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毛主席為何放棄日本戰爭賠償？多年後才明白偉人的用心良苦

俗話說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以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近代以來，日本侵略中國，給中國人民造成了沉重的傷害，因此戰後理應向中國進行賠償。

然而，在1972年中日建交時，毛主席卻宣布放棄賠償，不再向日本索要戰爭賠款。對此眾人意見不一，有人認為不應執著於過往仇恨，應該朝前看；有人則認為應該堅持向日本索要賠款，讓日本付出代價。

那麼，毛主席主張放棄賠款，到底是出於何種考量呢？多年後回顧那段歷史，為何說這是一次重大的外交勝利呢？

1 日本的戰爭賠款

1931年，日本進攻瀋陽，製造了「九一八」事件，標誌著侵華戰爭的開始。1937年，日本又在宛平城製造「盧溝橋事件」，全面抗戰爆發。此後，中國人民進行了艱苦卓絕的八年抗戰，直到1945年，才將日本侵略者趕出國土，取得了抗戰的全面勝利。

日本的侵華戰爭給中國帶了巨大的災難，不僅物資方面的損失難以計數，精神、心理以及文化方面的損失更是難以估量。

著名經濟學家吳半農曾擔任過國民政府對日賠償組的組長，根據他的測算，中國在抗戰中的損失不下620億美元；

還有學者估計，日本給中國的戰爭賠款，應當百倍於甲午戰爭時中國向日本支付的賠償。甲午戰爭後中國向日本支付的戰爭賠償為2.1億量白銀，所以日本至少應向中國支付210億兩白銀；

1995年江澤民在紀念抗戰勝利50周年的講話中指出，日本侵略給中國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達1000億美元，間接損失達5000億美元。

不管採用哪一種說法，日本的戰爭賠償都是一個巨額數字。

其實在二戰後期，美國、蘇聯等國家就開始著手制定德國、日本等戰敗國的賠償方案。考慮到不論是戰勝國還是戰敗國的經濟都飽受摧殘，難以拿出巨額賠款，於是，盟國制定了「以實物代替貨幣」的賠償政策，所謂實物，就是戰敗國的各種工業機器。

比如，蘇聯出兵東北後，就以向日本索要戰爭賠款為名，拆除了日本在東北留下來的價值10億美元的機器設備，並且全部運回蘇聯，些工業設備極大壯大了蘇聯的工業實力。

不過，其他國家就沒像蘇聯那麼幸運了，比如中國，僅僅拿到了幾千萬美元的賠償，而且這筆賠償還進入了國民黨的口袋。

本來新中國想利用日本的賠款來發展本國工業，但是最後遲遲未能拿到。1950年，劉少奇在談到中國工業化問題時就寫道：

「日本帝國主義在戰爭中破壞了中國無數的財產，本可要求日本付出一部分賠款來作為補償，但以美帝國主義侵略的世界政策，使這種賠款也不能獲得，更不要去說取得發展中國工業的賠款了。」

隨著冷戰的開始，國際形式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為了將德國、日本納入自己的體系對抗蘇聯，美國在索賠一事上並不積極，直到1950年，美國在西德佔領區僅僅拆除了700家工廠，遠遠低於當初計劃的數量。

此後美國更是直接宣布放棄索取賠償，英、法等西方國家也跟隨美國腳步，先後宣布免除了德國、日本等戰敗國的戰爭賠款。

同樣，蘇聯也緊隨其後，1955年6月，在倫敦談判會議上，蘇聯宣布放棄了日本的賠償請求權。自此，世界上主要的幾個參戰國家都極大減免或放棄了戰敗國的戰爭賠償，加上蔣介石也宣布放棄，我國向日本索要賠償變得更加艱難。

2 向前看，放棄賠償

其實，在向日本追要戰爭賠款一事上，國民黨一直以來表現的就不積極。抗日戰爭結束後，蔣介石就把主要精力放在準備內戰上了，對於索要賠款一事並不上心。

朝鮮戰爭爆發後，蔣介石天真地認為反攻大陸的時機到了，為了換取美國的支持，他不惜向美國卑躬屈膝，答應了美國很多無理的要求，包括放棄日本的戰爭賠款。

對於台灣單方面放棄賠款一事，新中國當然不會承認。不過，台灣此舉確實給新中國的索賠帶來了很大的困難，此後中國又和日本進行了數輪談判，但是每次談到賠償問題，日本都以台灣為理由搪塞過去。

朝鮮戰爭結束後，國際局勢發生了新的變化。毛主席等領導人已經意識到，依靠蘇聯，一味實行「一邊倒」政策已經不能應對複雜的國際關係了，而且對新中國的發展也不利。

1972年，隨著尼克松的專機緩緩降落在北京，早早就在機場等候的周恩來總理信步走上前，與尼克松的手握在一起。這是中美高層領導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

一周後，經過代表反覆協商，兩國代表團在上海發布了《中美聯合公布》，中美兩國正式建立外交關係，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

中國外交關係建立後，日本也不淡定了，開始與中國進行試探性接觸，希望與中國建立正常邦交關係，而中國同樣有此意願。

1972年9月，時任日本首相的田中角榮訪華，邁開了中日關係破冰的第一步。但是，田中角榮的訪華並不是完全抱著善意而來，尤其是在中日賠償這個問題上，田中角榮更是放出話來：如果中國要求賠償就立即回國。

田中角榮到達北京後，周恩來首先和他展開了會談。在談到日本侵華戰爭時，田中角榮僅用一句「給中國人民添麻煩了」便輕易帶過。這時，一向溫文爾雅的周恩來頓時臉色凝重，他看著田中角榮，嚴肅地說道：

「日本發動的侵略戰爭給中國人民帶來了沉重的災難，並不是簡單了添麻煩了。」

周恩來直截了當地說，如果日本政府拒絕正視歷史，不能正確認識到自己所犯的歷史錯誤，那麼此行恐怕很難見到毛主席。

周恩來強硬的態度讓田中角榮看到了中國政府的堅定立場，於是，在第二次會面時，田中角榮承認了日本侵華的事實，並向全中國人民道歉。這是日本自戰敗後第一次向中國人民道歉，也是唯一一次。

過了周恩來這一關後，田中角榮如願以償地見到了毛主席。會談開始後，田中就向毛主席訴苦，說日本國內經濟也不景氣，正在遭遇經濟危機，情況很不樂觀。話里話外都在請求毛主席免除日本的戰爭賠款。

對於田中角榮的這套說辭，毛主席似乎早有預料，他微微一笑，說到：「這一大筆錢，中國不要。」

田中角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又向翻譯確認了一遍後，才放下了心，沖著毛主席連連點頭。

中國放棄日本戰爭賠款的消息傳回日本國內後，引發震動。日本公明黨委員長竹入義勝在後來回憶道：

「聽到中國方面關於放棄對日戰爭賠償要求時，我整個人都懵了，原來我還想著日本是否要支付 500 億美元的戰爭賠款呢。」

當然，竹入義勝的「懵」，是喜出望外的「懵」，中國放棄日本的戰爭賠償，不僅讓日本免除了一筆沉重的負擔，同時也讓中日邦交正常化談判更有可能朝日本希望的方向發展。

在田中角榮訪華期間，中日雙方簽署了《中日聯合聲明》。在這份聲明中，日本為發動戰爭給中國人民帶來巨大傷害而道歉，並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中國唯一合法政府。我國也表示為了兩國人民世代友好而放棄戰爭賠款，恢復正常的外交狀態。從此，中日兩國邦交進入正常軌道。

3 毛主席的用心良苦

毛主席和周恩來為何要主動放棄戰爭賠款呢？背後又有什麼考量呢？

首先要指出的是，我國放棄日本賠償，和台灣當局放棄賠償完全不是一個性質。

在第一輪中日外長會談時，時任外務省條約局局長的高島益郎認為，日本和台灣之間已有日台條約，且蔣介石已經宣布放棄日本的戰爭賠償要求，從這一點來看，中國同日本的戰爭賠償問題已經解決，在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聲明中無需在寫入戰爭賠償的問題。

高島將中國政府放棄賠償與台灣當局混為一談，並且妄想以台灣來代表中國，這番言論引起了周恩來得異常憤怒。周恩來指出，將「蔣介石放棄戰爭賠償」和我們相提並論簡直是對我們的侮辱。

周恩來義正言辭地對日本外務人員說道：

「我們放棄戰爭賠償是基於中日兩國人民友好的大局考慮，為了不給日本人民增加負擔才放棄的。」

日本人估計永遠也不會理解這份胸襟和坦蕩。

當然，這是我國政府對外公開宣布的理由，但實際情況遠比這個複雜。毛主席周恩來等人做出這個決定，是基於多方面情況考慮的。

第一，二戰的幾個主要參戰國，比如美國、蘇聯和英國等，基本上都已經放棄了戰爭賠償。

第二，日本在東南亞國家進行賠償時，雖然遵循了當初定下的「以實物代替貨幣」的賠償政策，但是實際操作時，日本人卻把一些破舊不堪用的設備重新刷新，然後按照原物價格賠償給受害國，這導致東南亞國家收到的都是一些沒用的破銅爛鐵。

在這種情況下，毛主席宣布免除日本的戰爭賠款，這其中當然也有一些無奈的成分，然而更多的是從實際情況出發，做出的務實性決策。

不過，我國也並不是無條件放棄日本賠償，而是提出了兩個要求。

第一，我國強調只是從政府層面放棄賠償，但是堅持中國人民擁有要求日本賠償的權力。這是在向日本宣示，中國人民對於那段歷史永遠不會忘記，也永遠不會原諒日本侵略者犯下的罪行。

從八十年代起，中國民間索賠的案件便開始多了起來。1996年12月9日，日軍毒氣彈受害者孫景霞等13人，向東京地方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日本政府謝罪，並賠償2億日元。東京地方法院做出判決，支持原告的訴訟請求，判決日本政府向13名中國受害者賠償1.9億日元，但駁回了要求日本政府謝罪的訴訟請求。

此後，中國民眾又陸續向日本發起了25起賠償訴訟，但是勝訴的不到四分之一，日本法院總是拿超過訴訟時效、"國家無大責"等理由，判定索賠者敗訴，因此，民間對日索賠訴訟仍然任重道遠。

第二，我國也提出，雖然日本不用支付戰爭賠償，但日後要為中國提供低息貸款及一些必要的技術支持。正是這一個條件，為日後我國改革發展經濟騰飛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時間來到1978年，這年10月，鄧小平訪問日本。期間，當記者問道中日歷史矛盾以及兩國存在的領土糾紛這些問題時，鄧小平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這些我們可以先擱置，我相信我們的子孫後代有足夠的智慧去解決這些問題。」

隨後，鄧小平還風趣地說到，此行來日本還有一個目的，尋找「不老葯」。對歷史稍有了解的人肯定知道鄧小平這句話里的引申意思。

「不老葯」的傳說來自於秦朝，據說，當年秦始皇為了實現長生不老，派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尋找不老葯，最後徐福等人來到東瀛，成了現在的日本。不過，鄧小平口中所說的不老葯並不是指讓人長生不老的葯，而是日本的先進的技術和發展經驗。

鄧小平從日本回國後不久，十一屆三中全會便如期召開，很快，中國開啟了改革開放的熱潮。

而日本也開始向中國提供大量低息甚至無息貸款，這些貸款很大程度了解決了中國工業發展初期對於資金的燃眉之需。此外，日本的技術輸出也為中國的工業發展起到了極大的推進作用，使中國的科技實現了井噴式發展。

直到2008年，日本的對華低息貸款和技術支持才結束。在40年間，日本向中國提供的貸款超過2600億美元，這筆錢遠大於當年戰爭賠償所定下的數額。

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毛主席當年的決策是多麼高瞻遠矚。毛主席曾說過：「不計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放棄日本的賠償，正是他這種戰略觀的體現。放棄日本的賠償，換來了日本的長達四十年的低息貸款和技術輸入，從這個層面來說，這是我國外交史上一次巨大的外交勝利。

當然，日本給我們帶來的傷痛，是不能簡單地用金錢來衡量的。面對複雜的國際局勢，我們需要向前看，謀求最大利益，但同時也不能忘記和背叛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