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數人的認知里,古代交通閉塞、科技滯後,人們的視野往往被局限在周邊有限的區域。然而,《續漢書》《國榷》等古籍中,卻藏著跨越萬里的天文密碼 —— 東漢建武元年(公元 25 年),中國人記錄下北美洲可見的日偏食;
明朝萬曆年間,又精準記載了美洲某地的日全食。這些跨越時空的記錄,究竟是如何誕生的?
《續漢書・五行志六》記載:"建武元年正月庚午朔,日有飲之。" 以現代天文回推,公元 25 年 2 月 17 日(世界時 2 月 16 日)確實發生日偏食,但是只在北美洲西北部可見。在沒有望遠鏡、沒有衛星的東漢,史官如何捕捉到萬里外的天象?難道漢朝的時候美洲也是屬於中國的?又一個「自古以來」?
當然不是,正確的答案藏在 "天下一體" 的宇宙觀里。漢代天文學家已掌握 "沙羅周期"(約 18 年的日食規律),並通過《太初曆》《四分曆》精確計算日月運行。他們相信:日月食是天地共鳴的現象,只要推算出 "朔日"(初一)的精確時刻,無論發生在海內海外,都是需要記錄的 "天誡"。
史官的邏輯很樸素:正月初一是曆法起點,若此時發生日食,必是天下大事。他們未必知道 "美洲" 的存在,但根據 "日月行有常度" 的規律,將這次朔日日食鄭重載入史冊。這種基於曆法的 "預言式記錄",恰恰印證了中國古代天文學的系統性。
《宋史·天文志》中記載的「淳熙十三年(1186 年)七曜聚軫」,常被誤解為「太空觀測」。實際上,這是古人對「行星連珠」的誇張說法。
當時水星距離太陽僅 12°,古人在日落前的微光中能觀測到金水二星,而其餘五星因靠近太陽而「伏」(無法看見)。所謂「七曜俱聚」,其實是曆法推算和肉眼觀測存在誤差,並非古人掌握了「白晝觀星術」。
這個例子恰恰表明:古人記錄天象時,既有科學推算,也有主觀想像。正是這種「求真」與「求道」的相互交織,使中國的天文記錄成為了跨越時空的文明密碼。
明朝時,中國的航海事業蓬勃發展,鄭和下西洋更是極大地拓展了對外交流。儘管沒有直接抵達北美洲,但與中亞、西亞以及歐洲等地的頻繁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使中國對世界的認知範圍得到了顯著擴大。
那時,西方傳教士來到中國,帶來了西方的天文知識和儀器,與中國傳統天文知識相互融合。中國學者積極學習和研究這些新知識,讓天文觀測和記錄更準確全面。而且,隨著信息傳播渠道增加,遠方地區天文現象的信息也能通過各種方式傳到中國。
比如,一些商人在和外國做生意時,聽說當地特殊天象,回國後告訴相關學者或官員,然後被記錄在古籍里。
回到最初的疑問:漢朝為何記錄美洲日食?不是因為「領土主張」,而是基於兩個信念。
第一個信念是曆法的普適性:《尚書》中有「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的傳統,這讓中國人相信天文規律不受地理邊界的限制。
第二個信念是天人的關聯性:日食在古代中國被視為上天的警示,無論在哪裡發生,都是需要記錄的「天意」。
從東漢到明朝,中國天文學從 "觀天授時" 走向 "宇宙認知",記錄的範圍從 "海內" 擴展到 "四夷",最終在古籍中留下了與美洲星空的千年對話。
這些看似神奇的記錄,實則是古代天文學家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的智慧結晶。他們用曆法搭建橋樑,以宇宙觀突破邊界,在沒有現代科技的年代,完成了一場跨越時空的天文對話。
當我們今天重讀這些古籍時,看到的不僅是冰冷的天象數據,更是中華文明對宇宙永恆的探索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