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豆腐腦兒,50年久違的味道

2024年02月06日22:55:40 美食 1295

文/遠方


昨日,回到老家的表侄女微信發來個小視頻,說是在崞縣夭她做豆腐的姨姨家,正吃豆腐腦兒。

看着那乳白鮮嫩的豆腐腦兒,彷彿嗅到了新出鍋鮮豆腐的清香味,還有隨着熱氣升騰出來的胡麻油、嫩蔥花的撲鼻濃香……

侄女問我要點豆腐不?我說豆腐有呢,豆腐腦兒倒是很難吃到,非常稀罕!半個小時以後,娟子微信語音說已進市區。不一會兒,已到我家,上樓後一進門,便打開塑料袋裡兜着的一碗豆腐腦兒。

倒在碗里,那精顫顫的豆腐腦兒自然地融進碗中,清香四溢,滿屋飄香。只可惜晚餐已有飯局,只能忍住誘惑,壓抑住饞勁兒,留着次日享用。

清晨起來,鍋里煮了牛肉餡兒餃子,冰箱里取出那碗豆腐腦兒,在微波爐里加熱兩分鐘。剝了一顆新長出綠芯的蔥,切碎,撒在豆腐腦兒表層,再滴上幾滴味極鮮,一撮食鹽,攪碎拌勻,一碗濃香的豆腐腦兒,就上香噴噴的餃子,少有的硬早點!

老家的豆腐腦兒,50年久違的味道 - 天天要聞

老家的豆腐腦兒

一筷筷夾着豆腐腦兒吃着,眼前浮現出50年前的場面……那會兒我應該是上小學三年級。由於冬季日照時間短,老家的冬天格外寒冷,學校辦公室、教室用來取暖的炭非常緊缺。為充分利用太陽熱源及光照,節省用電用炭成本,每到冬天,學校就實行“一下校”。早上大約九點多太陽升起時到校,上午三節課,中午時午間休息20分鐘,相當於半節活動課。也有離家近的同學,充分利用這點吋間,一奔子跑回家,掰上半個玉米面窩窩頭,邊吃邊再急匆匆趕回學校。下午再上三節課,大約四點左右太陽還老高的時候就放學了。

70年代的農村,家家戶戶的早餐,幾乎都是小米粥,有時也煮進一些切成塊的土豆。最早粥里的土豆是不去皮的,喝粥時吃到土豆自己把皮吐出,把各自吃剩的士豆皮聚在一起用來拌在豬食里餵豬。後來生活條件好些了,粥里放的是去皮的土豆,還可用少量稀粥,再加一塊土豆,老話叫“厾上一個山藥”,用來拌炒麵。

別小看這拌炒麵,可是個技術活兒,炒麵放多少,舀多少稀粥,土豆塊兒要用筷頭子厾爛。然後就開始了拌炒麵的真功夫。左手托着炒麵碗,順時針緩慢旋轉,可不能把碗中的食料漾出,右手默契地配合著左手,用筷子拌呀拌,隨着左右手的密切配合行動,炒麵、粥、土豆塊兒均勻地攪拌在一起,炒麵成功了,開吃!也有餓極了的時候,等不上拌好就吃,“心急吃不了熱炒麵”,當然口感要差一點兒了。

一代代走西口出口外的人們,拌炒麵也拌出了經驗,還總結出一句口訣,叫“九遭一出,三撥拉一厾”。大概意思是,拌炒麵要下到功夫,碗轉到九圈兒,然後“三撥拉”,通過撥拉攪拌均勻,再“一厾”,大功告成,就可以用筷子撥着吃了。

話說這稀粥拌炒麵,如是偶爾品嘗一下,也可以嘗個新鮮。但那個年代的人,一日三餐早、晚兩頓稀粥,一年四季都離不開這炒麵笸籮子,甚至祖祖輩輩,世世代代都這樣輪迴。更有意思的是,早上飯後要下地干力氣活兒,才捨得硬硬的拌一碗炒麵,晚上喝了稀粥就該大炕上睡了,也就不捨得再拌一碗炒麵當乾飯了。

一年四季喝着稀飯,拌着炒麵,總感覺炒麵就是乾飯,好吃耐餓。吃着玉米面、莜麵和各種雜豆磨出來的面和在一起的炒麵,想着有朝一日,能吃一碗精黃楞楞的純黃豆磨出的炒麵,是多麼的愜意呀!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個笑話:說是“文革”時期,村裡來了放電影的,看電影是那會兒最上講究的文化生活了。正片放影前先放一段兒“加演片兒”,實際上就是新聞記錄片兒。當偉人出現在影幕上時,村裡一個光棍漢言不由衷地慨嘆道,“看人家zhuxi紅光滿面的,肯定每天吃的是黃豆拌炒麵!”

還有一個故事,也許有些誇張的成份。說是從前有個人,找二則先生算了一卦,預料到他將來會遇難於懸崖之下,西北農村人稱懸崖為“崖(讀音ai,也讀nai)頭”。自算卦後,這人時刻牢記着算卦先生的話,絕不靠近“崖頭”一步,我倒要看看你這占卜之言能奈我何?

說是有一天晚上,這人餓極了,拌了滿滿冒尖冒塵的一大碗炒麵,炒麵滿就滿哇,你可以先從炒麵的“山頂”上吃呀?可老先生偏不,非要緊着炒麵山的一側吃,硬生生把炒麵山切出個崖頭。

話說這晚上,鄰居來串門,進得門來,看着那人斜杵在炕上,雙眼緊閉,嘴半張着,滿嘴炒麵沒咽下,碗里的炒麵灑了一炕。鄰居試了一下鼻息,約摸斷氣已半個時辰了。鄰居經常聽這人說過他生前算卦的事,惋惜地嘆道,“還真讓那二則先生算準了,這也算si在崖頭下了啊!”

哎,扯遠了,說豆腐腦兒咋就說起拌炒麵了?不過細細想來,這豆腐腦兒和拌炒麵還真有聯繫。拌炒麵是艱苦年代充饑的日常乾飯,而豆腐腦兒則是只有進入臘月後,莊戶人家為過年燴菜時有豆腐可吃,做一鍋(大約15到20斤豆黃)豆腐,從做好豆腐之日起,每天就有加了豆腐的燴菜,如果殺了一口豬,則臘月里燴菜也放上幾塊肉片子。

大概是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下午放學回家,父親和二哥正做豆腐。地下是用開水沖泡好的半缸豆糊,父親和二哥蹲在鍋頭的兩側,用一塊一米見方的籠布(做豆腐用時叫過包),兩人各揪住兩頭的兩個角,再有人給用大瓢把缸里的豆糊不斷地舀進過包,兩人的雙手輕輕上下晃動過包,細膩的豆糊通過籠布底部像水流一樣流入下面開水鍋里,再把包中的豆糊反覆擠壓,湯水流進鍋里,過濾在包中的就是豆腐渣。流入鍋里的豆漿經過加熱,再用滷水點住的,就是豆腐的雛形。這時用笊籬搭出一碗,加鹽少許,胡油幾滴,嫩蔥花一撮,可適當加點兒醋,這就是那個時代的豆腐腦兒。至於後來進入城市見到過吃過的豆腐腦,好像更加細嫩,不知是如何製作的。

父親看我放學回家,讓我從碗櫃里取出一隻大碗,又從鍋台邊拿起笊籬,給我搭了滿滿一大碗豆腐腦兒,切了點嫩蔥葉,接着加了油、鹽、醋等佐料。餓極了的我趁熱吃下了一大碗豆腐腦。肚子鼓鼓的,打了幾聲嗝,泛出的滿是豆腥味兒。那個年的前後,只要吃燴菜有豆腐,總覺得一聞那股豆腥味兒就不想吃碗里的豆腐。後來才聽大人們說,那是吃了趁熱出鍋的豆腐腦兒,再加上一次吃了一大碗,吃傷了。後來的多少年,也不是特別愛吃豆腐,估計是和那一大碗熱豆腐腦兒有關係。

寫作此文的時候,翻回手機屏幕看了一下月曆,才知道已是臘月二十七了。大過年的大家一定都會吃豆腐製品,我也就此擱筆,不再談豆腐腦兒吃傷的事了。只是一吃豆腐,一提到豆腐腦兒,眼前就不由浮現出父親那慈愛親和的面容……


2024年2月6日(臘月二十七)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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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遠方生活照


作者簡介

遠方,晉北劉氏後代,自謔連連中標,出生於三線建設之年,成長於岱海之濱蠻漢山北,多年辛勞於黃河西岸甘德爾山南,現居大青山南麓如意河畔,曾屢訪巍巍賀蘭、大漠胡楊。

天性喜愛文學,常寫散文、詩歌, 亦寫小小說、回憶錄,尤為擅長歌詞創作。歌唱祖國歌頌黨、宣傳地方文化、頌揚行業工作和愛情、友情、親情、故鄉情等題材的民歌及草原歌曲、通俗歌曲、兒歌均有多首,被廣大讀者、聽眾譽為新時代知名詞作人;又因創作抒情類歌詞較多,被業內人士和朋友親切稱作“情歌王子”。 各類作品發表於相關報刊雜誌、微信公眾號,在《今日頭條》中開設有個人專欄。

近年來,總共創作歌詞351首。其中,由著名歌手蘇勒亞其其格作曲並和其妹魏君華演唱的《呼和浩特-綠色家園》獲2021年度呼和浩特市“文藝創作發展基金資助作品獎”,並在2022年呼和浩特市春節聯歡晚會、“昭君文化節”開幕式上演唱,深受不少知名人士和廣大聽眾好評;由內蒙古藝術劇院高金山、包田寶、金海3位老師演唱的《走進內蒙古》、由80後青年曲作人武耀升作曲、青年女高音工人歌唱家毛俊麗演唱的《我的母親我的祖國》刊發於《都市頭條》並全網傳唱;為配合宣傳《信訪工作條例》而作、由黃勇作曲、王麗慧演唱的信訪之歌《真情》在信訪系統及相關領域引起強烈反響;《巴彥浩特的夜》《浩瀚大漠請你來》等幾首宣傳蒼天般的阿拉善的歌曲在阿拉善地區廣為傳唱;許多歌詞刊登於各類媒體平台;《真情》《春暖阿拉善》等歌詞入選《詞曲中國》2022年“新歌大典”並廣為傳唱。

隨着創作歌詞的影響力不斷擴大,不少詩詞寫作愛好者和歌詞創作者聯繫合作,許多作曲、編曲人、演唱者及音樂製作人友情合作,更多的公司、單位及個人主動聯繫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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