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如雪:書雁第一次以肖達乾女朋友身份在縣城出現

四十四、我是他女朋友（上）

楚書雁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當然她對於此有完美的解釋：就是因為我和肖達乾脾氣不同，所以才會相愛，人家都說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我發脾氣時他能包容，我的溫柔只有他才懂。

話雖如此，可老爸這麼評價，楚書雁也嗤之以鼻：「哼，肖達乾脾氣不好的時候你沒見過。比我可怕多了。前幾天他在鎮江……」說到這裡，楚書雁停住了，她心裡其實有點膩歪鎮江那個話題，從始到終都是周煜和肖達乾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甘共苦，雖然知道那倆人有點類似於同性相斥，可她依舊不喜歡。另外她想起金雲菲昨晚的話題，說殺手一定會找肖達乾報仇，所以自己要保護肖哥哥。這點楚書雁是不相信的，絕對不相信，金雲菲那種柔弱的身體別說面對殺手了，就是和自己演對手戲都不行。

楚部長還要和女兒說幾句，楚書雁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她躺在床上，眼神則盯著電話機，盤算著肖達乾要是打電話過來，是第一時間接了罵他一頓，斥責他昨晚說話不算數，沒打電話過來，還是不接電話，冷處理一下他好。

父母吃完飯就都去上班了，楚母出門前來了書雁卧室一趟，嘟囔了她幾句，楚書雁自然是不服氣反駁，不過等家裡就剩下她一個人時，忽然之間有著莫名的惶恐感，對，就是這個詞，她總覺得家裡好像還有人，自己也知道這是疑神疑鬼，可楚書雁仍是跑到各個房間都去看了一遍，最後悻悻又回到卧室躺下。

看時間已經八點吧了，楚書雁怒氣沖衝起來，為自己對男朋友的判斷失誤感到很痛心，她決定興師問罪，看看肖達乾到底在忙什麼？難道在老家清平縣有什麼東西比自己還重要嗎？

想起清平縣這個地方，楚書雁的火氣又有點升溫，她始終繞不過唐愛軍這個名字，他倆是高中同桌，還是彼此初戀，哼，那個遠在澳大利亞的女人會不會此時也回國了？

不但是楚書雁，世界上絕大多數女人都有這種自尋煩惱的思維模式，會把無事生非當成邏輯，不過這都是情感上的邏輯而已。

楚書雁撥打了肖達乾的大哥大，那一串號碼她輕易就背誦出來，只是打過去並沒有人接，這次楚書雁決定要堅持到底，她連續撥打了二十多次，終於電話那邊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這不是佔線，是電池被耗盡了。

楚書雁有點失神，現在她對肖達乾已經不是簡單地怒火了，如果女人的發怒分為九個等級，現在已經是第六級，到了要摔東西發泄的程度，她抓起自己的枕頭重重砸在床上，有衝過去暴踢了一腳，好像枕頭就是肖同學，他竟然敢不接我的電話，明明是他有錯在先，還不給我一個解釋，哼，見了他之後我不理他了。

楚書雁想了想，按照昨晚金雲菲的說法，肖達乾應該是下午到濟南去和那個他的室友匯合，然後一起回南京，現在他能去幹什麼呢？清平是他家，一定是和別的狐朋狗友去廝混了，現在還是早晨，不，已經是上午了，他總不會喝醉酒了吧？

越想不出肖達乾去幹什麼，楚書雁越是惱怒，她又給金雲菲家打電話，發現也是沒人接電話，她當然不知道金雲菲一家，包括那個領養的小女孩都去了醫院，可毫無消息絕對就是最壞的消息，楚書雁都要爆炸了。

她並未完全失去理智，想起來肖達乾家裡的電話號碼自己也有，她平時是絕對不肯撥這個號碼的，因為不想面對肖家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可現在也管不了這些了，她撥通了這個帶0635區號的號碼，響了好久，依舊是沒人接。

楚書雁徹底崩潰了，從開始的怒火中燒變成了無所適從，她有了不祥的預感：肖達乾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會這樣失去聯繫的。她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披頭散髮，眼睛木然看著天花板，肖達乾絕對不是那種沒點分寸的男人，他家裡的電話怎麼會沒人接呢？楚書雁想不出來再怎麼找自己的男朋友，也許只能是默默等下去吧。

幾乎整整一個上午，楚書雁就這樣失魂落魄的坐在地板上，每隔半個小時就起來撥打一次電話，是三個號碼連撥，可一直到中午母親回來，那三個號碼沒有一個能通的。

楚母看到女兒的樣子嚇了一跳，她跑過去就去摸書雁的額頭：「你怎麼了？」

楚書雁抱住母親的胳膊就開始哭，不過她也說不清楚哭什麼，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楚書雁的哭聲也來了個急剎車，飛也似的跑到電話機旁，用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起電話：「肖達乾嗎？」

電話那頭明顯停頓了一下，隨即才傳來金雲菲的聲音：「書雁，是我！」

楚書雁皺緊了眉頭，她聲音有點歇斯底里：「雲菲，你是不是和肖達乾在一起？你叫他接電話！」

金雲菲嘆口氣：「書雁，他現在在醫院裡，接不了電話，我也在縣醫院。」

楚書雁如遭雷劈，她搖晃了一下身體，不過聲音依舊很大：「出什麼事了？」

金雲菲嗚嗚哭了起來：「那個殺手，追到清平縣來了！他，他差點殺了肖哥哥家裡的人。幸虧有解放軍保護……」

楚書雁咬緊嘴唇，她明白自己誤會男朋友和雲菲了：「達乾他怎麼樣了？我，我馬上去你們那裡！你讓他停住！」

金雲菲「嗯」了一聲：「哥哥他沒有生命危險，就是為了救人輸了很多血，現在他還沒蘇醒。這裡有好多人，好多領導。」

楚書雁對此漠不關心，她只知道自己男朋友處在昏迷之中：「雲菲，我現在就去看他！你讓他挺住！挺住！」說到後來，楚書雁已經是淚如雨下。

清平縣醫院是從上午七點五十分開始戒嚴的，當然也並沒有驅除住院病人，只是讓病人都在病房內一律不得外出，同時非危重病人一律不接收，縣醫院急診門口停了四五輛救護車，是用作轉移用的。就連醫院院長辦公室門口都站了執勤的軍人。

最緊張的自然還是急診室這邊，開始的大夫護士只留下開始接診的幾個，其他人都被禮送回了自己辦公室，而縣一中操場和縣醫院這邊更是建立了一條綠色通道，沿途是軍人值守，就連交警都湊不上邊。上午十一點左右，又有兩輛直升飛機降落，從飛機上下來的幾位軍人明顯都是領導模樣。

李躍文一直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反倒是差點被錘死的胡安邦並無生命之憂，康雲梅也經過了詳細檢查證明並無大礙，肖家人現在分成兩部分，肖承包和肖衛東都在康雲梅這邊，肖愛華則守著哥哥肖達乾。

本來雲菲是打算給肖達乾盡量多輸血的，可省軍區總醫院的大夫阻止了這種行為，說這樣對肖達乾身體反而會有重大傷害，因此也就是輸了200毫升的血略徐補充，後來就要靠他自身補血功能了，當然，隨著醫療救援設備的陸續到位，肖達乾也開始各項身體補充，但他還是睜不開眼睛，大夫說這是正常現象，估計要到下午才能徹底醒過來。

第一批趕到醫院來慰問的是縣裡的各級領導，都是冒雨前來，那場黑壓壓的烏雲最終演化成一場暴雨，這也是一九九二年清平縣最大的一場雨了，下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北湖都有漫湖的趨勢，但大雨絲毫沒有阻止住領導們的步伐。

開始縣裡以為是有人挾怨報復肖衛東這個酒廠廠長，也都很是震怒。甚至有人把這件事和春節時縣裡試圖綁架肖家長子的事情聯繫起來，那位已經被貶到最偏遠鄉鎮派出所的前治安科科長都被控制起來。

但很快得到的消息就是軍方出動直升飛機來緊急救援，知道肖家人並無大礙，反而是有軍人在肖家受了重傷，進而知道了殺手被擒的消息，才都明白這場槍戰和清平縣並無直接關係，大家才算是悄悄出了一口氣。當然能進入醫院慰問的也只有極少數縣級領導，那是被執勤指揮員特批進入，其它人也不敢走在領導前面，就連聞訊而來的金局長等人也進不去縣醫院主樓。大家都給肖衛東打電話詢問事情經過。

肖衛東是肖家最蒙圈的人，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就住在一樓，那聲聲槍響距離他最近，肖衛東不是怕事的人，他也抄起房間里一根棍子打算衝出去拚命，可後來聽到了庄紅傑的喊聲，才明白當務之急是要報警求助。

歹徒逃竄，他見到了滿身是血的李躍文和暈倒的妻子時，肖衛東有種後怕，後續事情都是庄紅傑安排，他家隨即被趕到的公安和軍人封鎖起來，肖衛東則是來到醫院。後來就是各種電話了，以至於連兒子輸血救人開始都不知道。

縣領導只是第一波，隨之而來就是地區領導和省里有關部門領導的到訪了，等到中午時更有省部級領導和軍隊上的官員趕到。和縣領導慰問肖衛東不一樣，高級領導都是過來看望尚在搶救中的李躍文和昏睡中的肖達乾，庄紅傑則帶有濃重感情色彩彙報當時發生的事情，李躍文的奮不顧身和肖達乾血濃於水的付出，這都是軍民團結如一人的寫照，金雲菲作為一名記者也首當其衝，她揮筆潑墨開始寫專題報道，另外軍方也有相關媒體人員趕到，當聽說金雲菲是蘇省電視台記者後，馬上徵用了她，跟隨領導進行採訪，對英雄事迹進行還原。

金雲菲因為獻血的緣故，身體也有點疲憊，但她一直堅持著，知道了肖達乾並無生命危險後，雲菲心情好了很多，當然，她也是整件事情的主角之一，大家都知道是她親手擒獲了殺手，紛紛問當時的情況，雲菲都是一筆帶過，說湊巧而已。

其實從開始金雲菲就琢磨著是不是該給楚書雁打電話說這裡發生的情況，並不是沒有時間或者沒有電話機，醫院裡有各種通訊工具，不過雲菲不知道該怎麼對楚書雁說這件事而已。

肖達乾處在嚴重失血後遺症中，他已經進入到了休克狀態，也正是有省軍區醫院來的大夫對他進行了及時治療，才算是穩定了生命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