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一地雞毛的微觀情感

前一段時間看過麥克尤恩的《鋼琴課》，男主人公比較坎坷的情感經歷，在歷史的大背景映襯下，能讓讀者體會到「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的苦澀滋味。

相較而言，托賓的《長島》作為情感類作品，和《鋼琴課》比就清淺得多，沒有多少人生的厚重感，那些情感的微瀾，如同淺水裡遊動的蝦蟹，又如生活中的一地雞毛，一眼就能看穿。這些微觀的情感片段，在旁人眼裡不過是一時的八卦或談資，或許只有當事人沉入其中，雲里霧裡，糾結且痛苦。

當然，這種調調，符合當下一部分中青年讀者的需求，會提供若干情緒價值。群島圖書是個很意思的品牌，當東西方以島國為主的作家集結到一處，還是能看出島國文化的若干共性特點。筆者將其概括為時空的狹小、筆觸的瑣碎、極度的敏感。

回到《長島》，托賓筆下的男女，各自掙扎在自己編織的情感迷局中：艾麗絲在隱瞞已婚的情況下，和吉姆談情，又突然消失，二十年後在丈夫婚外生子的打擊下，回到愛爾蘭，又從吉姆處尋找安慰；吉姆不算一個浪蕩之人， 艾麗絲對他的打擊留下心理陰影，他對南西的情感不可謂不真，但當艾麗絲以模稜兩可的態度再次出現，執念讓他生出放棄南西，與艾麗絲出走美國的熱望。南西像個備胎，但南西也不甘於備胎的折磨，她把握時機公開婚訊，也是對賭人生的一次強力出擊。

情感這東西，不好理性分析，痴情、濫情、迷情、生死相許、勞燕分飛、利益考量、一見鍾情、多年修鍊，各有各的道理，只能當事人自己去體會把握。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紅樓，看戲的比演戲的還熱鬧，碰到產生情感強烈共鳴的觀眾，痛哭流涕、撒潑打滾也不鮮見，為何？碰到心裡的敏感點，情難自禁！

《長島》是寫給中年人的，《廊橋遺夢》也是。當年電影《廊橋遺夢》 在中國上映，據說一批中年婦女哭得唏里嘩啦，往事不可諫，來者不可追，這恰是中年人的悲哀。

《長島》中的情感，就如生活的一地雞毛，而托賓的功績，是收拾起一地雞毛，編成雞毛撣子，如撓痒痒般拂過讀者心扉，不知不覺間，或許會get到哪個人間生靈心中的暗角，觸發情感的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