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次次跪倒在靈位前,磕頭、哀哭、咽聲帶淚。
周圍人聽得唏噓,甚至有人跟著哭了出來。
「娘啊,你辛辛苦苦一輩子,如今撒手人寰,叫孩兒如何活得安心……」
聲音高、情緒真、場面悲切,人們以為她是逝者的親女,卻不知只是一名職業哭喪人。
她叫武會霞,50多歲河南人,靠哭喪這門「生意」養活了一大家人。
每年她要參與七十多場喪禮,一年磕頭過萬次,嗓子啞到說不出話,膝蓋磨得破皮見血。
很多人不理解她的職業,認為和死人打交道,很不吉利還很晦氣。
但她卻平靜地說:「我靠勞動吃飯,不偷不搶,憑什麼丟人?」
在這個萬物皆可售賣的年代,靠體力吃飯的人,也許才最值得尊敬。
01 步入行業
武會霞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靠哭喪養家糊口。
她出身河南一個普通農村,家裡孩子多田少地薄,日子一直緊巴巴。
年輕時她也和村裡大多數女人一樣,種地、做飯、生孩子,操持一家老小。
但勤快換不來富裕的生活,三十多歲以後,父母年邁孩子上學,家裡開銷更是如滾雪球般膨脹。
一天,她為母親買葯時,偶然遇見一場喪禮,看到台上有人哭得撕心裂肺,聲音凄厲如泣如訴。
她以為是家屬,旁人卻說,那是請來的哭喪人,一場下來收入幾百塊。
那一刻,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又荒唐的想法:
「如果我也能哭,能不能為家裡補貼點開銷?」
回到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丈夫,對方沉默良久後說了一句:「你願意干,我就支持。」
第一次做哭喪,她哭得並不自然。
音腔有感情卻不到位,她努力模仿著別人的哭法,聲音高了眼淚卻擠不出來。
可她越哭越投入,想到自己年邁的母親,想到如果哪天親人離世,她也可能跪在靈堂哭斷腸……
情緒一上來,哭得也就自然了,彷彿真成了逝者兒女,帶著痛帶著情……一聲比一聲沉重。
有時磕頭磕到額頭出血,嗓子喊到沙啞,主持喪禮的主家紅著眼說:「你哭得比親閨女都好。」
第一次她拿到了300元報酬,她把錢交給丈夫眼圈卻紅了,因為自己沒白受這些苦。
自此,武會霞一發不可收拾,她開始學習哭腔、背誦悼詞、生平事迹,甚至請人教她發聲技巧。
02 不被理解
她把哭喪,當成一門「技藝」在鑽研。
漸漸地,在本地的喪禮圈子裡,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哭得最真、跪得最實」的女人。
一年有176天,她都在「靈堂」工作,只要有人打電話,她便收拾衣服出發,風雨無阻從不推辭。
起初,家人並不支持。
父母罵她:「這是晦氣事,折陽壽!」親戚冷嘲熱諷:「我們家怎麼出了個靠死人吃飯的?」
有時在村口走過去,熟人都不願打招呼。
但她知道,只有這份工作能讓她在農閑時掙到錢,能買得起母親的葯,供得起三個孩子上學。
她咬著牙挺了過來,畢竟再不喜歡我,也沒給你添麻煩。
再說了,我靠的是自己本事吃飯,我有什麼好羞恥的?
為了做好這份工作,她還在家自學簡單化妝、音響設備使用、場地布置。
有一場喪禮,她哭了整整4個小時,磕頭五百多個,主家事後握著她手說:「你讓我爹走得風光。」
後來,家人也慢慢改變了態度。
母親生病,她拿出積蓄送母親去市醫院,孩子交學費,她從不再四處求人借錢,
尤其是逢年過節,家裡不再只有窩頭和白菜,也有了排骨和魚!
她不再是村裡那個「靠死人賺錢」的女人,成了「能耐的媳婦」、「孝順的女兒」。
她開始和丈夫一起組織「歌仔戲隊」,為喪禮增添儀式感,甚至受邀去城裡為殯儀公司培訓。
有人問她後不後悔,她只說:
「我從沒偷過一個瓜,沒騙過一分錢。我所掙的,都是拿命磕頭磕出來的,為什麼要後悔?」
03 寫在最後
說到底,這不過是一份職業罷了。
在城市高樓里上班的白領,是職業,在田間辛苦耕種的農民,是職業。
但像武會霞這樣,用哭、用跪拜、用嗓子為他人送行的人,同樣也是職業。
只是它冷門到更讓人誤解,但這份職業沒有偷沒有騙,沒有傷天害理。
她用淚水打磨自己的技藝,用磕頭換回生活的希望,用真情溫暖每一個喪禮上的靈魂。
這年頭,賣喪服的、辦喪事的、運遺體的都能被接受,為什麼哭喪人就不可以?
職業從來不是分貴賤的理由,真正該被看不起的,是那些遊手好閒不勞而獲的人。
武會霞這樣的人,也許只是千千萬萬個「邊緣職業者」的縮影。
他們或許不體面,或許不熱鬧不被祝賀,但他們踏實努力,就值得被理解,更值得被尊敬。
願我們都能放下成見,尊重每一份沉默的付出,因為靠勞動吃飯的人,最有底氣昂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