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中法戰爭:馬尾、基隆之戰,劉銘傳戰法比張佩綸,高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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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清政府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法方的索賠要求,局勢越來越緊張。


光緒十年(1884年)六月初十日(7月31日),李鴻章還好心地建議張佩綸:

曾國荃與巴德諾的上海談判設有成功,法方企圖「燒船廠,擄兵輪」,「我自度兵輪不敵,莫如全調他往,騰出一座空廠,彼即暫據,事定必原物歸還。否則一經轟毀,從此海防根本掃盡,力難復興」。慫恿張佩綸同其他福建官員「密圖之」。

李灣章同時打電報給總署,建議總署電催張佩綸酌辦。

十一日(8月1日)深夜,總署致電張佩綸等人,乾脆全抄李鴻章的主張,要張佩綸等「兩害相形取其輕,事急莫如騰空船廠,撒全軍,以顧省城根本為第一要義。」「總以勿呆守馬尾,避其銳氣,伺隙而為方秒。」

而張佩綸等並沒有遵辦,反而一再催促清政府派船援閩,但沒有結果。


1、馬尾海戰的倉促開戰


大概是到六月廿六日:

「張佩綸才發現自已將眾多弱艦調來與法軍的強艦同泊,其實是做了一件大蠢事,有函致稱:「我至廿六日以後,諸將已覺倉皇」,「守疲援斷,…頗露窘態」。

但這時法艦已將華艦視為囊中物,「各兵船拋碇在江,法艦監之,不許移動,聲言動則開炮」。

光緒十年(1884年)七月初二日(8月22日)晚8時,孤拔召集法艦艦長到「窩爾達」號參加軍事會議。


孤拔決定:

(1)8月23日下午接近兩點時,當退潮引起船身轉動時,各艦準備行動。

(2)第一信號旗升起時,魚雷艇攻擊「揚武」和「福星」。

(3)第一信號旗收回時,全隊開火。

當法艦部署發起攻勢時,中方卻在一片混亂中度過。

首先是各艦船管駕發現張、何二長官「敵我連艦」的作戰部署不大對頭,於是,遂有各管駕前去請求改變這種部署的要求。如潘炳年記稱:「各輪船管駕迭陳連艦之非,張佩綸斥之。」

死難管駕家屬的呈文寫道:

「七月初二日晚,各管駕…同謁帥府,力陳連檣列陣之非,並呈圖說,張、何二大臣仍未行改動。」

1884年10月3日《申報》報道:

「振威管駕許壽山以船多江窄,並在一處,難以轉動,請疏羅列,張誠不答。遂與福星管駕陳英合閩管駕五人上策於張星使,以輪船須與艇船、木哨船相間,首尾分列,勝則可截可追,敗則相授相救;且既讓其先開炮,尤不宜並在一處。而論者反謂閩人膽怯,不及粵人,非並一處必致敗沮。」

《甲申戰事紀》記載:

「各船拋錨地址,俱張成所定。有言於張成者,謂華船與法船並泊太近,敵先開炮,我軍立燼。須與師船疏密相間,首尾數里,以資救應。若前船有失,後船尚可接戰。張成不之許。張佩綸亦以各員為怯,置不理。」

據俞政先生的意見,其實在開戰前幾天,法艦出於全殲華船的目的,已經禁止華船移動了。因此,雖然張佩綸不允華船分散的意見是否合理還值得探討的話,當時的客觀環境已不允許華船變換陣列,福建水師沒抓住能逃脫全軍覆沒的最後機會。

還有所謂的「藏匿戰書」事。原來,法軍在開戰前,曾向閩浙總督衙門遞交戰書。但當時福州和馬尾聯繫不暢,結果,未等送達前敵將士手中,法艦已經開炮襲攻,先發制人,而我艦受人所制,被動挨打,很快就全軍覆沒。


事後,人們懷疑張佩綸和何如璋「藏匿戰書」,始誤戰機,導致前敵慘敗。

俞政先生指出,該照會的接收人何璟承認:

法方「初三發開戰照會送省,亟電會辦,信到炮發」。也就是說張、何只是來不及將戰書送達前敵,我艦尚未起碇準備,法艦即已開炮,而並非故意藏匿戰書。

戰後,左宗棠調查此事,責備張佩綸措置不當:

「總理衙門於七月初一電告各省督撫備戰,初二日刻,何璟電知張佩綸告以所聞,謂明日法人將乘大潮力攻馬尾。張佩綸複電答雲嚴備。乃以照會未至,遲疑不決,…法人照會雖無確信,何瓊電報豈同讕言乎?此備戰之不夙也。」

左宗棠又奏劾張成:

「軍情日急,該革員身充輪船營務處,應如何刻刻備御?乃平日毫無布置,及初三日法已懸旗示戰,該革員始行登舟,又不督傷各船竭力抵禦。『福星』、『振威』、『飛雲』、『福勝』四船死戰不退,而『揚武'著名堅大之船,僅還一炮;陳英、高騰雲等尚能力戰捐軀,該革員遽以船受炮傷,駛至淺處,鳧水而逃。」


2、馬尾海戰的傷亡


由於強弱對比懸殊,加以法艦掌握主動權,所以,雖然中國軍艦在開戰後也曾奮起還擊,如「揚武」艦開尾炮擊中法艦「窩爾達」號的船橋,「振威」、「福星」、「福勝」、「建勝」等艦也奮勇迎敵,但已不能挽回戰局,在不到30分鐘的時間裡,清政府用了十餘年時間和許多銀兩組建起來的福建水師的大部分艦艇即被法艦擊沉,只逃脫兩艘小艦「伏波」和「藝新」。


當雙方艦隊在水上交鋒時,中方的岸炮也曾開炮轟擊法艦,但沒有取得什麼戰果。

事後統計,福建艦隊共陣亡官兵800多人,而法方僅死6人,傷27人。

9月14日的《申報》曾登載中方死傷的詳細數字稱:

「永保」船主林文和,廈門人,未傷,水手六十七名,死四名。「琛航」船主楊永年,廣東人,重傷,水手六十七名,死三十名,傷二十五名。「福勝」船主葉琛,福建人,陣亡,水手四十七名,死三十四名,傷六名,司機器人死二名,管輪死三名。

「藝新」船主林承謨,廣東人,未傷,水手四十八名,亦未傷。「建勝」船主林森林,廣東人,未傷,水手四十人,俱未傷。「伏波」船主呂文經、廈門人,未傷,水手一百三十五名,管艙人死一名。「揚武」船主張成,廣東人,未死,船上水手二百七十名,死一百八十五名,傷入十名,炮手死二名,學生死三名,司機器人死二名,管槍死三名。「福星」船主陳茵,福建人,死,水手八十八名,死三十四名,司機器人死三名,管駕死二名。「濟安」船主林國祥,新加坡人,傷,水手一百六十六名,死入十五名,傷四十九名。

「飛雲」船主黃倫蘇,福建人,死,水手一百六十六名,死一名,傷四十名,司機器人死二名。「振武」船主許壽山,福建人,死,水手十名,死三十名,司機器人死二名,管駕人死二名,炮手死一名。

此外,又有戰船八號約共四五百人,死者大半。又有水手之善泅者五百名,死去三百餘名。潮勇四百名,用小艇滿載火藥煤油,以轟敵船,未及駛近,已為敵炮遙轟,悉數斃令。


3、馬尾海戰慘敗誰的原因?


第二天,法軍原計劃要派兵登陸,但孤拔髮現他手上能用於登陸作戰的海軍陸戰隊只有600人,而岸上的清兵數量眾多,這時,想起法軍在第一次基隆之役慘敗的經歷,孤拔覺得不能再做冒險,所以取消了登陸打算,只用艦炮轟擊船廠,給予了極大的破環。

隨後,得勝的法艦在駛出馬江時,還連續轟擊了沿岸的中國炮台。後來左宗棠談陸軍作戰情況稱:

「候補道方勛、提督黃超群等部各營,雖間有逃竄,前拒敵保廠,尚非虛捏。推法人既無大隊登岸,將士自無血戰之功。…況所部兵勇又有槍掠學堂機器房情事。」

綜觀馬江之戰的全過程,可見由於主客觀的種種原因,如中方在事前無法阻止法艦入口,清政府在和戰問題上的猶豫不決,張佩綸、何如璋不懂軍事,敵我戰鬥力對比懸殊等,因而戰敗是必不可免的。

但是,損失能不能減輕些呢?


如果張、問二人不是自作聰明地從各地將福建艦隊的弱艦集中到馬尾,送給法艦作靶子,也許就可挽救福建艦隊,而法國侵華艦隊要一次消滅那麼多中國艦艇是根本不可能的。少了和福建艦隊作戰的樂趣,再加上登陸作戰不容易佔便宜,也許孤拔的馬江之行不會有多大的戰果,馬尾慘敗也就能避免。

但張、何二人的決定幫助了孤拔。

後來左宗棠查奏此事,就批評張佩綸謂:

「張佩綸才識夙優,勇於任事。以文學侍從之臣,初涉軍事,閱歷未深;抵閩省之日,法船先已人口,據我腹地,未能審察形勢,將我兵輪分布要隘;明知敵人船堅炮利,乃調令兵商各艦,與敵艦聚泊一處,遂至被其轟沉,此調度之失宜也。」

但是,是否馬江之戰就沒有一點積極意義呢?也不能這樣看,中方在馬江之戰雖然遭到重大的挫政,但它仍表現了中國人民對於法國侵略的殊死抵抗,正是這種抵抗,使得法軍在取得水戰的完全勝利後,不敢乘勝佔據造船廠,更不敢進擾福州,失去他們「據地為質」的重要目標。從這個意義來看,馬江之戰也是中國人民抗法戰爭的組成部分。


4、基隆海面的危機


基隆首戰後,法艦仍逗留基隆海面游弋強擾,基隆守軍不時接到法軍將要開戰的情報。七月初三日馬江之戰後,法艦逐漸撤出閩江,聚集到基隆海面,並開始作一系列的戰前火力偵察。

劉銘傳曾奏稱:自七月初九日(8月29日)法船出閩後,即以三艘近泊基隆,勢極得蹶,掛旗索戰,連日不休。七月初十、十一兩日,敵兵開炮猛攻,我勇憑山為障,開炮還擊,屢中其船,彼炮反無所施其毒,彼勞我逸,敵頗傷亡;然後退泊口外。


孤拔則向法國報告:

前些日子,中國軍隊在基隆用膛線山炮轟擊「巴雅」號戰艦,使該艦受到一定的損失,3人受傷,但我們很快就將他們的炮火壓下去了。這些跡象表明,法軍再次進犯基隆的日子已為時不遠了。

在這危急時刻,清政府採取直接和間接兩種辦法,來援助台灣抗法軍民。

直接的辦法是在六七月間,多次指示南北洋及廣東等三地督撫,在人力物力財力等方面大力援助台灣。

如命廣東派銘營舊部吳宏洛五營或他軍攜精械航海至旗後上岸;曾國荃派劉朝祜率銘營舊部四營赴援基隆;李鴻章則擬派總兵聶士成率銘武三營赴台作戰,三處督撫還趕籌大批槍械軍火送往。可是,由於法艦封鎖台灣海面而造成的運輸困難,直至第二次基隆保衛戰前夕,僅有劉朝祜所部二百餘人得以在台北登陸,後來參加了滬尾作戰外,其餘各部均未能趕及此次戰事。

間接辦法則是命令滇、桂等省邊軍入越作戰,以牽制北圻法軍不能就近抽調兵力援助孤拔艦隊。這種想法,最早是由會辦南洋防務陳寶琛提出來的。

陳寶琛是「清流」中人,與張佩綸等人的關係很好,當時正急於解救馬江之困,於六月十五日向清政府提出:

「深意閩若開仗,即宜急電(雲、廣)兩軍進剿,以牽其勢。」

清政府接受了這個建議,在六月十八日(8月8日)寄給彭玉麟等人的電旨中便已提及:

「法情叵測,萬一決裂,必宜出奇制勝。潘鼎新、岑毓英務將現住關內各軍切實訓練,聽候調遣,彼此聯絡聲勢,庶足迅赴事機,牽制敵勢。」

六月二十七日(17日),當清政府決心對法開戰的同時,就指示滇、桂兩省邊軍和黑旗軍出兵進攻北圻法軍。


七月初,盛宣懷將清政府的決策電告劉銘傳:

「事急,雲、薄必進兵,公能堅守全台,兩月後彼必解圍回援。」

七月初四日(24日),張之洞密電清政府,將這種做法稱為「戰越牽敵」策:

「牽敵以戰越為上策」。

清政府的這一攻敵必救的妙招果然奏效。在援越清軍的步步緊逼下,法國政府被迫把戰爭重心從中國的東南沿海轉回越南北圻,並不得不拒絕給孤拔增援攻佔台北乃至全台之用的足夠兵力,不過這已是後話。

由於滇、桂邊軍的行動遲緩,直至八月中句始能接敵作戰,因而既不能阻止北圻法軍抽調二千援軍加強孤拔艦隊,也就無補於第二次基隆保衛戰了。


5、劉銘傳的基隆防務方案


外援既然都是遠水不救近火,基隆防務主要還須依靠當地軍民。

在吸取基隆首戰的經驗教訓,考慮到法艦同時騷擾基隆、滬尾兩口的新情況,劉銘傳對基隆防務產生了新的想法:

(1)採取揚長避短,誘敵上岸陸戰的戰術。

基隆首戰的經過表明,由於敵我雙方大炮的數量及火力強弱相差懸殊,因而基隆守軍海岸炮火力根本不是法方艦炮火力的對手。

所以,不能以海岸炮戰的得失作為戰鬥勝負的依據。反之,法軍要佔據基隆必須依靠海軍陸戰隊,但法軍的海軍陸戰隊相對於守軍來說人數較少,戰鬥力也較弱。因而,守軍應該場長避短,不與法方在海岸作戰,主動放棄海岸,任由敵軍登岸,再誘至其艦炮火力不達之處,集中兵力圍殲,以己之長制敵之短,取得作戰的勝利。


早在基隆首戰後的六月十六日(6日),劉銘傳就已有了這個新戰術的初步設想,他奏報清政府:

「敵人船堅炮利,若再增兵增船,曹志忠所守正營中營離海過近,難支敵炮,擬令移扎後山,以保兵銳。」

這種想法後來逐漸完善:

基隆近靠海岸,敵船人口,即不為我有。曹志忠所守營壘逼近海邊,如法人添兵添船來攻,即須退守山後。我之所恃者山險,敵之所恃者器利,彼來攻我,我得其長,我往改彼,彼得其長。

按照這種想法,劉銘傳調整了基隆的防務:

六月十五日被法艦炮火轟毀的海岸炮台已經放棄,不再修復。在臨海的港口前山布置第一道防線,由曹志忠、章高元各率所部分兩路踞守。而在法軍艦炮火力不能到達的後山則布置第二道防線,這才是主陣地,守軍的陸炮配備在這裡。作戰時,第一道防線僅僅稍作抵抗,誘敵來攻,即退往第二道防線,在那裡,守軍將用陸炮轟擊佔據第一道防線的法軍,然後再集中兵力圍殲其有生力量,收復第一道防線,逐敵下海。

實施這個戰術以克敵制勝,需要有兩個前提條件,一是兵力充足,二是武器精利,而這恰好正是基隆前敵所缺乏的。

六月二十一日(11日),清政府收到劉銘傳的告急電:

「兵單器缺,茫無措手。」當天有旨指示劉銘傳調台南守軍赴援台北:「聞台南兵數尚足,可否調赴前敵,著劉銘傳酌度辦理。」

可能是由於劉璈的態度消極,不予合作,加以法軍封鎖台灣海面,軍隊只能取道陸路迂迴前進,所以劉銘傳的調兵並不順利,七月初九日(29日),他電告清政府:「曾調台南兩營,廿余日始到一營。」


這一營,可能即是後來參加第二次基隆保衛戰的陳永隆營。遲到的另一營、可能即是後來參與滬尾布防的柳泰和營。對於劉璈的如此做法,清政府十分不滿,遂據劉銘傳的請求,於七月十九日(9月8日)有旨派淮將周盛傳渡台協助劉銘傳,並「統辦台南防務」,欲盡奪劉璈兵權,後因周盛傳未能成行而罷。

由於增兵過少,加上戰前基隆地區瘴癘流行,士兵多病,曹志忠、章高元等八營僅能挑選1200人作戰,內中還有勉強抱病應敵者。兵力如此單薄,就給第二次基隆保衛戰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2)準備棄車保帥,撤基保滬。

六月二十四日(8月14日),原為「清流」中人的署理兩廣總督張之洞致電總理衙門,也從解救馬尾危機的角度出發,提出了一個台灣抗法戰爭的新思路:孤拔艦隊如果在我國東南沿海亂竄,威脅很大,如能將孤拔艦隊牽制在台灣,而不去竄擾東南沿海的其他要口,對中國更為有利。

如果台灣能吸引住孤拔艦隊,馬尾危機自然就會解除。也許是這種新思路啟發了劉銘傳,加上台北兵力缺乏,不足以同時兼顧兩口的現實,使他產生了「撤基保滬」,以誘困孤拔艦隊的新想法。

當時,台北諸軍的軍械糧餉均儲於台北府城,而滬尾距台北府城只有三十餘里,法軍如占滬尾,則可溯淡水河直抵台北府城。基隆則距台北較遠,且只有陸路相通,沿途叢山迭嶺,小道崎嶇,行走不易。基隆不守,一時還不會影響滬尾的安全;滬尾如失守,則會抄了基隆的後路,基隆就成了孤立一隅的絕地,也難守住。

而且滬尾防務又較基隆薄弱:

「其時滬尾只孫開華三營,劉朝祜一百餘人,並張李成新募士勇一營,甫經到防,炮台尚未完工,又無營壘,地勢坦平,無險可扼,危迫情形,不待旁言」。兩相權衡,劉銘傳決定「撤基保滬」:「臣早已優慮及之,曾函致孫開華、李彤恩,如果敵犯滬尾,臣即撤基隆之守來援,囑令堅守以待。」


與此同時,劉銘傳做好了撤離基隆的準備工作,如令協防基隆的擢勝營官楊洪彪預先將基隆八斗煤礦的機器拆卸下來,移至山後,並將煤礦房屋一併燒毀,輕裝上陣,隨時可以撤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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