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去世了,去和她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男人見面了,然而她臨終前說的一句話卻讓親人們淚如雨下,心痛不已。
大姑的父親是我的二爺爺,是村裡的小學老師,對知識學問很重視,大姑也因此讀了高中,但沒有考上大學,那時候考大學有如萬人爭過獨木橋,太難了。
那時候是八十年代,女高中生很少,大姑這個高中生也算個知識分子了,大姑在附近也成了名人。因為有文化,被鄉文化站招去當了播音員。
在文化站才幹了一年,就被二爺爺叫回去了,原來村小學要招一名代課老師,在二爺爺眼裡,老師才是鐵飯碗,雖然說只是代課老師,但也是進了每家每戶堂屋裡的神榜位置的。
大姑文化高,現在又成了代課老師,她的身價在農村自然就高了,但也為她帶來了很多麻煩。
因為有文化,大姑說話就斯文多了,原來的閨蜜們卻不和她來往了,說她假斯文裝清高,想裝城裡人又不像。
大姑的終身大事更讓二爺爺一家著急,因為是村裡的代課老師,多少也算是拿工資的鐵飯碗,一般人根本不敢去她家提親。
加上大姑和閨蜜們不聯繫後,性格也變得有些內向了,平時除了教學就是呆在房間里看書,這一呆就呆到了二十五歲。
那時候的二十五歲可算是老姑娘了,很多同年的姑娘早就結婚生子,兒女都好幾歲了,而大姑還是單身,這可急壞了二爺爺一家人。
就在大家認為大姑已經嫁不出去的時候,大姑的"真命天子"卻出現了,一個副營級的部隊幹部被人和她認識了。
副營長是隔壁村的,家裡有三個姐姐都嫁了,還有年齡已大還生病的父母,副營長也有三十一歲了。
副營長也是性格內向,加上部隊駐地偏僻,處了幾個對象都沒有共同語言談不成了,一晃就到了三十一歲。
這次回家是因為父親病重去世了,把父親安葬後,他原本想把母親接到部隊,但母親故土難離不肯去。
可又放心不下母親,雖然有三個姐姐,但離娘家都挺遠的,不可能經常回來照顧母親,這急壞了副營長。
也許是大姑和副營長太有緣分了,兩個不認識的人因為一場車禍認識了,原來是副營長騎著自行車在馬路上把走在一邊的大姑給撞在地上了。
當時大姑走在右邊,副營長騎著自行車在另一邊過來,馬路上又沒有車和人,可副營長不知怎麼回事,騎著車竟然不受控制朝著大姑這邊過來把她撞傷了(事後大姑經常笑說他是故意的)。
結果卻是喜人的,兩個人認識後迅速看對了眼,都喜歡上了對方,副營長也是快速找媒人上門提親,確定了兩個人的關係。
等到副營長歸隊時,他已經是二爺爺家的准女婿了,還約定過年的時候回來娶大姑,以後還可以隨軍跳出"農門」。
過年的時候副營長回來了,他隆重的把大姑娶回家,兩個人也終於告別了讓人議論紛紛的大齡單身生活。
然而才過了七天的新婚生活,副營長就接到了部隊」立即歸隊「的電報,軍令如山倒。只好告別了嬌妻,無奈的回部隊了。
從此大姑的生活就是在村小學教書回來後又開始照顧生病的婆婆,自己也慢慢的學會了很多農活,閑暇時間就是給副營長老公寫信,最快樂的時候就是收到回信。
過了一個月,大姑發現自己懷孕了,當她把這個喜訊告訴副營長老公時,副營長的部隊已經開赴中越老山前線了。
八個月後,當大姑數著日子盼著肚子里的孩子什麼時候岀來見爸爸媽媽時,卻接到了副營長老公的犧牲通知書。
大姑急得昏了過去,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忽然發覺肚皮空空的,用手一摸,才發現原來隆起的肚皮 不見了。
大姑嚇的叫了起來,旁邊的忙護士按住了她,大姑忙問我肚子里的孩子呢?護士說你早產了,孩子在護理室,放心,孩子早產但沒有危險,只是需要護理一段時間。
大姑放下心來,這時候她又想起了犧牲了的副營長老公,不由小聲的哽咽起來,同病房知道她情況的病人和家屬好多也流下了同情的淚水。
大姑出院後,變得更沉默了,除了在村小教書,就是回家照顧婆婆和兒子,然後就是干農活。
期間也有人勸她改嫁,但被她拒絕了,大姑說這輩子都在這家裡了,現在只想讓婆婆生活得好些,讓兒子生長得好些,不辜負犧牲了的老公。
大姑就這樣生活了三十多年,把婆婆服侍到了壽終天年,養大了兒子並替兒子娶了媳婦又幫著帶大了孫子。
今年清明節前夕,大姑好像預感到了什麼,她叫兒子帶著她又一次去了雲南麻栗坡去祭拜了副營長老公,離上一次的祭拜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
回來後大姑的身體就不行了,醫院也檢查不出什麼問題,大姑也要求兒子把自己接回家,說是兒子的爸爸來接她去隨軍了。
前幾天大姑去世了,去世前她對圍在身邊的親人們斷斷續續的說:我要去跟老公隨軍了,以後我就是隨軍家屬,終於跳出農門轉戶口了。
隨後大姑又盯著副營長老公的照片說:你說好的讓我一輩子幸福,但你只來了一陣子,卻讓我心疼了一輩子……
旁邊的親人們早已淚如雨下,心疼不已,他們心疼大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心意相通的男人,原本可以幸福的相處一輩子,然而天意弄人,只讓老公來了一陣子,卻讓大姑心疼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