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母親8年,大過年她哭訴我不孝,跟我哥回家三天電話說想我了

臘月二十九的清晨,寒氣裹著霜花攀在窗欞上。林夏輕手輕腳推開母親卧室的門,晨光透過褪色的窗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床頭的電子鐘顯示六點十五分,這是她八年來養成的生物鐘 —— 比母親早起半小時,準備溫熱的蜂蜜水和降壓藥。

「媽,該吃藥了。」 林夏把藥盒和水杯放在床頭櫃,伸手去拉厚重的窗帘。陽光傾瀉而入,照亮林母布滿皺紋的臉。老人咂了咂嘴,渾濁的眼睛半睜著,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老花鏡。林夏見狀,趕忙將眼鏡遞到母親手中,又把水杯送到她唇邊。

林母喝完水,突然皺起眉頭:「這水太燙了,你怎麼做事的?」 林夏一怔,伸手試了試水溫,分明是適宜的溫度。但她早已習慣母親的挑剔,輕聲道歉後,默默將水杯拿回廚房,添了些涼水重新端來。

洗漱完畢,林夏扶著母親到餐桌前坐下,早餐是現磨的豆漿、蒸得鬆軟的饅頭,還有一碟清爽的涼拌小菜。林夏坐在母親對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這些年,母親的脾氣愈發古怪,一點小事就能引發一場爭吵。

「天天都是這些,吃都吃膩了。」 林母用筷子戳了戳饅頭,不滿地嘟囔。林夏強壓下心中的委屈,說道:「媽,您昨天說想吃饅頭,我特意起早蒸的。明天咱換花樣,吃餛飩好不好?」「餛飩?皮子太厚,嚼不動。」 林母頭也不抬地反駁。

林夏深吸一口氣,將涌到眼眶的淚水逼回去。八年前,父親去世後,母親因過度悲傷突發腦溢血,雖經搶救保住了性命,卻落下了行動不便和脾氣暴躁的毛病。那時,哥哥林冬在外地工作,照顧母親的重擔便落在了林夏肩上。

起初,林夏還能抽空出去走走,和朋友聚聚。漸漸地,母親對她的依賴越來越強,只要她離開一會兒,就會不停地打電話催促。為了更好地照顧母親,林夏辭去了工作,放棄了所有社交活動,全身心投入到家庭中。她自學烹飪,研究養生食譜;跟著視頻學習按摩手法,緩解母親的關節疼痛;甚至學會了簡單的護理知識,處理母親偶爾的小傷病。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夏的生活里只有母親和家務。曾經愛美的她,如今穿著樸素的家居服,頭髮隨意地紮成馬尾;曾經開朗的性格,也被生活的重壓磨得沉默寡言。但只要母親身體安好,她覺得一切都值得。

然而,母親的態度卻越來越差。她總是雞蛋裡挑骨頭,對林夏的付出視而不見。有時,林夏累得腰酸背痛,想休息一會兒,母親就會抱怨她偷懶;有時,林夏精心準備的飯菜,母親嘗一口就嫌棄難吃。林夏只能把委屈咽進肚裡,繼續默默付出。

年關將近,林夏更加忙碌。除了日常照顧母親,還要打掃衛生、置辦年貨。她里里外外把房子收拾得乾乾淨淨,貼上喜慶的春聯,掛上紅燈籠,希望能讓母親感受到過年的氛圍。

臘月二十九這天,林夏忙到傍晚才把年夜飯準備好。廚房裡,蒸汽瀰漫,香味四溢。她做了母親愛吃的紅燒肉、清蒸魚,還有幾樣清淡的素菜。當她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時,汗水已經濕透了後背。

「吃飯了媽。」 林夏推開母親卧室的門,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林母卻依舊半靠在床頭,眼睛盯著電視,彷彿沒聽見她的話。林夏走到床邊,輕聲說道:「媽,今天是臘月二十九,咱們吃年夜飯。我做了您最愛吃的紅燒肉。」

林母終於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掃了一眼林夏身上沾著油星的圍裙,冷哼一聲:「就知道拿這些糊弄我!你哥每次都給我買進口保健品,你呢?八年了,連句貼心話都不會說!」

這句話像一記重鎚,狠狠砸在林夏心上。八年來的委屈、辛苦、付出,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般湧上心頭。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

「媽,我......」 林夏剛開口,就被林母打斷。「別說了,我不想聽。明天你哥來接我,我要去他家過年。」 林母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林夏呆立在原地,心涼透了。她轉身走出房間,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臉頰滑落。大年初一的清晨,寒風凜冽。林夏站在門口,看著母親在哥哥的攙扶下上了車。母親始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車子緩緩駛離,留下她一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林母跟著林冬離開的那天,林夏在空蕩蕩的房子里發了很久的呆。她機械地收拾著母親用過的碗筷,疊好散落在沙發上的毛毯,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完成某種儀式。窗外的鞭炮聲零星響起,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火藥味,卻怎麼也驅散不了屋裡的冷清。

林冬的家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寬敞明亮的三居室,裝修精緻。可林母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踏實。沒有了林夏每晚為她掖被角的動作,沒有了熟悉的葯香,連空調的嗡嗡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第一天早上,鐘點工王阿姨準時上門。她手腳麻利地做好早餐,是西式的麵包牛奶和煎蛋。林母嘗了一口,皺著眉頭放下叉子:「這麵包太硬,牛奶也沒味道。」 王阿姨有些尷尬,解釋道:「現在年輕人都喜歡吃這個,營養豐富。」 林母不再說話,只是望著窗外發獃。

林冬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臨走前叮囑母親:「媽,您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或者找王阿姨。」 林母點點頭,心裡卻空落落的。在女兒家時,林夏總是變著花樣給她做可口的飯菜,知道她愛吃軟爛的食物,每道菜都做得恰到好處。

中午,王阿姨做了海鮮意麵。林母看著盤子里色彩鮮艷的意麵,完全沒有胃口。她想起林夏做的西紅柿雞蛋面,麵條煮得軟軟的,湯汁酸甜可口,每次她都能吃上一大碗。而現在,她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晚上林冬回來,看到母親沒怎麼吃飯,有些著急:「媽,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明天我給您點外賣,附近有家老字號的中餐廳,口碑特別好。」 林母勉強笑了笑:「不用了,我不餓。」

夜深了,林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起林夏每天晚上都會給她按摩小腿,緩解酸痛。那些溫柔的揉捏,那些輕聲的安慰,此刻都變得無比珍貴。而在這裡,只有寂靜的黑夜和陌生的環境。

第二天,林冬請了半天假,帶母親去商場逛街。商場里張燈結綵,到處洋溢著過年的氣氛。林冬給母親買了好幾件新衣服,又帶她去吃了昂貴的西餐。可林母始終提不起興緻,她看著周圍熱鬧的人群,心裡想的卻是林夏一個人在家過年會不會孤單。

到了第三天,林母終於忍不住撥通了林夏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林夏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媽,怎麼了?」 聽到女兒的聲音,林母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夏夏,媽想吃你包的薺菜餃子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林夏輕聲說:「好,我明天就去接您回家,包您最愛吃的薺菜餃子。」 林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哽咽著說:「夏夏,媽錯了,這些年辛苦你了......」

掛了電話,林母坐在沙發上,任由淚水流淌。這些天的經歷,讓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對女兒的依賴和虧欠。在兒子家,雖然物質條件更好,但她卻失去了最貼心的照顧和陪伴。林夏這些年放棄了自己的生活,全心全意地照顧她,而她卻把女兒的付出當成了理所當然,還經常惡語相向。

林冬下班回來,看到母親紅紅的眼睛,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林母把自己和林夏的通話告訴了他,嘆了口氣說:「冬冬,這些年媽太任性了,錯怪了你妹妹。」 林冬握住母親的手,安慰道:「媽,我知道夏夏不容易。等您回去,咱們好好補償她。」

第二天一早,林夏就出發去接母親。一路上,她的心情既忐忑又期待。到了林冬家,推開門的那一刻,林母快步上前,緊緊抱住了女兒:「夏夏,對不起。」 林夏也抱著母親,淚水打濕了老人的肩膀:「媽,沒事的,只要您開心就好。」

回家的路上,陽光明媚,積雪開始慢慢融化。林夏牽著母親的手,就像小時候母親牽著她一樣。回到家,林夏立刻鑽進廚房,調餡、擀皮,不一會兒,一個個飽滿的薺菜餃子就整齊地擺放在案板上。

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桌,林母咬了一口,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還是夏夏包的餃子最好吃。」 林夏看著母親滿足的樣子,心裡的委屈和疲憊一掃而空。她知道,母女之間的感情,就像這餃子里的餡料,經歷了揉捏和攪拌,最終會變得更加濃郁香甜。

這個春節,雖然來得有些波折,但卻讓母女倆的心貼得更近了。窗外,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她們溫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