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啥事啊!娃都快領回家了,你才告訴我?"妻子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嘴巴張成了O形。
我叫趙德生,1990年代初在市裡一所大學後勤部門當工人。
那時候什麼都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我和妻子王巧雲在大學家屬區住著一間十幾平米的平房,屋裡的傢具能數得過來:一張木板床,一個老式衣櫃,還有個放了好多年的"紅梅"收音機,是我們結婚時買的。
兒子趙小軍剛上高中,個子竄得比我還高,每天早出晚歸,書包總是鼓鼓囊囊的。
上個月他還鬧著要一雙"回力"球鞋,說是班上同學都穿上了,就他還穿著老解放鞋。
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工資,咬咬牙,從單位食堂打了三個月的"飛的"——就是只打菜不要肉,這才攢夠錢給他買了雙二十多塊錢的球鞋。
那年冬天特別冷,北風颳得樹枝咯吱作響,連校園裡的池塘都結了厚厚的冰。
大學食堂後邊的水管凍裂了,我連夜去修。
那天晚上白茫茫的,連路燈都顯得格外孤獨,我縮著脖子,裹緊那件洗得發白的軍綠色棉襖,一路小跑到食堂後面。
修了好幾個小時,手凍得都沒知覺了,手電筒照著管道,一隻手拿扳手,另一隻手得不時往嘴裡哈氣。
修完已是凌晨三點,凍得渾身哆嗦,腳底板像踩在針尖上。
正要走時,遠遠瞧見食堂門口蹲著個人影,定睛一看,是個姑娘,單薄的衣服抵不住寒風,整個人縮成一團,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小姑娘,這麼晚了,咋還不回宿舍?"我走近問道,聲音被凍得有些發抖。
姑娘抬起頭,臉蛋凍得通紅,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叔叔,我...我回不去了,宿舍關門了。"
她聲音裡帶著山區口音,聽著就知道是外地來的。
原來這姑娘叫李巧慧,安徽農村來的貧困生,晚上在校外小飯館打工,因為老闆臨時讓她多幹了一會兒,錯過了宿舍關門時間。
我心裡一酸,想起我兒子小軍,要是他在外頭遇到這情況,可咋整?
"走,叔叔帶你去值班室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我掏出掛在脖子上的鑰匙串,上面七七八八掛著十幾把各種門的鑰匙,叮叮噹噹響。
李巧慧猶豫了一下,但實在凍得受不了,就跟著我走了。
到了值班室,我敲醒了打盹的老劉頭:"喂,老劉,幫個忙,這學生回不去宿舍了,讓她在休息室湊合一晚。"
老劉頭揉揉眼睛,看了眼李巧慧:"行,我給她找床被子。"
我看她衣服單薄,從柜子里拿出我的備用棉襖遞給她:"穿上,屋裡也冷。"
那棉襖是我從老家帶來的,粗布面料,打了好幾個補丁,但還算暖和。
李巧慧不肯要,我堅持塞給她:"別客氣,你是學生,身體要緊,凍壞了咋學習?"
臨走時,我想了想,掏出兜里僅有的十塊錢,那是我這個月僅剩的零錢,本打算給兒子買筆記本的:"拿著,明早買點吃的,別餓著。"
姑娘又不肯要,我硬塞給她:"大姑娘家出門在外不容易,叔叔這也不算啥,把學上好了才是正經事。"
誰知這一次善舉,竟成了我和兒子命運的轉折點。
過了幾天,那姑娘特意找到後勤部,給我送來一個自織的深藍色毛線圍巾,說是感謝我那天的幫助。
圍巾織得不太均勻,線頭有點參差不齊,但很厚實,看得出是費了不少心思。
我擺擺手:"小事一樁,用不著這麼客氣。"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暖暖的。
那天晚上我回家,把圍巾給老婆看:"你瞧,多好的姑娘,知恩圖報。"
老婆接過圍巾,細細摸了摸:"手藝不錯,這姑娘有心了。"
我把圍巾圍在脖子上,覺得比那些商店買的都暖和。
從那以後,每次下雪天,我都會圍上這條圍巾,就像戴著一份特殊的禮物。
春天來了,校園裡的楊柳抽出嫩芽,我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在校園裡忙著修剪樹枝,爬上爬下,一邊幹活一邊哼著《小白楊》。
遠遠看見李巧慧和同學走過,她沖我招手:"趙叔叔好!"
我也摘下帽子,樂呵呵地擺擺手:"上課去啊?好好學!"
看著她認真學習的樣子,我就像看見自家孩子一樣高興。
那會兒我兒子正備戰高考,整天愁眉苦臉的,說數學怎麼也學不會。
有一回,李巧慧拿著幾道數學題過來問我。
我撓撓頭,臉一下子紅了:"叔叔就初中畢業,這些題咱不會。"
我想了想,補充道:"不過,我兒子高中學習挺好,正準備高考呢,要不你問問他?他就在家屬區那頭,周末回來。"
李巧慧眼睛一亮:"真的嗎?那太好了!"
就這樣,李巧慧認識了我兒子小軍。
剛開始兩人就是討論題目,後來不知怎的,聊得越來越投機。
小軍告訴我:"爸,李姐特別厲害,她是從農村考上來的,家裡條件不好,還要打工賺學費。"
"是個好姑娘。"我點點頭,心裡想的卻是兩個年輕人之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小軍高考前最後衝刺那段時間,天天熬夜複習,眼圈都黑了。
李巧慧知道後,特意給他送過筆記和資料,還幫他整理複習重點。
我偷偷問兒子:"那姑娘對你挺上心啊?"
小軍紅著臉:"她就是熱心腸,對誰都這樣。"
"是嘛?"我眨眨眼,沒再多說什麼。
小軍高考考得不錯,考上了省里一所還算可以的大學。
臨走前,他扭扭捏捏地跟我說:"爸,我想和李姐保持聯繫。"
我看著兒子那張憨厚的臉,咧嘴笑了:"好姑娘,踏實,爸支持你。"
兒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爸,我還沒說啥呢..."
"你小子,有啥瞞得過我的?"我拍拍他肩膀,"爸年輕時也是這麼過來的。"
那幾年,小軍在外地上大學,每個月攢點錢給家裡打電話。
電話里他總問李巧慧的消息,說是哥們關心,騙誰呢。
李巧慧大學畢業後考上了研究生,聽說她晚上還去家教掙錢,省吃儉用的,連食堂飯菜都捨不得吃,經常帶饅頭就鹹菜。
這讓我想起當年我和老婆剛結婚那會兒,也是這麼省吃儉用,攢錢買了那台"紅梅"收音機,晚上聽著戲曲入睡。
小軍畢業後在城裡一家企業找了份工作,工資不高,但勤勤懇懇的。
李巧慧研究生畢業後留在了母校當老師,聽說還是最年輕的講師。
周末的時候,小軍就回學校找她,兩人一起在校園裡散步,看起來挺登對的。
我打掃校園的時候,遠遠看見他們有說有笑的,心裡也樂開了花。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還是那個修修補補的後勤工,穿著褪了色的工裝,腰間掛著一大串鑰匙,整天在校園裡轉悠。
校園裡的水管壞了找我,教室門鎖壞了找我,食堂灶台出了問題還是找我。
有學生管我叫"萬能鑰匙叔叔",我挺喜歡這個稱呼,覺得自己是真的有點用處。
工資雖不高,但能攢點加班費貼補家用,給兒子寄點錢,我已經很滿足了。
一天下班,我正在收拾工具箱,小軍突然來電話:"爸,我想把李巧慧介紹給您和媽,正式的那種。"
他聲音有點發顫,像是緊張。
我一愣:"咋,你們...?"
"嗯,我們處了三年了。"小軍在電話那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想...我想娶她。"
掛了電話,我手都有點抖。
我趕緊跑回家,跟老婆說了這事。
這下輪到我老婆炸鍋了:"這叫啥事啊!娃都快領回家了,你才告訴我?你咋不早說呢?家裡啥也沒準備,連床新被子都沒有!"
我嘿嘿笑:"哎呀,不就是個大學生媳婦嘛,有啥大不了的。"
"你這老糊塗!"老婆瞪我一眼,手裡的擀麵杖差點飛出去,"人家可是研究生,還留校當老師了!咱家小軍雖然也上了大學,但就是個普通單位的小職員,人家姑娘能看上咱家?"
老婆越說越激動:"人家李巧慧那麼優秀,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咱家啥條件?你一個修水管的,我一個收銀員,住的還是這破平房,連個像樣的傢具都沒有!"
我心裡也打起了鼓。
是啊,人家李巧慧現在已經是大學老師了,前途多好啊。
再看看我們家,屋裡連個電視機都沒有,客人來了只能坐在破沙發上,連個像樣的茶水都端不出來。
這門親事,能成嗎?
人家姑娘會不會嫌棄我們家條件差?
老婆又絮絮叨叨起來:"你說咱要是早知道,好歹把家裡收拾收拾,牆上的舊掛曆換了,地上的油氈也該換了,都卷邊了..."
我嘆口氣:"事到如今,咱們就把家裡打掃乾淨點吧,其他的,隨緣了。"
老婆愁眉苦臉地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周末,李巧慧真的來了。
她穿著樸素,一件淡藍色的開衫毛衣,黑色褲子,腳上是一雙普通的布鞋,一點也不像我們想像中的大學老師那樣講究。
她還帶了自己腌的鹹菜和農村老家的土特產,一進門就拎著一大包東西,甜甜地喊我和老婆"叔叔阿姨",親熱得很。
老婆問起她家裡情況,她坦誠相告:"我爸媽都是農民,種了一輩子地,家裡還有兩個弟弟在讀書。這些年全靠助學金和打工熬過來的。"
說著還感謝我當年的幫助:"要不是趙叔叔,我那天晚上真不知道該去哪兒。那十塊錢我記了好久,一直想著怎麼報答。"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舉手之勞,不值當。"
李巧慧搖搖頭:"叔叔,您不知道,那時候我剛上大學,人生地不熟的,您那一份溫暖,對我意味著什麼。"
吃飯時,我老婆還是忍不住問:"丫頭,你是大學老師,前途大好,我們家條件你也看到了,你...你不嫌棄?"
李巧慧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們:"阿姨,我從小就明白,人心比什麼都重要。"
她看了看緊張得連筷子都拿不穩的小軍:"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上小軍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說。他雖然不是什麼大企業的高管,但他踏實肯干,為人正直,對我也特別好。"
她的眼睛閃閃發光:"我見過太多表面光鮮,心裡卻空蕩蕩的人。我寧願要這樣真誠踏實的家庭。"
老婆的眼睛濕潤了:"好丫頭,委屈你了。"
李巧慧笑了,眼角彎成了月牙:"不委屈,我反而覺得很幸福。叔叔阿姨就像我的親人一樣。"
這頓飯吃得暖心。
臨走時,李巧慧說想請我們去她宿舍看看。
我和老婆有些忐忑,老婆還特意換了件唯一的"的確良"襯衫,我穿上了兒子給我買的那件"健康"牌夾克,生怕人家同事看不起我們。
誰知到了學校,不少老師見了我都熱情打招呼:"這不是老趙嗎?"
"趙師傅,上次謝謝你給我修自行車!"
"老趙,你閨女啊?長得真俊!"
有人還跟李巧慧開玩笑:"你未來公公可是我們學校的大功臣,多少緊急情況都是他解決的!暖氣不熱了找老趙,水龍頭漏水了找老趙,連校長家的馬桶堵了都是他去通的!"
李巧慧驕傲地挽著我的胳膊:"我知道,所以我特別有眼光!"
聽到這話,我心裡暖烘烘的,腰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回家路上,老婆眼眶紅紅的。
我問她咋了,她擦擦眼淚:"老趙啊,咱雖然沒啥本事,可這輩子積了不少德,才能得這麼好的兒媳婦。"
"是啊,"我點點頭,看著夕陽下的校園,想起那個冬夜,想起那個蹲在食堂門口的小姑娘,"緣分這事,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小軍和李巧慧的婚事定下來了,可我們家裡條件實在拿不出手。
老婆愁得睡不著覺:"要不咱借點錢,把房子收拾收拾?"
我嘆口氣:"借錢容易,還錢難啊,咱們工資那點錢,哪還得起?"
正發愁時,小軍帶著李巧慧來了,說是商量婚事。
李巧慧開門見山:"叔叔阿姨,我和小軍商量好了,婚禮就簡單辦,不要彩禮,不要大操大辦,就請幾桌親朋好友吃個飯就行。"
老婆不樂意了:"那怎麼行?人家姑娘家都要風風光光的,你這樣多委屈?"
李巧慧笑了:"阿姨,現在都提倡簡辦婚禮呢,再說我家條件也不好,我爸媽能把我供到大學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不想再給他們增加負擔。"
小軍也點頭:"是啊,媽,我們想把錢省下來,先租個房子,慢慢攢錢買房。"
我和老婆對視一眼,都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婚禮辦得很簡單,就在學校食堂包了幾桌。
李巧慧堅持不要彩禮,只是讓我們幫忙張羅酒席。
她的父母從農村趕來,淳樸的老兩口一進門就給我們鞠躬:"聽閨女說了,當年多虧了你們啊!"
李巧慧的爸爸是個皮膚黝黑的農民,手上滿是老繭,說話還帶著濃重的安徽口音:"我閨女能有今天,真是託了您的福!"
我連忙擺手:"哪裡哪裡,是巧慧自己爭氣,與我們沒啥關係。"
婚禮上,我看著穿著簡單婚紗的李巧慧,想起了那個在寒冬中蜷縮的小姑娘,眼眶不由得濕潤了。
婚後,小兩口租了房子住,離我們家不遠,常常來看我們。
李巧慧對我們比對自己父母還親,隔三差五送吃的用的,還幫我們攢錢,準備換套大一點的房子。
有一次我感冒了,她專門煲了雞湯送來,還把我們家打掃得乾乾淨淨。
老婆感動得直抹眼淚:"這丫頭,比親閨女還親。"
李巧慧在學校工作得很出色,我偶爾去修東西,聽到學生們都誇她講課好,科研也做得不錯。
小軍在工廠也慢慢升了職,從普通職員到了小組長,工資漲了不少。
有一天,我正在校園裡修理自行車棚,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衣服都濕透了。
突然聽見幾個學生在附近議論:"你們知道李老師的公公是誰嗎?就是咱們學校那個修水管的老師傅!"
"真的假的?李老師那麼優秀,嫁給修水管師傅的兒子?"
我低下頭,裝作沒聽見,心裡卻有點發堵。
"人家李老師說了,她公公是她最尊敬的人,當年要不是他,她可能就輟學回家了。"
"是嗎?什麼情況啊?"
"聽說當年李老師被宿舍關在外面,是她公公幫忙解決的,還給了她十塊錢買早飯。那可是九十年代初啊,十塊錢可不少呢!"
聽到這話,我的眼眶有些濕潤。
想起這些年來的辛苦,手上的老繭,冬天修水管凍裂的指頭,夏天頂著烈日修屋頂的辛苦,突然覺得值了。
春節那年,一家人團聚在我家那間小平房裡。
桌上擺著李巧慧從農村帶來的臘肉,還有老婆炒的幾個家常菜,電視機里放著春晚,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屋子。
李巧慧突然端起杯子:"爸,我想敬您一杯。"
"咋了這是?"我有些詫異地放下筷子。
"我剛被評上講師了,還有個好消息..."她看了眼小軍,幸福地說,"我懷孕了。"
老婆激動得直拍巴掌:"真的?我要當奶奶啦?"
小軍不好意思地笑著:"是啊,媽,您馬上就是奶奶了。"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鼻子發酸。
李巧慧拉著我的手:"爸,您知道嗎?當年那十塊錢,讓我看到了人間的溫暖。那時候我剛從農村出來,啥也不懂,要不是您,我可能就回家了。"
她的眼裡閃著淚光:"我常想,如果每個人都能多一點點善良,這世界該有多好。我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像您一樣,做個有溫度的人。"
我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感動:"那都是小事,應該的。"
"不是小事。"李巧慧搖搖頭,聲音堅定,"正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才讓我相信這個世界值得我們去愛,去付出。"
窗外,春節的爆竹聲此起彼伏,小區里的人們都在慶祝新年的到來。
屋內,溫暖的燈光下,我們這個並不富裕但充滿愛的家庭,正享受著最簡單也最珍貴的幸福。
幾個月後,李巧慧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她還堅持教課,說是不想耽誤學生的學習。
我和老婆偷偷攢了點錢,買了嬰兒用品,準備給即將出生的小孫子或小孫女一個驚喜。
有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老婆問我:"想啥呢?"
我嘆口氣:"想啊,咱們這輩子沒出息,就是個修水管的,收銀員的,也沒給兒子留下啥像樣的東西..."
老婆打斷我:"老趙,你這話說的,咱雖然沒錢沒勢,但咱教出了好兒子,還得了個好兒媳,這比啥都強!"
我點點頭:"是啊,你說這世上的緣分,真是奇妙。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寒冷冬夜裡的不經意舉動,竟然為我兒子找了個這麼好的媳婦,還給了我這麼溫馨的一個家。"
老婆笑了:"這就叫種善因得善果。"
窗外,秋風吹過,落葉沙沙作響。
我想起那條李巧慧送我的圍巾,想起那個冬夜裡瑟瑟發抖的小姑娘,想起這些年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和溫暖。
或許這就是生活,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平安喜樂。
有時候我在想,人這輩子,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播下一粒善良的種子,不求回報,但它生根發芽的時候,你會發現,原來收穫的是整個春天。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更讓人感到自豪的事了。
而對我來說,最大的幸福,就是看著兒子和媳婦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看著他們的愛情之花在這個並不富裕但充滿愛的家庭里綻放。
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