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教師節雙節來臨，恭祝全國教師節日快樂

半個多世紀的記憶

——回憶我的小學語文老師王俊靈

我於1965年秋季在本村（河北省藁城縣南席）上小學，王俊靈老師教我們語文並擔任班主任，當時她大概有20歲，青春朝氣，溫柔和藹，總是面帶微笑。在語文課上，她不僅教我們拼音、識字、朗讀、理解，而且還安排、指導我們課外閱讀。每天下午課外活動時間，她都會把許多連環畫帶到教室，同學們便紛紛拿起一本翻看起來，雖然有許多字不認識，但大家還是看得津津有味。我記得當時讀過的有少年英雄劉文學、張高謙等人的故事，還有一些童話故事。這些畫冊圖文並茂，對童年的我們很有吸引力。

我記憶最深刻、至今不能忘記的一件事是，大概上二年級的時候，王老師在一次語文課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紅色封面的書，對我們說：以後我們每次語文課，都抽出一點時間給大家讀一本小說，叫《歐陽海之歌》，是記錄英雄歐陽海成長經歷的書，大家說好不好。當時我們已經聽到了歐陽海的名字，但還不了解他的事迹，因而我們齊聲說好。

此後，王老師便連續給我們閱讀這本當時風靡全國的紅色小說。當讀到歐陽海苦難的童年，特別是他領著弟弟討飯被狗襲擊的情節時，王老師表情凝重，同學們個個眉頭緊皺；當讀到歐陽海長大後參軍，為集體勇於奉獻、助人為樂，多次救出落水群眾的情節時，王老師語調高昂，同學們精神為之振奮，內心受到激勵；當讀到歐陽海活潑調皮的情節時，師生之間便相視一笑；當讀到小說最後，歐陽海為救旅客壯烈犧牲的情節時，王老師早已淚流滿面，同學們個個心情沉重，眼淚暗流，幾個女生早已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每一次閱讀，我們幼小的心靈都會受到一次強烈的震撼。小說讀完了，同學們都程度不同地受到英雄精神的感染，變化在悄悄發生。

王老師以身作則，起到表率作用：冬天為我們生爐子以增加室溫，夏天常在教室洒水以降室溫；雨天常疏通水道以排除學校積水，雪天常清掃學校積雪以方便師生；講課時一絲不苟全身心投入，放學後經常家訪以深入掌握每個學生實情……在英雄精神感召下，在王老師言傳身教的影響下，學英雄做好事的風氣悄然形成，記得當時我們放學後經常幫助烈軍屬、孤寡老人幹活，以後，助人為樂逐漸養成為一種生活習慣。多年後談起此事，不少小學同學都記憶猶新。

在這次大閱讀前後，王老師在課堂上還給我們講了雷鋒、王傑、麥賢德、劉英俊等英雄的故事，在我們幼小的心靈上播種下一顆真善美的種子。特別是我自己，在聆聽和閱讀英雄故事的過程中，心靈受到熏陶浸潤，逐漸形成了英雄崇拜情結，養成了追求理想、不畏困難、積極向上的良好心態。後來我逐漸明白，王老師在那個特殊的年代，盡一己之力減少外部形勢對課堂的干擾影響，為我們營造了一片比較正常的成長小天地。她把智育和德育結合起來，把語文教育和品德教育融為一體。既教知識，更教做人，在物質貧乏、動蕩不安的年代，為我們輸送了比較豐盈的精神營養，對我們的成長很有好處。

王老師在小學階段既教語文知識，又注重課外書籍的閱讀，這種教育方式，在兩個方面對我以後的成長影響頗深，也可以說受益終身。一是精神品德的感染陶冶，英雄的美德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在不知不覺中塑造了人的靈魂。我在以後的人生路途中，心中理想不滅，胸中有抱負，行動有力量，無論走到哪裡，遇到什麼艱難險阻，始終積極向上，不畏困苦，砥礪前行。二是養成了愛讀書、勤思考的志趣。在那個文化貧瘠的年代，我沒有受到讀書無用論的影響，讀書的興趣愈加強烈。

上中學時， 《毛主席語錄》 《毛澤東選集》是手頭必備書，還遍讀學校圖書館的藏書，這些書都是當時允許讀的，如《艷陽天》《金光大道》《海島女民兵》《桐柏英雄》等，我還千方百計尋找到民間收藏的、當時被批為「毒草」、「黃色小說」的書，如《紅旗譜》《烈火金鋼》《野火春風斗古城》《苦菜花》等，如饑似渴地閱讀、抄寫，甚至還冒著政治風險偷偷地閱讀了手抄本《葉飛三下江南》《第二次握手》等書。高中畢業後回鄉務農，我還一直保持著到處找書、勤於讀書的良好習慣，甚至到了只要是有字的紙片都要拿起來看一看的程度。

小學時王老師給我播下了一顆愛讀書的種子，這顆種子一旦發芽，便衝破種種阻礙，頑強地破土生長起來。我到中學時貪婪地閱讀可以找到的所有書籍，不管是「香花」還是「毒草」。大量的閱讀使我眼界大開，語文能力也隨之提高。從小學到高中，語文一直是我的強項。恢復高考後的1978年，我考入河北師範大學中文系，畢業後一直在高校從事文學教育工作，培養了數以千計的學生，可謂桃李滿天下。

我始終懷著感恩之心，念念不忘王老師的良好啟蒙和教益，一直到大學畢業，我都經常抽時間去看望她。我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外地工作，她也調到石家莊，再加上自己工作的繁重和家庭生活的壓力，便逐漸與她失去了聯繫，但我的心中始終在牽掛著，從未淡忘。退休後有了閑暇，對王老師的思念愈來愈強烈。小學的經歷雖然已經過去了50多年，國家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個人的命運也起伏多變，工作生活地點離家鄉愈來愈遠，但時間和空間都淡化不了思念的感情，王老師的音容笑貌和她講課、閱讀時的風采依然那麼清晰，往事如電影鏡頭般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久久不散。年老健忘，師恩難忘；世事萬變，初心未變。歷經半生風風雨雨，我更加懂得人生最珍貴的是情感，人的情感豐富而複雜，師生情是其中最純潔最高尚的一部分。

親愛的王老師，您還好嗎？您的學生祝願您健康長壽，盼望疫情穩定後能早日去拜訪您，以實現幾十年未了的心愿。

在2022年教師節來臨之際，寫此文懷念我的小學老師，也獻給全國所有辛勤培養學生的老師們。

作者：王增學，徐州工程學院退休教授

2022年教師節、中秋節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