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留給我的老宅拆遷,分了600萬。
然而知道情況後,二弟和三妹卻第一時間趕回來索要拆遷款。
當年,為了照顧他們,我放棄了自己的婚姻,守著老家,終身未娶。
如今看著他們道貌岸然的嘴臉,我心有不甘,和他們吵了起來。
雖然最終在調解員的勸說下,我們達成了一致,不過我們兄妹的關係也基本到此為止了!
1
「大哥,聽說老宅拆遷可以分600多萬?」
二弟和三妹依舊如約在每個月最後一個周末回來看我。
我一邊接過他們買來的水果,一邊笑呵呵地說道:
「是啊,熬了半輩子,總算能夠享享福啦。」
三妹環顧了老宅一圈,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是,現在可以想想這筆錢怎麼分配了。」
當時我並沒理解她的意思,還笑著自顧自地說道:
「我都想好了,拿到錢後去縣城蓋一棟三層的小洋房,到時候你們回來看我也有地方住。」
「接著我再包一處果園,種點橙子,剩下的我就存著,以後君君和樂樂娶媳婦,我給支持支持。」
君君和樂樂分別是二弟和三妹的兒子,也就是我的侄子和外甥。
我本以為這麼說,二弟和三妹聽了也會高興,沒想到他們倆卻互相看了看,對著我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們:「咋地了?」
他們又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二弟像是鼓足勇氣一般對著我說道:「大哥,你就沒考慮我和三妹啊?」
聞言,我先是一愣,接著也開著玩笑說道:
「你們都成家立業了,要錢自己賺去,我要也是留給君君和樂樂的。」
說完,他們兩也都跟著笑了,只不過臉上盡顯尷尬。
猶豫了片刻,二弟沉聲說道:「大哥,我和三妹的意思是這筆拆遷款,應該有我們的份吧?」
空氣瞬間安靜了幾分,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皺著眉頭看向二弟,二弟本能地躲開了我的目光,臉上透著張皇。
我垂下眼眸,嘆了口氣。
二弟見狀立馬惴惴不安地解釋:「大哥,我和三妹知道你對我們好,但這是爸媽留下的房子,怎麼說我們也有份吧?」
一旁的三妹也有些結巴地補充道:「是,是啊,大哥,我和二哥商量過了,你拿一半,剩下的我和二哥一人一半,你看……」
「滾!都給我滾!」
我怒地直接拿起坐著的竹椅,指著他們。
二弟和三妹嚇得連忙退出了屋子,不過二弟也大聲對著我吼道:
「沈國濤!你發什麼神經,我告訴你,我們是合情合理地來商量,你不同意我們就去告!」
我一把把竹椅子朝二弟腳邊摔去,他們這才逃一般的離開,離開時還不忘對著我罵罵咧咧幾句。
看著二弟和三妹疏離的臉龐,我心如死灰,居然養出白眼狼的戲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2
三十年前,我爸離開了村子,跟著幾個老鄉去了北方打工。
我爸沒有什麼文化,只能在工地上做苦力活,為了多賺點錢,他就晚上主動留下來守工地。
那個年代條件很差,不比工人宿舍有取暖設備,工地上的值班室在冬天簡直就是一個冰窖。
為了取暖,我爸就弄了一盆炭火放在屋內,隔天被老鄉發現的時候,已經一氧化碳中毒身亡了。
因為是我爸自己缺乏常識釀成的悲劇,所以工地老闆也僅僅給了一點喪葬費。
得知消息後,我媽直接哭暈在家裡,也就從那之後,她的精神狀態和身體也就越來越差。
半年後,在一次上山拔筍的時候,我媽不慎從山澗摔了下去,等到村民把她抬回來的時候,已經處於彌留之際了。
我永遠記得我媽臨終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和我說的話:
「濤濤,媽要去見你爸了,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套老房子就留給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啊。」
我哭著答應了我媽,並且把二弟和三妹緊緊地摟在懷裡,我媽見了之後擠出一個欣慰的笑,接著就永遠閉上了眼……
3
那一年,二弟讀初二,三妹讀四年級,而我也不過剛滿19歲。
為了撐起這個家,我選擇了放棄高考,準備賺錢供弟弟妹妹上學。
家裡還有幾畝田,不過當時我還不太會幹農活,所以承包了出去,接著我就去鎮子上一家工廠當工人。
到了周末,我還給一個做木工的親戚打下手,一邊幫忙一邊學習技術。
爸媽還在的時候,親戚很多,也經常走動。
可是爸媽離世之後,就連最親的舅舅都對我們閉門不見,生怕我們找他要錢。
只有奶奶還會關心我們,不過她年紀也大,除了幫忙做個晚飯,在其他方面也是有心無力。
所以那段時間,我常常一個人躲在屋外哭泣,那也是我第一次感覺生活的壓力和世間的人情冷暖。
工作兩年後,我在工廠認識了一個女孩,叫小青,小青是食堂新來的員工,比我小一歲。
因為我每次打飯總會把菜給打包起來帶回家,自己就吃白米飯或者白饅頭,所以這也引起了小青的好奇。
小青得知了我的家庭情況之後,每次打飯,都會故意多裝一些菜給我,有的時候還把她自己那份菜也打包給我,讓我帶回家。
漸漸地,我們互生情愫,有了好感。
4
半年之後,見我一直沒有表白,小青就主動來問我:
「國濤,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意思嘛?」
我有些尷尬,但是卻不敢回應。
畢竟自己的家境情況不太好,而且我答應過母親,要照顧好弟弟妹妹,所以我根本沒有精力談戀愛。
後來我寫了一封信,把自己內心的顧慮都告訴了小青。
小青知道後,不僅沒有退縮,還主動說願意和我在一起,並且幫助我一起分擔照顧弟妹的開銷。
我很感動,暗下決心,此生非小青不娶,只可惜我們交往不到半年,就被小青的姑姑棒打鴛鴦了。
小青的姑姑是工廠的財務主任,當她得知我們交往之後,立馬找到了我:
「沈國濤,雖然你很努力,對小青也很好,不過以你現在的能力給不了她好的未來。」
「我知道你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顧,我不想小青在這麼好的年華,因為你,而背負本不屬於她的壓力。」
那次,小青的姑姑和我說了很多,我也思考了很多。
確實,我不應該那麼自私,我配不上小青,和她戀愛就是在耽誤她的大好前程。
所以猶豫了兩天之後,我還是和小青提了分手,小青哭著問我原因,我忍著痛一個字都沒說,只是狠心地讓她不要再來找我。
一個月後,或許是為了不想見到我,小青從工廠離職了,也就從之後,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照顧弟弟妹妹身上。
5
好在二弟非常爭氣,四年之後,他以校前十的成績考上了一所本科。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和二弟緊緊相擁,喜極而泣,感覺自己之前受的苦都值得了,至少也能給天上的父母一個交代了。
「二弟,你不用擔心學費,大哥就是拼了命也要供你到大學畢業,如果你有能力繼續讀研究生,大哥也一樣支持!」
送二弟坐上去學校的火車那天,我遞給了他整整2000元現金,那是我向老闆預支的薪水。
二弟也很懂事,上大學之後,一直在勤工儉學,所以幫我減小了很多負擔。
三妹學習不是很好,高考落榜後就去城裡一家工廠上班了。
眼見二弟和三妹都長大成人,我也總算可以輕鬆一點了,這時,村裡又有長輩來給我介紹對象。
不過經過小青那事之後,我多了幾分自卑,而且我尋思著還得賺點錢給二弟、三妹以後結婚用,所以最終我都拒絕了。
之後的十年時間裡,二弟和三妹先後都結婚成了家。
我記得自己在三妹的婚禮上哭得很慘,因為我終於完成了母親臨終前交代我的事,也盡到了自己做大哥的責任。
眼見著自己即將步入中年,所以深思熟慮之後,我選擇了從工廠辭職,回去守著老家,過起了種菜養魚的田園生活。
這期間,二弟和三妹經常來看望我,後來還帶上了他們的孩子一起來,家裡又變得熱鬧了起來。
6
轉眼,又是十年。
只不過這一次,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是為了拆遷款而來。
就在我和二弟他們鬧翻的第二天,他們和幾個調解員上門找到了我。
「大哥,你對我們的好,我們永遠記得,但是一碼歸一碼,老房子是爸媽留下來的,我和三妹理應可以獲得一份補償。」
看著二弟一臉正義凜然,我的氣就不打一處出來:
「當年我辛苦賺錢供你們讀書,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沒有我的照顧,你們能有今天嗎?現在卻有臉來要錢?」
二弟望向我的時候猶如一個枕戈待旦的鬥士,眼神里充滿了敵意:
「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來算算帳!」
「我從初二到大學畢業,你資助了我8年,大學之後一半的費用還是我自己勤工儉學賺來的,沒錯吧。」
「三妹從四年級到高三,你也是資助了8年,之後她就自己打工養活自己,沒錯吧。」
「我們結婚那會,你幫我出了彩禮,又給了三妹陪嫁,我們都記在心裡,但是這筆錢最後是不是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你?」
二弟說得義正言辭,三妹在一旁也不斷附和著點頭。
看著那兩張我曾經最疼愛的臉,現在卻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厭惡。
我努力剋制著嗓音里的發顫:「那我付出的是最青春年華的8年,又該怎麼算呢?」
二弟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麼說,點點頭,一臉認真地回應道:
「確實如此,但我和三妹成家之後,每個月都來看你,每年春節都給你紅包,已經超過整整十年,非要算的話,恩情也該算還清了吧。」
「再說,大哥,三妹婚前婚後不止一次給你介紹對象,是你自己選擇不成家,總不能一直拿這個來道德綁架我們吧?」
二弟不愧是讀過大學的高材生,說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
只是,親情真的可以用紅包來衡量的嗎?
再說當年母親離世時,說過房子留給我,雖然沒有白紙黑字,但是他們也在場,心裡難道沒數嗎?
想到這,內心一陣惆悵,我挪開眼,擺了擺手,不想多說什麼。
最後,在調解員的勸說下,我們達成了一致,等到拆遷款發下來,我拿400萬,剩下200萬,二弟和三妹平分。
看著他們兩人離去的背影,我知道我們兄妹的情份基本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