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指責為女巫到被奉為女神，人們對她又愛又恨

紅 像年華盛放的氣焰

紅 像斜陽漸遠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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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紅頭髮的女子，你最先想到的會是誰？

也許是《紅磨坊》里的舞女莎婷。艷麗的紅髮配上黑色舞衣，莎婷在燈紅酒綠中輕輕挑眉，便魅惑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也許是《泰坦尼克號》里的 Rose。只消羞澀矜持的一笑，她便成為了年輕男孩 Jack 心上永遠的硃砂痣。

又或許是瑪蓮娜，這個貢獻了《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中最經典鏡頭的女人——當美貌勾起了眾人妒忌，瑪蓮娜索性染起紅髮，美得更加張揚耀眼。

圍繞著紅髮女子產生的故事從不平庸。事實上，紅髮不僅僅是一種自然的發色，它早在歷史與藝術的發展中產生了豐富的內涵。

1、迷人之紅

紅色是一種極易喚起想像力的顏色，而歷史上對紅髮的解讀更是眾說紛紜。

值得注意的是，西方對「紅髮」的定義較為寬泛。帶有偏黃、偏褐色調的紅，也可以歸為紅髮範疇，而天生的紅髮多為帶有橘黃色調，稱為「Ginger Hair」。

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賦予了紅髮神聖的意味。在他們筆下，紅髮女子既可以是世間至美的化身維納斯，也可以是慈悲寬厚的聖母。

《草地上的聖母子》/拉斐爾/約 1505-06 年/藏於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

《維納斯的誕生》/桑德羅·波提切利/約 1484-1486 年/藏於佛羅倫薩烏菲齊美術館

提香尤愛為畫中人物塗抹上紅髮。無論是女神、天使還是不知名的美麗女子，皆有金紅色的頭髮。這種溫暖複雜的金紅色甚至擁有了專屬名稱：「提香紅」（Tizianrot）。

提香作畫前先以紅色打底，再塗上其他顏色，使畫面隱隱泛出一種紅色調。/《神聖與世俗的愛》/提香/約 1514 年

《鏡子里的女人》/提香/約 1512-15 年/藏於巴黎盧浮宮

然而，紅髮也曾遭受過偏見。中世紀時期，人們認為紅髮代表著蠱惑與不祥，紅髮被指認為女巫、狼人和吸血鬼的特徵。而傳說中耶穌所拯救的風塵女子抹大拉的瑪麗亞，亦常常被描繪成紅髮形象。

《瑪莎和抹大拉的瑪利亞》/卡拉瓦喬/約 1598 年/藏於底特律藝術學院

《抹大拉的瑪麗亞》/安東尼·弗雷德里克·奧古斯都·桑迪斯/約 1858-60 年/藏於特拉華藝術博物館

無論將紅髮解讀為聖潔還是誘惑，皆無法否認紅髮之美對人的巨大吸引。當一個女子具有傾國傾城之貌，又暗藏迷惑人心的力量，紅髮將是最適合描繪她的發色。

希臘神話里的美人海倫，因美貌而引起了著名的特洛伊之戰。她在戰爭結束後返回斯巴達，其絕世容顏征服了眾多將士，他們認定為了海倫奮戰十年、流血無數是值得的。當這位令人著魔的美人入了畫，漂亮紅髮便是她的標配。

海倫是宙斯與勒達之女，被稱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她被後世人形容為「使千艘戰艦齊發的容貌」。/《特洛伊的海倫》/安東尼·弗雷德里克·奧古斯都·桑迪斯/ 1867 年/藏於沃克美術館

《特洛伊的海倫》/伊芙琳·德·摩根/1898 年

神話里的水仙女喜愛年輕英俊的男子，總是將他們引誘至水中與自己作樂。當英雄海拉斯路過池塘邊，也免不了被有艷麗紅髮的仙女們誘惑，任由她們攥住自己的手臂與衣角。

海拉斯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夥伴，曾參與尋找金羊毛。水仙女們抓著海拉斯的手臂和衣擺，正迫切地想將他拉入水中。/《海拉斯和仙女們》/威廉·沃特豪斯/1896 年/藏於曼徹斯特美術館

藉由豐沛的想像力，人們勾畫出了無數個複雜迷人的紅髮女子形象。然而，現實中是否真正存在這般發色的人，而他們又生活於何處呢？

2、英倫之紅

紅髮人群是個「另類」群體，據說天生紅髮者在人口數量中佔比不足 2%，大部分集中於英國。16 世紀的英國王室里紅髮者比比皆是，為這種小眾發色增添了幾分歷史的重量：亨利八世本人便是紅髮，其配偶和子女也多為紅髮。

上：《亨利八世》/揚·范克萊韋/約 1530-35 年/藏於英國皇室收藏

下：亨利八世的第一任妻子阿拉貢的凱瑟琳（Catherine of Aragon），肖像中的她為紅髮。

作為亨利八世的女兒，伊麗莎白一世繼承了紅髮基因。她將紅色頭髮視作美麗的標誌與皇室的象徵，這濃密耀眼的紅髮和頭頂的王冠一起，被伊麗莎白一世珍視了一輩子。

伊麗莎白一世曾因病脫髮，病好後便開始佩戴精心製作的紅色假髮。/《伊麗莎白一世肖像》/Nicholas Hilliard

在英國，紅髮不僅讓人聯想到王室血統，亦令人想起藝術繆斯。19 世紀時，拉斐爾前派畫家對紅髮模特的迷戀尤其聞名。

在沃特豪斯的理解里，紅髮女孩是一種優雅而又脆弱得讓人心碎的存在。他受詩人丁尼生的啟發，揮筆創作《夏洛特夫人》，記錄了一位美麗女子走向命運終點時瞬間爆發的哀慟。

此畫以英國詩人丁尼生的同名詩為靈感，詩作講述了名叫夏洛特的女子因反抗詛咒而走向死亡的故事。/《夏洛特夫人》/約翰·威廉·沃特豪斯/ 1888 年/藏於英國泰特美術館

這幅名為《玫瑰之魂》的畫作亦取材自詩人丁尼生。/《玫瑰之魂》/約翰·威廉·沃特豪斯

羅塞蒂苦尋身邊的紅髮女子作模特，為此還牽扯出不少風流韻事。與沃特豪斯不同，羅塞蒂眼中的繆斯有種矛盾的美，既因紅髮而顯得熱烈，又因表情而顯得疏離。她們性感而自我，與文藝復興時期的理想女神已相去甚遠。

羅塞蒂以不同的紅髮模特為原型，繪製了許多畫作。該幅畫作的模特為愛麗絲·威爾丁（Alice Wilding）。/《戴花環的女人》/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 1873 年/藏於英國倫敦市政廳美術館

《藍色涼亭》/畫中模特為范妮·康福斯/但丁·加布里埃爾·羅塞蒂/ 1865 年

打上英國印記的紅髮，記錄了王室的歷史，也見證著藝術審美的變化。當時間之輪駛向 20 世紀，紅髮逐漸走出了繪畫，以更多元的表現方式向人們傳達著新的含義。

3、張揚之紅

長久以來，人們相信發色與人格有著某種聯繫，紅髮與「精力充沛」、「衝動易怒」、「攻擊性強」等性格密切相關。20 世紀初，小說《綠山牆的安妮》出版，主人公安妮被視作「脾氣和頭髮一樣紅火」。

《綠山牆的安妮》由加拿大女作家露西·莫德·蒙哥馬利創作，書中的安妮是一個自尊自強、想像力豐沛的女孩。/圖為 2017 年加拿大電視劇《勇敢的安妮》（Anne with an E）中的安妮形象

安妮曾為自己的紅髮煩惱過，但她依然堅定地遵從本心，熱情善良地對待他人，敢於對陳規陋習說「不」。這個總是甩著橘紅色髮辮的女孩如今已是加拿大文學的經典形象，影響著人們對 20 世紀女性的看法。

作者露西借安妮這一角色，呼籲女性勇于思考、突破桎梏，培養獨立的人格。

久而久之，紅髮已被賦予了「打破傳統」、「大膽無畏」的期待。迪士尼為勇敢追愛的小美人魚愛麗兒設計了紅髮，她因此成為迪士尼第一位紅髮色的公主。

與先前的「王子救公主」情節不同，迪士尼故事裡的愛麗兒主動營救了王子。

20 世紀中期，渴望張揚個性的時尚圈越來越需要紅色這種耀眼的發色。紅髮不僅展現著女性的外表之美，更彰顯著她們為自己而活的強大力量。

20 世紀 40 年代美國著名女演員麗塔·海華絲（Rita Hayworth）

第一位年薪達到 10 萬美元的女模特蘇茜·帕克（Suzy Parker） 是天生紅髮，她的美麗讓整個時尚圈為之瘋狂：數十種雜誌邀請蘇茜拍攝封面，可可·香奈兒女士對她大加讚賞，連披頭士樂隊也為她寫歌。

1952 年《生活》雜誌里的蘇茜·帕克。/米爾頓·H·格林拍攝

蘇茜·帕克

到了 20 世紀 90 年代，這抹熱烈紅色依舊在秀場持續。美國超模西比爾·巴克（Sibyl Buck）不顧經紀人反對將頭髮染紅，這一出格行為不僅沒有斷送西比爾的職業生涯，還讓她贏得了高緹耶、YSL 等品牌的喜愛。

秀場上紅髮的西比爾表現力驚人，讓人一眼鎖定，久久無法挪開眼睛

紅髮所代表的力量，從時尚圈的幕前一直延續到幕後。格蕾絲·柯丁頓這個可與「時尚女魔頭」安娜·溫圖爾比肩的女人，曾因車禍陷入人生低谷，振作之後奮鬥成了《Vogue》的創意總監。她那一頭爆炸般的橘紅髮，宛如生命力的蓬勃燃燒。

格蕾絲·柯丁頓 (Grace Coddington)

無論紅髮在過去有著怎樣的意義，日漸覺醒的女性讓它成為了自信與張揚的象徵。何必要管別人的看法？就讓這一頭紅髮成為人群中最耀眼的火焰，指引女人們義無反顧地前進。

潘通曾發布過名為「探戈橘」的流行色，

這種橘紅代表難以控制的生命力，

熱情溫暖，又具備複雜的誘惑感和戲劇性。

探戈橘（Tangerine Tango）是潘通色彩研究公司（PANTONE Inc.）發布的 2012 流行色。

附著於頭髮上的紅，亦有複雜多變的含義。

紅髮美麗、危險、浪漫、叛逆……

它給人帶來了無限的幻想，

也註定會被人們繼續注視和追尋。

或許，你也曾渴望過擁有一頭紅髮嗎？

小編 | Kie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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