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晚上,月亮在雲朵里躲來躲去。大白讓老赫去他家吃飯,順便提醒句:穿精神點兒,有戲。
老赫在為數不多的幾身行頭裡挑了套白西服,配上紅領帶,頭髮前兩天剛理過,又去理髮店吹了吹,鬍子颳得下巴泛青,對著鏡子照了照,至少年輕了5歲,方才滿意,欣然赴約。
老赫其實不老也不黑,只不過是比起大白來稍黑點兒,比較起細黑來卻又稍白些。身高一米八,五官端正,儀錶堂堂,完全經得起任何一則徵婚啟事的挑剔。老赫的微笑永遠為每一位小姐姐開放。
同他一道入職的大白和細黑,早已為人父,小孩都可以打醬油了,正在考慮生二胎。可他卻一直單著,沒找著另一半,剩男一個。如今流行越是高學歷、白領,越找不著對象。
按理說,這是座移民城市,年輕人多,機會也多。當初大學畢業老赫鼓動大白和細黑來這兒創業,是存有這點兒小心思的。他倆無所謂,早在學校就私訂終身了。老赫光顧著學業和足球,想著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還怕找不著對象?沒想到反而給耽誤了。
這些年他不是沒找過,按大白和細黑的說法是——每年的相親費不會少於五位數。但往往不是他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他,無疾而終。他不由得感嘆,找對象越早越好,年紀大了想法多,難成。網路上那些七嘴八舌討論早戀的博文,純粹是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
月亮在雲朵里躲來躲去,多情誰似南山月,特地暮雲開。這次大白給他介紹的是位護士,微胖,一個被城市格式化了的姑娘。兩人見面後感覺還不錯,留了電話,加了微信。
接下來兩人約會頻頻,小姐姐帶著他逛遍了各大商場,吃遍了所有好吃的地方。一邊還轉著彎兒,像詢問病歷一般,不厭其煩地打聽他的經濟狀況、社會關係。
小姐姐說,這年頭有個好的家庭、人脈關係,起碼少奮鬥二三十年。這話不假,問題是出身不由己。也許是職業習慣吧,她走路飛快,一陣風似的。老赫有點兒跟不上,跟著跟著,終於有一天跟丟了。
老赫沮喪至極,提了瓶白酒,邀上大白去細黑家蹭飯。三杯酒下肚,老赫借酒遮臉,讓他倆介紹經驗。是該好好總結經驗了,上學那會兒,他倆老抄老赫的作業,這回也該老赫抄抄他倆的作業了。
大白讓細黑說,細黑也不客氣,只當是說酒話,說,我別的經驗沒有,就只有一招,怪招。細黑是個武俠迷,三句話不離功夫招式,當然僅僅是停留在電游里的招式,並不真會拳腳功夫。細黑抿了口酒又說,只要對上眼了,你就窮追猛打。追著追著,突然你不追了,讓她停住腳回過頭來看,怎麼沒人追了呢?這時你一個箭步衝上去,她猝不及防,不就追到了嗎?這招特靈。否則,她在前面跑,你在後面追,她一個勁地跑,你一個勁地追,一會兒慢鏡頭,一會兒快進鍵,總有一段差距,哪能追得上?細黑說得上勁,老赫如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沒多久,老赫被學弟拉去參加一個QQ群的單身漢聚會,在一幫帥男靚女中認識了位長發遮臉、網名叫雲遮月的美女。兩人一見鍾情,QQ聊天、打卡泡吧,打得火熱。
到吹糠見米時,兩人卻沒能再走近一步。老赫想起細黑說過的話,索性暫停,等她回頭。可沒想到並不靈驗,未能等到,雲遮月再沒露臉。這不是把人往溝裡帶嗎?
進入臘月,眼瞅著離過年越來越近。父母在另一座城市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今年過年再不帶女朋友回來,就不要回家了。來年老兩口還要來和他一起住,監督他,這把老赫給逼到了絕境。
老赫聽人說,現在有租女朋友的,去網上一查,還真有。只是價錢貴得離譜,一天5000元。老赫捨不得,他想起來雲遮月,不然請她幫個忙,應付過去。
正當他拿起手機準備微她時,鈴聲驟然響起,屏幕上顯示是雲遮月打過來的。他倆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不是要緊的事,她是不會找他的。接通後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老半天才說,能不能挺身而出幫她個忙,陪她一道去見見父母。她說這話的時候,月亮在雲朵里躲來躲去。
後來,兩人假戲真做。
再後來,老赫理直氣壯地向剩男剩女們介紹起經驗來。(作者 曾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