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最浪漫的事 图:来自网络
1.
晚上下班回家,我做了几个王为爱吃的菜,还倒上了他爱喝的酒,笑眯眯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
王为见我一副讨好的样子,纳闷地问:你手怎么了?
“老公,你看我手上缺个啥?”
王为喝了口酒再吃了口菜,漫不经心地说是少了个护手霜。
“我说的是戒指!”他分明就是存心的,我干脆挑明。
前些天,我同王为的堂嫂一起去买菜,堂嫂说她只是念叨了一声想要个戒指,堂哥马上就花两千多给她买了个5克的金戒指。
堂嫂手上那明晃晃的戒指,晃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向王为讨要了好几次,他都没松过口。
这次我又提起戒指,王为“啪”地放下筷子:我都说多少遍了,等买好了房,就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样的随你挑!
动不动就是先买房子,大小东西凡是我想买的,他就是用这句话来堵我。哪次没听他的,他就跟我急红了眼。
好像我们买房子就差了这枚戒指的钱似的,人家说买就买,也没见谁家大业大的,照旧要啥有啥。
“照你这样想什么买什么,房子想都不要想了,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好好过日子!”王为见说不动我,冷着脸,音量又高了一度。
“买个戒指怎么就不是好好过日子了?”我气得够呛,猛地站起来,“啪”的一声,把桌上的酒瓶碰倒在地摔碎了。
王为干脆丢了酒杯摔了筷子,我气呼呼地甩上门进了房间。
2.
王为的抠,让我快憋成了内伤。
那时候我们在同一个厂上班,我早注意到这个不抽烟不玩牌,每顿早餐只吃一个包子的王为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王为帮我纠正了工作上的一个大失误,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他吃饭,他抢着帮我买了单,后来他又主动请我吃饭,我见他一贯节俭,也没敢多点餐。
几次接触下来才知道,他真的很不容易。
早在王为十岁那年他爸爸因病去世,妈妈一人里外操劳,把身体给累垮了,但仍坚持把看病吃药的钱,都省下来供王为上学。
王为很心疼妈妈,小小年纪的他,就学着邻居奶奶的样,把从自家地里摘来的菜,一小把一小把捆开,早早地上街卖菜挣钱,再用一块布把挣来的钱仔仔细细地包起来。
每天放学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去捡鸡蛋,那是家里唯一可以用来给妈妈补身体的营养品了。
然而到初中的时候,王为妈妈的病情加重,家里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来为妈妈看病,王为便自作主张辍了学,外出打工去了。妈妈为了不拖儿子的后腿,终还是咬牙拿上王为寄回的钱去看病。
妈妈病看好后,王为又拼命挣钱想着买房子,让妈妈能过上好日子。
这样的王为,让我心中涌起一份莫名的心疼来,接下来的每个早上,我都主动给他捎带上一份早餐。
3.
我们确定关系后,我才知道他之前曾有过一段恋情。那个女孩子很漂亮,总是喜欢买很多漂亮的衣服,每天不重样地穿;还要买各种化妆品,不时地还要换包包。
一向节俭的王为,无法忍受女孩子的这般消费,于是两人矛盾不断,最后不欢而散了。
王为说我不一样,上班从不请假,也不见我买什么化妆品新衣服什么的。
他还说我会过日子,很适合过日子。当时我还为这句话欣喜了很久,这是在夸我呢!
我们都喜欢对方的踏实,交往半年后就决定结婚。
我向家里说起王为家的情况,我爸妈不想让男方欠一屁股债再让我过去受苦,所以对于三金的事提都没提。
王为妈妈把彩礼从5万降到2万,我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王为却还在我面前摆了几天的臭脸,这让我很不舒服。
婚后,每当与王为一起去买菜时,我就如临大敌般紧张,他讨价抹零头不算,还强要店家再捎带些姜蒜,我红着脸都不敢看店老板递过来的嫌弃眼神。
有时我也想任性地添置几件衣服,见他逐渐黑下来的脸,我就有种是他前女友上了身的错觉,到嘴的话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更过分的是,他甚至见我鞋子脱了胶,都会说天又不下雨,让我再穿穿,我气得真想把鞋子甩他脸上去。
只要他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敢买,生怕违了他的心意惹得他不开心。
为了买房子,我能省则省,可是这种想买不敢买的日子,让我特别憋屈压抑。其实他只要能让我买一样我喜欢的小东西,我都会觉得这种日子也不那么苦了。
这次我非要吵着要买枚戒指,要的分明只是他的一个心意而已。
4.
那天发了工资,一下班我就兴冲冲地去买了一枚戒指,回家的路上,我就后悔了。
到家后王为见了,果真黑了脸,把手里的碗筷扔得乒乓响。
我赶忙把手指伸过去解释道:“看,很小的钻,才几百块。”
“才几百块!明天再买一个包,后天再买几身衣服,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一枚几百的戒指,他竟把我说成了败家女!
“戒指就真的那么重要?你跟她有什么两样!”他用肩膀把我撞开,径直走出了房门。
那日后,王为整日里板着脸不搭理我,我的心何尝不也被他浇了个透心凉。
而接下来的一件事,把我们之间的裂痕拉扯得更大。
那次我正洗好碗出来,王为正拿着我的手机在接电话,脸黑得像木炭一般,嘴上却说着:“我刚给李枚买了一个八九千的戒指,给家里又寄了点,现在手里没这么多,要不你们先让哥哥拿点?”
我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一把夺过手机,听说爸爸摔了一跤,我吓得不轻,让妈妈赶紧送爸爸去医院,千万别耽误了治疗时间。我挂完电话转身就去拿银行卡,王为立马上前拦住我,分外冷静地说应该让哥哥来管。
“那是我爸,万一摔伤了骨头怎么办?”我推开他,拿着银行卡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去年结婚才给了2万,他们手上不可能没钱!”他追了上来愤愤地说道,我噙着泪冷冷地盯着他,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我的手。
所幸老爸没伤到骨头,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我放下心来,却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5.
从这次起,我们相处越发尴尬了,谁也不想先开口说话。
王为他为了避开我,吃好晚饭,就被人拉去玩牌了。我这段时间胃胀得难受,腹泻了十来天都不见好,想跟他说说都来不及。
那日上班时,我们这条流水线上的芳姐,前段时间做了个小手术,总算修养好来上班了。她咋呼完我怎么瘦了之后,又无比庆幸地说:幸好自己长的是良性的瘤,若是恶性的,得切除乳房呢!听得我一阵胆战心惊。
她劫后余生般感慨道:这人啊,有啥都可以,就是不能有病;有病也不可怕,就怕拖成了大病就麻烦了。
我浑身一激灵,回家就扯着王为说这事,王为不以为然地说我自己吓自己,谁身上没个毛病的,让我等等再看,说不定它自己就好了。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听了心里难受得很,万一有什么不好呢?
他让我在药店配点止泻的药,我不肯,自己去了医院。胃镜检查后,医生说是慢性浅表性胃炎,幸好我检查得及时,如果不重视的话,变成慢性萎缩性胃炎就麻烦了,几年下来很有癌变的可能。
我拿着医生配好的药回了家,心里一阵阵后怕,真听王为的话,只是随便买些药吃吃,我的健康就真的完了。
回家后,没有得到王为半句宽慰的话。
他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十之八九的人都有肠胃炎,还胃癌呢!你听医生的,没病都会说出病来,小病都成了大病。就说我堂嫂,她生小孩那次,医生说她胎儿太大要剖腹产,她还不是坚持自己生出来了。医院就想多收钱!
他的淡然让我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我哆嗦着嘴唇问:那如果我也是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他说自然生产对小孩好,母乳足。他说得随意,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难以想象,他曾经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害怕与恐慌,为什么到我这里,他就这般毫不在意?
归根结底,我的生死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6.
看明白了这一切,我不再纠结于他的不闻不问,我随着自己的心意,不再拧巴着过日子,只要我想买的,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了回来,于是,我们争吵再次上演,两人过得身心疲惫。
当我提出离婚时,王为虽怔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离婚后,我从厂里辞了,与王为再没了交集。
我学会了给服装布料修色补色,与几个同行姐妹组成团队,分组奔走在各个服装厂。来不及去的厂家,直接把服装快递邮寄了过来。我们接着扩大团队,再租下一个办公仓库,效率也就越发高了。
两年下来,我手边渐渐有了些积蓄,便首付了一套房,日子算是真的稳定了下来。后来听以前的同事说起王为现在的变化时,不禁让人唏嘘。
王为自从迷上了打牌后,手气一直特别好,小赢了一段时间后上班的心思都没有了,老是旷工,不分日夜的玩牌。
同事们都说他肯定是被人下了套,大家都劝他,他不听,把几年前省吃俭用存下的钱都输了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些人听说他工作丢了,现在天天来催债。
虽说我与王为再没了关系,但见他现在这样,我还是很难受,那个一心想把钱攥在手里的人,到头来终究什么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