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唆大哥離婚,幾年後,嫂子送來一個木盒,大哥說:我不是人

2025年06月02日10:32:04 情感 1646

大哥的木盒

那年冬天,大哥捧着一個木盒來到我家。

他眼眶泛紅,聲音低沉得近乎耳語:"老三,這是你嫂子讓我轉交給你的。"

我接過木盒,心頭一緊。

大哥苦笑一聲:"你知道嗎,老三,我不是人。"

這句話像一記重鎚砸在我心上,連同那木盒的分量,幾乎要將我的手臂壓斷。

十年前,正是我挑嘮大哥離婚的事,如今木盒裡裝的是什麼?我不敢想。

窗外,北風呼嘯着刮過老舊的磚瓦房,發出"嗚嗚"的聲響,彷彿在為某種即將揭開的真相哀嘆。

大哥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我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把他讓進屋裡,倒了杯熱茶。

"你嫂子…她身體還好吧?"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目光卻始終不敢落在那個木盒上。

"好多了,醫生說再養半年就能恢復。"大哥的眼神飄向遠方,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們沉默着,茶水的熱氣在冬日的屋子裡緩緩升騰,如同那些年無處安放的情緒。

倏然間,記憶的閘門被打開,往事如潮水般湧來。

八十年代末,我們那個小縣城裡,結婚三年不生孩子就會被七大姑八大姨指指點點。

大哥和嫂子結婚五年無子,街坊鄰居開始背後嘀咕:"周家老大媳婦怕是有啥毛病,這麼多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聽了這些閑言碎語,便開始在大哥耳邊打小報告:"大哥,嫂子怕是有問題,咱爹娘年紀大了,想抱孫子,你得為咱周家香火考慮啊!"

那時的我,剛從技校畢業,在縣裡的拖拉機廠當了個小會計,自以為懂得了人情世故,總愛對大哥的婚姻指手畫腳。

說來也怪,在廠里,我是出了名的老實巴交,可一回到家,面對大哥和嫂子的婚姻,我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嘴上不饒人。

記得那年臘月二十九,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吃團圓飯。

母親張羅着各種家常菜,父親喝着自釀的米酒,笑得合不攏嘴。

隔壁李奶奶來串門,看見我嫂子便笑呵呵地說:"大妮子,明年可得給周家添個胖小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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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笑容僵在臉上,父親咳嗽了一聲,大哥低頭扒飯,只有嫂子勉強應着:"李奶奶,有您老的吉言,會的。"

我看不下去,酒勁一上來就開了口:"嫂子,你這話都說五年了吧?咱爹娘盼着抱孫子都盼成望月了。"

大哥的筷子"啪"地一聲落在桌上。

"老三,你喝多了!"父親厲聲喝道。

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大哥,你也該為自己想想了,咱周家就你一根獨苗,要是…"

沒等我說完,大哥重重拍了桌子:"閉嘴!你嫂子怎麼樣不用你操心!"

飯桌上一片寂靜,父親嘆了口氣,母親偷偷抹淚。

嫂子端着一碗熱湯,站在門口,臉色慘白,如同剛下過的雪。

那碗湯終究沒有端到桌上,嫂子默默放下,轉身走進了廚房。

那夜,我聽見大哥和嫂子的房間傳來壓抑的啜泣聲,還有大哥低沉的安慰。

次日清晨,嫂子紅着眼睛,依舊笑着給每個人盛粥,彷彿前夜的不愉快從未發生過。

那頓年夜飯成了一道無形的裂縫,將我和大哥、嫂子的關係悄然分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九十年代初,改革的浪潮席捲全國,我們縣裡的國營企業也不例外。

大哥所在的縣棉紡廠率先改制,一大批工人下崗。

大哥作為車間班長,堅持到最後,卻也難逃厄運,拿着幾千塊錢的遣散費回了家。

那段日子,大哥背着一屁股債,靠着那點遣散費,在縣城南門外租了間小鋪面做服裝生意。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批發市場拿貨,晚上數錢時常常愁眉不展。

我以為嫂子是拖累,每次見面,都要說幾句風涼話。

"大哥,你看隔壁張三媳婦,人家不但自己開廠,還給張三找了個副廠長當,人家小兩口日子過得多紅火啊!"

大哥從不還嘴,只是眼神漸漸疏遠,我們兄弟間的往來也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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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卻常來我家,每次都帶些自己做的小點心,還幫我洗衣服、收拾屋子。

我媳婦不止一次對我說:"你嫂子心眼實在,你別老是說她。"

可我不聽,依舊我行我素。

九六年,我調到縣財政局工作,日子過得順風順水。

每逢家庭聚會,我都要炫耀一番自己的"顯赫地位",話里話外透露着對大哥小本經營的不屑。

嫂子總是微笑着聽我說完,然後輕聲道:"老三有出息,是咱周家的光榮。"

大哥則一言不發,埋頭喝酒。

直到那年冬天,父親突發腦溢血,全家人手忙腳亂之際,大哥二話不說掏出兩萬塊錢,交給醫院。

"你哪來這麼多錢?"我驚訝地問。

大哥沒回答,倒是嫂子悄悄告訴我:"這是我們這些年攢的一點積蓄,原本想換個大點的鋪面的。"

那一刻,我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父親住院期間,嫂子幾乎寸步不離地照顧,喂水喂飯,端屎端尿,從不叫苦。

而我只是偶爾去醫院轉轉,大部分時間還在單位忙工作。

父親康復出院那天,拉着嫂子的手,老淚縱橫:"閨女,苦了你了。"

嫂子笑着搖頭:"爹,您說哪裡話,這都是兒媳婦應該做的。"

聽到這話,我低下了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慚愧。

可人就是奇怪,明知道自己錯了,卻不肯輕易認輸。

我依舊時不時地在大哥面前提起生子的事,甚至給他介紹了幾個"條件不錯"的女人。

"大哥,你都四十了,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我振振有詞,"嫂子要是真為你好,就該主動提出離婚,讓你再找個能生的。"

大哥聽了這話,眼神冷得嚇人:"老三,你再胡說八道,我們兄弟就斷絕關係!"

那是大哥第一次對我發這麼大的火,我被鎮住了,悻悻地不再提這茬。

但心裡的疙瘩卻越結越大。

兩千年初,我和大哥因為父母的贍養費起了爭執,徹底斷了來往。

那幾年,縣裡發展迅速,我靠着手中的一點權力,置辦了房產,生活越發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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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從母親口中得知大哥的消息:他的服裝店開了分店,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嫂子學了電腦,幫忙管理賬目;他們買了縣城最早的一批商品房。

聽着這些,我心裡既欣慰又酸澀,但驕傲不允許我主動去找大哥言和。

直到去年冬天,母親打電話告訴我:"你嫂子住院了,子宮里長了腫瘤,大夫說可能是多年積鬱成疾。"

我聽了,心頭一震,問道:"嚴重嗎?"

"手術做了,大夫說問題不大,需要好好休養。"母親嘆了口氣,"你大哥這些天都沒合眼,人憔悴得不像樣子。"

掛了電話,我久久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紛飛的雪花,心中一片茫然。

第二天,我買了些補品,鼓起勇氣去了醫院。

推開病房門的一瞬,我愣住了。

大哥坐在病床前,頭髮已經半白,正削着一個蘋果,動作笨拙卻認真。

嫂子靠在床上,憔悴的臉上依舊掛着溫柔的笑容。

看見我,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嫂子招呼道:"老三來啦,快坐。"

彷彿我們從未有過齟齬。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從小時候的趣事到現在的工作生活,唯獨避開了那些年的不愉快。

臨走時,嫂子拉住我的手,輕聲說:"老三,有些事,我想讓你知道。"

我疑惑地看着她。

"等我出院,會讓你大哥帶些東西給你。"嫂子的眼神複雜而深沉,"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我不明所以,只能點點頭。

回到家,我輾轉難眠,嫂子的話在我腦海中縈繞不去。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直到今天,大哥帶着那個木盒出現在我家門口。

現在,木盒就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散發著歲月的氣息。

大哥看着我:"打開吧,老三。"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掀開盒蓋。

裡面整齊地碼放着一疊泛黃的紙張和照片,最上面那張是一張醫院的診斷證明,日期是一九八九年五月,大哥結婚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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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來細看,只見上面赫然寫着:先天性無精症,不孕不育。

我手如篩糠,幾乎要拿不住那張薄薄的紙。

原來,不育的是大哥。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哥,他苦笑着點點頭:"是的,老三,我從結婚前就知道自己無法生育。"

"那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告訴你們什麼?告訴全世界我周明不是個完整的男人嗎?"大哥的目光中充滿了痛苦,"在那個年代,一個不能生育的男人,是要被全城人笑話的。"

我啞口無言,想起那些年我對大哥說過的刻薄話,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嫂子知道嗎?"我顫抖着問道。

"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大哥的眼裡噙着淚水,"我們結婚前,我把診斷書給她看了,告訴她可以反悔。"

"她怎麼說?"

"她說,娶她的是我這個人,不是我的種子。"大哥的聲音哽咽了,"她說,有我就夠了。"

我繼續翻看盒子里的東西,發現了許多我從未見過的照片和物件。

大哥失業那年,嫂子偷偷做服裝廠的計件工,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勞動所得,全都交給大哥還債。

照片上,嫂子的手指被縫紉機扎得傷痕纍纍,卻依然微笑着。

大哥小商店開張那天,嫂子熬了一整夜,做了條大紅橫幅,上書"周家服裝店"五個燙金大字。

照片里,嫂子站在店門口,穿着一件淡藍色的確良上衣,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還有嫂子寫給大哥的信:"大明,咱們不要孩子也行,有你就夠了。今生跟了你,我值了。"

信紙已經泛黃,邊角都磨損了,可見被翻看的次數之多。

盒子最底層,是一本存摺,上面記錄著嫂子每月偷偷存下的錢,從一九九零年開始,每月幾十塊,到後來幾百塊,一直持續到現在。

存摺上整整齊齊寫着用途:"以後領養孩子用"。

窗外北風呼嘯,我卻如坐火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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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些年,嫂子默默承受着外人的閑言碎語,大哥為了保護她的尊嚴,寧願背負"不是男人"的罵名。

而我,親弟弟,竟是最鋒利的那把刀,不斷戳向他們本就傷痕纍纍的心。

"大哥,對不起。"我喃喃道,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大哥坐在我對面,手指不停搓着那隻早已乾淨的茶杯:"老三,是我對不起你嫂子。前些日子她住院,醫生說她子宮裡長了腫瘤,可能是常年的心理壓力導致的。"

大哥聲音哽咽:"這些年,她從沒埋怨過我一句。而我,連個孩子都給不了她。"

"我才是不是人。"我低下頭,羞愧難當。

記得小時候,大哥總背着我去河邊摸魚,把最大的魚分給我;上學時,他省下午飯錢給我買課本;甚至我結婚時,他賣掉僅有的一塊手錶給我添置傢具。

這樣的大哥,我怎麼忍心傷害?

門外傳來敲門聲,我去開門,竟然是嫂子,她穿着厚厚的棉襖,面色依舊蒼白,卻帶着溫和的笑容。

"我猜你大哥在這兒。"她笑着走進來,"外面下雪了,怕他回不去。"

看見桌上打開的木盒,嫂子愣了一下,隨即瞭然地點點頭:"你都看了?"

我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嫂子坐下來,輕聲道:"老三,這些年你一直誤會我們,我和你大哥商量了很久,決定告訴你真相。"

"嫂子,對不起。"我哽咽着說,"這些年,是我不懂事,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嫂子擺擺手:"都過去了。其實我們也想過領養孩子,但又怕將來孩子知道真相會受傷害,就一直沒敢邁出那一步。"

"現在我們年紀大了,也看開了。"嫂子微笑着,眼裡閃着淚光,"人這一輩子,有個相伴到老的人,就足夠了。"

那晚,我和大哥喝到很晚。

外面下起了雪,他搖搖晃晃站起來:"你嫂子病好了,我得回去了。"

我攙着他,淚流滿面:"大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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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拍拍我的肩膀:"傻小子,都是一家人,說啥對不起。"

他醉醺醺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差點忘了,這個給你。"

我打開布包,是一塊紅木雕刻的魚。

"還記得咱們小時候摸的第一條魚嗎?"大哥笑了,"我讓木匠照着那條魚的樣子刻的,一直想送給你,一直沒機會。"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抱住大哥嚎啕大哭。

一周後,我主動去了大哥家。

嫂子憔悴卻溫和,見我來了,笑着說:"老三,來得正好,幫我擇菜。"

好像從前的事從未發生。

飯桌上,嫂子做了一桌豐盛的菜,有我愛吃的回鍋肉,有大哥喜歡的紅燒鯽魚,還有母親拿手的白切雞。

我端起酒杯:"大哥,嫂子,對不起。"

大哥擺擺手,嫂子眼裡含着淚光。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夫妻之情,什麼是家人。

不是血緣,不是孩子,而是那種無論風雨,都願意相守一生的決心。

飯後,嫂子拿出一張表格給我看:"老三,我和你大哥商量好了,要去福利院領養一個小女孩。"

那是一張領養申請表,嫂子和大哥的名字工工整整地簽在上面。

"大哥年紀大了,該享福了。"嫂子柔聲說,"有個孩子在身邊,也熱鬧。"

大哥在一旁抹着眼角:"你嫂子身體才剛好,我不同意,可她非要去。"

嫂子白了他一眼:"裝什麼不樂意,昨天是誰偷偷去買小床小被子的?"

大哥難得地紅了臉,我們三人相視大笑。

笑着笑着,我又哭了。

想起這麼多年的隔閡與誤解,多少歡喜與淚水都浪費在無謂的爭執中。

正如嫂子說的,人這一生,不就是為了遇見那個願意與你共同面對一切的人嗎?

窗外,春雪初霽,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我們三人身上,溫暖而明亮。

大哥摟着嫂子的肩膀,眼中滿是深沉的愛意。

我握着那塊木雕的小魚,心中五味雜陳卻又無比溫暖。

那條魚,是我與大哥之間的第一份記憶,也將成為我們新生活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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