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仙的悲剧:深度剖析为什么韩信必须死?三大求死之道在劫难逃

2022年06月28日03:56:17 历史 1661

作为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身怀不世之材立下赫赫开国之功,最后却惜亡于妇人吕后之手的故事,想必大家都已非常熟悉了。

今天跳过常规叙事不谈,单说为何韩信必须死。

我的答案有三:战略愚蠢,做人失败,运气太差。

1

韩信之死历来争论的最大的点,在于他是否真的谋反。

在我看来,这不重要。

韩信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与刘邦截然不同的道路。这条道路从事后看,显然是与刘邦的设计背道而驰的。

这是韩信战略上的愚蠢,或者说政治格局上的缺失。

刘邦需要的是帝国制度下的忠臣,韩信一直梦想成为的是战国时代的侠士。

韩信出生时,秦王嬴政27岁,正开始他统一中国的壮举。

嬴政成功了,是为始皇千古一帝。但嬴政也失败了,因为短短15年后,奋六世之余烈才得以完成的统一事业便灰飞烟灭。

当时所有有识之士都在思考:皇帝,真的适合这片土地吗?

对比绵延800年国祚的周,15年的秦显得如此昙花一现,是不是可以间接证明,中国只要分封制的天子,并不要郡县制的皇帝?

显然,韩信就是前者的拥趸,而刘邦恰恰是后者的信徒。

在韩信眼中,秦帝国厉害吗?确实厉害。但统一之后的六国人民完全没有办法适应这种厉害,甚至连将生活水平维持在被统一之前的战国时代都做不到。一切的锅,必然由“郡县制”这种非合理的国家形态来背,韩信很可能认为,只有将天下恢复到周制——以天子为核心,诸侯王为地方主要势力的国家形态,才是世界应有的样子。像秦朝这种中央高度集权的政体,根本就是一只破坏人民稳定生活环境,并且滋生统治阶级大量腐败的邪恶异兽!

韩信这样想有错吗?

显然是错的,但我们不能苛求,因为就连项羽都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大可以自封西楚皇帝,何苦自降身份,屈身西楚霸王呢?事实上,这未必不是秦灭亡后的主流思潮。

但刘邦恰恰不是主流。刘邦的核心政治思路也非常简单,秦朝建立中央集权的帝制,本身没有错,他是一定要效仿秦制的,他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统治下的中国,重新回到邦国林立,战乱不休的世代。

至于如何避免重蹈秦朝的覆辙,晚年刘邦给出的答案也相当干脆——异姓不封王,地方上一把手必须是自己人。

所以,弄明白了这层道理,就很容易理解韩信的悲剧了。

搞定齐国之后,韩信本以为自己能够得到应得的封赏,弄个齐王当当,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块地儿本来就是我拿下来的,不给我给谁?

但却精准地踩中了刘邦“要郡县不要分封”的红线,作为臣子,你做得好,该给你的我不会少,但皇帝可以给,臣子不能讨要,更不能以此相威胁,否则便是对无上皇权的肆意挑衅。

尽管在张良和陈平的劝导下,刘邦最终还是答应了韩信的请封,但这次“敲竹杠”给刘邦留下的阴影,将直接影响他对韩信的定性。这个节点之后,韩信是否忠诚,是否具有谋反之心,其实在刘邦心中已经不重要了,刘邦知道韩信和自己是永远无法尿到一个壶里的。

然而诡谲的是,刘邦的这种权宜妥协之策反而让韩信有一种“知己感”,认为“搞了半天汉王和我一样,也觉得分封制才是对的”,这才有之后种种我们看来非常情商低下的行为。

2

韩信的情商低下,相信任何一个在社会上有所阅历的人都能感受到。

首先体现在他第二次“敲竹杠”上。之前为了一个假齐王的名号,他得到了,后来垓下合围项羽,他又按兵不动,直到刘邦在张良的建议下,承诺“自陈以东傅海,尽与韩信”,韩信才发兵助阵。而这一次,刘邦连骂都懒得骂了,我估计刘邦的杀心就是从那一刻萌生的。

但刘邦还是爱才,击败项羽后,为了警告韩信,刘邦非常用心良苦地将他调往楚地,封其为楚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不明白这层意思——你要齐王,我可以给。但我也可以收回,再让你做一个楚王,甚至明天我又不乐意了,让你去当燕王,心情好了,可能又把你弄回齐王。总之,你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不管是什么王,都是皇帝随意予夺的恩赐罢了,没有天经地义,没有好活当赏,有的只是我刘邦的个人好恶,懂?

天晓得,我们的兵仙居然没懂。

韩信情商低到仍然秉承着战国时代的诸侯王作派,一到楚地,就收留了刘邦的对头,项羽的旧臣钟离眜,他觉得自己权倾一方,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学战国时代的君子们,养个把门客问题不大。可是刘邦允许吗?

事实上,纵观韩信一生,你很难把“会做人”这个标签贴在他身上,从年轻时啥也没有,却死要面子配把宝剑四处晃荡开始,再到去朋友家蹭饭碰一鼻子灰还死犟把人拉黑,再到有一点功劳就急吼吼问顶头上司讨要齐王的头衔,完事老板不开心一施压又怕得要死,麻溜地出卖朋友借他项上人头一用。

还是这句话,抛开军事才能不谈,韩信这种人在现实里其实挺不招人喜欢的。

3

再来谈谈对刘邦而言,和韩信还有不小的私仇。确切一点说,是以刘邦为核心的沛县原班集团。

此话怎讲?

大家知道周苛吗?

刘邦老乡,可以说是最早追随刘邦的一批铁杆了,但在荥阳的时候,被项羽围了,刘邦溜出来,命周苛守城,没顶住被俘,项羽说我不杀你,看你挺能打的,做我的将军吧。

周苛被绑着回话:做你的将军?我劝你自己赶紧投降汉王,不然的话,你也和我一样,要跪在地上做俘虏啦!

项羽一听你小子嘴这么臭?于是当场把周苛煮了。

这事儿对刘邦触动很大,为了纪念周苛,刘邦封他的弟弟周昌接替他为御史大夫,还封了周苛的儿子做高景侯。

那到底为什么周苛没顶住项羽的进攻呢?因为韩信在齐地作壁上观——不给我齐王,我援军就不至。

你说刘邦集团的老人们恨不恨韩信?至少,周苛的弟弟,周昌,恨不恨韩信?

韩信谋反一案,按照刘邦吕后的说法,是勾结陈豨叛乱。诸位可知,刘邦带在身边去平叛陈豨的,是谁?

是周昌。

还有一位不得不提的,就是冤枉至极的郦食其,都已经靠一张嘴把齐国72城拿下了,结果韩信失约擅自进攻,导致郦食其被恼怒的齐王煮了。

又是一笔血债,你们说刘邦集团恨不恨韩信,至少,郦食其的弟弟,后来官至右丞相的郦商,恨不恨韩信?

两次莫名其妙的操作,每次对刘邦的原班人马集团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这个仇项羽在的时候还能先放一放,天下已定,能不清算?

既然说到项羽,那就索性再来看看垓下合围,刘邦都已经把项羽逼到固岭,韩信不动,刘邦和项羽打得难分难解,韩信不动,刘邦都快被项羽反推了,韩信还是不动。

大家扪心自问,你是刘邦,当时你心寒吗?

也不用再去问张良了,谁不知道你韩信那点小心思呢?

所以你要啥我先给你就是了,事后我们再算账。

接着就是著名的十面埋伏,大家可以看看史书的原文:淮阴侯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皇帝在后,绛侯、柴将军在皇帝后。

这不用翻译,画个图就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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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明白这是在围项羽,不知道的还以为围的是韩信呢。

刘邦为啥要这么做呢?

就因为韩信老失约,谁能保证他会不会阵前又出什么幺蛾子,坐地起价又要讨赏?所以把灌婴本部的孔将军孔藂和费将军陈贺调过来,左右夹住韩信,刘邦自己则和周勃与柴将军一起堵住韩信的后路,让韩信不得不正面对上项羽,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那你要说,可能这就是阵型呢。

我的答案是,如果这是阵型的话,刘邦理应把韩信的位置换成英布,毕竟这种尖刀排直接插进去的事儿,英布已经在巨鹿干过一次了,而且干得非常出色。

所以,于私,刘邦也不能放过韩信,至少要给自己带出来的一帮沛县老哥一个交代。

4

最后说说韩信的运气。

韩信的运气的确不怎么好,至少在造反这件事情上。

司马迁史记里写,韩信趁刘邦外出平叛,在京城打算造反,所以吕后和萧何一起做局,把韩信骗到宫中杀了。

我个人认为司马迁没有骗人,韩信确实是造反了,不但有造反之心,并且付诸了一些行动。

因为韩信想活命,有,韩信有,且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刘邦对韩信,是肯定要杀的,讨论这个没有意义,刘邦对韩信最好的恩赐,就是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回光返照的时候用最后一口气下令弄死韩信,也就说韩信命多长,取决于刘邦还能活多久。

事实上,刘邦当时身体很差了,两人前脚后脚,死掉的时间相差一年而已。

韩信大概率是明白刘邦的这个心思的,因此除非韩信本身不太想活,想陪着刘邦殉葬,否则这个反他没理由不造,讨论这个同样没有意义。

关键是他想怎么造?

大家可能把历史想象得过于宏大了,在一个非常久远的时间跨度和叙事规模中,人们总是认为造反理应是具有仪式感、且必须要翻天覆地的浩大工程。

不尸横遍野,不弄的神州大地十室九空,兵灾连绵,最后在满目疮痍之下建立一个新的大一统王朝

这套流程不走全,好意思叫造反?怕不是流寇混口饭吃劫道哟?

但殊不知,对于当事人来说,比如韩信,他其实不会在意后代史书是用一千字,还是十个字来描绘他的夺权过程,他只在意他的那个当下,上位能否成功?

韩信做事永远是这样,你说他情商低也好,说他兵法不按套路也好,不管是做人还是用兵,韩信的特征非常明显——只在乎成功率。

而恰恰因为这个,类似韩信这种能力过人,但实权受限者,造反方法就只能是微操了。

若真的成功了,那么韩信的方法就是标准模板。

事实上,就算没成功,我认为韩信的方法也是对的,因为找不到第二种方法。

韩信走的是最小规模的宫廷精准斩首路线。

大家可以参考下李世民,他就是成功了的韩信。

玄武门,咔咔,两刀,变天。

虽然不至于像太宗自己说的不过数人,但就算带上尉迟的70甲士,和吓退齐王和太子府兵的那波,满打满算1000人撑破天了。

还有一个模仿相对到位的,是赵匡胤

溜达一圈,没见血,直接回京逼宫,变天。为什么说相对到位?因为赵大动用了军队。如果赵大没有带领这支军队去开封城外溜一圈,而是选择贴身数十甲士,绕过韩通,在石守信和王审琪的配合下直接入宫,那应当就和韩信的“蓝图”是一模一样的了。

是的,造反是大冒险。

并且这种大冒险失败身死是大概率结果,不存在低风险的办法。

怕死你别造反呗。

可是韩信不造反是必死的,所以他选择了大冒险中,相对成功率最有保证的一种——宫廷斩首政变。

很多人认为的,更有成功条件的北伐时期或者楚王时期,我倒是认为韩信要么是没有谋反之心,要么压根就没有谋反的能力。

因为韩信根本没有兵权,或者说韩信自始至终捏着的都是不被充分信任的有限兵权,看看一直跟在身边的所谓副职都是谁,那可是灌婴和曹参啊。

这俩和刘邦什么关系?韩信要反?估计还指令还没到小兵这,韩信自己就先被捆起来了。

反而是淮阴侯时期,身边没有了枷锁和禁锢,事物都有两面性,看你怎么理解了。

但韩信运气不好,被舍人告密,不然说不定就成了。

试想一下,吕后一党被制,大员家属统统拿下,而京城里基本没有能和韩信掰掰手腕的角色,因为全明星阵容都被刘邦拉去干陈豨了,燕王卢绾、右丞相郦商、太尉周勃、齐相国曹参、舞阳侯樊哙、颍阴侯灌婴、曲逆侯陈平、太仆夏侯婴、齐相国傅宽、车骑将军靳歙、将军郭蒙、将军刘泽、御史大夫赵尧

但凡史记能有过两笔以上的角色,除了萧何和张良之外,打包全被刘邦带在身边,你说这帮人要是知道后院起火,还有心思和陈豨你来我往吗?

我话放这,韩信当时要是真动手了,带领几百号囚徒搞微操,对不起,除非京城里天降力速平A刀刀出暴击的项羽,不然谁来都白扯。还只能是项羽,换同时代的任何一个都够呛,哪怕是英布彭越+章邯龙且四个一块,都未必能行。韩信鬼点子多,你中规中矩肯定搞不赢他的。

事实上,陈豨叛乱可不是小动静,足足整了小一年半,还是面对西汉除了韩信以外的全明星阵容,对比英布叛乱,都快死了就一口气在的刘邦没带啥像样的将领,自己出了趟门九个月就搞定了。

当然,历史不能假设,韩信失败就是失败了,但不妨碍事后复盘,他在彼时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换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也只能这么做,搏一搏,搏输了而已。

韩信唯一不牢靠的地方,在于他有点太拖了,而且拖得毫无意义,陈豨是头一年9月造反的,韩信是在次年2月中旬被杀掉的,这中间足足有5个多月。

事实上在战事比较激烈的头年11月到第二年的2月初这段时间,以韩信的作风,早该动手了。

所以我不知道这5个多月里面,韩信在等什么,再怎么准备也不需要准备5个月。

结果把自己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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