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新聞:10月28日,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會見美國駐華大使伯恩斯。對於伯恩斯在會見中表示,自己認真研究了中共二十大報告,美方願同中方加強溝通,管控分歧,推進合作。你如何看待伯恩斯的表態,這釋放了怎樣的信號?
特約評論員 張思南:美國駐華大使聲稱自己認真研究了中共二十大報告,又主動表示願意推動中美關係發展,這的確是一段時間以來難得的積極表態,但問題是,伯恩斯能在多大程度上代表他身後的整個美國政府?
我注意到,就在伯恩斯與王毅會見的同一天,美國貿易代表戴琪對彭博社表示,美國政府將更加堅定地維護自身利益,「直至中國採取結構性改革,向美國靠攏」。相較於戴琪的傲慢但含蓄,美國雜誌《外交政策》的表述則更為直接且不客氣:「拜登政府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決心瓦解中國繼續發展的能力。」
《外交政策》認為,相較於特朗普,拜登自認為找到了更有效的「貿易戰突破口」,那就是對中國的半導體產業鏈下手。就在本月初,美國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局發布了一項最新出口管制,其中明確要求限制中國開發和維護超級計算機以及發展先進半導體產業的能力。這項出口管制的力度之大,完全超出了「國家安全」或是某種「政策性工具」的限度,連《外交政策》也感慨道,這完全是以根本上挫傷中國經濟為目的,甚至不惜以美國自身的經濟連帶殺傷為代價。
除了力度前所未有,我們同時要注意到,拜登政府要求最新的出口管制在兩周內就必須得到全面落實,而這在經濟角度上完全是非理性的,某種意義上它表明了美國高層已經嚴重缺乏理性務實的態度,拜登政府正在不惜一切代價與中國在技術上「脫鉤」,正如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沙利文9月份時宣稱,過去美國只需要動態領先於中國,但現在要讓中國儘可能落後於美國。而這種不惜代價的「脫鉤」僅僅將出現在技術領域,還是會擴散到中美關係別的戰略領域,我相信我們很快也會看到答案。
所以回到你的問題,如何看待伯恩斯的表態,我的答案是四個字:審慎樂觀。美利堅合眾國的特命全權大使表達了同中方加強溝通、管控分歧、推進合作的訴求,展現出兩國關係有著不容忽視的積極面,中美仍有相向而行的空間,但這不意味著我們就要把中美關係的未來寄托在這種所謂的善意之上,如果美國沒有表現出應有的誠意,中國雖然呼籲合作,但不能迴避競爭。而美國如果真要拿出合作的誠意,就首先要兌現自己要同中方構築雙邊關係「護欄」的意向,避免競爭滑向零和博弈的惡性競爭。
直新聞:那你如何看待中美關係的未來?拜登政府內理性務實聲音的消失對兩國關係會有怎樣的影響?
特約評論員 張思南:我對於中美關係的本質和未來並不感到悲觀,因為無論美國政府如何變化,這段關係並不僅由美國來決定。
我完全相信中國和美國可以超越所謂「修昔底德陷阱」,實現一個互相成就、共同發展的未來,因為中美就一個自由開放的世界秩序而言,互相之間完全沒有結構性的矛盾,兩國在產業結構上也是互補多於互相廝殺,以及最重要的,中國厭惡以19世紀的眼光加上20世紀的經驗去解決21世紀的問題,中國追求一個全人類命運與共的未來,而非一個霸權又一個霸權的興衰循環。
但中國人這麼去想,不代表美國人也會這麼去想,中國人帶有一種善意的信念不意味著,我們要把美國人每一種最起碼的禮貌與尊重都解讀為某種「善意」。就像我不會去揣度伯恩斯從中共二十大報告中讀出了哪些體會,只是我們更有必要透過美國政府一直以來的官僚主義陳詞濫調,去理解大洋彼岸那個國家最真實的想法,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
相信中美之間可以有一個共贏的美好未來,和認識到實現這一未來當前所面臨的困難是不矛盾的,中國的國際願景之所以偉大,正是因為我們在向幾千年的歷史傳統發出挑戰。
無論美國如何宣稱自己建立在理想主義信條之上,不要忘了,這個國家的對外戰略永遠有著極為現實主義的一面,秉承著一個傳統海洋霸權國家的掠奪本性。中國不一樣,我們可以說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全人類那種嚮往和平與發展的集體記憶最後的繼承者,中國是有核國家中唯一一個堅持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原則的,中國是大國中唯一明確拒絕國與國軍事同盟對立的,中國是大規模經濟體中唯一一個巨額投資貧窮國家基建的,中國也是唯一一個將共同發展、命運與共這些理念提升到國家戰略並具體落實到行動之中的國家。
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不僅是中國人的宏偉未來,也意味著中國要將世界帶離數千年來因霸權邏輯而苦難叢生的歷史循環。正如習近平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所言,我們務必敢於鬥爭、善於鬥爭,堅定歷史自信,增強歷史主動。我們不需要所謂解讀美國人言辭中的「善意」,我們只需要在鬥爭中用美國人能理解的方式獲得他們真正的善意。
作者丨張思南,直新聞主筆,深圳衛視《直播港澳台》特約評論員
(深圳衛視《直播港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