不敢言。
是的,他們懼怕我。
懼怕我背後的勢力。
至於替我撐腰的人是誰,這又涉及了另外一個故事。
十七年前,寵冠後宮的高貴妃去京城的玉安寺祈福,卻不知為何被驚了馬。彼時懷孕的高貴妃,就只能在寺廟中草草生下小公主。
小公主乖巧可愛,不到周歲便封了平樂公主。
平樂,平安康樂。
這是對小公主最好的祝福。
小公主長至十四歲,當初替高貴妃接生的婆子找到高貴妃,說當初在玉安寺接生小公主時,公主右腿上有個狀似蝴蝶的胎記。
她曾在京城最有名的青樓中,見過一個小姑娘身上有這個胎記。
而那小姑娘的模樣,和高貴妃有五分相似。
而那天在玉安寺中,給她接生的婦人還有一位。
話已至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而我——窈娘,便是那苦命被抱錯,又慘遭丟棄最終淪落青樓的小公主。
高貴妃找到我時,我正被醉酒的客人拉到房間里凌辱。我拿著簪子劃破了自己大腿,將蝴蝶胎記毀了個乾淨。鮮血淋漓下,才沒讓客人得逞。
高貴妃很生氣,拿著劍直接刺穿了客人的心口。她又很心疼,心疼她的親生女兒淪落青樓狼狽至此。
「所以,你是我娘親?」我細細地洗著手,但上面仍然殘留著血跡,染紅了我的指甲。
高貴妃抹著眼淚,哭得梨花帶雨,
「窈兒,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原來,我有娘親啊。
我問她:「那你是要帶我回家嗎?」
她猶豫了。
她說宮裡已經有了位平樂公主,若再將當初的事情翻出來,當初在場的人都會受到牽連。再者,寵了十四年的女兒,若被發現不是真公主,很有可能性命難保。
「窈兒,你是平樂的姐姐,不會忍心看她去死的,對不對?」
我很想說,她的死活與我何干?
可是不能。
因為我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並不打算接我回家,而是想讓我放棄公主的身份,給她的寶貝平樂讓位置。
但她又心疼自己所生的女兒,所以會盡全力彌補我。
怎麼彌補呢?
我告訴她:「我不要公主之位,但你要答應我,從今往後在京城裡,沒有人能欺負我。」
她答應了。
高家權勢滔天,而她又寵冠後宮,手中的權力比起中宮皇后還要大上三分。
所以只要我不殺人放火,至少不留下明顯的證據下,她都會護住我。
她守住了諾言,往後的三年里,無論我行事如何荒唐,得罪了多少人,我都安然無恙。
而所有想欺負我的人,都會在隔天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一頓。更嚴重一點的,就鮮血淋漓地躺在城外草叢裡。
時間一長,次數一多。
所有人都認定我背後有人,沒人再敢輕易欺負我。
就連那些士家大族的子弟,也都懼怕我背後的勢力。但他們又貪戀我的好顏色,總是湊到我跟前。
十七歲生辰那天,我等了她一整天,她說要陪我過生辰,這一天的時間都只會屬於我。
可她失言了。
直到傍晚,她才姍姍來遲。
我知道,宮裡那位公主和我同歲生辰。
她大抵是顧不上我的。
「你可以不用來。」我向來對她沒什麼好臉色。
高貴妃眼底含著歉意,忙向我解釋:「樂兒受了風寒,我得守著她。所以……」
「我說了,你可以不用來。」我打斷她的話,推開房門,「我還有客人要來,你走吧。」
最後一點的眷戀,也終究涼了個徹底。
她紅著眼,一步三回頭。又像是忍不住,站在門口說道:「你是我女兒,怎麼能一直住在青樓呢?窈兒,你若是願意,我送你去江南,給你一個新的身份,那是高家的地盤,在那裡沒人敢欺負你。」
我懶得聽她這三年每次來時都會說的話,索性直接關上了門。
讓我去江南,真就是為了我好嗎?
我笑了笑,心底一片涼意。
這時,我屋內的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緊接著翻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舒,我的意中人。
2
「你怎麼總愛翻窗?」我拿著帕子捂住嘴,輕笑了聲。
「若不翻窗,如何進來給你過生辰呢?」
謝舒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牽著我的手坐在椅子上。又像是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枚精緻的玉簪。
「窈娘,生辰禮物。」
我湊過去,讓他替我戴上。他笑了笑,將我攬進懷裡,替我戴上簪子。
他又說:「窈娘,再等我一年。一年後我定予你鳳冠霞帔,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此生,也唯你一人。」
我羞紅了臉,心底是止不住地雀躍。
情話多好聽啊。
縱然是穿腸的毒藥,那時我也心甘情願地喝了下去。
只因為他是謝舒,是我的意中人。
3
謝舒和我的初見,並不算美好。
醉酒的客人拉著我進了房間,我那時才十四歲,力氣小,根本就掙扎不開。被撕碎了裙擺後,我拿著簪子劃破了被他碰到的大腿。
傷了身子也見了血,他就會住手了吧。
我當時天真地想。
可他見著我腿上的血不斷湧出時,眼底卻是發狂地興奮。他用腰帶捆住我的雙手,然後去摸我腿上被血染紅的蝴蝶胎記。
疼痛中夾雜著無盡屈辱。
我那時恨不得咬舌自盡,但窗戶卻突然被人推開,慌不擇路翻窗躲難的謝舒,誤打誤撞進來,見我被凌辱,二話不說打暈了那人,救了我。
我哭成了淚人,謝舒安慰我,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糖,放在我手裡。
他告訴我說:「吃顆糖,就不要哭了。」
那是我昏暗的歲月里,唯一見到的光,
可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名字,屋外又傳來了動靜。謝舒只說了一句「等我回來」後,就跳窗離開。
他離開後,高貴妃來了。
母女認親的場景,好不感人。
而此後一年時間,我一直都在等謝舒的出現。我想見一見他,謝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終於在一年後,我再一次見到了謝舒。
只是,他好像不記得我了。
4
齊王府的世子過生辰,招呼了一幫狐朋狗友來到青樓。
點名道姓讓我去彈琴助興。
我那日興緻好,便替他們彈奏了一曲。
可那幾人喝多了酒,想對我拉拉扯扯。高貴妃留給我躲在暗處的暗衛在我的示意之下,正準備將他們丟出去。
可還沒等暗衛出手,謝舒不知怎的就從人群中站了起來,將我拉到身後護住了我。
他一貫是沉默的,此刻見我被調戲便怎麼也坐不住。
世子見狀先是一怔,隨即呵呵地笑道:「既然謝舒喜歡窈娘,那便帶她上樓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哈哈哈……」
謝舒大抵是被他們拉來青樓的,又或者關係並不好,否則怎麼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我雖在青樓,但至今無一人能入我房。
他們想看謝舒跟那些欺辱我的人一樣,隔天被卸了胳膊丟出城。
可惜他們失策了。
謝舒,他可是我心心念念記了一年的人。
我抓住他的手腕,在眾人的驚愕詫異的目光中上了樓。
謝舒臉色漲紅,他原本是想掙扎的。可他剛動,我便可憐兮兮地盯著他:「公子若不隨我上樓,那世子……」
沒有說完的話,我相信他懂的。
所以,謝舒只猶豫了一瞬便跟我上了樓。但他卻極其規矩,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視地盯著窗外的景色。
「等他們離開,我自會走。姑娘不必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顯然,謝舒並沒有認出我。
我也起了戲弄他的心思,端起桌子上的酒替他倒了一杯。
「公子若這樣出去,他們定會起疑。不如沾染些酒氣,謊話也能變得圓滿些。」
我態度十分誠懇。
他捏著酒杯糾結再三,直接仰頭灌了下去。
可謝舒酒量太差,我才哄了他喝三杯酒,他便仰頭暈了過去。
我只能把他放在床上,替他脫掉外衫蓋好薄被。接著便坐在床邊,抬手細細描繪著他的眉眼。
「謝舒。」
我念著他的名字,心裡越發地甜。
就如同那日他送給我的糖一樣。
他睡得實在是太久,屋內也只有一張床榻,我就靠在床邊沉沉地睡了過去。
或許是習慣使然,迷迷糊糊間我上了榻,還扯了被子替自己蓋好。
以至於隔天清晨好夢未醒時,我便聽到了一聲巨大的哐當聲。
像是重物砸了地。
我起了身,就瞧見謝舒坐在地上。睜大著那雙錯愕的眼,緊緊地盯著我。
我知道他誤會了。
畢竟他的外衫還在我手邊。
我將外衫拋給他:「公子不必擔心,窈娘不過一介青樓女子,無須你負責。」
本就沒有發生什麼。
就算是有,我也不會以此要挾他。
但他卻是個榆木腦袋,抿著嘴一臉凝重的神情,走到我面前:「我既和姑娘有了肌膚之親,自會三媒六禮,鳳冠霞帔迎娶姑娘過門。」
我笑了。
縱然我的確心儀謝舒,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認為他一定是個好人。
才堪堪初見,他便敢許我終身?
這樓里有多少的姑娘信了這些摻著毒的情話,最後遍體鱗傷,凄涼一生。
我心儀他,但不信他。
但謝舒卻固執得很,自報家門後又將腰間那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玉佩贈給了我。
他說:「我娘親說,這是留給我未來妻子的信物。以此為憑,我定娶你。」
我還是不信他。
但是我卻喜歡上了同他在一起的日子。
他博學聰慧,面容俊朗。同他一起遊玩時,他會給我畫像,給我彈琴。
我喜歡這種既清凈又疏離的感覺。
我不會向他投遞全部真心。
他日,他一旦變心,我也不會自怨自艾。
可是,變故卻來那麼快。
5
彼時我同謝舒已經認識了小半年的工夫。
他始終記得自己的諾言,如今也只在等我點頭便迎娶我進門。
我害怕被辜負,所以故意為難他。
「既如此,那三日後在玉安寺,你若說得動你父母來見我,那我便嫁給你。」
我是青樓最有名的花魁,在京城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早就知道,謝舒是丞相之子。
他娘親同我一樣,原也是個青樓女子。一朝被謝丞相看中,借著醉酒輕薄了他娘親。
三個月後,因為腹中懷有丞相的子嗣,所以謝丞相才將她接入府中為妾。
可哪怕是庶子,那地位也是無比尊貴。
同我之間,雲泥之別。
當今丞相怎麼會願意讓一個青樓女子當他謝家的兒媳呢?
明知不可能,所以我才肆無忌憚地提了出來。
我想讓他知難而退。
一朝歡好便足以,何苦非要我將整顆心都刨給他?
那樣太疼了。
可謝舒半點猶豫也沒有,他一把抓著我的手,向我允諾:「我不過一介庶子。若爹不允,我就離開謝家。至於我娘,她喜歡你的。她說窈娘是個貌美又肆意的姑娘,值得放在心尖上疼的。」
值得嗎?
我堅定的神色有了一絲動搖。
賭一賭嗎?
習景知道我打算離開青樓去郊外玉安寺時,當即半跪在我面前。
「郊外必定危機重重,姑娘為了自己的安全,還是不要離開青樓為好!」
習景,他是高家最好的暗衛。高貴妃說他以後便是我人,會用他的命護住我。
但我清楚,他同樣是個眼線。幫高貴妃監視我的一舉一動,讓我沒法子把自己才是真公主的信息傳給當今皇帝。
習景不僅容貌俊俏,且武藝高強。高貴妃把他送給了我,那我必定物盡其用,讓他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所以我跟他學了武,不說全無對手,但也絕不會再隨意被欺負。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但我話已經說出,就不可能反悔。
「習景,三日後我是一定要去玉安寺的。」他是聽得出我話語里的認真。
所以,習景沉默半晌後才緩緩地開口:「屬下必定護住姑娘!」
有了他的承諾,我安心了不少。
雖說是眼線,但他無疑也是忠心的。
三日後我盛裝打扮,早早乘著馬車準備去郊外的玉安寺。
但馬車行至一半時,果然就有數十個黑衣人沖了出來。凜冽的劍氣直逼而來,他們想要我的命。
「這三年來,你還真是鍥而不捨啊。」我冷笑著開口,心底是越發的憤怒。
佔了我的位置,如今卻一再地想要我的命?
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地全部討回來!
我掀開帘子跳下車,迅速從腰間取下一柄軟劍。
「習景,解決這些人。」
我握著軟劍站在他身後,並不打算自己出手。帶著軟劍,也只是打算做防身之用。
今日我特意換了件新裙子,可不能因為這些人弄髒了。
習景一如既往地冷漠,但他無疑是強悍的。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就解決了那群黑衣人。
原本以為解決了這群黑衣人,就能順利去玉安寺。但我顯然低估了她的毒辣,在路過郊外一片竹林時,數百支箭齊發。
習景擋在我面前,但對方來勢洶洶,且竹林四周藏著無數黑衣人。他一人便是武藝再高強,也無法能擋得住這麼多的暗箭。
而那些躲在暗處,本該在我有難時第一時間出現保護我的那群人,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沒辦法,我只能同習景一起擊殺那些黑衣人,混亂中我和他被迫分開到了兩個地方。
我今日穿的衣裳繁瑣,並不適合打鬥。但為了活命,我只能撕碎裙擺讓行動更加自如些。
她下了血本想在今日徹底了結了我。所以竹林里的那群人個個武功高強且數量眾多,習景被一撥人纏住,無法過來幫我。
我被他們逼得退至懸崖邊。
見他們再次挽起弓箭,我沒有絲毫猶豫地就跳下了懸崖。
這裡我偷偷來過數次,懸崖下是一汪潭水。我水性好,絕不可能喪命。
但也不會毫髮無傷。
我摔下深潭時右腿砸在石頭上,划了好大一個口子。我沒法離開,只能在附近找個山洞先暫時替自己止血。
從竹林到懸崖邊,我把繁瑣的裙擺撕碎成許多條,就是為了給習景留下記號。
如今,我只能等他來救我。
我等了一天一夜,腿上的傷勢越發嚴重,連著額頭也滾燙不已。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習景。
6
睜開眼,我就看見謝舒守在我身旁。他那身月牙白的外衫披在我身上,我腿上的傷口也被包紮好了。
「窈娘,對不起,我來遲了。」
謝舒見我醒來,滿臉心疼地將我摟緊懷裡。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同他娘親在玉安寺等了我一整天,擔心我會出事特意尋過來。見懸崖邊有撕碎的布料,就趕緊順著懸崖壁上的藤蔓下來找我。
為此,他胳膊上留了不少細碎的傷痕。
他的功夫還不如我,最多只能翻個牆。
謝舒尋過來時已經是深夜,如今天邊泛白,謝舒背著我離開山洞,尋找著出口。
但找了許久都未曾找到出路,我趴在他背上,雙手環著他的胳膊:「謝舒,如果我們出不去死在這裡,你會不會後悔來救我?」
「救自己的娘子,何曾有後悔一說?」他回頭看著我,語氣溫柔。
娘子么?
我的唇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我承認,我再次動搖了。
又找了許久,我們才找到一道僻靜的小路離開崖底。
雖然艱難,但我們還是回了青樓。他將我放在床上,又吩咐人替我尋大夫。
鬧騰了許久,房間里的人才走了個乾淨。
「謝舒,你真的要娶我嗎?」我倚靠在他懷裡,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目光所及之處,是他為了尋我時胳膊上留下的細碎傷口。
我那顆被冰封的心,慢慢有了裂紋。
或許,他真的不會負我呢?
謝舒低頭在我額間落下一吻,細說著對我的愛意。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似乎十分擔心我會拒絕:「窈娘,等我們一起見了我娘親,便在她的見證下成親可好?」
我點頭,不帶猶豫。
他眼底閃過驚喜,一把擁住我。
我身後是紅鸞暖帳,身前是有情郎。
許多事情,水到渠成。
事後,我倚在他懷裡看著他略顯獃滯的模樣,忍不住捂嘴輕笑。
「之前是你自己誤會了。但現在……你若是敢負我,我絕不會放過你!」
沒有人能負我。
謝舒,也不可以。
他將我摟得更緊了些:「窈娘,你是我唯一的妻,我此生必定不負你!」
他還說,他一日也不想等下去,他要回家找母親替我們主持婚事。
我點頭應他,同他說:「我等你來接我。」
7
我等了謝舒七天,他一直都未曾出現。
習景站在我身後,神色還有些蒼白。至那日郊外打鬥,他受了很重的傷,直到今日也未休養好。
他走到我跟前,一把抓我的描眉的手,雙眸微蹙:「後悔嗎?」
「後悔?」我笑了,直接掰開了他的手,「我窈娘做的每個決定,絕不會後悔!」
再者,後悔有用嗎?
心丟了,人也給了他,如今我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我受傷的消息被高貴妃得知,她趕忙過來看我。見到我腿上的傷時,心疼得直掉眼淚。
瞧著那張同我有五分相似的面龐,我丟給她一張帕子。
她驚喜地瞧著我,想說話時被我打斷:「我要嫁人了,以後我會和他琴瑟調和、白頭偕老。你讓宮裡那位公主放心,不會有人和她搶公主之位。」
才怪!
我的位置,我怎麼可能放手?
但如今,我必須還要隱忍。
「窈兒,樂兒……樂兒她只是擔心,擔心東窗事發,她是個好孩子的。」
高貴妃她是知道一些內情的,比如她的寶貝女兒存了要殺了我的心思,所以她來時眼底才會全是愧疚。
我真的想不通,她為何就會對平樂如此縱容寵溺,縱容到她要殺我也無動於衷?
所以我派人出去查了當年同在玉安寺生產的婦人的身份。
果然,我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
原來我這位寵冠後宮的娘親,也曾經愛而不得啊。
去宮前她對一個窮書生一見鍾情,奈何兩人身份懸殊,加之窮書生已經有了未婚妻。
傷心欲絕下,她入了宮。但還是心心念念著窮書生,在得知窮書生意外去世後,她還曾大病了一場。
最最巧合的,就是那天在玉安寺里同她一起生產的婦人,便是窮書生的妻子。
窮書生死後,他妻子受盡欺負,只能在寺廟中生下窮書生的骨肉。
再後來,弄錯了孩子。
那是她年少時放在心尖上的人的女兒,愛屋及烏下,她愛極了平樂。
甚至,願意犧牲掉自己的女兒。
還真是可笑。
所以在我查到這件事後,我對她最後一絲的眷戀就已經蕩然無存。
挺沒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