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廟有神，唐某，驢言

廟有神

某人去邯鄲訪友，朋友湊巧沒在家，只好去城隍廟暫住。他看到一個賣瓜的漢子橫躺在神像前休息。片刻後又來了一個賣線的老翁，老翁對漢子說：“不要這樣，神是有靈驗的。”賣瓜漢子說：“神豈能在這樣的破屋子裡！”

老翁說：“這裡的確是有神的，聽我給你講一件事。我家就在旁邊住，夜裡起來乘涼，聽到大殿里有人說話，我靠近偷聽，原來是一隻狐狸在神前告狀，告的是另外一隻狐狸。那隻狐狸魅惑一個少年盜取元氣，少年差點被害死，家人憤恨設下圈套，帶着鳥槍追趕。那隻狐狸跑到告狀的狐狸家裡。人們在洞外張網放火，一窩狐狸都被殺死，那隻惹禍的狐狸反而逃走了。城隍神說：‘她惹事後嫁禍於你，的確有罪。你家的子孫有沒有害死過人？’狐狸沉默一會說有，城隍又問害死多少人，回答說能有幾十人。

城隍大怒道：‘殺過幾十人，用幾十口抵命理所應當，你的子孫惡貫滿盈，上天是假手於那條狐狸，還有什麼可訴訟的？’說完讓鬼卒給告狀的狐狸掌嘴，然後趕了出去。這你知道了吧，神的確在這裡。”

賣瓜的人聽完，整理一下衣服，對着神像叩拜道歉。

原作者總結說：“禍不虛生，無妄之災是有原因的，當事人或許不知道。”我（滄海一粟）認為，這麼說不完全正確，無辜的人是有的。這個故事對我還是有意義的，頭些天我損失了不大不小一筆錢，非常氣憤。看了這個故事就自我安慰，也許在別的地方我得到了不該得到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某人和一個狐精是朋友，有一天，狐狸倉皇來告：“我家有妖作祟，暫時借君家墓園一住。”某人奇怪地問：“只聽說狐狸作祟，沒聽說還有東西能作祟於狐，那是什麼妖魅？”狐狸說作祟的是天狐，神通廣大變幻莫測，就像狐狸祟人一樣，它們對天狐也無法抵擋。某人又問：“為什麼同類相殘呢？”狐狸說：“這有什麼奇怪呢？人與人之間，還不是強大的欺凌弱小的，聰明的愚弄蠢笨的！”原作者總結說，天下的事真是兜兜轉轉千變萬化，不是道理所能說清楚的。以上故事出自《閱微草堂筆記》。作者紀曉嵐，故事短小以說理為主，下面再講兩個唐朝人的同類作品。

唐某

唐朝時，洛陽有個姓唐的人去吳地。出城不久就渴了，於是到路旁一個茅屋討水，屋裡只有一個年輕婦人在縫襪子。聽到唐某來意女子說：“家裡無水，稍等片刻。”婦人出門，片刻後捧着一罐水回來。

唐某喝完水環顧四周，發現屋子裡沒有炊具爐灶，於是問道：“娘子平時不生火做飯嗎？”婦人說家裡太窮，只能在附近討一口吃的。說完繼續縫補，很匆忙的樣子。唐某問她為什麼這麼著急，婦人說：“我丈夫叫薛良，是個走鄉串戶的小販，結婚十年聚少離多。明天丈夫來接我去侍奉公婆，所以忙碌。”唐某稍微挑逗，婦人並不回應，默默縫補。唐某很慚愧，道謝後留下一包乾糧離去。

走了十多里，他忽然想起忘了一件重要的東西，於是回城去拿。第二天，唐某重新踏上旅程，走到城門的時候，有一群抬棺材的人阻塞了交通。他上前問道：“誰的靈柩？”有人回答：“薛良。”唐某猛然想起，昨天那個婦人的丈夫也叫薛良，於是詳細打聽。那個人說：“薛良是小販，結婚五年妻子去世，葬在城外。現在薛良也死了，他的兄弟們準備給夫妻合葬埋在祖墳。”

唐某大吃一驚，跟在抬棺材的隊伍後面觀察。出城後果然向他討水的地方而去。唐某一路跟隨，那裡已經沒有茅屋，只有一座孤墳。

那些人挖開墳墓，棺材上放着一雙新襪子，一包乾糧。唐某既感到驚訝，又感到悲傷，離開那裡照舊前行。

當走到揚州的時候，又遇到兩伙遷墳的人。兩個墳地相距不足百步，其中一夥兒的主人是個老者，他對着打開的棺材嘆息，僕役們在後偷笑。另外一夥兒的主人是個中年人，拿着鐵鍬敲打棺材蓋，邊敲邊罵。

唐某上前詢問，老者說：“我姓韋，是前任太湖令，棺材裡的是我兒子，已經埋葬十年了。現在裡面有一隻女子繡鞋，而他的鞋子少了一隻。那邊遷墳的是前任江都尉，他有個愛妾葬在這裡，離任後不忍心棄之不顧，想把靈柩帶回家鄉。卻在棺材裡發現一隻男鞋，而繡鞋缺少一隻。看來是這不肖子和他的小妾在地下私通啊！”

唐某聽說後暗自思索：小販的妻子死了五年，還在想着侍奉公婆，都尉的小妾死後卻與鬼私通，真是讓人感嘆啊！

驢言

唐朝時，長安有個叫張高的富翁，早年間他花兩萬文買了一頭驢，飼養很多年。這頭驢很馴服，張高每次出行都騎着它。

後來張高死去，兒子張合外出買餐具也準備騎這頭驢。驢子不肯出門，鞭打後直接躺下。張合很生氣，再次用力鞭打，驢子忽然開口說：“為什麼打我？”張合吃了一驚，勉強對答：“買你我家花了兩萬錢，你不肯走，安能不打？”

驢子說：“區區兩萬錢，你父親卻騎了我十多年。我和你說，人道和畜生道相互輪迴，就像轉動的車輪。我前世欠了你父親的錢，所以轉世為驢還債。我不欠你，為何騎我？假如今世你騎我，轉世我再騎你，騎來騎去什麼時候是盡頭？昨夜我和你父親算了一下帳，還欠他一千五百文，你把我賣出這個錢數，就兩清了！沒有前世緣由的人是不會買的，糧鋪王鬍子曾欠我兩千，他會付一千五的。”

張合的母親聽到這件事，趕來對驢說：“我丈夫騎了你那麼久，您受苦了。剩下的錢我們不要了，還要好好飼養不再騎乘，可以嗎？”驢不說話，只是搖頭。

沒辦法，張合牽着驢去市場上賣，很多人問價但是都沒成交。後來被一個長鬍子的人一千五百文買去。問那人姓什麼，回答姓王。

過了些日子，張合去買驢人家打聽，王鬍子說連日陰雨，一直沒出門，飼養花費五百文後驢子死掉了。

上面兩個故事出自《續玄怪錄》，變驢還債讓我想起一個古代笑話。某人欠債死去，在陰間遇到一個債主，欠對方二十文，某人承諾來世變雞償還。遇到一個欠兩千文的，他承諾變牛償還。遇到一個欠二十萬的債主，某人說道：“變什麼都不夠償還，來世只好做你爸爸了！”雖然是笑話，但也有深意，父母對孩子的付出是無償的、不遺餘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