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傳奇故事:祝由術、召皎、袁廓

祝由術

「祝由」這種法術十分神奇,凡是金槍刺死、跌死或者被打死的人,依賴這種法術,頃刻間就能活過來。這種法術是楚南破頭老祖傳下來的。

這種法術的祖師爺是北宋時候的人。宋太祖聽說了他的名氣,召他進了宮。當時有一個小臣,不合皇帝的心意被斬了,但此人並不是死罪,所以祖師爺為這人接上腦袋活了過來。

宋太祖得知此事後大怒,讓武士用大斧子劈下祖師爺的腦袋,將他丟了出去。祖師爺的徒弟將師父的屍體偷偷弄了回來,施法術把他救活。這之後,祖師爺躲進深山幽谷中,從此不再踏入塵世。

祝由術算起來已經有一千多年了,至今還有傳承。這種法術分為兩派:一派沒有重金聘請不出手,另一派不接受禮物,見死必救。學徒入門時,都要發下毒誓,如果違反教規,自己橫死,全家死光,所以學徒都會認真遵守教規,從來不肯違反。

在楚中一帶,只有販米的客商習練這門法術,而且大多數都屬於不接受謝禮的那一派,也因此他們的法術十分靈驗。

有馮、陳兩位客商,運米到我的家鄉,找到經紀行老闆出貨,隨即也就住在老闆家裡。這一天,馮米客和陳米客兩人一同外出剃頭,坐進剃頭店裡。

但凡剃頭匠,在我們家鄉都被稱呼為待詔。有一個小待詔,是個龍陽君(男性同性戀的別稱),當時正用一把小刀子為一位顧客取耳。這時,一個調皮的傢伙過來用手挖小待詔的屁股。

因為出其不意,小待詔嚇了一跳,於是失了手,刀尖直刺顧客的腦袋,顧客倒在了地上。剃頭店裡的人全都驚惶失措,店主抓住調皮鬼綁了起來,準備報官。

馮米客對陳米客說:「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幹嘛不用法術救活他?」陳米客說:「好。」店主聽了這話,準備跪下來求他們,馮米客急忙阻止,說:「如果你跪著求,就沒法救了。我們出於誠心,法術才會靈驗。你趕緊去買一斤燒酒,一捆白紙過來,交給陳米客施法。」

東西買來後,陳米客說:「快弄散我的頭髮。」說完手上擺出持訣的姿勢,指向死者的耳朵,嘴裡含酒噴濕死者腦袋,用一張紙蓋住,喃喃不停地念咒畫符。接著又含酒噴酒,又蓋紙,就這樣蓋了幾十層紙,直到酒噴完,紙用盡,這才停下來。

陳米客接著說:「快編好我的髮辮,多來幾個人,幫我把刀拔出來。」做完這些,他扶著死者出門,喝令對方走路。那個死者一路狂奔回到家裡。妻子問話也不答腔,直接僵卧在自己床上。

家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圍觀左右守候在床邊。這人過了一夜醒了過來,說:「我想起昨天被小待詔用刀刺了耳朵,疼得要命就昏了過去,怎麼今天沒事?是不是做夢了?但我的頭卻又已經剃好了。」

正在兀自疑惑在屋裡來回踱步,剃頭店的店主陪著調皮鬼過來問候,這人這才得知事情經過。他感慨地說:「我得到米客再生的恩情,應該有所報答。」

調皮鬼也說:「是我的過錯,米客幫我脫了罪,我已經準備了豐盛的禮品,特地邀你一同過去道謝。」

這人爽快地答應,幾人一道來到經紀行老闆家,老闆見他們帶了禮物過來,知道是為了感謝救命這件事,急忙勸阻道:「不可以,我知道兩位米客一定不會接受禮物的。他們現在還在後樓睡覺呢,不要去打擾。」

幾個人都說:「哪有領受大恩不感謝的道理?米客就算不接受,也要讓他們明白我們的心跡。而且我們還想問問,以後這傷還會不會複發。」

老闆不得已,只得將他們領到樓下,然後呼喊兩位米客。馮米客打開樓上窗戶,看見了眾人,連忙搖手說:「千萬不要謝,謝的話,就是恩將仇報了。」

調皮鬼與受傷的那個人很感動,不知不覺跪到地上。這時,只聽到臨河後窗開啟,好像有人跳進了河中,馮米客跺著腳說:「你們逼死了陳米客了。」

說完,他下樓跟大家一同來到後河邊,找船夫們打聽。船夫們說看到一個人跳河,卻沒有撈起來。馮米客也沒有過多追究,出貨換了銀子,帶上行李離去了。

薌厈(作者)說:米客的法術太神了,不接受禮物就可以了,為什麼躲避別人的一跪而跳水逃走呢?這真是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啊。

(出自《續客窗閑話》)

召皎

安祿山以清君側的名義,把所有罪過都推到楊國忠頭上,列舉了他的諸多惡行,然後下令東京洛陽派人把奏章送到長安的朝廷去。

洛陽那些官員因為奏章里的言辭過於犀利,對楊國忠不利,送到長安感到很為難,但又怕日後安祿山責怪,於是就派大理寺主簿召皎送奏章進京。

唐玄宗看完奏章,心裡果然很不爽,但還是傳詔說:「讓召皎回去吧。」召皎出了中書省,卻遇到了楊國忠。

楊國忠問:「你幫一個胡人送奏章,無非辛苦一點罷了。但是奏章里都是誣賴我的罪狀,還有非常難聽的言語,就這樣你也送來了?」說完大聲呵斥,讓召皎快滾。

召皎一路慌張,回到戲口驛,心裡仍就十分忐忑。他坐在廳堂里的繩床上,恍恍惚惚就像進入夢鄉一般。

忽然,他感覺繩床離地幾丈高。他抬頭仰視,只見一人身披甲胄高高挺立,大聲吆喝左右二十多人撲向自己。召皎雖然被拖拽在地,此時卻發現廳堂上突然又出現一個人,穿戴著紫衣短帽,上前說道:「這個人不是蔣清,不能殺他。」於是召皎就被釋放了。

過了幾天,召皎回到洛陽。安祿山的叛軍不久也到了這裡。召皎與幾個人守在這裡待命,結果全部被抓。

召皎身材高大,長得高大帥氣,舉止從容鎮定,站在最前面,於是被帶去見叛軍頭目田乾貞。田乾貞身披甲胄站在那裡。召皎一看,就是之前在繩床上做夢時夢到的那個人。

田乾貞大聲呵斥召皎,說:「哪裡來的無名小輩,竟敢抵抗王師大軍!」隨即命手下推出去砍了。幾個手下才準備動手,安祿山的軍師嚴庄急忙從廳堂下走上來,說:「這個人不是蔣清,不應該治罪。」

田乾貞這才問召皎姓什麼,召皎回答:「姓召。」田乾真於是放了他。接下來輪到蔣清,蔣清就遇害了。

(出自《廣異記》)

袁廓

北宋陳郡人袁廓,字思度,南朝宋後廢帝元徽年間任吳郡丞。有一次他病了沒幾天,整個人就像死了似的,只有一息尚存。

棺槨被子等物已準備好,只等他死後入殮。但三天後他卻能轉動眼珠看視,他自己說:有個使者說有人叫他,他便跟了去。到了時看到一座大城,城樓和城牆高大整齊,台階和小門都很華麗,就叫袁廓進去。

只見主人面南而坐,與袁廓寒喧後讓他坐。擺設酒席,酒、餚、瓜果等物和世間一樣。酒過數巡後,主人對袁廓說:「我這裡缺少一個掌管文書典籍的人,知道你很有才華,所以想請你屈尊任此職,不知你是否願意?」

袁廓知道這是在陰間,於是堅決推辭此事,並說:「這不是能勝任的,我少年時孤苦貧窮,兄弟也都死亡飄零,請求你開恩放我回去。」主人說:「你可能認為陰間與陽世很不相同,所以才推辭。這裡的榮華富貴吃穿使用,要比你在世間強的多,我很想和你共事,我想你必然會同意,不負我的期望。」

袁廓又堅持請求說:「家中兒女尚小,正是幼稚的年齡,我要在這任職,靠誰來養育他們。父子之愛,理應得到憐憫同情。」袁廓痛苦流涕跪在地上磕頭作揖。

主人說:「你既然這樣推辭,我也不能逼迫你,我的願望沒有實現,我深感遺憾。」主人從案桌上取出一卷文書,用筆勾點。這時,袁廓要謝恩回去。

主人說:「你不想看一看先死去的人嗎?」便派人領袁廓走,一路上寺廟衙署很多,最後到了一個衙署的門前,是一座監獄。把袁廓領進去,在一邊按順序建有很多房屋,並排相接。後又有一屋比較簡陋,袁廓看見了自己的生母羊氏在這裡,面容很臟,衣服很亂,和活著時很不一樣。看見袁廓又驚又喜。

門邊還有一人,臉上和身上都有傷痕,她招呼袁廓,袁廓很吃驚問這人是誰?羊氏說:「這是王夫人,你不認識了嗎?」王夫人說:「我在世的時候,不相信報應,雖然沒有別的罪,卻因為鞭打丫環僕人太厲害,才受到這樣的懲罰,死後遭受這樣的痛苦,恐怕暫時不能停止,今天特別給了一點時間的寬限。前些天喚你姐姐來,本想我自己代替你們受刑罰,看來也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在這裡痛苦的見見面。」說完便痛哭流涕。

王夫人是袁廓父親的正妻,袁廓的妹妹也在旁邊。一會兒,來人又將袁廓帶走,經過了很多街巷,房舍建築很整齊,好像似民房。最後有一個宅院,竹籬笆草房,袁廓看見了父親坐在案桌前。袁廓走進門,父親揮手告訴他說:「你對這裡的情況都明白了,應該急速回去,不能遲誤。」袁廓跪下辭別了父親便回去了,到家中便復活了過來。

(出自《法苑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