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张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街坊邻居,我叫张建国,是柳河村的一个老愣头青。今儿个,我想给大伙儿讲讲我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这故事啊,说来话长,但保准让你们听得津津有味,笑中带泪。
话说到1993年那会儿,我刚满20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时候的柳河村,跟现在可大不一样。村口那棵大槐树还没长那么高,树下的石凳也没那么光滑。每到傍晚,村里的老少爷们儿都喜欢在那儿纳凉聊天,那叫一个热闹。
我记得那年春天,村里的油菜花开得漫山遍野,金黄一片,煞是好看。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花香。可我那会儿哪有心思欣赏这美景啊,整天愁眉苦脸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为啥呢?说来惭愧,我家那会儿穷得叮当响,揭不开锅。我爹常年有病在身,干不了重活;我娘虽然能干,但一个人也挣不了多少钱。我呢,虽说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在村里干点零活,一个月下来也就挣个一百来块钱,勉强够家里糊口。
那时候,村里的年轻人都往外跑,到大城市去打工。听说在深圳,随便干个小工都能挣上千把块钱,那可比我在村里挣的多多了。我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痒痒的,可又舍不得家里,更舍不得我的初恋情人李秀兰。
说起李秀兰,那可是我们村里的一朵花。她比我小两岁,长得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我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记得有一次,我俩偷偷跑到村后的小山坡上摘野果子,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就把自己的手帕给她包扎。从那以后,我们就好像有了特别的默契。
等我们长大些,村里人都知道我俩有点儿意思。李秀兰的爹娘也挺喜欢我,常说我是个实在人。可我家穷啊,我怕配不上秀兰,心里总觉得亏欠她。
终于有一天,我下定决心要出去闯一闯。我约了秀兰到村口的大槐树下,把我的想法告诉她。秀兰听了,眼圈儿一下就红了,但她没哭,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建国,你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
我心里一阵酸楚,说:“秀兰,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三年之内,我就回来娶你!”
秀兰点点头,眼里闪着泪花,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我相信你,建国。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家里等你。”
就这样,1993年的夏天,我背着个旧书包,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家里给的盘缠,踏上了南下深圳的火车。临走那天,全村的人都来送我。我爹拍着我的肩膀,硬是憋住了眼泪;我娘抹着眼角,塞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钱;秀兰站在人群后面,低着头,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看见她哭。
火车缓缓启动的时候,我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村庄,心里五味杂陈。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闯出个人样来,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也要给秀兰一个幸福的未来。
到了深圳,我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满街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我这个乡下小子,一下子就被震住了。头几天,我连路都不敢乱走,生怕自己走丢了。
好在我遇到了一个老乡,他帮我找了个厂子。那是个做玩具的厂子,我被分配到流水线上组装玩具。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累得腰酸背痛,手上的茧子厚得跟砂纸似的。晚上躺在狭小的宿舍里,我常常想起家乡的一切,想起秀兰,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就这样,我在厂里干了半年,每个月省吃俭用,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了家。我给秀兰写了几封信,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出了什么事。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邮递员把信送错了地方。等秀兰收到我的信时,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她给我回了信,可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厂子,信就被退回去了。
就这样,我和秀兰之间的联系就这么断了。我心里难受,可又不敢回家,怕让家里人失望。我咬咬牙,决定继续在深圳打拼。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从流水线工人干起,慢慢学会了推销、营销,还学会了做账。老板看我勤快肯学,就提拔我当了小组长。我的工资也从开始的几百块涨到了两三千。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事业也在慢慢起色。到了1998年,我已经存了一笔钱,决定自己开个小店。那时候,深圳的商业正蓬勃发展,我瞅准时机,开了一家小百货店。
开店的过程并不顺利。刚开始,我对经营一窍不通,常常被供货商骗,赔了不少钱。有几次,我差点想放弃,可一想到家里人和秀兰,我就咬牙坚持下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慢慢地,我的生意越做越好。我从不懂经营到熟悉市场,从战战兢兢到游刃有余,用了整整五年时间。到了2003年,我的小店已经发展成了一家小型超市,每年能挣十几万。
在这期间,我认识了王芳。她是我的一个供货商,比我小两岁,性格开朗,做事麻利。我们常常一起讨论经营之道,慢慢地就熟悉了起来。王芳很懂我,总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支持和鼓励。
有一次,我的超市遇到了一次危机,差点倒闭。是王芳借给我一笔钱,帮我渡过了难关。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更亲密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王芳产生了感情。她温柔体贴,能干精明,是个很好的伴侣。可每当我想进一步发展关系的时候,心里总会浮现出秀兰的影子。我感到十分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秀兰的等待。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家里来了一封信,说我妈病重,要我赶紧回去。我心里一惊,顾不上其他,赶紧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临走前,我跟王芳说明了情况,承诺很快就会回来。
火车缓缓驶入家乡的小站,我的心情无比复杂。十年了,整整十年没回家了,不知道家乡变了多少,不知道秀兰还在不在等我。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又陌生的乡间小路上。远处,一片片金黄的麦田在阳光下闪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麦香。我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走到村口,我愣住了。那棵大槐树还在,但比我记忆中的要高大许多。树下多了几张石凳,有几个老人正坐在那里闲聊。我正想上前打招呼,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秀兰!她站在槐树下,背对着我,正在和一个小女孩说着什么。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声:“秀兰!”
她转过身来,看到我的瞬间,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建国?真的是你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是我,秀兰。我回来了。”
秀兰的眼圈瞬间红了,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对身边的小女孩说:“小玉,你先回家去,老师待会儿再来找你。”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等小女孩走远,秀兰才又看向我,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声说:“对不起,秀兰。我。。。”
秀兰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别说对不起,我们进村里说吧。你妈病好些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这才想起来妈妈生病的事,赶紧跟着秀兰往村里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到了家门口,我看到院子里挤满了人。我妈坐在院子中间的藤椅上,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看到我回来,她激动得站了起来:“建国,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我鼻子一酸,冲上去抱住了妈妈:“妈,我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家里陪着妈妈。村里的人经常来串门,问东问西的。我才知道,原来我妈的病并没有信上说的那么严重,主要是想把我骗回来。
我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感动。这十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家人和秀兰,没想到他们还是这么关心我。
几天后,我在村口的小学堂里找到了秀兰。原来这些年,她在村里开了个小学堂,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念书。看到她认真教学的样子,我心里又是自豪又是愧疚。
趁着孩子们下课,我把秀兰叫到一边,想好好解释这些年的事。可还没等我开口,秀兰就说:“建国,其实这些年,我一直知道你在深圳的情况。”
我愣住了:“你怎么会知道?”
秀兰苦笑了一下:“五年前,我去深圳找过你。”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秀兰继续说:“那时候,我实在是想你想得受不了了。我存了些钱,就去了深圳。我打听到了你的住处,可是。。。”她顿了顿,“我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你们看起来很亲密。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就默默地回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原来秀兰一直都知道。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秀兰看出了我的为难,轻声说:“建国,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我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秀兰,那你这些年。。。”
秀兰笑了笑:“我?我过得挺好的。我喜欢教书,看着这些孩子一天天长大,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看着秀兰脸上平和的笑容,突然意识到,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少女了。时光改变了太多东西,包括我们的心。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王芳打来的,问我什么时候回深圳。我看了看秀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秀兰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轻声说:“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我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秀兰的意思。我们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我深吸一口气,对秀兰说:“秀兰,谢谢你。这些年,真的对不起。。。”
秀兰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别说这些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是吗?”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再说了,你以为我这些年真的一直在等你啊?”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秀兰笑着说:“其实,我现在有个笔友,是个在北京工作的记者。我们通信已经两年多了,聊得挺投机的。”
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那。。。那挺好的。”我干巴巴地说。
秀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建国,我们都长大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理想。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
我点点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们相视一笑,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村长老李急匆匆地跑过来:“建国,秀兰,不好了!你们快去看看吧,老张头从树上摔下来了!”
我和秀兰对视一眼,立刻跟着村长跑向事发地点。老张头是村里的独居老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平时身体还算硬朗,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到了老张头家,只见他躺在院子里的担架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一道口子在流血。秀兰立刻蹲下身检查老张头的情况,我则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待救护车的时候,秀兰一直在照顾老张头,动作熟练得让我惊讶。她轻声安慰着老张头,同时用纱布帮他止血。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秀兰除了教书,还自学了一些医疗知识,成了村里的“半个医生”。
救护车很快到了,把老张头送去了县医院。我和秀兰也跟着去了,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但心里都为老张头捏了一把汗。
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说老张头只是轻微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我和秀兰都松了一口气。
处理完老张头的事情,已经是深夜了。我们站在医院门口,都有些疲惫。秀兰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村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点点头:“我送你回去吧。”
秀兰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你也早点休息吧,这么多年没回来,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看着秀兰坚定的眼神,我突然意识到,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姑娘了。她已经成长为一个独立、坚强的女性,在这个小村子里默默地奉献着自己。
我忽然有些惭愧,这些年我在外面追求自己的事业,而秀兰却始终坚守在这里,为这个小村庄付出着。
“秀兰,”我忍不住说,“你真了不起。”
秀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谢谢。你也不差,在大城市闯出了一番事业。我们都在自己的道路上努力着,不是吗?”
我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敬意和感动。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王芳的电话。她说公司有个重要合同需要我回去处理。我本想推辞,但想到自己的责任,还是答应了。
临走前,我去村口的小学堂找秀兰道别。秀兰正在教孩子们唱歌,看到我来,她笑着走了出来。
“你要走了?”她问。
我点点头:“嗯,公司那边有事。秀兰,我。。。”
秀兰打断了我:“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记得常回来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我心里一暖,郑重地说:“我会的。秀兰,谢谢你这些年对村里的付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秀兰笑了:“知道了。你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对了,”她顿了顿,“祝你和那个姑娘幸福。”
我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我点点头:“谢谢。你也是,祝你和那个记者。。。。。。”
秀兰哈哈大笑:“得了吧,我和他只是笔友而已。不过谁知道呢,也许以后会有机会见面。”
我们相视一笑,道别的时候,心里都充满了释然和祝福。
回到深圳后,我把这次回乡的经历告诉了王芳。她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建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一起回你的家乡发展?”
我愣住了:“你说什么?”
王芳认真地说:“我觉得你的家乡很有潜力。我们可以在那里开一家超市,或者做点别的生意。你熟悉那里的环境,我有经营的经验,我们可以为那里的发展出一份力。”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我们可以为家乡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也可以让村民们买到更多、更便宜的商品。
就这样,我和王芳开始筹划回乡创业的事。在准备的过程中,我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半年后,我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婚礼那天,秀兰作为我的老朋友来祝贺。她送了我们一幅自己亲手绣的喜字,还开玩笑说要我们快点生个大胖小子。看着秀兰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段青涩的感情已经化作了真挚的友谊。
婚后,我和王芳回到了柳河村。我们在村口开了一家小超市,后来又开始做农产品的收购和销售。渐渐地,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带动了周围几个村子的经济发展。
秀兰依然在村里教书,同时也参与到了我们的事业中。她负责联系各家各户,收集大家的需求,让我们的服务更贴近村民的生活。
五年后的一天,秀兰兴冲冲地跑来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她的那个笔友要来村里采访。原来,这些年秀兰一直在给那个记者朋友写信,讲述村里的变化。那个记者被我们村的故事吸引,决定来实地采访。
当那个叫李明的记者来到村里时,我看到秀兰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我和王芳相视一笑,心里为秀兰高兴。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和惊喜。当年我以为自己辜负了秀兰,没想到这反而成了我们各自寻找幸福的起点。我在外打拼多年后回到家乡,带着新的视角和经验,为家乡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秀兰则一直坚守在村里,默默地为教育事业奉献着,同时也收获了自己的幸福。
现在,每当我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看着日新月异的村容村貌,心里总是充满了感慨。我想起了当年在这棵树下和秀兰的誓言,虽然我们最后没能成为夫妻,但我们都以自己的方式实现了当初的梦想——让这个小村庄变得更好。
人生啊,就像是一条蜿蜒的小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转弯会遇到什么。但只要心中有爱,脚下有路,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