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圓圓說
黃昏將至,我吃著白米飯喝著快樂水,突然想起,他們是為我而死。
在海拔3600米的帕米爾高原,一檔綜藝節目的錄製現場,氣氛有些微妙。
節目組邀請了常年駐守在這片「生命禁區」的戍邊戰士分享他們的堅守故事。戰士們樸實的話語里,是刺骨的風雪、難熬的孤寂,更是沉甸甸的家國擔當。
然而,當戰士話音落下,現場幾位明星的反應卻令人心寒。
脫口秀演員何廣智一臉輕鬆地調侃:「3600米?沒啥感覺啊,我們這不輕輕鬆鬆上來了,小意思!」
主持人孟非更是輕飄飄地附和:「太簡單了,easy,easy!」
何廣智見狀更來勁了,帶著幾分戲謔:「哎呀,3600米就別老提了,對我們來說,跟平原也沒啥區別嘛!」
那輕佻的語氣,讓一旁的戍邊戰士瞬間手足無措,臉上寫滿了不被理解的尷尬與失落。他們心中無比沉重的東西,在明星眼中,卻是「輕輕鬆鬆」就能做到的。
就在這令人不適的氛圍中,作家劉震雲站了出來,一場不動聲色卻力道千鈞的「點撥」悄然上演。
也許是覺得剛才的表現太「掉價」,明星們竟轉而賣弄起「文化」,聊起了玄奘西行,這簡直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劉震雲不動聲色地接過話頭:「說到玄奘,我給大家提個小問題吧。」眾人見大師開口,紛紛捧場,讓劉老師發表見解。
劉震雲拋出了問題,大概意思是:
都知道唐僧帶著三個本事通天的徒弟,他自己還總『招災惹禍』。可為什麼悟空、八戒、沙僧,偏偏都心甘情願叫他一聲『師父』呢?
何廣智第一個搶答,帶著他一貫的脫口秀思維:「嗨,不就是因為那仨都犯過錯,取經是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嘛!」
這答案,顯然只浮在表面。劉震雲眼皮都沒抬,直截了當毫不客氣地說:「我要的是結果,你講的是原因。」
尹正試圖插科打諢救場:「因為他帥啊!腿長,騎馬姿勢也帥!」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主角光環唄!」「金蟬子轉世,後台硬!」……
等所有人都嘰嘰喳喳說完,劉震雲只淡淡吐出四個字:
答非所問。
空氣瞬間凝固了!長達半分鐘的沉默里,剛才還嬉皮笑臉的明星們,一個個手足無措,臊得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待場面徹底安靜,劉震雲才緩緩道來,大意是:
世間事,分「平常」與「緊要」。平常日子裡,一個人的眼界和擔當,很難看清。可到了緊要關頭,比如那九九八十一難當頭……
是誰第一個跳腳喊著要回花果山?——孫悟空;
是誰緊接著就要散夥回高老莊?——豬八戒。
就連最老實的沙僧,猶豫半天,也想著迴流沙河。
可只有唐僧!他斬釘截鐵:「你們都能走,我,不能!縱是刀山火海,命喪於此,我也定要翻過這帕米爾高原!」
這便是他的信念!他的堅毅!更是他遠超徒弟們的眼界與智慧!
唐僧所謂的翻過帕米爾高原,指的是取經路上的艱險。
劉震雲的故事,字字珠璣,句句含鋒。他是在點醒這些明星:你們就像那三個徒弟,不過是來高原「到此一游」,稍有不順,或者行程一結束,便可拍屁股走人。而戍邊戰士們,才是真正的「玄奘」!
他們早已深深紮根在這片苦寒之地,用青春和生命守護著腳下的國土。這份精神的高度與擔當的分量,豈是輕飄飄的調侃能比?
說實話,我當時就在想:文化人批評人,真是殺人不見血!可惜啊,劉震雲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說完,那群明星估計腦子還懵著呢,壓根沒品出其中深沉的諷刺意味。
但一旁默默聆聽的戍邊戰士一聽就明白了,眼眶微微泛紅,他緊緊握住劉震雲的手,聲音有些哽咽:
「謝謝您,劉老師!我們這兒,確實有太多您說的『玄奘』。環境再苦,日子再難,大家心甘情願紮根、守衛、建設……支撐我們的,就是您說的這份信念和堅毅啊!」
劉震雲欣慰地笑了,用力回握戰士的手,朗聲道:「對!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那一刻,高原的風彷彿也安靜了。什麼叫文人風骨?什麼叫戲子輕浮?高下立判,無需多言。
劉震雲的「唐僧之問」,為何戰士一聽就懂,明星卻集體懵圈?因為戰士本就是當代「唐僧」。
15歲就當過兵的劉震雲在甘肅戈壁啃了5年凍饃,在零下40℃站崗時借路燈學微積分,也吃過老兵為他省下的烤包子。當看待戰士們因為被奚落而尷尬,他能共情,也有怒氣!
沙塵暴中,是戰士們用石頭畫大海鮮花,給冰窗掛「冰雕花」,在「死亡之谷」種出80畝樹林;
孤獨長夜,是戰士們自製竹笛吹《挺進歌》,歌聲如「維他命」對抗嚴寒;
生死一線,19歲戰士陳祥榕減重40斤爭取上前線,最終將「清澈的愛」刻進崑崙碑文。
而某些明星呢?把戍邊當「綜藝背景板」,把苦難當「流量梗」。
娛樂至死的時代,有人為熱搜活著,有人為國家死守。
戰士們的尊嚴,從不在明星的鬨笑里,而在昆崙山巔不滅的國旗中,在漢簡里「秋射擊鼓」的吶喊里,在一位作家以文化劍的守護下。
真正的「頂流」,是國土上不朽的英魂;真正的「信念」,是明知帕米爾可能埋骨卻仍向前一步,「雖千萬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