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作者: matthias gebauer, konstantin von hammerstein, paul-anton krüger 和 christoph schult
維爾紐斯的清晨，德國總理弗里德里希·默茨（friedrich merz）或未察覺這場別緻的歡迎。周四，他的車隊藍燈閃爍，疾馳穿過政府區，趕赴與立陶宛總統的會晤。車內，防彈玻璃隔絕喧囂，他或許無暇望向窗外。
否則，他定會看到街頭紅色公交車的獨特標識：除目的地外，還有「ltu」「deu」和一顆心，訴說著立陶宛對德國的深厚情誼。
默茨此行是為下午在大教堂廣場參加德國立陶宛旅的列隊儀式。這支部隊至2027年將部署約5000名士兵，守護北約東翼，彰顯德國對盟友的堅定支持。立陶宛總統以流利的德語致歡迎辭，盛讚德國的貢獻。默茨莊重承諾：「我決心捍衛北約領土，抵禦任何外部威脅。」
作為基民盟主席，默茨以一場外交魅力攻勢開啟總理任期，回應了夥伴國在朔爾茨時代後的熱切期盼。他接連訪問巴黎的馬克龍、華沙的圖斯克、基輔的澤連斯基。如此密集的行程，鮮有德國總理在上任之初實現。
上任數周，默茨對外交的熱忱遠超內政。他將烏克蘭事務列為首要任務，成功推動歐洲主要國家在對俄立場上協調一致，並贏得美國總統的定期通話。然而，這場高調外交也點燃了公眾期望：持續三年的衝突能否早日畫上句號？這是他行動的雙刃劍。他究竟能實現什麼？
在「金牛座」議題上，默茨左右為難
在野時，默茨曾猛烈抨擊朔爾茨的烏克蘭政策，指責其與法、波配合不足，對基輔支持半心半意，尤其在武器供應上。他斥責社民黨總理拒絕提供「金牛座」高科技巡航導彈，令烏克蘭「單手作戰」。
上任後，默茨迅速面對現實的冰冷。他提出對俄新制裁的最後通牒，卻在美國總統需更多協商時悄然擱置。外長約翰·瓦德富爾（johann wadephul）擅自支持特朗普將防務開支增至經濟產出5%的要求，引發社民黨不滿。在「金牛座」問題上，默茨的謹慎態度幾乎與朔爾茨如出一轍，令外界意外。
烏克蘭議題成為默茨的試金石。友好訪問後，他需證明能否與棘手的談判對象周旋。在阿爾巴尼亞蒂拉納峰會，默茨與匈牙利總理歐爾班短暫會面，未能說服其支持新制裁。與俄方領導人普京的通話尚未成行，赴華盛頓的首訪日期仍懸而未決。
作為跨大西洋主義者，默茨的成敗繫於能否將善變的特朗普留在西方陣營。在野時，他輕鬆指點對美策略；如今，69歲的他需直面78歲的美國總統，展現真正的外交手腕。
從基輔到蒂拉納：外交的希望與挫折
默茨初嘗總理職位的國際影響力，也深感失敗的陰影。他與馬克龍、圖斯克及英國首相斯塔默上任不久聯袂訪問基輔，掀起外交熱潮。他們首次與特朗普通話。此後，如此高密度的會晤與通話，自2022年衝突初期以來未曾再現。
歐洲外交官與總理幕僚透露，默茨點燃的國際動能，一度讓人憧憬歷史性突破：與特朗普聯手應對地緣挑戰。特朗普似曾向歐洲靠攏，對俄方的拖延感到不耐。聯合施壓的前景浮現：孤立對手，重塑西方團結。這本可是默茨上任兩周的耀眼成就。然而，周初普京與特朗普通話後，期望化為泡影。默茨勉強避免了外交潰敗。
返柏林後，默茨與特朗普親信、美國參議員林賽·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通話近一小時。格雷厄姆透露，約80名參議員支持對俄新制裁。若美國打擊俄石油貿易，將重創其戰爭財源。
數日後，澤連斯基飛往土耳其。普京提議在伊斯坦布爾直接對話，此前默茨、馬克龍等人設下停火與制裁的最後通牒。澤連斯基在安卡拉表示願等待普京，卻僅迎來低級別代表團，拒絕親自會面。這是2022年春以來雙方首次直接接觸，僅換回各1000名戰俘的交換。
默茨等人此時在蒂拉納參加歐洲政治共同體峰會，與澤連斯基會晤。歐洲領導人認為澤連斯基展現誠意。他們再次嘗試與特朗普通話，馬克龍撥通手機。默茨最後加入，察覺特朗普對伊斯坦布爾結果不滿，似覺俄方無誠意。
然而，總理府深知，歐洲制裁若要震懾對手，需美國參與。柏林、倫敦、巴黎的安全顧問與特朗普首席談判代表史蒂夫·威特科夫（steve witkoff）多次溝通，頗為振奮。俄方曾多次接待威特科夫，後者認同談判缺乏實質進展，需加大壓力。
5月18日晚，默茨、馬克龍、斯塔默等待與特朗普的第三次通話。意外的是，義大利總理梅洛尼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此前在羅馬會見副總統jd·萬斯，疑似白宮將其加入。短暫困惑後，特朗普接入。
特朗普首次提及「制裁」，就在他計劃與普京通話前數小時。默茨團隊燃起希望：特朗普會否強硬攤牌，甚至直接威脅制裁？
特朗普贊默茨英語，默茨力挽狂瀾
第四次通話成為默茨的試煉。特朗普與普京通話後，芬蘭總統亞歷山大·斯圖布（alexander stubb）、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梅洛尼、馬克龍及澤連斯基均在列。特朗普告知，普京稱已準備直接對話，將派高級代表，澤連斯基應立即致電，協議即將來臨。制裁或全面停火卻隻字未提。
特朗普含糊說，與「弗拉基米爾」無法成交——或指澤連斯基？默茨等人未聽清。他的信息明確：烏克蘭是歐洲問題，歐洲應自行解決。他反覆強調，威脅退出。
俄方再次拉攏特朗普。大西洋此岸，電話線陷入漫長的沉默。
有人必須打破僵局，留住特朗普。歐洲人分工明確。馬克龍常為領頭者，熟悉特朗普，前兩次通話用其手機。但前晚，他與特朗普因歐洲政策爭執，難再以親和力斡旋。斯塔默未加入通話。
默茨成為關鍵人選。他全程參與，前日與特朗普從「總統先生」「總理」轉為「唐納德」「弗里德里希」。特朗普贊其英語流利。在羅馬教皇利奧十四世就職時，兩人首次通過簡訊交流。
默茨選擇冷靜策略。據外交官與政府圈述，他表示要「總結情況」，認為應啟動技術談判。他借特朗普提議，建議梵蒂岡主辦。特朗普不甚熱情，回應：「隨便吧。」默茨再三確認，特朗普承諾派特使基思·凱洛格（keith kellogg）。
默茨鬆了一口氣。進程未斷，特朗普未退出。但總理府清醒：他隨時可能抽身。
海牙北約峰會：默茨的終極考驗
默茨團隊寄望特朗普不至於冷落首位美國籍教皇。梅洛尼已與梵蒂岡確認主辦意向，具體時間表尚未確定。歐洲人擔憂俄方重提苛刻條件，屆時需再次與特朗普溝通。默茨表示，必要時將獨自致電。
西方外交官討論未來可能：特朗普或厭倦扮演和平使者。最樂觀情境是他讓雙方自行談判，暫停新軍援但繼續供武，條件是烏克蘭與歐洲支付，情報支持或保留。更糟可能是特朗普停止軍援與情報，宣稱中立，烏克蘭與歐洲孤立無援。最壞設想是特朗普終止軍援、解除對俄制裁，公開支持俄方，反對烏克蘭與歐洲，跨大西洋聯盟或將瓦解。
結局或在6月海牙北約峰會揭曉。北約秘書長馬克·呂特精心籌備，將峰會打造為特朗普的舞台。他稱海牙需「驚艷」，摒棄冗長會議，僅聚焦防務預算。
特朗普應滿意峰會成果。其要求北約成員將防務開支從2%增至5%，年初被視為過分，如今呂特說服包括德國在內的多數成員接受，以安撫華盛頓。
呂特剔除爭議議題，澤連斯基未獲邀，烏克蘭入盟承諾未寫入宣言。外交官正斟酌如何提及俄方威脅——北約擴軍核心理由——以防美國否決。
烏克蘭前景堪憂。默茨在周三柏林建築行業日坦言：「目前無跡象顯示衝突將迅速結束。」他語氣沉重。
希望轉向梵蒂岡主辦談判。「我們只能期盼至少在那裡促成建設性對話。」默茨說，「這幾乎是最後的世俗權威。」否則，他的外交雄心恐將落空。❖
信息出處
https://www.spiegel.de/politik/deutschland/friedrich-merz-kann-er-donald-trump-zaehmen-a-1fabebe0-ff3b-4368-9746-caa7ebccc646?context=iss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