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明
本文聲明:本文為短篇小說,內容純屬虛構,請理性觀看
父母離婚那年,我還不懂事,只記得母親將我交給大伯後就走了,父親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之後的日子裡,我憑藉自己的努力,給大伯買了房、買了車來報答他。
可就在我和大伯的生活生活漸漸安穩時,父親卻找上門來。
只見他帶著一臉的愧疚,說要彌補我曾經缺失的一切。
01
小時候,我總是偷偷地觀察那些和我一樣大的孩子,看他們在父母身邊嬉笑打鬧,而我只能孤零零地坐在一旁。
有人說,我是個幸運的孩子,因為大伯待我如親生,可我自己心裡明白,那些所謂的幸運,背後藏著一片不為人知的孤獨,沒有父親的孩子,總是被人指指點點。
「你爸爸走了,去別的地方工作了,你要乖乖聽大伯的話。」母親站在門口,聲音空洞而疲憊,話語里的解釋總是帶著無力感。
她的眼睛閃爍著難以言喻的憂傷,可我依然能感受到她把我交給大伯時的輕鬆——她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我小時候常問大伯:「爸爸到底在哪裡?」
大伯總是笑著拍拍我的頭:「你爸爸忙,去別的地方工作了。」
然後轉身忙別的事,我也沒再追問過,因為我知道,大伯是我唯一可以依賴的人。
長大後,我開始漸漸明白,父親的缺席,除了給我帶來一種說不清的空虛,似乎也成了別人指責的理由。
每當那些小夥伴看著我背影竊笑,「哎,你爸爸在哪裡呀?」
我就覺得心裡有一塊石頭壓著,重得讓我透不過氣,我心裡不是沒想過,為什麼父親要拋下我,為什麼他連一封信都沒有寫過,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像個陌生人一樣消失了。
從那以後,大伯接手了我的一切,無論是生活的瑣事,還是心裡的寂寞,大伯都承擔了。
我常常感嘆自己是個幸運的孩子,至少有大伯在身邊,儘管大伯從不炫耀自己為我付出了多少,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為我遮風擋雨。
然而無論怎樣的大伯,也無法填補那個父親缺席的空缺,我的世界裡,父親始終是個難以觸及的存在。
我記得那些年,在學校里,幾個孩子總是指著我背後竊竊私語:「你是沒有爸爸的孩子吧?」
那種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天生有個污點,無法抹去。
這些年,我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沒有父親的生活,可是我內心那道傷疤,從未癒合,它被埋藏在日常的生活中,悄無聲息地刺痛著我。
漸漸地我對父親的怨氣積壓得越來越重,甚至有時候,我會站在鏡子前,自己對自己說:「我不需要那個父親。」
但內心深處,我卻知道,那種恨與痛,無法徹底消失。
大學畢業後的我,終於迎來了自己人生中的一次突破,我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收入不錯,也通過自己的努力買了房、買了車。
這些年,大伯不求回報地為我付出了太多,我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回報他,讓他過得更好,於是我用自己賺來的錢,給大伯買了輛新車,裝修了他的老房子。
我記得當大伯看到那輛新車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感動,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能做這些,我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就在我和大伯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時,父親,卻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02
那是一個普通的下午,電話鈴聲把我從工作中拉了出來,我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我是你爸爸,我回來了。」
我愣住了,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好久不見的父親,竟然在這個時候打來了電話。
「你怎麼突然找我?」我問,聲音有些顫抖。
「我知道我過去做得不好,但我希望能彌補你。」父親的聲音依然冷漠,帶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距離感,「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資源,只要你願意接納我。」
我愣住了,心裡湧上一股無法言喻的情緒,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努力走出他離開的陰影,而現在他突然出現卻想用金錢和物質來彌補過去的缺席,那我這麼多年的努力算什麼。
我不禁冷笑了一下:「彌補?」
這兩個字聽起來那麼刺耳,十幾年來,我從未見過父親一次,連一封信也沒有,如今,他突然從天而降,開口就是「彌補」二字,哪能讓我不心生厭惡?
「我知道,過去我錯了,可是我現在有能力了,我想彌補你。」父親的語氣有些急切。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接受你?」我咬牙切齒,「你不曾為我付出一分一毫,如今我也不需要你任何的補償,也不需要你的錢?」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似乎父親有些愣住了,大概他沒有料到我會這麼直接地拒絕,接著他又試探性地說:「我知道你不容易,這些年我錯了,但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想你。」
「那是你想我,還是想我的錢?」我有些諷刺地問。
「不是的,我是真心想彌補你。」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裡滿是怒火和委屈:「彌補,你在我人生最需要你的時候,哪裡去了,你給我什麼彌補的機會了?」說完我猛地掛斷了電話。
那一刻,我心裡充滿了憤怒,甚至有些迷茫,十幾年沒有父親的陪伴,突然他就出現在我面前,用錢來「彌補」什麼?
我想不明白,也不能接受,這份冷漠的、物質化的補償,對我而言,比任何傷害都要難受。
那天晚上,大伯看出了我的不對勁,晚飯時,他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端起菜碗,靜靜地看著我,吃到一半,他突然開口了:「怎麼了?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我盯著盤子里的飯菜,沉默了許久,輕輕地嘆了口氣,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大伯靜靜地聽完,沒有打斷我,他只是默默地坐在我旁邊。
「大伯,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我聲音沉重,心頭湧上一股說不清的苦澀,「他從我出生那一刻就拋棄了我,消失在我的世界裡,現在,他突然出現,用錢來補償我,他憑什麼?」
大伯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後,他緩緩地說:「你不喜歡他,理解,你覺得他給你帶來的只是傷害,這是你不原諒他的原因。」
他停頓了一下,「但你得明白,那個父親,他或許也在自責,也在內心深處痛苦著,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年輕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而你,他也曾深愛過你。」
我不禁搖頭,內心的憤怒讓我難以接受這番話:「可是他為什麼現在才回來,他能彌補嗎,他能替代我多年來的孤獨嗎?」
大伯的眼神變得柔和,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你心裡的不安,也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反感他,但如果你一直背負著這些,你的心永遠也不會輕鬆,你得學會放下,學會走出那個陰影。」
我低下頭,沉默不語,大伯說得對,我心中的確有太多未解的結,父親的離去,母親的無力,這一切都讓我學會了如何在無情的世界裡獨自成長。
03
在大伯的勸解下,我開始試著平靜地思考父親的過往,幾天後,我主動給父親打了電話。
「見一面吧,」我冷靜地說,「但我不需要你的金錢,我只想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
父親的聲音有些愣住,但很快恢復了平靜:「好,我知道了。」
見面的那天,我早早地到了約定的咖啡廳,半個小時後,父親終於到了,他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西裝,略顯瘦削的臉上有著歲月的痕迹,眼角的皺紋比我記憶中更多了幾分。
他看見我,略微停頓了幾秒,然後走過來坐下,我們四目相對,沉默了片刻。
「你瘦了。」父親終於開口,聲音依舊那麼陌生。
「是嗎?」我勉強笑了笑,「十幾年不見,您倒是看得真仔細。」
父親看著我的眼睛,突然有些愣住,他似乎被我的話刺了一下,他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定恨我,怪我不管你,其實我也很後悔,但那時候,事情太複雜了,我無法控制。」
我笑了笑,苦澀的笑容藏在嘴角:「控制,那時候的你,有沒有想過我,至少一次,想過這個你所謂的『孩子』需要什麼?」
父親低下頭,似乎在回憶過去的歲月,他輕聲道:「我錯了,我一直在逃避,逃避我無法面對的責任,那時候,我做得不好,給你帶來了傷害。」
他說到這裡,眼神里有些複雜,「但我希望,無論如何,能得到你的原諒。」
「原諒?」我微微笑了笑,心中卻有一種酸澀感。
父親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中有種我從未見過的疲憊,他沒有繼續請求什麼,也沒有再說出讓人心酸的話,只是坐在那裡,像是等待著我的「審判」。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再怎麼憤怒、再怎麼傷心,終究也無法把那些已經失去的時光追回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去承受這一切的重量,原諒他,並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我自己。
我慢慢開口:「我不再恨你了,」這句話,幾乎是從我的喉嚨里擠出來的,帶著些許的艱難,「你錯過了那麼多,但至少現在,你終於給了我一個還算真誠的道歉。」
父親看著我,似乎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謝謝你。」
我低下頭,不再說話。
那一刻,我終於放下了心中的那塊石頭,不是因為父親的補償,也不是因為他一時的悔過,而是因為我終於學會了放下過去的怨恨,讓自己得以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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