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原著第七十一回中,梁山已經集結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總計一百零八位頭領,說是:「光耀飛離土窟間,天罡地煞降塵寰。說時豪氣侵肌冷,講處英風透膽寒。仗義疏財歸水泊,報仇雪恨下樑山。堂堂一卷天文字,付與諸公仔細看。」那叫一個聲勢浩大。
但對於筆者而言,其他好漢根本難入眼,畢竟施耐庵早已用那「武十回」將武松這個角色捧上神壇,武松過於亮眼,以至於其他大部分好漢都黯然失色。
但如此重要的一個角色,最終卻是在六合寺中安度晚年,沒有妻子,更沒有留下後人。
(宋江、武松劇照)
不過當初武松其實是有機會娶妻生子的,比如梁山三打祝家莊之後,那扈三娘就被林沖擒下,宋江還答應過武松一門親事,此時為何不將扈三娘許配給武松,反而將那女子許配給了絲毫不匹配的王矮虎?
兒時不理解,長大後重讀《水滸傳》,才看透宋江的做法。
一、宋江做媒
說來宋江雖是個押司,但從他的經歷來看,他還有幾分像是「媒婆」一般,畢竟他在書中多次與人做媒。
比如前文提到的王英,這小子就是得宋江賜婚,才娶了扈三娘這美嬌娘。
這件事其實是有伏筆的,當初王英看上了那清風寨知寨劉高的妻子,他兄弟燕順出於好心,怕他壞事,於是私自將那女子殺了,還是宋江出言勸阻,才不至於讓王英和燕順刀劍相向,宋江也正是在此時欠了王英一樁婚事。
(宋江、魯智深劇照)
又如故事結尾,宋江勸魯智深與他一同歸朝接受封賞時,二人之間也有這麼一番對話:「宋江道:『那和尚眼見得是聖僧羅漢,如此顯靈。今吾師成此大功,回京奏聞朝廷,可以還俗為官,在京師圖個蔭子封妻,光耀祖宗,報答父母劬勞之恩。』魯智深答道:『洒家心已成灰,不願為官,只圖尋個凈了去處,安身立命足矣。』」
奈何魯智深早已決心歸隱佛門,看透紅塵的他自然對宋江這番勸說毫無興趣,而武松則不同。
武松出家,那是後來的事了,早在故事中期,宋江就許了武松一樁婚事,那是在孔家莊一節。
二人分別之時就有這麼一番對話:「宋江道:『不須如此。自古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兄弟,你只顧自己前程萬里,早早的到了彼處。入伙之後,少戒酒性。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攛掇魯智深、楊志投降了,日後但是去邊上,一槍一刀,博得個封妻蔭子,久後青史上留得一個好名,也不枉了為人一世。我自百無一能,雖有忠心,不能得進步。兄弟,你如此英雄,決定得做大官。可以記心,聽愚兄之言,圖個日後相見。』武行者聽了。酒店上飲了數杯,還了酒錢,二人出得店來,行到市鎮梢頭三貧路口,武行者下了四拜。」
宋江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十分真摯的,後來分別時還落淚了,絕不是什麼場面話,而大丈夫就該一諾千金,他這當大哥的更該如此,所以當宋江拿下扈三娘時,應該首先想到武松才是。
可為何得了便宜的卻是王矮虎?
二、扈三娘與王矮虎
扈三娘登場的時候就展現了像是「女主角」一般的氣質。
書中只道:「蟬鬢金釵雙壓,鳳鞋寶鐙斜踏。連環鎧甲襯紅紗,綉帶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亂砍,玉纖將猛將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當先出馬。」
(王英、扈三娘劇照)
翻遍全書,也就只有作者賦予武松的「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的評價能配得上他。
此時正是宋江兌現承諾的大好時機。
但王英卻纔此時捷足先登,向宋江要這女子,宋江也只能將這女子許配給他,只是無論怎麼看,他與扈三娘都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宋江把扈三娘配給王英之後,卻換來了滿堂喝彩。
書中只道:「宋江自去請出宋太公來,引著一丈青扈三娘到筵前。宋江親自與他陪話,說道:『我這兄弟王英,雖有武藝,不及賢妹。是我當初曾許下他一頭親事,一向未曾成得。今日賢妹認義我父親了。眾頭領都是媒人,今朝是個良辰吉日,賢妹與王英結為夫婦。』一丈青見宋江義氣深重,推不得。兩口兒只得拜謝了。晁蓋等眾人皆喜,都稱領宋公明真乃有德有義之士。當日盡皆筵席,飲酒慶賀。」
說來晁蓋也真是心大,此時他才是梁山之主,扈三娘這女子又是林沖擒下的,憑什麼就被宋江做主送給了王英?他還跟著傻樂,也難怪後來他會被宋江取代,這哥們著實沒什麼當老大的能力。
(武松劇照)
但無論如何,比起王英,武松是更適合與扈三娘走到一起的人才是,而且武松在先前的劇情中,也並未表現出對女子毫無興趣,畢竟當初張都監要把玉蘭賜給他,他也欣然接受了。
所以此時宋江為何不藉此機會繼續拉攏武松,讓他成為自己的心腹?
或許宋江想的遠比讀者想的多。
三、宋江的心機
宋江有何心機?
從結果來看就很直觀了。
王英是個怎樣的人?他當初看上了劉高之妻,他就誓死要拿下這女子,燕順將那女子殺了,他便要與燕順拚命,絲毫沒有顧及二人之間的兄弟情義,你說這種人,你若不順著他,保不准他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所以王英開口了,宋江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
其次,從扈三娘的角度來看,她家人被梁山好漢盡數殺死,你說她能不恨宋江等人嗎?
(宋江劇照)
照常理來看,應該是會恨的,所以她成了個「燙手的山芋」,誰敢與她同床共枕?萬一她突然起了復仇之心,最先遭殃的,不就是她的枕邊人嗎?
對於宋江而言,王英無足輕重,但若被殺的是武松,那損失可就大了。
接著送武松的角度來看,他對宋江十分感激,不會因此而與宋江翻臉。
再從宋江本人的角度來分析,當初李逵都認定他是想私吞這女子,此時他卻大公無私的將這女子給了王英,也彰顯了他的大度。
所以綜合各方面考慮來看,把扈三娘送給王英而非武松,宋江這決定是十分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