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年我任連長,回家探親被電報緊急召回3次,轉業前被提拔為營長

「你回來得正好,團里決議下來了。」參謀長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絲難以琢磨的神色。

這句話像一塊大石頭砸在我的心口,沉甸甸的。

我一手提著行李,一手還攥著那張被我揉皺的電報單,腳下的軍靴沾滿了泥點,站在營部門口愣了好一會兒。

「決議?什麼決議?」我問,聲音有點抖,心裡卻已經開始七上八下地打鼓。

這已經是1985年了,我在連長這個位子上整整幹了四年多,眼看著身邊的戰友不是升了職就是轉了業,只有我,還是原地踏步。

說實話,我早就動了轉業的念頭。

可這一次,回家探親還沒到一半,又被部隊一紙電報召回,搞得我滿腦子疑問,心裡也有點窩火。

事情得從幾年前說起。

1981年,我剛滿30歲,擔任連長不到半年,工作幹勁十足,可心裡也藏著一絲苦澀。

那時候的生活,家裡全靠妻子李玉蘭一個人撐著。

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日子,既要顧家還得想辦法糊口,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我有探親假的名額,可真休上的次數少得可憐。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句話說著容易,做起來卻總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尤其是家裡的信一封接著一封送到部隊,有時候拆開信封都能聞到裡面的焦急味兒。

「家裡房頂又漏雨了,娃的鞋底都磨破了……」

玉蘭在信里說得輕描淡寫,可我知道,她一個人在村裡頂著多大壓力。

她是個要強的人,從不像鄰居那樣到處訴苦,可心裡的委屈總會在字裡行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來。

1982年秋天,我終於批了探親假。

回到家那天,天剛蒙蒙亮。

村裡人還沒起,玉蘭卻早早守在院門口,看到我下來,笑著迎了上來。

「回來了?」她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醒誰。

我點了點頭,看著她瘦了一圈的臉,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兒子還睡在炕上,頭髮亂糟糟的,臉蛋凍得通紅,腳邊露出一雙破了口的棉鞋。

家裡實在太窮了,連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

「吃點飯,咱再說話。」玉蘭轉身進了廚房,忙著給我熱飯。

我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心裡一陣酸楚,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家裡的日子過得緊巴巴,可她從沒埋怨過我。

那幾天,我幫著修補屋頂,下地幹活,想趁著這幾天多為家裡出把力。

可誰知道,假期還沒到一半,一紙電報就讓我匆匆踏上了返程的路。

玉蘭送我到村口,眼裡有委屈,也有不舍。

「你走吧,別耽誤了正事。」她說完,轉身就走。

我看著她瘦弱的背影,心裡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回到連隊後,我才知道,是團里出了事故。

一個老兵私自離隊,半路上出了車禍,人沒了。

團長在大會上點名批評了我們連隊,說管理鬆散,這一年,連隊的先進評比泡了湯。

戰士們心裡憋著一股勁,暗地裡發誓一定要打個翻身仗。

我們起早貪黑連著練了整整一年,終於在1983年拿了個訓練先進單位的獎牌。

可到了1984年,我任連長滿三年,晉陞的事卻沒了動靜。

心裡難免有點不是滋味。

連隊的事我沒少操心,這幾年也算盡心儘力,結果一拖就是一年多。

我想問領導,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問不合適。

那段時間,妻子的信越來越少。

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她在信里只寫了一句話:「家裡房子快塌了。」

我看著那句短短的話,心裡像被刀扎了一下。

年底,我終於鼓起勇氣向領導遞了探親假申請。

領導批了,我回到家,看到房子的那一刻,眼睛都紅了。

屋頂漏了好幾個大窟窿,牆角的泥都已經脫落,院牆也塌了一半。

「我修房子找了好幾個人,都說得花不少錢。」玉蘭低著頭,小聲說。

我咬著牙,心裡暗暗發誓,這次回來一定把房子的事解決了。

我整天忙著修房子,壘牆,打磨,找人借材料。

村裡人看著我,都在背後議論。

「當了幹部又怎麼樣,連家裡都顧不上。」

「媳婦一個人在家拉扯孩子,這男人可真不頂用。」

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往我心裡戳,可我又能說什麼?

當兵這麼多年,我欠家裡的實在太多了。

誰知道,就在我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又一封電報送到了家裡。

「速歸!」還是這兩個字。

看著電報,我心裡一陣無奈,玉蘭看著我,眼裡有點紅。

「你走吧,反正家裡的事我也習慣了。」她說完,轉身進了屋。

我站在院子里,手裡攥著電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擰了一下。

回到部隊後,我才知道,這次是上級決定成立一個反坦克專業集訓隊,讓我去當隊長。

任務是訓練一批適應新型武器的業務骨幹。

那一刻,我心裡五味雜陳。

我知道,作為軍人,這是一份信任,可作為丈夫和父親,我卻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這次集訓一干就是四個月。

回到連隊時,戰士們都開玩笑說:「連長又黑又瘦,不過踢正步的動作更帥了。」

年底,我被軍區記三等功一次。

可這些榮譽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1985年,我在連長這個崗位上幹了整整六年,是全團任連長時間最長的一個。

說實話,我已經徹底失去了晉陞的念頭。

我給老同學寫了信,讓他幫我留意轉業安置的事。

5月,我再次申請探親假,準備回家好好和玉蘭商量一下轉業的事。

回到家後,玉蘭顯得比以前更沉默了。

「你真要轉業了?」她問。

我點了點頭,心裡其實也有點不舍。

這些年,我對部隊有感情,可對家裡的虧欠已經讓我無法繼續堅持下去了。

5月17日,我突然收到一封電報。

還是那兩個字——速歸。

我心裡滿是疑問。

這一次,又是什麼事?

回到部隊後,參謀長笑著對我說:「團里決定了,讓你擔任二營營長。」

我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營長?」我反問。

參謀長點了點頭:「這些年你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這次讓你回來,就是準備讓你接二營的擔子。」

我心裡一陣複雜,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愧疚。

這一天,我正式接任二營營長。

玉蘭和兒子很快隨軍到了部隊。

兒子在縣城小學讀書,玉蘭的臉色也比以前好多了。

這些年,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干著普通的事,可領導和戰友卻把我放在心上。

後來,我又在部隊幹了七年,最後從參謀長的崗位上轉業。

每一封電報背後,都是部隊對我的期望,而這份期望,也成了我一生的驕傲。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句話我一直記得,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