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濟宗風:在棍棒和拳頭下的「暴力開悟」

臨濟宗是禪宗的分支,以棒喝和拳頭助人開悟而聞名於世。這種暴力方式是讓你從當下的意識羈絆中猛然擺脫出來,達到不思善不思惡的,超越二元對立的境界。禪宗認為修道者之所以不能「見性」,就是因為被各種世俗牽絆所制而不能發明本心。臨濟宗的做法類似於電光火石,在出其不意中瞬間點燃眾生本具的智慧之光,將你從能所對立的二元思維中超拔出來,從而達到開悟見性的目的。

臨濟宗的創立者是義玄禪師(?—867年)。他是曹州南華人,本姓邢,少年時代就有離塵脫俗的志向。出家受具足戒之後,因仰慕禪宗而拜入黃檗希運禪師(?~850)門下。

當時,睦州道明禪師(780—877年)是黃檗門下的首座。一天,睦州道明問義玄禪師:「您在這裡修學多久了?」

義玄答:「三年了。」

睦州問:「請教過和尚(指黃檗)嗎?」

義玄說:「不曾請教,不知請教些什麼?」

睦州說:「何不去問他什麼是佛法的大意?」

義玄便去問黃檗禪師,什麼是佛法的大意?義玄的問話還沒講完,黃檗操起身旁的木棒便向他打來。

義玄見勢,拔腿就往外跑。

睦州見到義玄往外跑,便問他:「請教的情況怎麼樣?」

義玄說:「我的問題還沒說完,和尚拿起木棒便朝我打來,我實在不知道和尚是什麼意思。」

睦州說:「你再去問一次看看。」

義玄於是又去請教同樣的問題,結果再次被黃檗棒打。義玄前後問了三次,被打了三次。他感覺非常委曲,便向睦州首座辭行。義玄說:「本來是想來向和尚求教的,結果累次挨他的棒棒,我的業障太深,無緣領悟和尚的深旨。現在只好離開這裡,到別處去參學了。」

睦州說:「你若要離開,也應當先向和尚辭別啊。」義玄想了想,覺得睦州說得有理,不辭而別畢竟是失禮的。便答應第貳天就向黃檗辭行。

睦州事先找到黃檗禪師說:「義玄雖然是個後生,但他的慧根很深。他明天來辭行,請和尚方便接引一下。他以後可能成為一棵參天大樹,覆蔭天下人。」

義玄第貳天來辭別黃檗。

黃檗說:「你不用去別的地方參學,只需往高安灘頭參拜大愚禪師,他定能幫助你。」

義玄於是來到高安灘頭,找到了大愚禪師。

大愚問他:「你是從哪裡來的?」

義玄說:「從黃檗禪師那裡來的。」

愚曰:「黃檗教了你些什麼?」

義玄說:「我三次請教他佛法的大意,結果三次被打。也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過錯?」

大愚曰:「黃檗真是慈悲心切,為幫你解脫困境,指示你到我這裡來問自己有過還是無過。」

義玄聽了這話之後,當下大悟。但大聲說道:「原來能領悟黃檗佛法的人這麼少(言下只有他領悟了,而別人沒有)。」

大愚便按住義玄,大聲罵道:「你這個尿床的鬼仔子,剛才不是問自己有錯還是沒錯嗎,現在卻說黃檗佛法沒有多少人領會。那你究竟領會了個甚麼?快說!快說!」

義玄於是朝大愚打了三拳,擺脫了大愚。

義玄辭別大愚禪師後,又回來找黃檗。黃檗便問他:「你這個人來回的跑,要到什麼時候才有個了結?」

義玄說:「因為您慈悲心腸,只好又回來找您。」

黃檗問:「你去了哪裡?」

義玄說:「按照和尚您的旨意,去參拜大愚禪師。」

檗曰:「大愚對你說了些什麼?」

義玄將自己和大愚禪師的對話複述了一遍。黃檗說:「大愚這個老傢伙話頭真多,將來遇到我要痛打他一頓。」

義玄說:「說什麼將來,今天就打,讓您嘗嘗我的拳頭。」

黃檗說:「你這是風顛了。」

義玄便朝著黃檗大喝一聲。黃檗立即叫來侍者:「趕快反這風顛弄到羅漢堂去。」

有一天,黃檗帶領眾僧到山坡上搞勞動。義玄跟隨眾僧一起出坡。黃檗回頭看見義玄兩手空空,沒有帶農具,便問他:「為什麼不帶钁(一種刨土的農具)?」

義玄說:「有人把我的钁拿去了。」

黃檗說:「過來我和你商量個事。」

義玄便向前來,黃檗豎起手中的钁說:「這個钁全天下人都拿不動。」

義玄伸手拿了過來,然後問黃檗:「為什麼我拿得動?」

黃檗曰:「今日有人代我出坡了。」然後便自顧自地回了寺廟。

義玄只好拿著黃檗的钁去給農作物鬆土。幹了兩個時辰後,見黃檗回來,義玄便撐著钁立在那裡休息。黃檗關心地問:「你累了!」

義玄說:「我也未拿起這個钁,哪來的累?」

……

臨濟宗的接引大都類似這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