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清淺
電視劇《大山的女兒》里,黃文秀的學弟程平到百坭村社會實踐時曾向黃文秀問過一個問題,就是對“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的看法。
程平是上海人,對農村很陌生,他說自己在來百坭村實踐前,心裡多少還是會有一些恐懼的,原因是受那句“窮山惡水出刁民”的話的影響。受這話的影響,在他印象中,貧窮的村民應該是刁鑽的、懶惰的、愛佔便宜的,甚至還有一些無賴的人。但是當他來到百坭村後,發現這裡大多數村民都很寬厚。因此他想向師姐黃文秀以及扶貧幹部分隊長范春麗請教,是他們這些扶貧幹部來了後改變了村裡,還是村民本來就很寬厚?
黃文秀表示他對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是不同意的。因為她本人是出生在這個貧困的山區,所以對這個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是深惡痛絕的。她大二的時候,還專門查過一下這句話的一個出處。
這出處與乾隆有關。乾隆當年下江南的時候,他看見一個女子秀色可餐,就想上前去調戲人家。說你跟我回京城去,我可以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沒想到呢,這個女子啊,也是一個性格潑辣的,她一邊大喊大叫,然後一邊還伸手去打乾隆。那眾目睽睽之下,乾隆也害怕被別人認出來,就只有跑了。他回到行宮以後,起了要殺那個女子的心,但是又怕他的名聲受到損害,於是他就自嘲地講“窮山惡水,潑婦刁民罷了”。但是這句話後來就被世人傳為窮山惡水出刁民了。
黃文秀說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典故的時候,心裡是比較氣憤的。明明是你乾隆不對呀,你調戲人家在先,你還倒打一耙,講人家女子不對,哪有這樣的道理嘛。當然,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現在我們無從考證,但她想啊,就即使是真的,那那個把乾隆這句“窮山惡水,潑婦刁民罷了”的話,改成“窮山惡水出刁民”的這個人比乾隆更可惡。乾隆講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境里畢竟還有一些荷爾蒙因素在作怪啊,但是改這句話的人呢,他完全就是冷酷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就踐踏了所有窮人的自尊。
為讓自己的理解有說服力,黃文秀分享了自己扶貧的經歷,以經歷證明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的荒唐。她說他們這些第一書記剛到村裡駐紮時,在一起討論最多的就是村民的自私,他們的刁鑽。等過一段時間呢,大家討論最多的是他們的辛苦,是他們的無奈。等再過一段時間,大家再一起討論最多的,是他們藏在心裡的那份純真、善良跟自尊。
為印證自己的話,她還舉了此次來參加社會實踐的一些同學住的村民家,或舉了來實踐的大學生看得着的人物,讓大家在真實的環境里深刻感受“窮山惡水出刁民”的錯誤。
她舉了左宗芳、吳香等三個大學生住的韋平民家。韋平民他們家是貧困戶,但卻把家裡唯一的一點白面拿出來,給她們做了第一頓早飯,但自己家人卻在偷偷地吃紅薯,而韋家夫婦就看着自己的孩子偷偷地咽口水。為什麼他們再難也要把自己僅有的一點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給我們這些只是偶爾來寄宿的學生吃,僅僅是因為我們是他們的客人。
她還舉了韋平雨夫婦。說村委會對面有一個快遞點,是一對殘疾夫婦他們在負責管理。這對夫婦是在網上認識的,結合在一起的唯一條件就是兩個人約定好,從此以後不再接受任何人的憐憫,只允許兩個人之間去可憐彼此。在這個快遞點建立之前,他們的日子過得很難,沒有戶口,沒有土地,沒有結婚證,就靠種別人的幾畝山地勉強維持生活。孩子出生了上不了戶口,丈夫摔斷了腿沒有錢看醫生,就自己拿幾個小樹枝這麼一綁。可即使如此,他們也沒有跟任何一個人求助過,沒有跟任何一個人借過一分錢,因為他們不想接受別人的憐憫。
對於程平所問的是他們這些第一書記改變了村裡,還是村民原本就很寬厚的問題,黃文秀認為既是,也不是。說“是”,是因為他們的到來確實給村裡帶來了變化,讓人心更凝聚、村民更文明了;說“不是”,是因為村民本身就藏着純真、善良跟自尊。
所以他們現在這些第一書記在一起討論最多的不是脫貧。因為再怎麼難,脫貧也是大的趨勢,他們絕對相信在2020年底前一定可以完成脫貧。他們要想的是脫貧之後,如何能保證沒有人返貧,如何能保證大家的日子能夠一年比一年富裕,怎麼保證物質生活提高了,精神生活也要有變化,如何能把村民心裡的那份善良和自尊給激發出來,這才是他們的責任跟目標。
正是來自貧困山區,了解山區村民的情況,知道來自窮山惡水的村民並非都是刁民,大部分村民是純真、善良、有自尊的,所以黃文秀才會一開始就對這話深惡痛絕,還專門去查出處,看看這荒謬的說法怎麼來的。從乾隆的典故里知道“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純粹是被人改了後,覺得改這話的人更可惡。
改這話的人確實很可惡,完全是對來自貧困地區的人抱有深深的偏見,屬於以偏概全。這刁民哪裡沒有呢,窮山惡水之地會有,富庶之地不也有嗎。可經人這麼一改,刁民似乎成了貧困地區生活的人員的“專利”了,這偏見着實過分了。
程平等大學生是幸運的,他們到百坭村實踐條件是苦了點,但與貧困地區村民面對面地接觸,聽着黃文秀關於“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切身解釋後,他們的眼界是不一樣的,至少對這話的疑惑可以解開了,至少這輩子不會再對窮山惡水之人有這方面的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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