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克大半生，六十歲時竟發現她在外另有家室，而且子孫繞膝

01

我們這個年紀的丁克族，想必是國內丁克的先行者了吧！當然我並不是主動成為丁克的，說起來都是一把辛酸淚。

昔年我和愛人在同一所事業單位上班，她，韶華勝極，裊娜娉婷；我，高大俊秀，開朗幽默。

她是單位文工藝術隊的，我看過一次她的表演，被她那婉若游龍，翩若驚鴻的身姿深深吸引。

自此後的漫漫長夜，時常無法入眠，腦海里全是她的身段，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之…

何止是我在寤寐思之，全單位上下，天知道有多少情愫躁動的男人們對她有多麼私慕。

是的，她是我們單位里所有單身痴漢們的夢中情人。

我想，我必須抓緊行動起來，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於是乎，我花了一頓飯錢央求同事把她介紹與我相識了。

初見的美好自是不必多提。

她說，我給她的感覺很踏實，非常有安全感，是個可嫁之人。

再者，我們單位有個老前輩與其父母是老相識，老前輩略懂面相，能掐會算，跟她父母說我秉性真忱，未來可期。她父母這才准她與我幽會……

我對她的感覺自是不必言語，不可謂不是魂魄馳盪，一往而深！

一來二去，情愫交加，爾儂我儂，她答應了與我正式交往。

月色下，荷塘旁，我們相依相偎，我許她美好，她伴我終身；

我常騎著二八大杠載著她，徜徉恣肆於城市的街頭巷尾；她會把父親的毛衣拆了給我織成圍脖，一條米白色的，厚暖的圍脖；偶常做她最拿手的飯菜帶給我吃；而我則會請她吃最愛的餛飩和油糕子。

即便我與她同在一個單位，我仍然會用心百般地寫情書給她，這也算是我二人間的小浪漫了。

如今雖已年老愈昏，每每憶起往夕，心下仍是美好。倘若沒發生後來的事情，我想我和她將會是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必將長相廝守終身的。

過去車、馬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那個年代的愛情委實令人懷念……

02

實際上我和她本來會有孩子的，我們都很健康，是能生育的，可是造化弄人，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小產了……

我見她凄惻哀慟十分，又吃了不少苦頭，人且瘦損了整整一大圈，心疼不已。我實在是太捨不得她了，因為我太愛她了。

於是我撫慰她說：

我不想要孩子了，就做丁克吧，此生今世，我只溺寵你一人，你就是我的女皇陛下…

她聞言，滿目漣漪地望著我。

待她調養好身子，我們結婚了。那天是我親手為她穿上的紅色高跟鞋，流光溢彩的高跟鞋；還是用那輛二八大杠接親，載著她，踏著風回的家！

進到院子里，我一把將她抱起，旋轉著，親吻著，狎昵著。我高聲對她說：

進了這個屋，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我會對你好，好一輩子……

她立馬笑魘如花，滿面嬌羞，眼睛半眯成月牙兒的樣子，煞是迷人，不免使我骨酥神迷……

婚後我原本是不打算再要孩子的，可是偏偏不久，她又懷上了。於我而言，內心是喜悅的，只是怕她受苦吃累，所以才不想生。

看得出來，她比我還要開心。每天小心謹慎地對待肚子里的孩子，生怕有所疏忽而發生意外。

可是該來的擋也擋不住，不該來的求也求不得。真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約莫第五個月時，

那天下午彤雲密布，眼瞅著就有一場大雪要下，天色昏暗。

我還在單位上班，她想出去吃碗餛飩，剛出門未行幾步，一陣急促的車鈴聲逼近，待反應開來時，已為時已晚，閃之不及，她被撞倒在地，而那輛自行車並騎車人雙雙摔壓在她的肚子上……

劇烈的疼痛，導致她昏絕於地。

其結果可想而知，她大出血，險些造成「一屍兩命」，好在醫生緊急搶救，方才保住了性命，不過孩子沒了，這個已萌心跳的，生命體征漸成的孩子……沒了！

哎，怪我孩子緣淺薄，亦或是命中本就註定了無子嗣吧！

孩子沒了，我無非只有悲慟，而她除此之外，還要遭受身體上的痛苦，說起來比我要遭罪多了。

她的胸腔、盆腔、腹腔都有不少積液，盆骨還有些裂痕。調養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康復，不過後遺症還是很大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

而我呢，自打兩個孩子還未落地就已西去，心情極為失落，整個人葳蕤不堪，七魂丟了六魄，已然沒了精神工作，索性辭職回家。

後來，思來想去，人總是不能擺爛的，未來還要生活，恰好那時正值改革開放的高潮期，許多人下海經商，因此我和她商議，出去闖蕩。

03

帶著我們所有的積蓄以及肇事者的賠償金，我昂然南下，欲要成為改革開放的弄潮兒。

因有同學在海關就職，所以仗著這層關係，走後門，我從香港開始進貨。我的眼光很好，所進貨品都是內地很難見到的稀罕物，要麼時髦，要麼洋氣，要麼別緻，總之很受歡迎。

別小看這種生意，雖然不是很體面，然而卻十分掙錢，利潤何止可觀，簡直可以用「暴利」一詞形容。

沒多久，我便掙了不少錢，我就給她買好看的，新鮮的衣裳，大把大把的生活費寄給她。知她身體不好，我就從香港買大量的上等補品、中藥材給她補身子，因為上次的大出血，委實讓我心有餘悸。

我告訴她，只管養好身體，其它事情不要胡思亂想。

我很擔慮她，因為沒有為我生個一兒半女而感到愧疚自責，故而時常安慰她說：

這輩子就我們過了，其實也很不錯，兩個人永遠都像在談戀愛，你永遠都做我的女皇陛下……

實際上，那段時間她應該患有抑鬱症了，她總在責備自己沒有保護好腹中的胎兒，孩子的西去，她難脫其咎，甚至有時還會掌摑自己，接著就是嗚嗚咽咽，不住的哭泣……

我忙生意，首尾兩頭難以照顧，唯有抽空往家裡打電話，陪她聊天，聊到她犯困歇息為止。

斗轉星移，日子一天天過去，漸漸地，她的精神狀態好轉不少，也不再提孩子的事了。我想她在我的影響之下，也沒有了再生孩子的念想了。

往後的日子，我仍舊在外做著倒賣的生意，她重新回到了單位上班，日子雖然平淡卻很安穩。我依舊會大把大把地給她零花錢用，一旦回去必給她帶上禮物。

再後來我買了樓房買了車，是一眾親朋好友之中，首位實現住著樓房開上小轎車的人，他們對我羨慕不已。

（那個年代買車可比買樓房更顯耀）

不過漸漸地我發現和她的交流越來越少，或許是聚少離多的緣故吧。有時甚至一個禮拜也不會通一次電話，卻也不覺得那樣重要了。

原來她會把我每次給她的零花錢存起來，這是零八年金融危機導致我破產後才知道的。

那年我已經在東莞開了電子加工廠，在金融危機來臨之際，誤判了形式，不僅沒有收縮資金反倒是加大了投入，未曾想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並導致我債台高築！欠了三百多萬的債務！

在我近乎絕望之下，她得知後，拿出多年攢下來的積蓄幫我把債務抹清了，竟然還有一百五十萬的剩餘。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這麼些年我寄給她的錢，她全部存起來了，這是我萬萬沒有料想到的。我壓根不清楚，這些年自己統共寄了多少錢給她，總之她幫我解決了一切債務。

4

年紀大了，再無意在外飄零。

家中現有一百八十多萬的存款，她也退休了，每月退休金也不少，過過小康安穩的生活是不用愁的，我也沒精力再折騰了，乾脆步入了清閑養老的生活。

於是和她規划起安度晚年的生活……

我打年輕時候起就酷愛釣魚，近乎每天都會邀約我的老朋友們去釣魚消遣，有時一去便是一個白天，點燈時分才回到家裡。期間她陪我去過兩三次，自覺乏味就沒再去了。

不過那時起，我總覺得她心事重重……有所掛礙。

直到有一天，我慣常出門釣魚，剛到釣點尚未來得及放下準備，便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合該當天有事發生，往常陌生電話我是斷然拒接的，因為推銷電話居多。那天卻不知怎的，毫不踟躕地接聽了。

這一接聽不打緊，卻幾近令我崩潰，唬掉了老魂。

電話那端是另一個老頭的聲音：

你好，我叫張擁軍，我不介意你叫我老張。嗯……考慮了幾個晚上，才決定給你打這個電話。本來我無意告訴你下面這個事實的，不過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了。其實我和阿瓊在一起快二十五年了，我們不僅生有一個兒子，並且如今還有了一個孫子。

聞言，我好似遭焦雷打了一般，木雕泥塑般愣杵著，三氣沒了兩絲，腦袋昏沉不已。

接著老張繼續說道：

如果你不信，待會兒可以通過我的微信好友請求，我可以給你看個視頻，看完你什麼都會明白。

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間打給你這個電話，是因為我們的孫子要過白天了，請你看在小孩的份上，把阿瓊徹底讓給我吧。我自己一個人過了二三十年無所謂，這輩子過了就過了，現如今我想給孩子們一個完整的，有奶奶在的家！

掛掉電話，我木訥地通過了他的好友請求。很快一段視頻發了過來，我好似餓虎撲食一般，急切卻又惶恐地打開了視頻。

不錯，視頻里雙鬢微霜的老婦正是她，和我結婚三十多年的她。

身上穿著前年我送的絳紅色妮大衣，髮髻梳理的還是那樣的整齊不亂，穿戴體面，懷裡抱著一名男嬰，正逗著樂呢，臉上笑開了花。

在她的身側侍立著一名年輕男子，身材修長，約莫二十四五歲的模樣，長得很像她，不，更確切地來說，簡直和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年輕男子一面陪笑著，一面說道：

媽，你先歇會兒，把孩子給小玉抱吧，我爸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餛飩哦，手工包的呢，快去吃吧，等會子涼了不好吃了咧。

看到這裡，我心如刀割，疼得我近乎昏絕於地。原本到了我這個花甲之年的人，是很難再隨隨便便心痛的了，可是那天，我傷慟萬分。雖不能說是老淚縱橫吧，但也被淚花朦朧了雙眼。

視頻裡頭，每一幀溫馨幸福的畫面，都像是一把把尖刀捅刺著我的心窩。我並不是眼紅嫉妒別人家過得幸福，只是那裡的一位主人翁與我干係非凡。

那夜，直到天黑透了，彷彿墨潑一般，我方魂也似的回到了家中……

5

翌日上午，我去查了這麼多年的銀行匯款記錄，原來我給她寄過去的數目，遠不止幫我還掉的那些。換而言之，她拿著我寄去的錢，替別人養大了孩子，並出錢幫她的兒子買了房車，成了家！

我討要回了存款里的一百五十萬，房子也轉到了我的名下，讓她帶著她攢下的三十來萬，行裝細軟並金銀首飾離開了「我們」的家！

那年金融危機，我的工廠破產倒閉，的確低迷悒怏了兩三年。這期間，我大門不出小門不邁，家裡的所有開支，包括我的煙酒錢都是她支持著，為此我曾十分慚愧。

如今想想，還是我太過於愚鈍了！到頭來，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曾提議，欲用一百八十多萬的存款去做理財，操作基金，選擇投資風險很小的基金。主要是免得整天沒事人似的，容易閑出病來，易患老年痴呆症。

確切地說，我說的是替她打理這些存款，換而言之，錢仍算她的。

她沉吟了半晌，隨後支支吾吾地說，錢是她這些年的工資攢下來的，可不敢賠了，況且年紀也大了，沒必要去折騰。

我見她說的話在理，便作罷了！

我去銀行查完記錄的當天傍晚，她著急忙慌地趕了回來，看她張惶的神色，想必那位老張已經把結果告訴她了。

我半卧在沙發上，吞吐著煙圈。她忙推門進來，額頭上的汗滴如斷線之珠一般，墜落在地。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請聽我解釋……

直到這個時候，我胸下竄起一團無名邪火直衝腦門，可是我並沒有爆發，而是強忍住，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

我不能流露出我的不忿，假裝瞭然無事人一般說道：

好，我聽你解釋，你說吧。

原來，老張是她初中同學，參加工作後，他們倆曾短暫的相處過，是秘密交往，沒人知曉。

再後來，我因常年在外經商，家裡屋外首尾不能相顧，時間長了，她頓感凄惶，加之孩子的事讓她心情壓抑非常，恰恰在這個時候，老張離婚了，天緣巧合下，他們相逢了。

在一個冷雨敲窗被未溫的長夜，她犯了一個有夫之婦的女人不該犯的錯誤，也正是因為這個錯誤，使得她只能破罐子破摔，一錯到底。

她懷孕了，懷了老張的骨肉。

這是她萬萬不能料到的事，她居然還能懷上孩子。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連我都很驚愕！

多少個夜晚，她曾無數次想過去打掉這個孩子，可是曾經的夢魘不斷地浮現，她害怕了，她也想要個孩子，她愛孩子。

她說，她愛我，不容置疑地要和我過完今生，那晚的意外是她始料未及的，和老張只是一次衝動，一次犯渾，僅此而已。

後來趁我在外經商期間，她偷偷地把孩子生了下來。看著白胖可憐見的男嬰，她的心中油然潮起一抹濕潤。

她決定要親自將這個孩子撫養成人！

實際上，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我已然心如死灰，再也不意聽她解釋什麼了，索性打斷她道：

這麼多年，我給你的錢，除了幫我還賬的部分，往他家裡也沒少幫襯吧？

她頷首低眉，緘默不語。像犯了錯的孩子似的，滿臉臊的通紅。

良久她點點頭說道：

是的！孩子結婚我一共拿了一百三十萬，八十萬給他買婚房，二十萬買車，三十萬的彩禮錢，另外孫子出生，又新給了十八萬。我……

說完，她的臉愈發紅了。

哎…真是難為她了，也快六十歲的老太太了，還能把臉羞紅成這般。

所以，這最後的一百八十多萬的存款，將來你也是要留給你兒子的咯？

不不不…這是我們防老的錢，我從未有動過半分邪念！其中的一百五十萬還是你當年寄給我，存起來的。

我…對不起你。

我冷笑一聲：

如今和我說對不起？未免太晚了吧，你真是瞞我太久了！

想當初過分愛你，為了不讓你吃苦受罪，我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丁克。這倒好，卻成全了你兒孫滿堂，其樂融融。而我竟孑然一身了…

我在外頭卑躬屈膝，辛苦掙錢給你，大把大把地寄給你，惟你是尊，意欲攜手白頭。未曾想你拿著我的辛苦血汗錢，替別人養孩子…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那樣我可以重新去選擇我的新生活啊！

最後我以「我本將心照月明，奈何明月照溝渠」結束了我們的對話。

事已如此，已然無甚可談，不如各自安好，再無相見！

最後的最後我終於悟出了一個道理，人這一輩子啊，絕對不可以為了某個人而活。做⾃⼰的主⼈，做命運的主⼈，⾃⼰掌握命運，不要為了別⼈⽽活著，我們要為⾃⼰⽽活著！

你以為你是某個人的世界，其實對於世界而言，你只不過是一個人！

不得不承認，這事對我的打擊很慘重，雖說不至於終日以淚洗面吧，但也渾渾噩噩了很長時間，整日里撞屍遊魂一般。曾數度冒出活著已無意義的念頭，因為我覺得，我失去了一切。

現如今我可不這麼想，我不僅要把餘生過得精彩，還要保養好身體。

因此我常去旅遊，擔風袖月，欣賞祖國大好河山。還認識了不少老太太，不過我沒曾想過老來得伴，殘生一人走完即可。

雖說我無兒無女又無老伴，但我一點不擔心養老的問題，除去旅遊的花費，還剩有百萬左右的家資。預備老的走不動路時，再把房子賣了，找家條件最好的養老院住進去，也夠我安詳暮年了。

寫在最後，萬千謹記：歲月漫長，請對自己善良！

（全文以我幺叔的口吻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