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你什麼意思? 這才剛過三個月,你又提這事兒!」
我放下手裡的菜刀,抬頭看著站在廚房門口的老張,他穿著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格子襯衫,袖口卷到手肘,臉上掛著他一貫的笑容。 可那笑容今天讓我有些不自在。
「咱倆都這把年紀了,搭夥過日子是好事兒,幹嘛不領個證,更名正言順些?」老張的語氣很輕,可眼神裡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期待。
我低頭繼續剁菜,心裡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一個月前,他第一次提領證的事兒,我含糊過去了;三個月後,他又來了。可這一次,我決定要試探試探他。
「老張,飯快好了,你去客廳看會兒電視吧。」我笑著打發他出去,心裡卻已經盤算好了一切。
我是王淑珍,今年56歲,退休剛滿一年。
老伴去世五年,兒子早已成家立業,住在外地,我一個人守著這套三居室的房子。 退休前,我是小學語文老師,每月拿著不到六千塊的退休金,生活算不上富貴,但也不差。
老伴走後,我一個人熬過了最開始的孤獨日子,可五年過去,日子越過越覺得空落落的。
兒子有自己的小家庭,我也不想去打擾他們。 於是,我開始參加社區的各種活動,想著多認識些人,豐富生活。
就是在社區的合唱團里,我認識了老張。
第一次見他,是在社區的廣場上。 他比我大四歲,剛剛從國企退休,精神頭很好,說話慢條斯理,特別會哄人開心。
那天,他主動坐到我身旁聊了幾句,沒多久就加了我的微信。 後來,他每天早上都會出現在廣場上,等我一起跳舞、打太極。
說實話,我並不是一見到老張就心動的。 他並不是什麼「帥氣老頭」,個子不高,頭髮也稀疏了,可他懂得照顧人。
每次跳舞結束,他總會遞給我一瓶剛剛買好的溫水;每次我說腰酸,他都會提醒我要多注意保養。
慢慢地,我習慣了他的陪伴。
三個月前,他提議搬到我家,說兩個人搭夥生活,能彼此照顧。 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了。
老張搬進來的那天,帶了兩隻行李箱和一張銀行卡。
他主動提出每月給我2000元生活費,說是「搭夥過日子,不能讓女人吃虧」。我聽了心裡挺舒服,覺得他是個靠譜的人。
剛開始的日子,確實挺美好。 每天清晨,我們一起去廣場鍛煉,回來後分工做飯;周末一起去超市買菜,他會挑便宜又新鮮的食材;晚上無聊了,就一起看電視,偶爾還會拉著我跳兩支慢舞。
可漸漸地,我發現了一些問題。
有一次,我提議去附近的溫泉度假村玩兩天,他眉頭一皺,說:「那地方消費高,咱們這歲數,沒必要浪費錢。」
後來,我才知道,他每月7600的退休金,幾乎都存進了他兒子的賬戶里。 他告訴我,兩個兒子都不容易,大兒子要養家,小兒子還沒成家,他得幫襯著點。
我沒說什麼,但心裡有了點疙瘩。 既然他願意為兒子付出,為什麼對我這麼計較?
還有一次,我們去超市買菜,他看到牛肉打折,硬要買三斤。 我說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他卻笑著說:「你不吃,我兒子下周來,正好給他們燉燉。」
我愣了一下,問:「你兒子來? 怎麼沒跟我說?」
他有些心虛地笑了笑,說:「本來想這周跟你提的,沒來得及。」
這些小事讓我開始重新審視這段感情。
而這次他提出領證,我更加猶豫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故意製造了一個浪漫的氣氛——點上蠟燭,放了他最喜歡的薩克斯曲子,還擺了一瓶紅酒。
老張看著滿桌子的菜,忍不住誇我:「淑珍,你可真是賢惠! 我這輩子能碰上你,是我的福氣啊。」
我笑了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故作隨意地說:「老張,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
「其實啊,我這房子,前幾年就過戶給兒子了。」我盯著他,觀察著他的反應。
他愣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臉上:「哦……你兒子早就拿到房本了?」
「是啊,不光是房子,存款我也轉給他了。 反正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不給他還能給誰?」
他低頭喝了一口酒,沒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笑著說:「不提這些了,咱們喝酒,聊聊詩詞,多浪漫啊。」
我沒再接話。 那一晚,我心裡有了答案。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老張已經不在了。
他的行李也不見了,只留下一張便簽:「淑珍,咱們不合適,你啥都沒有,跟我在一起也是浪費時間和感情。 祝你以後幸福。」
我坐在床邊,盯著那張便簽看了很久,心裡五味雜陳。
其實,老張的離開並沒有讓我感到意外。 我早就知道,他是沖著我的房子和錢來的,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露出了真面目。
三個月的同居生活,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年紀大了,感情也不能將就,更不能輕易相信別人。
後來,我跟兒子聊起了這件事。 他在電話那頭長嘆了一口氣:「媽,你就安心過自己的日子吧,別瞎折騰了,我和小雅都挺惦記你的。」
我點點頭,答應了他。
我不怪老張,也不後悔這段經歷。 畢竟,人這一生,總要經歷幾次試探和失望,才會真正看清自己和別人。
現在,我依然會去社區活動,也會跟朋友們聊聊家長里短。 只是,我的心態變了: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好好經營自己的生活。
一個人,也可以活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