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裡的冰雹 ■素材：王志強
（本人用第一人稱寫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節有所演繹，請勿對號入座！）
人們總說，初戀是一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可我卻在93年那個物價飛漲的夏天，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重逢了她。
我是王志強，今年30歲。那年的夏天，我在深圳市八卦嶺市場擺了個水果攤。日子過得和這水果一樣，酸甜苦辣都有。說起來，我也算是個有文化的人，大學畢業後下海經商，本想著抓住改革開放的機遇發筆橫財。可惜事與願違，投資電子廠虧得只剩下一條褲子。
那天下午格外悶熱，我正在給水果噴水。遠處走來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踩著高跟鞋，腳步聲清脆。抬頭一看，我差點把噴壺摔在地上。
是李小楠。
高中時代的班花，我暗戀了整整三年的女神。記得她總是坐在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陽光照在她的側臉上，我偷偷畫過無數次她的睡眼朦朧。那時候的她成績不算最好，但愛笑，特別是咬著筆桿思考時露出的小虎牙，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生。
「這水果怎麼賣？」她站在攤前，目光落在那堆紅彤彤的蘋果上。嗓音還是那麼清亮，就像山澗的溪水。
我裝作不認識她，低著頭回答：「兩塊錢一斤。」
「志強？是你嗎？」她突然俯下身，仔細端詳我的臉。我無處可躲，只能抬起頭，看著那張歲月居然沒在上面留下痕迹的臉。
「小楠。好久不見。」我擦了擦手上的水，尷尬地站直身子。這身背心短褲的打扮，和她的職業裝形成鮮明對比。
「真的是你！我剛調來這邊工作，在對面百貨公司。」她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沒想到在這遇見你。」
我心裡五味雜陳。曾經年級第一的優等生，現在卻在街邊賣水果。這樣的身份反差，讓我恨不得鑽進地縫。
「工作還順心嗎？」我試圖轉移話題。
「還行，是內衣部的主管。」她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最近正在籌備一個大項目，正好碰到你。」
她的目光有些閃爍，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想起高中時代她考試作弊求我幫忙的模樣。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這樣的身份能幫上什麼忙？
「其實。我們在做新款內衣的市場調研，特別需要男性的建議。」她壓低聲音，「你要是有空，可以來給點意見嗎？」
我愣住了。幫忙挑選內衣？這是什麼展開？記憶中那個害羞的女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了？
「放心，有諮詢費的。」她見我猶豫，又補充道，「一次兩百塊。」
兩百塊。夠我攤位一整天的營業額了。但不知為什麼，這個數字讓我心裡有些不舒服。
「考慮考慮？」她把名片塞進我手裡，「明天上午十點，要是來就直接到百貨公司六樓找我。」
看著她走遠的背影，我捏著那張燙金名片，上面印著「深圳市誠信百貨有限公司內衣部主管」。陽光照在名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這樣的重逢，到底是緣分還是陷阱？
那天晚上，我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房間里悶熱得要命，電扇吱呀呀地轉著，發出令人煩躁的聲音。手機屏幕亮起，支付寶餘額顯示：268.5元。
這個數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房東昨天又來催租金了，這個月的3500元房租還差2800多。水果批發商那邊也在催錢，上周進的貨還欠著4000多。
我拿起李小楠的名片，在昏暗的檯燈下又端詳了一遍。紙張很高檔，入手的質感和我擺攤用的塑料袋完全不同。這種反差像一把鈍刀，來回磨著我的自尊。
天亮時分，我做了個決定。擺這個水果攤，一天能賺的也就七八十塊。兩百塊的諮詢費，頂我三天的收入。再說，這活也不難，進個貨架指指模特，又不是真要幫人試穿。
到百貨公司時剛過九點半。六樓裝修得很氣派，到處都是亮閃閃的鏡子和水晶燈。幾個女導購打量我的背心短褲，竊竊私語。我正想掏出名片證明自己不是走錯路的，李小楠就從辦公室里出來了。
「你來得真早。」她今天穿了件米色套裝，妝容精緻，「先去換身衣服吧。」
我看看自己的打扮，有些尷尬。她遞給我一個紙袋：「這是工作服，換上更專業點。」
更衣室里，我打開紙袋，是一套深藍色西裝。料子不錯，還配了條領帶。這身行頭起碼得兩千塊。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換上了。鏡子里的人，倒真像個正經商人。
「這才像樣嘛。」李小楠滿意地點點頭，「跟我來辦公室聊聊。」
她的辦公室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牆上貼著幾張內衣模特的海報，桌上擺著咖啡機。我局促地坐在會客沙發上，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其實找你幫忙，還有個原因。」她給我倒了杯咖啡，「我們準備做個高端內衣品牌，主打商務女性市場。但現在遇到點麻煩。」
她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公司準備投資兩百萬，可我總覺得合作方不太靠譜。上次跟他們談判，對方態度很強硬，感覺像是在設套。」
我端著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兩百萬？這個數字讓我心跳加快。
「能具體說說嗎？」我問。
「對方是香港那邊的貿易公司，說要我們先打一百萬定金，說是訂購高檔面料。但是。」她欲言又止。
我放下咖啡杯：「你覺得是騙局？」
她點點頭：「所以想找個男人幫我參謀參謀。以前在班裡，就覺得你最可靠。」
這句話讓我心裡一暖。高中時的確如此，每次她遇到難題都會來找我商量。那時候我總是想方設法幫她，就為了多看她笑一笑。
「合同我可以幫你看看。」我說，「不過得提醒你，我這幾年經商失敗，經驗教訓倒是不少。」
她笑了：「就是要這種經驗。那你今天就別回水果攤了，陪我去看看樣品。」
我想了想自己的存貨：「行，反正現在這天氣，水果也賣不動。」
李小楠打了個電話，約了對方下午兩點在公司會議室見面。在這之前，她說要帶我去看看庫房，了解一下現有產品。
庫房在地下室，面積不小。一排排貨架上掛滿了各式內衣。李小楠拿起一件蕾絲胸衣：「這是我們現在最暢銷的款式，零售價688。」
我看了看吊牌，又摸了摸面料：「進價多少？」
「一百二。」
「利潤還不錯。」我說，「那為什麼要做高端品牌？」
她嘆了口氣：「競爭太激烈了。這兩年，隔壁商場開了好幾家平價內衣店，我們的銷量直線下降。公司給我兩個選擇，要麼轉型高端，要麼就裁員。」
我明白了她的處境。這年頭，改革開放大潮下，不進則退。可高端市場風險更大，一著不慎就是萬丈深渡。
正說著，她的手機響了。是對方提前到了，想先看看公司規模。
「走吧。」她整理了一下領帶，「記住，你是我請來的品牌顧問。」
會議室里，坐著三個人。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西裝筆挺，帶著金絲眼鏡。他自我介紹叫鄭文，是香港某貿易公司的採購總監。
一番寒暄後，鄭文開門見山：「李經理，我們的合作方案您考慮得怎麼樣？時間不等人，這批法國蕾絲面料，再過一周，價格可能就要上浮20%。」
我注意到他說話時，目光不停地在李小楠身上打量。那眼神讓我很不舒服。
「鄭總，我這邊還需要研究一下。」李小楠說，「品牌定位、銷售渠道這些，都要仔細規劃。」
「這好辦。」鄭文打開隨身帶的皮包，拿出一疊資料，「這是我們在法國訂購面料的原始單據，還有港澳地區同類產品的銷售數據。李經理看看？」
我接過資料，仔細翻看起來。單據是法文的，印章和簽名都很完整。銷售數據也很漂亮，利潤率高達60%。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些面料，是從巴黎直接進口的？」我問。
「當然。」鄭文推了推眼鏡，「我們和法國最大的蕾絲製造商有十年合作了。」
我指著單據上的日期：「可這個出貨日期是去年12月，按理說這批貨早該到了。」
鄭文臉色微變：「這個。是因為海運延誤。現在疫情影響，很多貨都壓在港口。」
「那不知道鄭總能不能提供海運單據？」我繼續問，「還有，這個法國供應商的資質證明也麻煩出示一下。」
會議室里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鄭文的兩個助手交換了個眼色。
「王顧問，」鄭文露出職業性的微笑，「生意要的是誠信。我們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子公司，如果連這點信用都沒有。」
「正因為講誠信，」我打斷他，「所以該有的文件一樣都不能少。」
李小楠在桌子下面碰了碰我的腿。我知道她是讓我別說得太死，但既然答應幫她，就要幫到底。
「這樣吧。」鄭文站起身，「我讓香港總部把資料傳真過來。今天就先到這裡，改天再談。」
送走他們後，李小楠長出一口氣：「剛才真險。我看鄭總臉都綠了。」
「他們就是騙子。」我說，「那些單據是假的。我在法國留學的同學圈裡打聽過，他說的那家供應商根本不存在。」
「啊？」她吃驚地看著我，「你居然去調查了？」
我笑笑：「水果攤雖小，但也要有基本的商業素養。查供應商資質這種事，我天天都在做。」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志強，你為什麼會去擺水果攤？」
「說來話長。」我看了看手錶，「天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攤。」
她拉住我：「別急著走。這事還沒完，他們肯定不會這麼簡單放棄。今晚請你吃飯，好好聊聊。」
我本想推辭，但她已經打電話叫了外賣。晚飯是兩份盒飯，她點的都是我高中最愛吃的回鍋肉。
「還記得你的口味。」她笑著說，「以前你總偷偷把你盒飯里的回鍋肉夾給我。」
我低頭扒飯，不敢看她的眼睛。那時候她每次說減肥，我就把自己愛吃的菜偷偷夾給她。傻傻的，以為這樣就能讓她知道我的心思。
「說說吧，這些年你經歷了什麼？」她靠在辦公椅上，目光柔和。
我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氣：「畢業那年，趕上了下海熱潮。我跟同學合夥開了家電子廠，生產家用電器配件。開始幾個月還不錯，每天能接到不少訂單。」
「後來呢？」
「後來遇到個大客戶，一下訂了五十萬的貨。我們砸鍋賣鐵，借遍所有人的錢去進原料。結果貨發出去後，他們公司破產了，貨款一分都沒收到。」
我苦笑了一下：「債主天天堵在廠門口，我只能賣了所有能賣的東西。最後連老家那套房子都賣了，才還清大部分債。」
她沉默了一會：「那水果攤。」
「是我一個債主介紹的。他說我誠信，願意給我一個機會。進貨都是他提供的，讓我先賣著，有錢了再還他。」
辦公室里安靜下來，只聽得見外面促銷小姐的叫賣聲。我拿起紙巾擦擦嘴：「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等等。」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這是諮詢費。」
我擺擺手：「不用了，今天這事，就當還你高中時候的人情。」
走出百貨公司，夜色已深。路邊小店的霓虹燈閃爍著，照在地上一片斑駁。我掏出手機，給以前的同學發了條信息：「幫我再查查那個鄭文。」
第二天一早，我剛支好攤子，就看見李小楠急匆匆地跑來。
「出事了！」她一臉慌亂，「鄭文說如果今天不簽合同，價格就要漲30%。公司高層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必須今天定下來。」
我皺眉：「這麼急？」
「他們說已經有其他買家看上這批面料了。」她咬著嘴唇，「我該怎麼辦？」
正說著，我的手機響了。是同學發來的消息：「查到了，這個鄭文有前科，專門做假單詐騙，已經騙了三家公司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騙子。
「小楠，你相信我嗎？」我看著她的眼睛。
她點點頭。
「那就按我說的做。」我收起手機，「今天的談判，我來安排。」
兩個小時後，我們在百貨公司的會議室里。鄭文還是那副成功人士的派頭，但眼神里多了幾分急躁。
「李經理，合同我都帶來了。」他拿出一疊文件，「只要簽字，定金打到我們賬上，今天就能發貨。」
我接過合同，慢慢翻看：「鄭總，合同我看了，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您請說。」
「第一，為什麼合同上的公司名稱和您的名片不一樣？」我指著文件，「第二，這個香港銀行賬號的開戶時間是上個月，為什麼一個成立十年的公司要用新賬戶？」
鄭文的臉色變了：「這個。是為了稅收考慮。」
「第三，」我拿出一疊照片，「這是您在廣州、深圳、東莞三地詐騙的證據。受害企業共計六家，金額達到八百多萬。」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鄭文的兩個助手已經悄悄往門口移動。
「保安！」我按下桌上的警報器。門外衝進來四個保安，把他們堵在門口。
「你們。」鄭文臉色鐵青。
這時，會議室的另一扇門打開，走進來三個警察。為首的一個掏出證件：「鄭文，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合同詐騙，請跟我們走一趟。」
看著他們被帶走，李小楠癱坐在椅子上：「嚇死我了。原來你早就報警了？」
我搖搖頭：「是我讓同學幫忙聯繫的。他現在在經偵隊工作。」
她撲過來抱住我：「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會。」
我僵在原地，聞著她發間的香氣，一時不知道手該往哪放。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公司總經理，讓她立刻去辦公室。
「你在這等我。」她鬆開我，「晚上我請你吃飯。」
我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剛才那個擁抱，是感激還是別的什麼？
過了快一個小時，她才回來。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很亮。
「公司決定讓我全權負責品牌轉型。」她說，「而且。他們想請你當顧問。」
我愣住了：「我？」
「對，就是你。」她認真地看著我，「你有商業頭腦，懂得察言觀色，最重要的是。你值得信任。」
我苦笑：「可我現在只是個賣水果的。」
「那又怎樣？」她反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走到你攤位前嗎？」
我搖搖頭。
「因為我每天都在窗口看著你。」她指著對面的窗戶，「看你天不亮就來擺攤，看你給水果噴水、擦拭，看你對每個客人都笑臉相迎。我就在想，這麼用心的人，怎麼會甘心只做個小販？」
我心裡一動：「你是說。」
「跟我干吧。」她遞給我一份合同，「月薪一萬，另加提成。」
我翻開合同，密密麻麻的條款看得我眼花。這時，一張照片從合同里掉了出來。
是高中畢業那天的合影，我站在後排，偷偷看著前排的她。照片已經泛黃，但那份心情卻從未改變。
「你留著這張照片？」我有些激動。
她低下頭：「我一直都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能讓你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偶然，她是故意的。故意在我面前晃悠，故意請我當顧問，故意製造機會讓我表現。
「小楠。」我剛要說什麼，她的手機又響了。
「等會再說。」她接起電話，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什麼？前夫？他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她有前夫？
李小楠掛了電話，手微微發抖：「他來公司了，說要見我。」
我下意識握住她的手：「不想見就別見。」
她搖搖頭：「不行，他手裡有公司的把柄。」
看著她驚慌的樣子，我第一次對她生出保護欲：「那我陪你去。」
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公司大堂里，站著個穿著考究的男人，渾身散發著成功人士的氣息。看到李小楠，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好久不見。」
「有事直說。」李小楠聲音冰冷。
「聽說你們要做高端內衣品牌？」他環顧四周，「不知道總經理知不知道當年那件事。」
李小楠臉色煞白。我上前一步：「這位先生，有話好說。」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嗤笑道：「你男朋友？」轉頭又對李小楠說，「品位下降不少。」
我攥緊拳頭，李小楠卻拉住我：「進辦公室說。」
辦公室里，她直截了當：「到底想要什麼？」
「很簡單，新品牌的代理權，我要三成股份。」男人整理著袖口，「否則，總經理那邊，我可以告訴他當年的賬目是怎麼平衡的。」
我聽出了些門道：「你在威脅？」
「這叫商業談判。」他笑得像條毒蛇，「給你一天時間考慮。對了，那個騙子的事處理得不錯，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他是我安排的。」他站起身，「就當給你上一課，看看市場有多險惡。明天這個時候，我要答覆。」
等他走後，李小楠崩潰了。原來三年前，她發現前夫在跟客戶暗箱操作，侵吞公司利潤。但當她準備舉報時，前夫反咬一口，說賬目是她經手的。
「他留了證據，說是我指使的。」她抹著眼淚，「我只能離婚，還得背著這個把柄。」
我聽得心疼，又有些失望：「所以，這次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急忙解釋，「我是真心想請你來幫忙。之前不敢說這些，是怕你瞧不起我。」
我嘆了口氣：「傻瓜，我怎麼會瞧不起你。」
她愣住了，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叫她。就像回到了高中時代，什麼都可以直來直去。
「幫我想想辦法。」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不能讓他毀了這個品牌。」
我沉思片刻：「給我一天時間，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回到水果攤，我給同學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查查李小楠前夫的底細。
夜裡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復睡不著。這些年我總以為自己很失敗，可聽了她的故事，才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
第二天一早，同學就來電話了：「查清楚了，這人在裡面撈了不少好處，而且。」
「而且什麼？」
「他跟那個鄭文是合夥的。以前騙過好幾家公司，每次都是用這種套路。先安排人裝作騙子，然後自己再出面解決，藉機要好處。」
我眼前一亮：「有證據嗎？」
「剛到手，發你郵箱了。」
我立刻打開郵箱，下載附件。看完資料，我給李小楠發了條信息：「準備好了，帶他來見我。」
半小時後，李小楠帶著前夫來到水果攤。看見我還在賣水果，他露出不屑的表情。
「就在這談？」他環顧四周，「格調真低。」
我笑笑：「這裡挺好，清凈。」說著打開筆記本，「要不要看看這個？」
他湊過來，臉色瞬間變了：「你。」
「你以為鄭文被抓了，什麼都不會說嗎？」我淡淡地說，「他什麼都交代了。」
「不可能！」他失態地大叫，「他不會。」
「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我拿出手機，「對了，我建議你去自首，也許還能從輕處理。」
他額頭冒汗，看看我，又看看李小楠：「你們設局？」
「彼此彼此。」我合上電腦，「現在，是不是該談談新的條件了？」
半小時後，他灰溜溜地走了，留下一份書面保證，永遠不再騷擾李小楠和公司。
「就這麼簡單？」李小楠還有點不敢相信。
我聳聳肩：「他不傻，知道這種事東窗事發的後果。」
她撲過來又抱住我：「謝謝你，謝謝你。」這次，我沒有躲開，而是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還記得高中那會，我為什麼總找你幫忙嗎？」她在我耳邊輕聲說。
「因為我是學習好的乖學生？」
「因為只有你會一心一意對我好，不求回報。」
我心跳漏了一拍：「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她鬆開我，眼裡閃著淚光，「只是那時候太小，不懂得珍惜。現在。」
「現在怎樣？」
「現在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完全信任的，只有你。」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面有我等了十幾年的答案。
「所以，要不要跟我一起做這個品牌？」她問，「我是認真的。」
我笑了：「行啊，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以後不許再讓我參與內衣設計，那天在庫房，我臉都紅透了。」
她噗嗤笑出聲：「好，答應你。」
就這樣，我收起了水果攤，正式成為了內衣品牌的運營總監。而李小楠，也成了我的。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生沒有真正的絕境，關鍵是要遇到對的人。就像我和李小楠，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
至於那個裝滿證據的U盤去哪了？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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