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萬塊錢,你必須出!」大哥站在醫院走廊里,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我抬頭看著他,不由得冷笑了一下——竟是這麼理直氣壯,彷彿這些年我從未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麼。
他繼續逼近,目光凌厲,「這是你應盡的責任,父母把你養大,他們生病住院了,讓你出點兒醫療費不應該嗎?」
我突然覺得有些疲憊,心裡積壓多年的委屈像潮水一樣湧上來。五萬塊錢,我該出嗎?
可我還沒來得及反駁,腦海里卻閃過父親每個月6700元的退休金和那50萬的拆遷賠償款——這些錢,大哥可從沒提過要平分。
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打破了沉默:「你說讓我出五萬,那爸的退休金和拆遷款,為什麼從來沒問過我應不應該分?」
我叫王淑華,42歲,是一名公司中層管理人員。
表面上看,我的生活算得上順風順水:事業穩定,家庭和睦,有一個懂事的兒子和體貼的丈夫。可在我的原生家庭里,我始終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
我的父親,曾是個小學語文老師,退休後每個月有6700元的退休金。幾年前,家裡的老房子因為城市開發被拆遷,父親拿到了一筆50萬的補償款。
按理說,和我一樣,大哥也是父親的孩子,贍養父母的責任理應平分,可事實上,父親的錢從來只為大哥一家服務,而我,似乎只在他們需要「分擔責任」的時候,才會被想起。
從小到大,我對這個家庭的情感其實是複雜的。作為家裡的女兒,我總是被忽視的那一個。
大哥是家裡的長子,從小就在父母的偏愛下長大,父親對他寄予厚望,什麼好事都想著他。
而我,則總是被要求懂事、勤儉,似乎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彌補家裡經濟上的不足。
小時候,我常常會問母親:「為什麼大哥可以有新書包,而我只能背舊的?」
母親每一次都會嘆氣,然後說:「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需要那麼多的。」
就這樣,「女孩子不需要那麼多」的觀念,一直伴隨著我的成長。
我以為,等我長大了,獨立了,家庭的這種不公會逐漸消失。可事實證明,我太天真了。
幾個月前,父親突然生病住院,花費了將近十萬元。這筆錢,大部分是從父親的退休金和拆遷款里出的,但後期的治療越來越昂貴,大哥便開始找我商量,讓我分擔一半的費用。
那天,在醫院的走廊里,面對大哥咄咄逼人的語氣,我心裡一股無名火升了起來。這麼多年,我為這個家做的還不夠多嗎?
我從來沒有要求過父親的退休金,也從來沒有提過拆遷款的分配問題。
即便當年房子拆遷時,我已經嫁出去多年,但我仍然覺得,作為父親的兒女,財產的分配應該是公平的。
可這一切,在大哥眼裡,似乎早已成了理所當然的「長子特權」。
我看著大哥,冷冷地問道:「爸的退休金和拆遷款,你們一家用了多少?現在叫我出錢的時候,怎麼不提平分?」
大哥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瞪著我,彷彿我說了什麼天大的不敬之言。「爸的錢,那是他的養老錢,你怎麼能惦記這些?你這麼大人了,還要去分那些錢,丟不丟人?」
我心裡一緊,嘴角卻揚起了一個諷刺的笑容。他可以理直氣壯地享用父親的養老金和拆遷款,而我提到分配,就成了「丟人」。
這世上,真有這麼多雙重標準嗎?
說實話,父親住院的這段時間,我其實是盡到了女兒的責任的。
每次去醫院,我都陪著父親聊天、照顧他,盡量讓他心情舒暢。我從來沒有抱怨過這些,因為我覺得,作為女兒,這是我該做的。
可當涉及到錢,大哥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總覺得我過得不錯,家庭條件也好,所以理應多出一些錢。
他甚至還暗示,父親對我並沒有太多的要求,因為有他這個長子在。可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年,我為自己的小家付出了多少心血,我的事業並非他想像中的「輕鬆穩定」,我也有自己的壓力和責任。
在這場對話中,我終於明白,原來,在大哥眼裡,所謂的「責任」是有選擇性的。當需要分擔父親的醫療費用時,他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我出錢;而當涉及到父親的財產時,他又將我排除在外。
這不是第一次和大哥發生這樣的衝突。幾年前,父親決定把拆遷款的一部分給大哥買房,而我完全被蒙在鼓裡。
等我知道的時候,房子已經買了,錢也花了。
母親當時對我說:「你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裡的財產都是給你哥哥的,沒你什麼事。」
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我終於意識到,無論我做得多好,在這個家裡,我始終是外人。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一直被這樣忽視和剝奪。於是,這一次,面對大哥的逼迫,我沒有再退縮。
我站在醫院的走廊里,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要我出錢,可以,但我必須要個公平,我不可能讓你們任意索取,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大哥愣住了,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強硬。他的臉色變得陰沉,眉頭緊鎖,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你什麼意思?你還想跟我爭財產不成?」他冷笑了一聲,語氣裡帶著幾分嘲諷。
「不是爭財產,是公平。」我看著他,語氣堅定,「如果你覺得贍養父親是我們兄妹的共同責任,那財產的分配也應該公平。你不能只在需要我出錢的時候想到我是爸的女兒,而在分錢的時候,把我當外人。」
這場對峙沒有立刻得出結果。大哥顯然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和我繼續糾纏,他匆匆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醫院。而我站在走廊里,心裡有些沉重,但更多的是解脫。
我終於為自己爭取了一次公平。
後來,大哥並沒有再提讓我出五萬塊的事,母親也開始對我冷淡起來,彷彿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可我不在乎了。這場爭鬥,不僅僅是為了錢,更是為了尊嚴。
父親的醫療費用最終由退休金和拆遷款解決了大半,而我,盡了自己的心意,繼續照顧著父親,履行著我作為女兒的責任。
現在,父親的病情有所好轉,他也逐漸意識到了我和大哥之間的矛盾。有一次,他拉著我的手,輕輕嘆了口氣:「淑華,我知道這些年你心裡有苦。爸對不住你……」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裡五味雜陳。我不再計較過去的那些不公,也不再要求什麼補償。我只希望,能得到一份遲來的理解和尊重。
我想說的是,親情中,最可怕的不是金錢的糾紛,而是偏心和不公平的對待。我們每個人都渴望愛與尊重,而不是被當成工具或是附屬品。
那天在醫院走廊里的對峙,或許永遠無法改變家裡的偏見和大哥的自私,但對我來說,這是一次自我解放的勝利。我不再逃避,也不再隱忍,我終於為自己爭取到了應得的公平和尊嚴。
生活中,有時候我們必須勇敢地站出來,為自己的權益發聲。親情可以是溫暖的港灣,但也需要公平與尊重來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