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姐夫和小姨子的私生子，出家為僧卻在妓院得道，死後6年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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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避寒

編輯|避寒

《——【·前言·】——》

1884年，橫濱一座普通宅院里，一個混血嬰兒降生，父親蘇傑生是廣東商人，母親河合若是日本女子。

三個月後，河合若被逐出家門，這個嬰兒叫蘇戩，後改名蘇曼殊，沒人料到，這個被遺棄的私生子會成為民國最傳奇的情僧。

私生子的悲慘童年與家族遺棄

河合若是蘇傑生妻子的妹妹，血脈倫理被踐踏，醜聞傳遍橫濱華人圈，河合若生下孩子後，立即被掃地出門，嬰兒交給河合若的姐姐河合仙撫養。

1890年，蘇傑生把六歲的蘇曼殊接回廣東新會，族人看到這個混血孩子，眼神里全是嫌棄。

蘇傑生的正室妻子刻薄寡言，從不正眼看蘇曼殊，傭人們私下議論：這是老爺和小姨子生的孽種。

十二歲那年，蘇曼殊病重，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家人把他抬進柴房等死，夜裡，大嫂陳氏偷偷送來熱粥，"孩子不能這樣死。" 她把蘇曼殊抱回自己房間，悉心照料。

病好後，蘇曼殊對人性有了最初的認識，血緣關係原來如此脆弱。

1898年，十四歲的蘇曼殊被送回橫濱念書，鄰家女孩菊子比他小兩歲，眉目清秀，兩個孩子漸漸親近。

黃昏時分，兩人常到海邊散步，菊子教他日語，他教她中文詩詞，某個春日，櫻花盛開，菊子說要嫁給他，他們約定，等蘇曼殊長大，就結婚。

蘇傑生的弟弟蘇傑立突然出現，他勃然大怒："蘇家的種，不能再和日本女人糾纏！" 蘇傑立把蘇曼殊痛打一頓，然後威脅菊子的父母，菊子的父母害怕，當晚把女兒毒打一頓。

菊子絕望了，第二天夜裡，她投湖自盡，鄰居發現她的屍體時，手裡還握著蘇曼殊寫的詩。十四歲的少年第一次體驗到錐心之痛。

三天後，蘇曼殊剃光頭髮，跑到橫濱的寺廟，"我要出家。" 主持收留了他，法號博經。出家三個月後，蘇曼殊偷吃了寺廟裡的鴿子肉，主持憤怒地把他趕走："心不誠，佛不度。"

三次出家與妓院修行的矛盾人生

1900年，蘇曼殊回到廣州六榕寺出家，住持道慧法師學問深厚，收下了蘇曼殊，他潛心修佛，研讀經典，梵文、巴利文都能掌握。道慧法師認為找到了傳人。

一年後，蘇曼殊又還俗了，理由很簡單：他愛上了唱戲的女子小翠，兩人暗中來往，很快傳出閑話。道慧法師大怒，蘇曼殊被逐出寺門。

1903年，蘇曼殊第三次出家，地點是蒲澗寺，住持月霞法師看出蘇曼殊天賦異稟，決意栽培。

蘇曼殊的佛學造詣突飛猛進，他能背誦《華嚴經》，能講解《法華經》，半年後，蘇曼殊又跑了。 月霞法師搖頭嘆息："此子慧根深厚，怎奈情障太重。"

1904年，蘇曼殊第四次出家，在西湖邊的雷峰塔下，主持寄禪法師是詩僧，和蘇曼殊很投緣。蘇曼殊在這裡住了最長的時間——八個月。

第四次還俗的原因更加離奇：他愛上了妓女金鳳。

金鳳是秦淮河上的名妓，不僅容貌出眾，還會寫詩作畫，蘇曼殊給金鳳寫詩："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

金鳳問："師父可願為我還俗？" 蘇曼殊搖頭："我還俗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

還俗後的蘇曼殊出入青樓，結交妓女，卻從不真正沉溺，陳獨秀曾說："蘇曼殊在妓院得道。"

蘇曼殊和很多妓女交往過，除了金鳳，還有楓子、小鳳、雪兒等等，他的名單上有二十多個名字。

蘇曼殊從不碰她們，他只是陪她們聊天，聽她們傾訴，有時候給她們寫詩，有時候給她們銀子。

楓子是日本藝伎，在上海工作，蘇曼殊常去看她，每次都帶一包糖，兩人的關係維持了三年，純如白紙。

1907年，楓子死了，死因不明，蘇曼殊得知消息後，痛哭了一整夜，他寫下名句："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句話成了蘇曼殊一生的寫照，佛門容不下他的情，紅塵理解不了他的禪。

革命與文學：亂世中的雙重身份

1902年，蘇曼殊去了日本留學，在東京，他接觸到了革命思想，他加入了青年會，開始策劃暗殺康有為。

計劃很幼稚，最終流產，1905年，蘇曼殊參與了湖南起義的準備工作， 起義失敗後，他被通緝，只好再次逃到日本。

在日本期間，蘇曼殊開始翻譯工作，他把雨果的《悲慘世界》翻譯成中文，這是中國第一個完整的中譯本。

翻譯工作讓他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悲慘世界》的翻譯轟動了文壇，冉阿讓的苦難和他的身世產生了共鳴。

1906年，蘇曼殊回到上海，他開始為《民報》寫稿，攻擊袁世凱和北洋政府，這是他第一次用本名發表政治文章。

同時，蘇曼殊開始創作小說，《斷鴻零雁記》以自己的經歷為藍本，講述了一個混血青年的悲慘遭遇，《斷鴻零雁記》出版後洛陽紙貴。

蘇曼殊的詩歌創作也進入了高峰期，"春雨樓頭尺八簫，何時歸看浙江潮" 這樣的句子，至今還被人傳誦。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蘇曼殊參與了上海的武裝起義，負責宣傳工作，孫中山見過蘇曼殊，稱他為"革命和尚"。

袁世凱稱帝時，蘇曼殊寫了檄文《對華書》，文章痛罵袁世凱是"竊國大盜"，檄文刊登後，袁世凱下令通緝蘇曼殊。

蘇曼殊再次逃到日本，這次逃亡長達兩年，在日本期間，他翻譯了拜倫的詩集，同時創作了大量詩歌。1916年袁世凱死後，蘇曼殊回到上海，此時的他被譽為"民國第一才子"。

暴食求死與身後漂泊

1917年開始，蘇曼殊的身體急劇惡化他患了嚴重的腸胃病，醫生建議清淡飲食，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開始瘋狂進食。

每天早晨，蘇曼殊要吃六十個小籠包，中午吃十碗麵條，下午吃三十包糖，晚上還要喝六斤涼水。"我要吃遍人間美味。"

陳獨秀曾經問他："你這樣糟蹋身體是為什麼？" 蘇曼殊回答："這是我的消極抵抗，既然改變不了世界，就改變自己。"

1918年5月3日，蘇曼殊在上海病逝，死前他對陳獨秀說："我想念東島老母。" 東島就是日本，老母就是河合仙。

蘇曼殊死時年僅三十五歲，消息傳出，文壇震動。"中國文壇失去了一顆明星。"

蘇曼殊的喪事很麻煩，他死在英租界，按規定不許停柩過夜，朋友們把靈柩寄存在廣肇山莊，這一存就是六年。

六年間，朋友們多次籌錢安葬，都因為各種原因擱淺，孫中山的夫人宋慶齡曾經捐助四十元，汪精衛也出過錢。

1924年，陳巢南等人終於湊夠了錢，他們把蘇曼殊的靈柩運到杭州，葬在西湖孤山。

墓地選擇很有意思：隔湖遙對蘇小小墓，一個是南齊名妓，一個是民國情僧，兩個傳奇人物在地下為鄰。

魯迅為此寫詩：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後來又有人續句："誰遣名僧伴名妓，總教埋骨近西湖。"

蘇曼殊的墓碑很簡單，只刻著"蘇曼殊之墓"五個字，墓修好後，前來憑弔的人絡繹不絕，金鳳專門從南京趕來，在墓前哭了一整夜。

蘇曼殊死後，他的作品繼續流傳，《斷鴻零雁記》被改編成戲曲，《本事詩》被選入教科書。

人們記住了這個矛盾的靈魂： 他是僧人，卻沉迷紅塵；他是革命者，卻逃避現實；他是才子，卻英年早逝。

在那個風雲變幻的時代，蘇曼殊選擇了最艱難的道路。

他失敗了，也成功了，失敗在於沒有找到答案，成功在於用自己的人生提出了永恆的問題：人該如何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