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的成立之路,是很多革命先烈用鮮血鋪就而成的,視死如歸是對他們最好的寫照,王孝和就是其中之一,面對死刑時他坦然大笑,被相機定格為歷史的寶貴鏡頭。
王孝和為革命犧牲,卻拋下妻子一人撫養兩個幼小的女兒,不僅如此,妻子後來才知道,原來王孝和當初娶自己另有目的,但她不僅沒有崩潰,還平靜地說:我不恨他。
王孝和是如何做到這樣坦然?他和妻子之間又有着怎樣的故事呢?
事業、婚姻與革命的交織
王孝和出生於1924年,比共產黨的誕生要晚差不多3年,他在1938年考入上海勵志英文專科學校,也在這裡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在這段期間,王孝和結識了中共地下黨員許統權,在他的影響下接觸到進步書刊,這讓本就滿腔熱血的王孝和看到了國家的希望,組織也開始了對他的培養。
1941年5月,王孝和正式加入中國共產黨。之後,他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個決定,可以說都是在為共產黨服務,事業、家庭這些人生大事都優先從黨的利益出發。
1941年年底,王孝和到了找工作的時候,他的能力比較突出,同時被郵局和上海電力公司錄取,都是好工作,該如何選擇呢?黨組織認為電力公司更有助於增強組織力量,於是王孝和選擇進入電力公司。
在崗位上,王孝和勤奮學習,工作完成得很出色,他也時刻不忘自己的黨員身份,經常會組織讀書會,在工人中宣傳共產主義思想,凝聚了一批力量。
古往今來,每一個父母最憂心的就是孩子的終身大事,以前的人談婚論嫁都比較早,在王孝和11歲的時候,父母給他訂下一門親事,對方是年僅7歲的忻玉英,兩家知根知底,雙方父母都很滿意。
但後來王孝和去了上海,滿心革命,早把這父母包辦的定親拋到腦後。忻玉英到了十八歲見王孝和還沒來提親,有點着急了,於是一家人特意到上海來找王孝和,想要個結果。
初次見面時,忻玉英土裡土氣,又沒有文化,王孝和穿着時髦,有體面的工作,忻玉英心裏是自卑的,不過王孝和沒在意這些問題,他考慮的是自己的身份。
作為一名共產黨員,王孝和不可能像普通民眾一樣自由,他的身份更不能向外界透露。夫妻之間的關係必然得十分親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給自己和黨帶來殺身之禍。
對王孝和來說,如果信仰不同,是萬萬不可結為夫妻的。所以兩人單獨相處時,王孝和先「考驗」了忻玉英。
王孝和問忻玉英對國民黨是什麼看法,這個問題放在相親的場合很奇怪,而且對象還是個不懂革命的女人,但忻玉英沒有疑心,她如實回答,說鄉下的國民黨都很壞。
忻玉英的回答,王孝和是滿意的,看來忻玉英不會站在國民黨一邊,所以兩人接下來的聊天比較愉快,忻玉英也中意這個未婚夫,不過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就此定下來。
王孝和向上級反映了這次的聊天情況,表示可以繼續發展一下,之後兩人又約會了很多次,不過每次都有共產黨人暗中觀察,忻玉英並不知道。
最終忻玉英通過了組織的考察,並且組織提出,農村的女人比較樸實,方便開展工作,肯定了忻玉英的人品,卻也道出了一定的目的性。
王孝和接受過進步思想,本來他無心這樁父母包辦的婚姻,但通過和忻玉英相處以及考慮組織的建議,他選擇和忻玉英結為夫妻。
1946年,22歲的王孝和與忻玉英結婚了,王孝和對忻玉英的「利用」也開始了。
無意中捲入革命
王孝和是一名地下黨員,組織要求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婚後忻玉英仍不知道丈夫的黨員身份。王孝和時常需要和同志商量一些秘密決策,忻玉英無意中成為其中的重要一環。
婚後不久,兩人租了一間屋子,雖然條件簡陋,但比之前的房間好很多,當忻玉英為他們的新家欣喜時,卻不知道這個房子是組織幫忙找的,目的是開展地下聯絡的工作。
搬到新家後,王孝和時常會帶一些人回家,忻玉英問起,他就說是來打麻將,並且讓忻玉英在門口把風,說是上海抓賭錢比較嚴,防止被人發現。
忻玉英對丈夫十分信任,當真搬個小凳子坐門口,專心把風,儘管她很奇怪屋子裡為什麼沒有搓麻將的聲音,但也不會去多問。
此外,王孝和時常會讓忻玉英傳遞一些信件,有時候是交給一個拿着鋤頭鋤地的人,有時候是交給一個咳嗽吐痰的人,等等,這些要求聽上去都很奇怪。
忻玉英雖然感到困惑,但她仍不會多問,默默按照丈夫說的去做,因為她相信丈夫不是在做壞事,那些接頭的人也都是好人,忻玉英早已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參與了革命。
夫妻同心,國民黨撬不動
但是這樣的生活並沒有維持很長時間,王孝和終究還是被國民黨盯上了。1946年1月,上電爆發了大罷工,王孝和始終積极參加,得到了工人的擁護。
到1948年,王孝和已經是上電工會的常務理事,因為之前的反動行為,國民黨一直盯着工會。2月,「申九慘案」的發生再一次激起民憤,王孝和組織工人發起抗議,成為國民黨的眼中釘。
4月,國民黨為了鎮壓工人和學生的民主運動,開始逮捕工會負責人,首當其衝的就是王孝和,但他們對王孝和卻另有打算。
那段時間,國民黨特務萬一開始頻繁出現在王孝和家中,原來國民黨最初並不想抓王孝和,他們十分認可王孝和的能力,想要用名利誘惑他為國民黨效力,但王孝和信仰堅定,不為所動。
見此,萬一又將方向對準忻玉英,希望她幫忙勸勸王孝和,讓他們一家擺脫現在貧苦的生活,國民黨可能想着婦道人家不懂那麼多,比較容易上鉤。
然而他們沒想到,忻玉英雖然不信仰革命,但她信仰自己的丈夫,丈夫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當時王孝和仍對忻玉英說他不是共產黨,並非欺騙,只是不能泄露秘密。
直到國民黨對王孝和下了最後通牒,在動手前夕,王孝和才向妻子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這意味着他已經逃不了了。忻玉英崩潰大哭,或許她早有預感,但仍無法接受。
其實王孝和本來有機會逃走,只是他沒有接到組織撤離的命令,怕影響黨和工會的安全,所以儘管身陷危險,仍努力堅守陣地。
坦然赴死,妻子奔走
1948年4月21日,國民黨逮捕了王孝和,對他酷刑加身,威逼利誘,企圖從他口中撬出一些共產黨的秘密,這場折磨持續了五個月,但王孝和一直不曾妥協,國民黨見拿不下他,便將他判處死刑。
在聽到判決的那一刻,王孝和的反應是哈哈大笑,為革命犧牲是一件光榮的事。行刑時間本來定於9月27日,但因為人民群眾的抗議被迫推遲。
9月30日上午,王孝和英勇就義,坦然赴死。
從他踏上革命道路開始,就已經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他的死再一次激起民憤,更是得到媒體關注,再一次削減了國民黨的民心。
不論是面對庭審,還是面對刑場,王孝和都不曾悲傷和恐懼,正義在他心中,國民黨的行為不過是跳樑小丑的「自黑」,他的正義與坦然,和國民黨的醜惡嘴臉形成鮮明對比。
這一年,王孝和不過24歲,風華正茂的年紀,大女兒才不到兩歲,小女兒仍在妻子腹中,他的生命卻戛然而止。
1948年10月,距離王孝和犧牲過去了21天,他的小女兒誕生了,彷彿是一種生命的傳承。王孝和一直心繫女兒,在給妻子的信中為女兒取名「佩民」,忻玉英遵循了這個「遺囑」。
直到王孝和死後,忻玉英才從之前的一封封書信中了解到兩人婚姻的真相,原來王孝和最初並不是看上她這個人,而是她對革命的價值,但這並不影響她對丈夫的感情。
在王孝和入獄期間,忻玉英雖身懷六甲,卻一直在為丈夫奔波,在黨組織的幫助下不斷上訴,在警局門口為丈夫喊冤,為了王孝和,她拿出自己全部的勇敢,這樣的感情又豈會被小小的欺騙打倒?
雖然最初的結合摻雜一定的目的性,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兩人在一起相處的感情是真的,忻玉英的單純善良以及她的種種付出早已打動了王孝和的心。
曾經那個年代,沒有人去計較那麼多的兒女情長,不是不愛,而是心有大愛,身負使命,沒那麼多工夫去糾結這些小情緒,或者說,那個年代愛比較大氣。
忻玉英理解王孝和的大義,可以坦然面對這份「欺騙」。所謂「有國才有家」,有時衛「大家」也是保「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