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暉:向命運挑戰的人生

2022年10月14日20:38:14 情感 1086
謝曉暉:向命運挑戰的人生 - 天天要聞

如果2004年7月26日的那場大火沒有把謝曉暉團團圍住,誰也不知道陽光帥氣的他今後的生命走向到底在何方。身高近一米九的謝曉暉在那場大火中全身75%以上被重度燒傷,面部嚴重受傷,視線模糊,走路搖擺。死神彷彿突然伸出巨大的雙手緊緊地掐住他的喉嚨想要置他於死地,然而,謝曉暉僥倖掙扎著逃脫了與死神的生死爭鬥,從而開始了綿綿不息地向命運挑戰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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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火災之前,謝曉暉的生活一直被陽光照耀著。因為喜歡軍隊生活,大學畢業後他入伍來到福建省三明市消防支隊。雖然與夢想中的舞槍弄炮不同,但緊張的生活節奏、濃烈的戰鬥氣息、嚴格的訓練管理,讓他置身在由男人們組成的戰鬥方陣中,讓他時時感受著生命的蓬勃與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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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災前謝曉暉在部隊

2004年是謝曉暉生命中最重要的年份。那年,他結婚了,妻子是他大學時的同學。正是因為她,在龍岩出生的他選擇了去妻子老家的消防隊伍。夫妻間的恩愛彌合著事業與生活的縫隙,兩人規劃著美好的未來並向那個目標大跨步地行走。也就是在那一年,謝曉暉從畢業時的副連職警官被提為正連職,生活和事業的畫冊嶄新而充實。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讓謝曉暉的人生從攀爬的半山腰直接跌落谷底,夢想就像是一隻漂亮的青花瓷瓶摔在了地上,支離破碎殘缺不全。當謝曉暉被戰友們從大火中搶救出來時,他除了感覺臀部和呼吸道還有一些痛感外,整個身體都是麻木的。被緊急送往醫院後,他便開始了將近3年無休止的手術。100多次手術下來,讓他感覺生不如死,又一次次讓他感知生命的不易。30多次的麻醉,等於30多次的死亡;30多次的蘇醒,又等同於30多次的重生。在沒有陽光的病房中過著黑白顛倒的生活,他一次次期望著重新走回工作崗位,一次次地夢想著重回心愛的運動場。夢想是五彩斑斕的,躺在病床上的謝曉暉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傷得有多重。那個時候,他的五官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頭上只有黑黑的五個洞,眼瞼也被燒殘缺了,睡覺時眼睛閉不緊。雙手燒得變了形,一根根失去生機的手指緊緊地蜷縮著。為了讓肢體不粘連,他被捆綁在床上。病房中的暗淡把生活塗抹得毫無生機。大部分時間裡,他望著天花板一遍遍地空洞地想著未來。

多少年之後,謝曉暉終於走出了傷痛的陰影。回想起長達幾年的治療時,雖然變形的面部看不出表情,但他的語氣中滿是苦不堪言。他的身上只有胸部、腹部和背部還有一些完整的皮膚,這些皮膚是上天留給他的僅有的真體。負責任的醫生盯住了他這僅有的完好,因為要想給他的面部做出最大的恢復,只能在這些部分上移植皮膚。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的好處是能儘可能幫助謝曉暉示人的部分還原出一些皮膚的原樣,但代價就是讓被「拆遷」處又多出一片傷疤。這種手術最後的結果是把「表面文章」做得大體合格,卻使他變成真正的體無完膚。他形容受傷時的自己像是被剝了皮的兔子,他回憶一次次的手術時講到,那是麻木了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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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暉和家人的合影

謝曉暉人生意義上的重生,絕對離不開他的妻子。當年的海誓山盟變成了同甘共苦,一對心愛的人掉進命運設置的苦海中後開始苦苦泅渡掙紮上岸。謝曉暉的妻子在檢察院工作,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一時手足無措,然後迅速清醒過來。丈夫傷得如此嚴重,生死未卜,且還不知道自己真實境況,所以,她雖柔弱但必須以堅強的姿態出現在丈夫面前。於是,謝曉暉看到了一個強忍淚水卻堅強無比的妻子。直到有一天,謝曉暉半夜醒來,看到妻子在床邊用木板臨時架起的書桌上睡著時,他才猛然發現,日夜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內心竟升騰著如此強大的事業心。如果沒有這場意外,妻子可能已經走進了檢察官考試的考場,這是她的追求。而面對這場變故,妻子除了照顧好他之外,還要抽空複習考試題目。謝曉暉不知道那時是夜裡幾點,模糊的視線中妻子的頭髮有些零亂,呼吸中傳遞著細碎的疲憊,而那些資料正被她的手輕輕地壓著。那一刻,謝曉暉努力地抬起手,想要輕輕撫一下妻子的頭,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胳膊上的縫合處死死地拉扯住他的神經,動也動不得,他連最簡單的愛撫也表達不了。謝曉暉死死地盯著牆壁,他的耳邊響起了戰友們隔著玻璃窗在走廊里唱起的《男兒當自強》。而且,那個時候,在住了半年院之後,他無意中得知了和他一同戰鬥的戰友戴勇林已經犧牲了。謝曉暉陷入了精神的掙扎之中,話沒說出口,卻在心中無數次地問自己,活著的價值和意義。已經有人因為戰鬥而犧牲了,而他是幸運活下來的那一個,犧牲有犧牲的意義,那麼活著也要有活著的價值。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先來。當災難把人生變成了苦難之後,如何坦然面對和活出精彩是一個重要話題。半年之後,逃離了死亡線的謝曉暉鄭重提出出院歸隊的申請。雖然身體已經變得殘缺不全,靈魂卻要依然豐滿。如果失去了曾經的站位,那麼人生將無法站位,他要用重新上路的姿態證明活著的價值。浴火重生之後,謝曉暉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謝曉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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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2004年7月26日的那場大火是防火參謀謝曉暉的苦難日,那麼2005年1月21日便是他的再生日。

當謝曉暉可以出院時,他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回到在他最危難的時候給了他力量的福建省三明市永安市消防大隊。那裡有他的崗位,有他的戰友,有他的目標,或許可以說,那裡是給了他好好活下來勇氣的地方。這天一大早,他讓妻子幫他把制服套在身上。那是一個神聖的過程,卻也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僵硬的四肢每伸展一下,都撕心裂肺地疼,又脆又薄的皮膚和堅硬的布料摩擦時帶來的痛感又會迅速襲遍全身。可是,穿上這日思夜想的制服,卻讓他感覺有一種力量在心底升騰。是啊,還活著,真的還活著。他在重見天日的時候,忽然覺得天空中有兩雙眼睛在望向他。一雙是死神屈服的眼睛,一雙是犧牲的戰友深情的眼睛。哪怕還不能行走,但是謝曉暉已經站起來了,他在證明給命運看,一個人只有不被噩運打倒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謝曉暉被妻子推著出現在告別了半年之久的營區門口,早已聞訊的幾十名戰友列隊歡迎他的歸來。那天的天空有些陰沉,謝曉暉的出現卻給每個人的心頭撒上了成片的光亮。從事消防這個事業,就是要面對許多不可預測的危險。面對已然發生的災難,是甘於沉淪,不停地抱怨,還是從容面對,謝曉暉正用堅強的方式給他們傳遞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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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災後謝曉暉敬軍禮

幾十條手臂齊刷刷地舉起,敬佩的目光投向輪椅上那個熟悉的身影。此情此景,讓謝曉暉溫暖感動之時,內心像是崩潰了一樣。在無望的病房中,無論多疼痛也不曾落淚的他此時卻哽咽了:有個單位真好,有依靠;有組織真好,有關心;有戰友真好,有溫暖。他不是那個被命運遺棄的人。他不再怕成為離群的孤鳥飛倦後找不到歸巢。這裡是他夢開始的地方,這裡也是他夢繼續的地方。謝曉暉強忍著傷口的劇痛,吃力地把扭曲變形的右手舉了起來,那個動作像是一個慢鏡頭,一點點向上,再向上,最後定格成一個很不規範的軍禮。他用這個動作宣告著他的站起,回歸,還有不屈的誓言。

此時,他的妻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緒,離開輪椅跑到隊伍旁邊猛然嗚咽起來。她的男人不僅僅屬於她,更屬於他的隊伍。他真的蹚過了生命的河,頑強地上岸了。在此之前,每當謝曉暉和她講起重回崗位的時候,她還在安慰性地敷衍著他,都已經一級傷殘了,生活能不能自理都是件未知的事,還如何工作呀。可是,當她看到謝曉暉這艱難完成的軍禮時,儼然聽到了這個男人心中驚濤拍岸的聲音,她深深地理解了丈夫當年大學畢業選擇職業時所講的喜歡這一職業並不是僅僅因為與她能夠團聚的說辭。

雖然謝曉暉出院的第一站是歸隊,但他還需要長期的休養、手術和調整。回到家之前,妻子早把家中所有的鏡子和照片等物收了起來,因為直到此時謝曉暉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燒成了什麼樣子。結果還是防不勝防,有一天吃飯時,謝曉暉在餐桌的玻璃板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樣,玻璃中映出來的那副面孔完全把他驚嚇住了,那個陌生的臉上皮膚堆皺著,鼻子沒有了,嘴唇上方兩個黑洞對著他的目光,頭兩側光禿禿地,耳朵從根部消失得沒了蹤影。他愣愣地望了十幾秒,輕輕地放下了筷子,搖晃著站了起來,慢慢地踱離了飯桌。妻子一時不知所措,她也沒有想到真相就這樣被無情地揭露了。

一連幾天,謝曉暉陷入了沉悶之中。坐在陽台上望向遠處,遠處燈火輝煌,他卻又迷失了方向。歸隊後短暫的充足感和歸屬感正從身體里一點點剝離,他一直樂觀地想著歸隊後還要繼續工作,要成為那個被認可的人,而不是被照顧的人,結果現在這個樣子,連他自己也沒勇氣面對了。最孤苦的時候,他甚至想到過死,可是死又解決什麼問題呢?難道國家花了上百萬元把他的生命搶救回來是為了讓他選擇自殺嗎?這個質問一出,他把自己都驚到了。國家已經為他花了一百多萬元的治療費,而且下一步的整形和植皮還要繼續,他的生命在災難發生之後就已經不再屬於他自己。

在死亡這件事上,謝曉暉想到了不同人的死亡。普通民眾如果遇到了事故,就叫去世,或者遇難,軍人或消防員在執行任務時死亡叫犧牲。同樣是生命的消亡,但叫法上的不同也證明了職業的光榮。他宿命地想,生命中這一劫難或許遲早都會發生,好在他幸運地選擇這個光榮的職業,哪怕由此面目全非,但改變的只是容顏而不應該是志向。他要儘快地恢復,儘早地回到隊伍中去,哪怕不能像以前一樣完好如初,只要還能做一點點事情,生命也會變得有價值起來。

經過這一場大難,謝曉暉徹底醒悟了。在醫院裡,自己是病人,需要醫生和家人的照顧;而現在,回到了家中,他是這個家的主人,他不能再讓妻子為自己擔驚受怕,他要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像一個從戰場上凱旋的勇士一樣,有滋有味地活下去。既然活下來了,活出意義才有價值。

生活中的苦難是用來面對的,逃避和埋怨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家中的鏡子又掛了回來,謝曉暉的笑聲又回來了。尤其是妻子發現他不再是那個半小時見不到她就急著去找的男人,而是開始因為某個觀點不合,兩人會產生些許的計較,這個家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妻子又上班去了,她在全省統考中以第二名的成績考取了檢察官,謝曉暉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力量。他也要融入社會。他開始嘗試著從八樓下樓到外面去。他住的樓沒有電梯,他扶著牆一級一級台階往下走,每走一步,皮膚和鞋摩擦的痛感從腳底直涌心扉。他告訴自己,死都不怕還怕什麼痛呢。當他大汗淋漓地挪到樓下,剛剛坐在花壇上時,好多小朋友像是看見怪物一樣圍了過來,他們驚叫著相互招呼說,過來看「奧特曼」,看「米其林」,看「外星人」。謝曉暉的身上和臉上都被包裹著,不然他一定會嚇到這些不諳世事的孩子。謝曉暉被圍觀著,表面上裝作非常鎮定,但是心裡還是不由得往外絲絲冒著血。

謝曉暉開始了恢復訓練,他向自己發狠,既然死不成,就要活出一個人的樣子,絕不能讓自己成為他人的負擔。他開始樂觀地接受一次次治療,也正是鼻子和嘴唇的修復讓他一點點恢復成人的樣子,他又開始對著鏡子鼓勵面對的那個人,告訴他還有夢想需要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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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暉和戰友們在一起

每一次走路,血都會流到鞋裡;每一次手指的掰扯,都鑽心地痛;每一次完成一個的動作,都由於無法排汗渾身瘙癢……謝曉暉在心中恆定了一個目標:歸隊。在長達3年的治療中,他已經知道了自己還能幹什麼。他的頑強感動了所有的戰友,他已然成了他們的偶像。他要站回那個隊伍中去,和他們組成一道堅強的牆。只有他的勝利歸隊,才能告訴戰友們,這個世界上沒有戰勝不了困難,只有甘於沉淪的人生。只有和隊友們站到一起,才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苦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對苦難之後人的退縮。哪怕是這個職業給了他致命一擊,但是他不曾就此倒下。那場大火讓他成為別人眼中的救火英雄。但那是偶然的,突發的,他要活成一個英雄。

3

2007年7月18日,應該定義成謝曉暉二次入伍的日子。這一天,穿上制服,他就是要穿成這個樣子走在上班的路上。行人異樣的目光對他來說並無影響,他雖然走得有些踉蹌,但步伐異常堅定。時隔3年,他真正成了自食其力的人。在養傷期間,他搖著輪椅回到過中隊,不能上場打球,他就在場邊給隊友們當裁判。以前在場上,如今在場下,但不論在哪,他和戰友們又融在了一起。

當謝曉暉重新加入到隊伍中後,他向隊里提出,不要對他特殊對待,他不怕死,只怕被可憐,只怕被遺忘。大隊領導知曉他的心性,依然讓他從事防火工作。謝曉暉殘缺的手幾經修復,已實現了一些基本功能。他發現隊上積存了十幾年的出警記錄,還有厚厚的一大摞工作檔案,他主動把整理工作攬了過來。他開始練習寫字,僵硬的手指頭像是乾枯的樹枝交叉在一起,既不聽招呼也不聽使喚,兩個指頭夾住筆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從不能走路到能夠行走,從不會吃飯到順利完餐,從不敢出門到坦然面對,謝曉暉已經修復並建立起強大的自信,他覺得眼下這點困難根本不是什麼事。他一張張抄寫,一頁頁練習,不出幾個月,就把所有的材料整理得齊齊整整。當大隊領導看到那幾十冊卷宗閱兵一樣擺在卷櫃里時,欣喜地發現,當年的那個謝參謀回來了,他沒有掉隊,他甚至用另一種自強不息成了隊伍中的標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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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暉在健身房鍛煉

為了把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大隊的健身房成了謝曉暉在單位常去的地方。動感單車、臂力拉伸器等都成了他親密的夥伴。有時他舉著幾十公斤重的啞鈴看著鏡子中那個皮膚殘破但肌肉健壯的男人會點頭微笑,有時他在跑步機上慢慢行走卻感覺到心在健步如飛,有時他騎著動感單車甚至會不由得哼起歌來。他的樂觀和堅持感染著周邊的戰友。

謝曉暉成了健身房裡躍動的精靈,這裡也成了他的責任領地。他向戰友們提出來,健身房的衛生歸他打掃,理由是人人都有衛生分擔區,他也要有,而這裡他使用的時候最多。每天,他用相對笨拙的手把器械擦得乾乾淨淨,地面掃得一塵不染。

最開始,大隊出警他不能跟隨前往。那時,他的心就會提起來放不下,他是經歷過災難的人,不論多麼注重安全,誰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他像一個忠實的守候者,在大門口等戰友們歸來。他關切地詢問有沒有人受傷,哪裡出了情況,然後,默默幫大家收拾裝備。知道大家都安全歸隊,他心裡才會長長地舒一口氣。

不知不覺中,謝曉暉活成了戰友們的一個靠山。不論誰有了心事,都會來找他聊上一會;不管是誰遇到了過不去的坎,都讓他幫忙出主意。而他也成了別人的開心果。大隊領導總能看到,休息的間隙,謝曉暉的身邊圍著一群消防員,有的給他撓癢,有的給他揉肩,謝曉暉和他們打鬧間便把好多管理問題和思想問題潤物細無聲地解決了。他成了中隊的編外指導員。

日久天長,謝曉暉成了一本教科書。他用行動告訴人們應該如何坦然地面對事實,他用成果告訴人們應該如何感恩和回報社會,他用積極向上告訴人們活著就是一種態度。他隨隊伍開始走進校園、企業進行防火檢查,有時一查就是一天。由於排不了汗,周身疼癢難耐,可是他和隊友一同堅持著,他覺得自己與別人並無二樣。他走進各單位做防火宣傳,他用這張鮮明的臉和裸露出來的皮膚,還有搖晃著的行走告訴人們,火災對於人和生活的危害。最早走上講台的時候,他也曾畏懼過,後來,他覺得通過自己鮮明的形象能達到最深入人心的宣傳效果也是他的價值。只要人們增強防火意識,減少災害,他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呢?拿他的話講,如何活著,上天正在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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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暉消防宣傳騎行服務隊」

進行防火宣傳

2018年9月,消防隊伍即將轉隸。按政策,謝曉暉也將在技術九級的崗位上退休。得知這個消息後,謝曉暉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各隊部換牌之前,騎車轉遍12個大隊,與那裡的隊牌合影留念。在此之前,他帶頭組織了「謝曉暉消防宣傳騎行服務隊」,帶領騎友在三明地區走街串巷進行防火宣傳,入戶宣傳超1000次。這次,他要帶領隊友們與他心愛的事業和崗位進行莊重的告別。

謝曉暉戴上頭盔墨鏡,身穿運動服和數十名隊友出發了。在這支騎行團隊中,他像精神領袖一樣存在著,隊友們由衷地說,和他一同上路時,他們感覺人生都變得不一樣,遇見什麼樣的風雨都是人生的風景。

謝曉暉要去的中隊,距離永安市最遠的有二百公里。這一次騎行,對於他來講無疑是一個壯舉,但他還是風雨無阻地上路了。這些年來,是三明支隊的戰友們給了他生活的動力,是這支隊伍給了他人生最有力的召喚,是這項事業在他最苦難的時候給了他平台,哪怕有無限的不舍,他也要向它們一一告別。他要告訴他們,雖然脫下了制服,但他的防火公益宣傳行動不會停止,他還要無比堅強地活出精彩給所有人看。

這次騎行,謝曉暉順路去了戰友的陵園。那天,他站在隊友的半身像前,久久地凝視,他告訴隊友,我在認真地活著,努力地活著,替你們好好地活著。他相信戰友能夠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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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改制了。謝曉暉退休了。

生活繼續,一切如舊。謝曉暉每天還會準時出現在永安市消防救援大隊的院里,在他的衛生區里認真地清掃,和戰友們說說笑。

與其說是謝曉暉的生命和這裡已然不能分割,不如說,從1999年入伍到如今,這個院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經不能與他分割。多少人從這裡走進,走遠,而他們都記得了一個人,他們有的叫他謝團,有的叫他暉哥,有的叫他老傢伙,再年輕的消防員甚至可以叫他老爸。但是,他們都深深地知道,謝曉暉成了他們人生中的偶像,這個殘缺的身體中躍動著一個火熱又豐滿的靈魂。

其實,謝曉暉已經不是一個名字,他成了一個執著進取的符號,一個敢於面對現實不畏苦難的代表,一個時代所需要的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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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暉在張貼宣傳海報

● 採訪手記

英雄是讓我們學習的,不是讓我們學習如何成為英雄,而是如何像英雄一樣成長。謝曉暉的經歷正在告訴我們,頑強的毅力可以征服世界上任何一座高峰。遇到苦難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生活的信心。遇到坎坷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戰勝它的勇氣。生活就是如此,有苦難,也有幸福,有病患,也有幸運。如何面對事業和生活,是一種人生態度。謝曉暉行走的腳步雖然踉蹌,但是在其間我們看得到的是行走的堅定。謝曉暉的身體雖然已經殘缺,但是我們卻可以從他一路走來的行程中看到他的從容,還有那顆豐滿的內心。

如果遇見,我不希望你對謝曉暉投去同情的目光,也不希望你過多注視他,只需要你和他同行,一同向前走,可以手拉手,肩並肩,因為,這個世界需要我們彼此的認可與同行。

當然,謝曉暉受傷後,他所在的消防隊伍對他一直不拋棄不放棄,給了他最大的溫暖與依靠,給了他展示的平台和工作的機會,也是使他重生的關鍵。在這裡,讓我們對這個溫暖而有情懷的組織表達深深的敬意。

●作者:胥得意

●來源:《中國應急管理報》2022年10月13日八版 原標題《生命有魂》 責任編輯:李金素

●編輯:邢祖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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