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10月至1937年11月,國民黨要員陳果夫主政江蘇四年,其在《蘇政回憶錄》中有一段這麼寫的:「蘇北著名舊軍閥馬玉仁,在地方潛勢力很大,平素作惡多端,自被打倒以後,仍舊不甚安分,在黃沙河下游附近佔地若干萬畝。我初到江蘇,向地方父老及前兩任主席詢馬氏詳情,他們異口同聲都說他桀驁不馴,決不能用,最好把他殺掉,以絕後患。」
這裡面提到的蘇北著名舊軍閥馬玉仁,就是從最壞的人變成了好人,在抗日戰爭中犧牲的年齡最大的中國將領,犧牲時已經65歲。
馬玉仁
馬玉仁是江蘇省鹽城縣建陽第六區界溝馬家灘人,13歲喪父,為生計參加販賣私鹽的「青幫」,後成為里下河一帶販賣私鹽團伙首領。1907年因打死打傷多名緝私鹽警,遭清政府淮安府所屬六縣通緝。不得不在1908年投入掌握兩淮緝私營的揚州青幫頭子徐寶山麾下從軍,先後升任哨長、領哨,繼任長江水師營幫帶、衛陵軍管帶等職務,得到徐寶山信任。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馬玉仁因隨徐寶山擁護辛亥革命,攻打浦口有功,擢升為四十七團團長。1913年,升任淮揚鎮守使,厚歷任揚州游緝統領、江蘇第一混成旅旅長、江蘇陸軍第二師師長、第三師師長、淮揚護軍使等職。1924年,在江浙戰爭中,因擁護孫傳芳再立戰功,被孫傳芳委任為第七軍軍長,後因被孫懷疑借口軍紀不佳被解除軍職。1926年又被張宗昌拉攏任直魯聯軍第十二軍軍長,1927年6月,與北伐軍李宗仁作戰戰敗,部隊解散,1928年參加汪精衛的改組派。1930年,馮玉祥、閻錫山與蔣介石大戰中原時,被馮玉祥委任為第十六路軍總指揮兼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七軍軍長,參加武裝倒蔣,後被江蘇保安處處長李明揚擊敗,逃到大連,被蔣介石南京政府捕獲。後因蔣、馮、閻議和,又得張學良從中斡旋,馬獲赦免還鄉。
1932年後,在江蘇鹽城老家周邊開始農墾生活,成為擁地十萬畝的大地主並幫助地方振興實業。1937年七七事變後,積極投入抗日活動,在1938年被任命為蘇北沿海第一路游擊司令組織地方武裝抗擊日軍,1940年與日軍作戰中陣亡。
馬玉仁簡歷
縱觀馬玉仁簡歷,說他的壞,主要指的是其上半生。
其壞主要有三點。
一是只為個人利益參加軍閥混戰
1911年跟隨徐寶山參加「辛亥革命」攻打北洋軍張勳控制的雨花台,衝鋒在前,擊潰張勳辮子軍,被革命軍認為猛將。1912年又跟隨徐寶山倒向袁世凱,1913年成為鎮壓「第二次革命」的革命黨人的主力:8月1日,在六合一帶打敗國民黨人原安徽都督柏文蔚部,8月克棲霞、占鐘山、攻南京,血戰十晝夜。9月1日首破太平門。入城後,又巷戰兩晝夜,打敗國民黨人黃興部隊,威震討袁革命軍,被北洋政府所欣賞,任命為陸軍中將。其先參加革命後又反對革命,毫無原則,後來又參加江浙戰爭、直魯聯軍、中原大戰也只是為了擴大地盤或者重新起複,完全從個人利益出發,是舊軍閥的典型代表。
二、軍紀差,禍害地方
因其部隊是以青幫弟子為基礎而建立,會眾土匪眾多,軍紀極差,在二次革命期間,北洋揚州鹽運使張弧等就以馬玉仁部的軍紀不佳而阻其入城駐營。其在擔任淮揚鎮守使駐守9年期間里,更是軍隊紀律鬆弛,部隊橫行霸道,犯有敲詐勒索,草菅人命,販毒嫖妓等惡行,被當地老百姓稱為招安軍、土軍,民憤極大,也因此被孫傳芳借口罷免。中原大戰期間,馮玉祥和閻錫山只給委任狀,不給軍餉和裝備,馬玉仁到處收編土匪,並不顧民怨,以搶掠代充軍餉,造成軍紀渙散,引起很大民憤。同時仗勢強佔、賤買千餘頃土地,主要分布於今射陽縣境中興橋,建湖縣境的上岡、高作、朦朧,阜寧縣境的喻口等地,成為當地有名的大地主。
三、土匪作風,洗劫沙溝鎮
因和沙溝鎮的大族「趙大房」掌門人趙雨生,存在恩怨,認為身為江蘇省議員的趙雨生,曾多次揭發檢舉自己,造成孫傳芳解除自己武裝,因此1930年馬玉仁率三千土匪進攻沙溝鎮,打死鎮民20多人,搶劫的財物裝了幾十條船,擄走了幾十名年輕姑娘,這些姑娘被馬玉仁分配給手下頭目,仇人趙雨生被當做人質押走,後慘遭殺害。壞事做了不少。
但是從1932年後馮玉仁開始洗心革面,主要一是其師母姜氏勸他不要做壞事多做善事,百姓就會說他的好話,改變對他的看法;二是馬氏族內修族譜,沒有列他的名字,對他刺激很大。他特地登報聲明,他已經不是從前的馬玉仁了。
其主要下半生做了三點善事:
一是興修開挖黃沙港水利工程造福地方
該工程全長80多華里,河道要求寬十餘丈、深八九尺,資金所費巨大,馬玉仁一方面發動受益地方按照每畝三角錢捐款,一方面自己撥款補貼,同時親赴當時省會鎮江市,面求當時省主席陳果夫,得到陳的支持,從1932年干到1935年歷時三年多,使黃沙港項目勝利竣工,造福子孫後代。
二、善待佃戶,改變自己土匪作風
對待佃戶,馬做出了三個保證,一個不準。一保證佃戶豐收時分成不高出當地一般標準。二保證不受地痞欺詐。三保證不被土匪搶掠。四要求佃戶內部不準盜竊。同時積極派人到外地購買優良棉種,從單產六七十斤增加到百斤左右,使佃戶的生活得到改善,不像以前不管百姓死活,而是盡量提供幫助u。
三、積極抗日,犧牲在抗戰前線
抗戰爆發後,馬玉仁毅然請纓殺敵,被國民黨軍事委員會授予蘇北沿海第一路游擊司令,依靠自身家產,馬自費建立起一支3000人的抗日游擊武裝,並改變以前軍隊作風,為整肅軍紀,槍決了擄掠民財的親侄子馬益華,並告誡部下絕不能騷擾百姓。其在鹽阜沿海一帶與日偽軍戰鬥數十次,其中較大的戰鬥有7次。日偽曾多次派人至馬部遊說投降,均被馬玉仁嚴辭拒絕,並處決誘其投敵的參謀金新吾,同時反覆告誡所部軍官:「誰當漢奸,我就打死誰!」
1940年1月3日,日軍突然襲擊馬玉仁司令部駐地安樂港和馬家帳房。馬玉仁在激戰之中不幸中彈倒地。因傷勢太重,流血過多而壯烈犧牲,時年65歲。
人的一生很短暫,但是馬玉仁從上半生的壞人轉變成下半生的好人,可見其努力的在改邪歸正,而且在民族大義面前他已經勝過其他人很多很多,值得大家的尊重。
當然,祖國也不會忘記他的功績。
修繕前的馬玉仁墓地
修繕後的馬玉仁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