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永新縣,地處湘贛交界,距今已有一千八百年的悠久歷史。
這裡不僅源遠流長,更是人傑地靈,自古到今英雄輩出。
作為「三灣改編」的所在地,這裡也被稱作「紅色聖地」。
在我國紅色革命史中寫下濃墨重彩一筆的「賀氏三兄妹」,便是出生在此。
大哥賀學敏在危難時刻不顧危險,毅然決然投身革命,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中頗有建樹,名垂共和國青史。
二姐賀子珍,其經歷更不用贅述,她不只是走完了兩萬五千里長征的「三十金華」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還是井岡山根據地上的「一枝花」,更是真正帶過兵打過仗的巾幗女英雄,與主席有過一段姻緣。
小妹賀怡也投身革命,並與主席的三弟結下深厚的革命愛情。
這「一門三傑」足以讓永新賀家名垂青史,但今天要講的並非賀氏三兄妹,而是他們的小弟——賀敏仁。而賀敏仁,是被處於槍決的,年僅17歲....
這是怎麼回事?對此毛主席作何反應?賀敏仁究竟為何被槍決?
- 人性本善,效仿兄姐,投紅軍
1927年,第一次國共合作因為蔣介石的叛變慘遭失敗,中共的組織架構受到重創。成千上萬的仁人志士、進步青年和大量的國民黨左派犧牲在蔣介石的反革命政變中。
賀子珍三兄妹因為積極投身革命,為根據地建設做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這樣的進步人士,自然成為國民黨白匪的眼中釘,肉中刺。
為了自身的安全,賀家父母在經過慎重的協商之後決定暫離家鄉,等風聲過後再回來。
那時賀家小弟年紀尚幼,還未在根據地嶄露頭角,也不怎麼在公眾場合露面,不曾引起過敵人注意。再加上他們是轉移到外地,在動蕩時局本就不安全不說,帶個小孩確實有諸多不便。家人也希望他能度過一個平穩的童年,不應小小年紀就背井離鄉,嘗盡顛沛流離的苦。
於是經過商議,最終賀敏仁被留下來,寄養在親戚家裡,相對平穩地度過了自己的童年。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一日,從記事起就在濃厚的革命氛圍下成長起來的賀敏仁,主動對姐姐賀子珍說,他也要幹革命!真可謂「賀家兒女多奇志」。
就這樣,賀敏仁追隨著家人的步伐,扛起槍,走上了保家衛國的道路。
1933年,賀敏仁終於正式加入工農紅軍,成了一名光榮的司號員。
而初入革命隊伍的賀敏仁,很快就迎來了他革命生涯中的一系列挑戰。
首先是軍旅生活確實艱苦。原本賀敏仁寄住在親戚家,雖是寄人籬下,但好歹也是實打實的親戚,從未在吃穿上虧待過他,而如今初入部隊,對於這種令行禁止、艱苦樸素的行伍生活賀敏仁多少有些不適應。
這還不算,兩年前(1931年)發動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侵吞了我國一百多萬平方公里土地的日軍又捲土重來,發兵南下,劍指我國當時最為富饒的地區之一——華北平原。
一心報國的賀敏仁自然又心痛又憤慨,巴不得插上翅膀奔赴華北前線,和這群萬惡的侵略者一決雌雄。可當時的國民政府非但沒有積極抗日,反而任由華北生靈塗炭不管,還高舉著「攘外必先安內」這桿荒謬的大旗加緊了對紅軍的清繳!
1933年,蔣介石調集重兵,想要一鼓作氣消滅紅軍及中央根據地。
他不僅進兵圍剿,還在物資上對根據地進行封鎖,投入大量軍隊把守根據地與四周連接的交通要道,企圖將根據地變成孤立無援的「死地」,以達到他消滅革命有生力量、從根源上扼殺紅色政權的狼子野心。
而這,也成了歷次反圍剿中規模最大,歷時最長的一次,前前後後持續了一年之久。
革命根據地的軍民緊密團結在一起,懷著必勝的信念同白匪們持續地做著鬥爭,重創了國民黨反動派的多股部隊,打掉了敵人很多建制。當然,也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
由於物資匱乏、裝備落後和根基尚淺等諸多原因,最終這次反圍剿鬥爭以失敗告終,尚處幼年的紅色政權來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為了擺脫這九死一生的境地,紅軍決定進行大轉移——長征!
正所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跳出敵人的掣肘,再做圖謀!
彼時賀敏仁還未成年,在明知危險重重的情況下,他毫不畏懼地跟上隊伍,踏上了長征路!
是了,一年多的革命生活褪去了他的稚嫩與軟弱,在隊伍里耳濡目染下的革命熏陶、和參軍以來艱苦訓練對精神屬性的磨礪下,他不再是那個在意衣食住行、內心浮躁的半大小子了。
可以說,他現在是一個合格的紅軍戰士。
1934年,紅軍為突破國民黨的重重包圍,在11月27日發動「搶渡湘江」戰役,士兵們捨生忘死,晝夜奮戰。整整五天的血戰後,12月1日,紅軍終於全員渡過湘江。
此戰損失慘重,出發時的8.6萬子弟兵,到全員渡江之後,僅剩三萬之數。
儘管經歷了晝夜奔襲,可紅軍還沒有脫險,還有國民黨的追兵緊隨其後瘋狂地追,整個部隊處在高度緊張的氛圍里,早已空空如也的糧袋連一粒米也摳不出來了。
這時的紅軍,已然陷於十分危險的境地,稍有不慎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賀敏仁,當時他只有十七歲,正是飯量最大,正長身體的時候,他也餓,前胸貼後背地餓。看著弟弟日漸消瘦,瘦骨嶙峋模樣的賀子珍焉能不心疼?可沒辦法,她也沒有糧食了。
紅軍是講求公平正義的隊伍,雖然著急,可面對飢腸轆轆的弟弟,即便她是毛澤東的妻子,也堅決不開小灶,不搞特殊。如此形勢下,面對可憐巴巴的弟弟,賀子珍也只能搖頭嘆息。
餓昏了頭的賀敏仁只能在隊伍里,日復一日地苦捱著。
相信很多讀者看到這,心裡也許會有這樣的疑惑:
紅軍這樣的仁義之師,所到之處不說簞食壺漿,也應該有不少鄉親們主動過來送些飯菜乾糧,可進到藏區之後,紅軍為什麼會鬧到餓肚子的地步?甚至有時紅軍戰士們主動要買些乾糧,當地人都離得遠遠的,這讓紅軍戰士們又傷心又費解。
他們哪裡知道,這是窮凶極惡的國民黨反動派無所不用其極的詭計。
原來,擅長「窩裡斗」、搞政治鬥爭的蔣介石想出了「造謠誹謗」這無恥的一招。他們利用藏民們沒接觸過紅軍,對紅軍政策、紀律不了解的情況大搞「輿論戰」,撒傳單、播廣播、甚至以金錢、物資為誘惑買通一些利欲熏心的當地人,讓他們出來「現身說法」。
在國民黨反動派顛倒黑白的描述下,紅軍成了搶牛搶羊、殺人滅教的「赤匪」。身居偏遠地區,消息閉塞的淳樸藏民們又哪裡知道這些言論里包藏的禍心呢...
有一天,餓得眼冒金星的賀敏仁實在沒法子,鑽進了路過途中的一間小寺廟裡,他想著,廟裡就算沒有別的,至少肯定有喇嘛吧!有人的地方,還怕沒吃的嗎?
於是,他一頭鑽進廟裡,東翻西找,前前後後轉悠了一圈,也沒有一點收穫,他越是找,就愈是絕望。因為這散落一地的破舊衣裳、供桌上厚厚的灰塵和神像上遍布的蜘蛛網,無一不在傳遞著一個信息:這裡早就沒人住了!
雖然許久無人居住,可在四處翻找之後,他居然在神龕下發現了不大不小的一袋銅板!
賀敏仁知道紅軍隊伍里有鐵的紀律,「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也明明白白地寫著不得拿群眾一針一線,可正長身體的他實在餓得受不了。這孩子其實並不貪心,他只拿了幾個銅板,把大部分留在原處,天可憐見,他只是為了吃頓飽飯罷了。
- 鋼鐵紀律,賀子珍弟弟被槍決
此時賀敏仁不知道的是,由於他年紀小、性格又大大咧咧的,在部隊里得罪了不少人。有人看到他無意把玩來歷不明的銅板,於是「三人成虎」之下,傳到團部領導的耳朵里,就成了「賀敏仁盜取喇嘛廟裡的上千銀元」。
將時間拉回當天,這邊賀敏仁剛剛收起銅板,打算找個機會換點吃食,還沒來得及找個有人的地方,就被摁住帶到了部隊首長面前。
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的賀敏仁正納悶呢,看到桌子上散落的幾枚銅板,他才反應過來。
「哪來的錢?那麼一袋子,足有百來個,這些錢是不是你偷的!」
還沒等賀敏仁出聲辯解,首長嚴厲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以為坦白從寬就能萬事大吉的賀敏仁一股腦兒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然後跪在地上聽候發落。
可聽了坦白的首長們神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生氣了!政委問他:
「我們接到別人的檢舉揭發,你在廟裡偷偷將上千銀元藏匿了!說!你將這些銀元藏到哪了?」
聽到這嚴厲的指控,賀敏仁當即大呼冤枉。別說拿上千枚銀元了,就是幾百枚銀元也重得很,身材瘦弱、營養不良的他如何挑得動?又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上千枚銀元藏起來?
可既然他根本沒拿過銀元,這些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傳言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這在本章的開頭有所提到。
被冤枉的賀敏仁真是百口莫辯,犯下「大錯」的他被從上到下捆了個嚴嚴實實,聽候發落。
之後,賀敏仁「藏私」、「撒謊」的事層層傳遞,師領導也知道了這件事。經過開會討論之後,其師部為了穩定部隊內部,也為了取信於當地的百姓,最終決定對賀敏仁處以槍決。
得知判決結果的賀敏仁心中冤枉又絕望,但他沒有選擇放棄,而是為求生做最後的努力。他想方設法聯繫上一個永新縣的老鄉,寫了信給自己的姐姐說了這件事,希望姐姐能救他。
而正當賀敏仁絞盡腦汁想方設法自救的時候,師部已經給出了最後的決定.....
有一部分幹部認為,無論如何,這賀仁敏屬是一名革命戰士,死刑這樣嚴重的刑罰,於情於理,要將這件事上報給中央做定奪。另一派嫉惡如仇的幹部們則主張就地處決,他們認為,毛主席的嚴於律己是出了名的,彙報不彙報,都不會改變這件事的結局。
茲體事大,出於穩妥考慮,師部在研究後還是決定,要將此事上報。
可正所謂世事出人意料,由於當時消息傳遞只能靠拍電報,電報機又十分珍貴,所以消息傳遞的速度很慢。師部領導為了穩定和維護紅軍隊伍鋼鐵一般的紀律,在還沒有等來中央批複的情況下,賀子珍的弟弟賀敏仁就被執行了槍決。
過了幾天,中央對於此事「緩期執行」的批複才送到,可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 疑點重重,為家國往事隨風
得知此事的賀子珍悲痛交加,可部隊的鋼鐵紀律容不得她多說,她又是毛主席的愛人,在這方面更是要以身作則。萬般無奈的賀子珍只能眼淚往心裡流。
自參加革命,賀子珍就跟隨著毛主席在槍林彈雨中度日,經常是疲於奔命,但比起身體上遭受到疲憊之苦,更加打擊她的,是弟妹的離世。骨肉血親接二連三的離開,令她十分悲痛。
事情被掩埋兩年後,直到1937年,毛主席才從賀子珍處知曉了此事。
聽完事情的原委,他當即對此事提出質疑:
小小的喇嘛廟,焉能埋下上千枚銀元?長征他也是自己經歷過的,行軍途中何等艱難困苦飢腸轆轆,又哪來的時間、哪來的力氣去藏匿數量如此眾多的銀元?更何況這千枚銀元是什麼概念?一個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都難挑得動,更何況一個半大孩子呢?
毛主席越是思量越是決覺得奇怪。
其實,當初賀子珍心中也有疑點:自己的弟弟,她自然十分了解,他只是嘴上不饒人,脾氣臭了點,怎麼也不會幹出偷盜數千枚銀元的事來。
可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做什麼也沒法挽回弟弟的生命了。再加上當時萬里長征正經歷著最重要的關頭,社會主義革命的興亡,數萬人的生死都繫於毛主席一身!無論於公還是於私,都不能讓這件事干擾了毛主席的重要決策!
深深為黨和人民考慮的賀子珍仔細思量過後,決定放棄追究這件事,將悲痛深埋心底。
她也攔住了正欲叫人細查的毛主席,她顫抖著聲音說:
「算了吧!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要以大局為重......」
隨著賀子珍這一句話,再加上確實是賀敏仁犯錯在先,毛主席也就決定不再追究此事。
這一庄迷霧重重的疑案也就蓋棺定論,不再提起。
- 總結
真正的完全自由,就在於完全控制自己。當時的賀敏仁因為一念之差犯下錯誤,在陰差陽錯之下付出了比他犯的錯誤要大得多的代價。
可有時候生活就是如此,有些原則上的錯誤,也沒有什麼知錯就改的機會。
從另外一方面來說,正因為有了這鋼鐵一般的軍規和領導人著眼全局,為國家為人民為集體考慮的偉大精神,共產黨才能在後來艱苦卓絕的鬥爭中克服一切困難,取得全面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